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柔美,字字清晰,姿态端庄,举止温柔,此时站在一排,虽样貌比阿福略逊一筹,可气度却是拿捏的很好,又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气质极佳。
太后注视着她们,微微眯眼。
一页落,涟韵停了下来,太后很是满意,收了眼道:“你可知这其中的意思?”
这话是对阿福说的。
阿福摇头,“不知。”
涟韵微微含笑,太后有些无力,摆了摆手道:“罢了,回去好好学吧。”
阿福垂眸,太后接着道:“让涟韵随你回去,教你学习《女戒》、《女训》”
涟韵抬眸,欣喜的行了礼,嗓音柔美,“是。”
身侧的声音响起的太快,随即阿福也慢吞吞的道了一句,“是。”
马车内,阿福心不在焉,涟韵坐的端庄,睇着阿福,瞧见她有意掀开车帘,涟韵道:“阿福姑娘,女子出门在外,不可抛头露面。”
阿福一顿,随即松了手,“哦。”
涟韵笑意加深,“既然太后吩咐我来教阿福姑娘学习《女戒》、《女训》,那还希望阿福姑娘能好好配合。”
阿福点头,“好。”
涟韵虽然在太后身边伺候,可她却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是太后的世亲,所以从小养便养在太后身边。
识字学规矩这是从小便做起的。
可阿福却从来没有学过。
不过可以仗着这层关系去王府,接近王爷,涟韵心里激动,她从来没有和王爷如此接近过。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拉着阿福的手道:“不识字没有关系,我会好好教你的。”
阿福微顿,慢慢的把手抽了出来。
到了王府,阿福下了马车,陈伯刚好在门口,却没想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
马车下有小厮扶下了涟韵,陈伯走近,“这是?”
阿福刚想解释,却不料涟韵上前行了礼,笑着道:“陈伯伯,我是涟韵啊。”
闻言,陈伯恍然回神,大笑道:“你是涟韵?都长这么大了。”
礼部尚书与他交好,所以涟韵他还是小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听说她去太后宫里了,便再也没有见过。
没想到,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只是,今日为何跟着阿福回来?
“你这是……?”
涟韵笑了笑,看向了阿福,“太后让我随着阿福回来,教她学习《女戒》、《女训》。”
闻言,陈伯看了眼阿福,点了点头,涟韵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太后让她教习阿福学习《女戒》、《女训》也无可厚非,何况,这些都是阿福应该学的。
他们都是大老爷们,谁教啊?
陈伯笑了笑,拍了拍阿福肩,“阿福,好好跟着涟韵学。”
阿福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点了点头。
陈伯转身,“好,那快进来,陈伯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涟韵点头,俏皮的回应,“那谢谢陈伯了。”
两人往王府里走去,阿福默默的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到了竹苑,陈伯有意将涟韵安置在阿福之前住的锦福院,可涟韵却询问:“阿福住哪儿,我跟着阿福住吧。”
“这……”
陈伯有些犹豫,阿福住在竹苑,是王爷准许的。
瞧见陈伯面色为难,涟韵犹豫道:“若是让陈伯为难那便算了,我也只是想着住的近点儿,方便教习阿福。”
闻言,陈伯道:“阿福住在竹苑,这得王爷准许,那这样吧,等王爷回来了,我替你问问。”
涟韵点头,“好。”
拂尘院里最惹得瞩目的事便离不开是女人了,还是个如此标致的美女,不少小厮都悄悄走近偷看。
阿福跟在身后,走在前面的两人相谈胜欢,她一句话都搭不上,也听不懂,所以耳朵里若有若无的传来了身侧小厮的声音。
“听说她是太后身边的丫鬟。”
“什么呀,人家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哎,你说她会不会是王爷的侧妃啊?”
有人犹豫道:“不会吧,这不是刚赐了婚吗?”
“那可不一定,现在皇上刚赐了婚,太后便让她住进王府,什么心思,你们看不出来?”
