轰!
在场的下人呆愣住了,阿福这意思是她要抗旨?
这话让赫璟的笑渐渐抹平,眸色冰冷了起来,缓缓将阿福的头发别在耳后,看似平淡的说:“你不想嫁?”
阿福极少违背王爷的意愿,只是不知为何,平日里忒怂的阿福今日却硬气的很,哪怕王爷的脸色已经让她有些打退堂鼓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
这一声“是”让赫璟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赫璟的嗓音极淡,若不是眸色里的冰冷,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他有丝毫的生气。
阿福点了点头,“奴婢知道。”
拂尘院的小厮听到阿福这话,都抖了抖身子,往后缩了缩,不敢去看王爷的脸色。
何况,阿福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拒绝王爷。
闻言,赫璟脸色像是布满了一层寒冰,极其恐怖,就在大家以为王爷要发怒的时候。
赫璟默了一会,随后缓缓道:“念在你还小,收回方才的话,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赫璟鲜少如此对阿福说话,这话似乎是最后的余路,带着他刻意压制的怒气与冰冷,阿福不知为何,心里越发难受,瞧见她许久未曾说话,赫璟突然冷笑了两声,脸色铁青。
“回屋反省。”
四个字疏离又淡漠,说完便拂袖离去。
留下了一众还心有余悸的下人。
阿福愣在原地,久久未动,过了会,乖乖的回了屋子。
夜深,阿福躺在床上思绪不宁,王爷白天的样子在阿福脑海里不断回旋,阿福闭着眼蹙眉,她又惹王爷生气了。
在心底小声叹了口气,随后慢慢的睁开眼,床前的黑影吓得阿福呼吸一窒,不敢再动。
“醒了?”
床前的人说话了,熟悉的嗓音,阿福犹豫道:“王爷?”
赫璟坐了下来,像是往日里的谈话一般,不见白天的怒气与冰冷,“反省的如何?”
阿福坐了起来,低着脑袋,虽然知道惹王爷生气了,可她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本以为王爷会如午时那般生气,却不料赫璟极其平淡,是真的平淡。
“无事,想不通就别想了。”
阿福抬起了脑袋,迷茫的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隔着黑幕,赫璟的嗓音低沉沙哑。
“本王给你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后,你还是不愿意嫁……”
阿福乖乖坐在床上,赫璟缓缓的靠近,压低了嗓音,“那就别怪本王强娶了。”
说完,赫璟顺着咬上了阿福的小脸,像是刻意惩罚,咬的重了点,阿福吃痛,抬起小手摸了摸,小脸上一道牙印十分明显。
“……王……王爷。”
阿福捂着半张小脸,瞧这模样,赫璟眸色加深,猛地凑近,又咬在了阿福的另一边小脸上,力道比方才轻了点。
阿福一愣,她不敢动,只是嗓音发颤,带着哭腔,“……王爷。”
这嗓音让赫璟停了下来,额头靠在阿福的小脸上,咬牙切齿道:“本王真想咬死你。”
这话着实凶狠,阿福颤了颤。
小姑娘嫩嫩的,脸上还带着清香,慢慢的平息了赫璟内心的狂躁,半响,在阿福的颤抖中,又缓慢的伸出舌.尖.舔了舔方才咬过的地方,温热的气息在阿福脸上流转。
动作温柔的好似变了个人,可周身气息依旧太过强势,阿福不敢动弹,生怕又被咬。
片刻后,赫璟停了下来,微微喘气,哑声问:“知道本王这是在干什么吗?”
阿福颤声道:“咬……咬我。”
赫璟摇了摇头,抬眸看向阿福,“不,本王是在讨好阿福,看不出来吗?”
阿福一愣,讨好?