“啊,那阿福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阿福可是正妃。”
“嘘,别说了。”
阿福低着脑袋往前走,脸色淡漠。
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已经酉时了。
夏季的酉时还微亮,阿福坐在书桌边写字,涟韵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屋子里,脑袋时不时的望一下窗外。
阿福搁下了笔,看了眼天色。
“涟韵姐姐,王爷快回来了,我……”
闻言,像是知道阿福要说什么,涟韵眸色变了变,笑了起来,“你好好学便是,我替你伺候王爷。”
说完,涟韵便走了出去。
阿福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出了房门,静静的低着脑袋,看着纸上一团乱糊的墨迹,伸手揉成了团,又重新拿了一张纸摊开搁在桌上。
涟韵去了茶房,拦下了要去上茶的小五,柔声道:“我去吧。”
小五微顿,没动,涟韵笑着也不说话。
过了会,小五还是将手上的茶盏递了过去。
看着她脚步轻松的走了出去,小五笑了起来,有些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
等赫璟回了竹苑,涟韵便端了盏茶含笑走了进去。
“王爷。”
陌生的嗓音让赫璟眉眼一皱,回眸,涟韵放下了茶水,自顾自的说道:“王爷,您刚回府,先喝杯热茶缓缓。”
笑的柔美,嗓音温婉动听。
赫璟不言,脸色泛冷,涟韵以为他是默许,上前走去,刚想动手脱下王爷的朝服,赫璟侧向一旁,冷声道:“滚出去。”
涟韵一顿,赫璟的脸色有些让她发怵,却又让她痴迷,依旧面不改色,含笑道:“王爷,奴婢唤涟韵,是太后宫里的丫鬟。”
赫璟眉眼冷了下来,涟韵接着道:“太后让奴婢陪着阿福姑娘回来,教她学习《女戒》、《女训》。”
闻言,赫璟脸色越发难看,侧眸扫视了四周,不见阿福,几个字冷的发颤。
“本王自己的人,本王自己教,来人,送客。”
最后几个字冷漠至极。
涟韵没想到王爷这般绝情,她明明什么都未做,为何会被赶出去,涟韵有些慌,“王爷,您日理万机,哪有什么时间教阿福,何况,奴婢是太后派来的,就这么回去了,怎么给太后交代。”
赫璟不言,转身径直的离开了。
涟韵留在屋子里,很快便有小厮上前来,涟韵看着他们,他们虽然不说话,可驱赶的意思明显,涟韵红了眼,咬着唇,虽然她欢喜聿王,可也容不得这般侮辱。
如今天色稍暗,她就这样回了宫,还如何做人。
涟韵不动,几个小厮也不动。
赫璟步子迈的大,一边走一边询问:“今日母后接阿福进了宫?”
小五低首道:“是。”
闻言,赫璟皱了皱眉,“她在哪?”
小五道:“偏殿。”
赫璟径直了走了去。
却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里面的小姑娘侧身对着他,模样认真,小手拿着狼毫,微微低着头,画面美好,
这是赫璟第一次见阿福写字,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
赫璟轻轻的走了进去,小姑娘太认真,所以没注意他进来了。
纸上突然落下了一层阴影,阿福抬眸,便瞧见了赫璟。
小声道:“王爷。”
赫璟点头,纸上的东西一团乱糊,可他竟然觉得十分可爱,方才的郁气也缓了不少,“写的很好。”
阿福笑了笑,很是高兴的样子,“真的吗?”
赫璟点头,配合道:“真的。”
阿福像是心满意足,继续垂眸抄着《女戒》。
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看起来很是喜欢。
赫璟便坐在旁边守着她。
过了会,阿福侧眸,“王爷,您去用膳吧。”
她现在心有点乱,她担心王爷在旁边看着看出来了。
赫璟不动,垂眸睇着她,片刻后缓缓道:“没看见本王在等你吗?”
意思是一起去。
阿福一顿,只是如今她着实没有心情,小姑娘摇了摇头,“奴婢不饿。”
赫璟也跟着摇了摇头,满不在意的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用膳了,反正没有阿福,也食不下咽。”
阿福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有人在他面前低首说了什么,赫璟猛地黑下了脸,起身道:“你先乖乖待着。”
说完便出了房门。
涟韵还待在竹苑,她不能走,一定不能走,若是走了便没了机会,她回去了还怎么做人。
连夜被赶出了王府……
心神不宁的坐在屋子里,没一会,突然听到房门外的请安声,“参见王爷。”
涟韵起身,欣喜的望着门口。
赫璟的身姿映入眼帘。
涟韵走了上前,红了眼,柔声道:“王爷……”
情意绵绵。
赫璟停了下来,可能是入了夜,人显得懒散了些,嗓音也十分慵懒,“不愿意走?”
涟韵没注意到赫璟的脸色,只是听着这话不似方才那般冷,柔声道:“王爷,奴婢回去了怎么与太后交代。”
她以为搬出太后聿王会有所忌惮。
闻言,赫璟点了点头,突然低声在屋子里笑了起来,面色忽明忽暗,涟韵看的有些发怵。
“那好,本王成全你。”
几个字莫名的瘆人,涟韵往后退了几步,就瞧见赫璟转身走了出去。
“挑了她的脚筋。”
涟韵一惊,“王爷……王爷……”
有人拦下了她,涟韵十分惊恐,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来绑着她,涟韵急得顾不上礼仪了,大喊,“来人,来人。”
在聿王府,王爷下了命令,谁还管得了她。
涟韵头脑发懵,她没想到聿王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如此不解风情,都怪她大意了,太过于自信了。
平日在太后宫里见到的聿王虽然淡漠了点儿,却也温和,她便忘了传言,忽视了聿王的本性。
涟韵脸上上苍白,她不能被挑脚筋,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涟韵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陈伯伯,陈伯伯。”
如今只有陈伯伯能救她了。
正巧不巧,陈伯正在竹苑找王爷,听到了呼喊,忙走了进去,询问:“怎么了?”
涟韵脸都哭花了,看到了陈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挣脱开来,扑了过去,“陈伯伯,你要救救我,王爷……王爷要挑了我的脚筋……”
陈伯一怔,最后默了下来,轻声道:“放了她吧。”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陈伯接着道:“王爷那里我担着。”
闻言,陈伯也是府上的老人了,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护卫拿着刀退了出去。
涟韵心有余悸,还一颤一颤的,陈伯蹲了下来,拍了拍,低声道:“回去吧。”
涟韵红着眼点头,她现在只想回去,方才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被挑了脚筋了。
一想到这,涟韵便一阵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很贴心呀,打脸都是放在一章,快夸我。
另外,小可爱们不要说男主残忍啊,毕竟文名都写的很清楚了,病娇呀。
再说一句,太后不会棒打鸳鸯的,这只是必要的流程,如果太后一来就接受了,那才不现实,可是过了今天,女主也会更加优秀的。
感谢小可爱“不愣登”、“sama薄凉”、“略略略”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女戒》班昭
第51章 轻哄
涟韵被连夜送回了皇宫,陈伯看着她上了马车, 随即转身道:“王爷在哪?”
小厮低首应道:“王爷在偏殿。”
陈伯了然, 提步往偏殿走去。
有小厮躬身说着什么,赫璟默声, 步子一转,去了竹苑,陈伯跪在院子里,背脊挺直, 听到院子口传来的动静, 陈伯微动了动, 俯身道:“王爷。”
赫璟不言, 径直的走了上前, 也没喊起,就那么睇着他, 陈伯恭敬的跪在地上,王爷最忌讳有人背叛,一旦发生,绝不轻饶, 他知道后果。
夜阑风静,院子里的小厮都为陈伯提着心,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夜里终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冰冷淡漠。
“本王有千万个杀你的理由。”陈伯背脊微颤,两鬓些许白发, 赫璟负手背在身后,抬眸道:“但就一条,这一次本王饶了你,跪到天亮。”
陈伯意外,眼眶微微泛红,俯身应道:“是。”
王爷的衣角从眼底滑过,陈伯缓缓的含了抹笑,他知道是哪一条。
夜深,偏殿的烛光忽明忽暗,等赫璟再去的时候,小姑娘还在写字,似乎非常执着。
赫璟微微皱眉,提步走了进去,夺过了阿福手里的狼毫,低声道:“歇息吧,等明日本王教你。”
阿福也不反抗,乖巧的很,笑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