赫璟轻笑一声,“定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好,所以阿福才不愿意嫁。”抬手摸了摸阿福的小脑袋,接下来的话温柔而又恐怖,“没关系,还有一年,本王定会好好的……讨好阿福。”
黑幕似乎带着灵魂,赫璟的嗓音格外阴冷,连同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起,紧紧地包裹着阿福。
阿福一颤,本能的往后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追文去了,所以今天更新的稍微晚了一点儿,嘿嘿,大大的文写的太好看了,实在是忍不住。
感谢小可爱“微希木”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0章 惩戒
京城很大,可消息却如一阵夏风吹过, 不过一夜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满街道上,除却小孩子打闹嬉戏的声音, 今日迎来了百姓津津乐道的另一个话题。
聿王被赐婚了。
哦,不对,是聿王主动请赐婚了。
听说赐婚给聿王的是其府上的一个丫鬟,聿王的婚事一直是文武百官和百姓心里的最没谱的事儿。
没想到还真如此没谱。
聿王幼年征战, 性子狠辣多疑, 喜怒无常, 百姓也只是远远的瞧过一眼, 便吓得脸色发白。
如今聿王娶妻, 还是个丫鬟,也不知她是福还是祸。
坤宁宫。
太后猛地睁眼, 神色激动,“什么?”
说完后坐直了身子,太后颤着手指着站在屋内的小太监,另一只手扶在椅背上, 气息不稳,“你……你再重新给哀家说一遍。”
杜嬷嬷也面色惊讶, 小太监又低首说了一遍,“昨日聿王去了金銮殿,向皇上请了赐婚。”
“赐婚?”
太后喃喃自语,一旁给太后打扇的涟韵手一顿, 心跳了跳,娇唇紧抿。
小太监低首应道:“是。”
闻言,太后不敢置信,抓着椅背的手来回磨蹭,随后慢慢的笑了出声。
“赐婚啊,赐婚好啊!”
太后拉长了音,满是笑颜,杜嬷嬷也跟着高兴,“太后娘娘,奴婢就说让您不要那么着急,您瞧,聿王殿下不自个儿去找皇上赐婚了。”
这话说到太后心坎上去了,多年来的心事也就这么没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太后眉眼怒了起来,“把那个什么光禅大师给哀家找到,哪怕是掘地三尺,哀家也要找到他,给他好看。”
“是、是。”
杜嬷嬷含笑着说道,太后因为这个光禅大师的批命,郁结了这么多年,结果聿王刚一回京,便自个儿去请皇上赐了婚,哪有什么天煞孤星。
虽然太后看似愤怒,不过现下还是欣喜多于愤怒。
涟韵抿了抿唇,面色不太好看,却还是笑着道:“太后娘娘,不防问问是哪家的姑娘?”
闻言,太后一回神,睇着小太监问道:“可知是哪家的姑娘?”
小太监有些犹豫,片刻后道:“是聿王府上的丫鬟,阿福。”
太后瞳孔一缩,涟韵手里拿的扇子猛地落在地上,“嘭”的一声响,涟韵回神,忙蹲下去捡了起来。
太后方才的笑颜不存,此时眼角的皱纹慢慢的显露出来,唇角抿成了一条缝,呐呐道:“竟然是她。”
这是太后没有想到的,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现下却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无奈了,娶一个丫鬟,这是一国王爷的王妃吗?
若只是纳了她,太后都没什么异议,毕竟那丫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心思单纯,可他要娶的是王妃,而不是纳侍妾。
太后蹙了蹙眉,“杜嬷嬷,你现在去王府,把阿福带进宫来,哀家有话问她。”
“是。”
杜嬷嬷俯身行了礼,转身退了出去。
等杜嬷嬷退了出去,涟韵还魂不守舍,太后微阖着眼,身边人的心思她怎会不懂,道:“涟韵,你怎么看?”
涟韵回神,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对,笑了笑道:“太后娘娘,聿王殿下有了心仪的姑娘本是好事,也消除了太后这几年的担忧。”
太后笑了起来。
说完后涟韵停了下来,又似乎有些担忧,面色犹豫,“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询问。
涟韵道:“那丫头只是一个丫鬟,当聿王的王妃恐怕……”
这话涟韵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太后也知她要说什么。
这也是太后担心的,聿王是清辉王朝唯一的王爷,皇上的胞弟,她的儿子,若是他的王妃只是一个丫鬟,说出去岂不被世人苟笑。
可是如今圣旨已下,说什么也改不了了,只怪她老了,她的意见也不中用了。
娶妻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一个事先与她商量,一个求了赐婚,一个下了圣旨,这是要存心气死她。
皇帝还知道派太监过来通报一声,另一个,到如今都还没个信儿。
小太监正在给清元帝穿朝服,突然耳朵烫了起来,清元帝抬手摸了摸,一旁的德富笑了笑道:“皇上,这是有人想您呢!”
清元帝白了他一眼,狗腿子!
德富被皇上的这一眼弄得一怔,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太后可知聿王赐婚一事?”
德富躬身道:“方才小全子已去坤宁宫禀报了此事。”
闻言,清元帝一顿,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耳朵,怕这不是有人想他,是有人骂他吧。
杜嬷嬷去了聿王府,阿福也不是第一次去皇宫了,可这一次相较于之前几次,阿福却越发拘谨。
她知道太后为何找她。
到了坤宁宫,阿福行了礼,太后一如既往,笑意盈盈的。
“免礼。”
阿福起身,礼仪姿态端正的很。
“阿福,桌上有糕点,肚子饿了就拿了吃。”
阿福点头,“多谢太后,阿福还不饿。”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如往常一般,聊了些话。
阿福也不急不缓一一回应,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赐婚的圣旨可看到了?”
阿福一颤,“回太后的话,看到了。”
小姑娘的规矩挑不出什么错来,但就是因为太守礼了,显得小家子气,不如大家闺秀大方得体,温婉贤淑。
“那你是如何想的?”
阿福猛然想到了王爷昨夜说的话,低首道:“阿福谨遵皇命。”
太后点头,接下来的话听不出喜怒,却比往常严肃了许多。
“皇上已经赐婚了,哀家也没什么可说的,今日哀家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一年后的婚事。”
阿福垂着脑袋,乖乖的听太后说话。
“聿王是清辉王朝唯一的王爷,身份非同寻常,按理说他的王妃是要出自世家贵族,非富即贵,品行样貌皆是上成,才配的上。”
太后继续道:“不过既然他执意要娶你,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身份可以低,但该懂的规矩,该知晓的礼仪,却不能少,可不能丢了皇家的脸。”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太后神色严肃,阿福低声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小姑娘模样乖巧,太后看着也舒心了不少,语气缓了缓,“可学过《女戒》、《女训》?”
阿福微顿,随即摇了摇头呀,“没有。”
闻言,太后微微蹙眉,《女戒》、《女训》是大家闺秀一生下来便要学的,相夫教子,恪守礼仪,听到她说她并未学,太后些许不满。
冲着杜嬷嬷使了个眼色,杜嬷嬷得令,转身拿了两本书上来。
太后道:“这是《女戒》、《女训》,你先学着,等学完了再学别的。”
阿福伸手接过,两本书好似千金重,阿福看着上面笔画规整的字迹,低声应了句,“是。”
她很乖,很听话,太后心底的不满才消散了些,难得的好心情,“那你先给哀家念着听听。”
阿福一颤,低头看向了这两本书,额间的软发掩盖住了她的脸色,小手拿着书半响都未翻动,太后蹙起了眉,声音不自觉的严厉,“怎么,还不愿学?”
阿福抬起了头,强挤了一抹笑容,嗓音微软,“回太后的话,奴婢……不识字。”
不识字?
太后微怔,随即蹙起了眉,丫鬟不识字属正常,只是若是要嫁给聿王,太后便不太高兴了,连带着看阿福的眼神也烦闷了起来。
摆了摆手,“涟韵,你去给她念念。”
涟韵轻声道:“是。”
说完,便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步履轻盈,姿态端庄,一步一笑都体现着女儿家的柔美与芳华,缓缓走到阿福身前,含了抹笑,道:“阿福姑娘,给我吧。”
涟韵比阿福高了些,阿福微微抬眸,涟韵低首看去,眸色里闪现了一丝情绪,突然道:“阿福姑娘,你的书拿反了。”
阿福一颤,低头看去,下意识的换了个方向。
只是涟韵的笑缓缓变了,眼神微微鄙夷,果真不识字,连书是不是拿反了都不知,她方才是试探她的,现在才是真的拿反了。
一想到她竟然要嫁给聿王,涟韵的笑便僵持不住了,这时,太后突然道:“涟韵。”
涟韵侧眸,声音轻柔,“把《女戒》给我吧。”
阿福低首看去,她也不知女戒是哪一本。
涟韵笑了笑,嗓音提了些,“阿福姑娘,你右手拿的就是《女戒》。”
这话落在太后耳里,太后越是不耐,越是烦闷,怎么看都拿不上台面,太后心里堵着一口气。
阿福递了过去,涟韵伸手接过,刻意站在了阿福身侧,素手翻开第一页,含笑念了起来。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