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没有让她叫醒王妃,而是洗漱后,便轻手轻脚的上床搂了自家娘娘睡了。
她当时还提醒了王爷一句,怕自家娘娘的病气在过给王爷。
但王爷只轻轻摆了摆手,让她不要说话,再惊醒娘娘。
春桃看到王爷能这般其实心里是高兴的。但愿自家娘娘和王爷能早日圆房,早点生出小世子来。
那样娘娘才是真正坐稳了平北王妃的位置的。
今日早晨,春桃也听见虞晚晚唤她,但早起的王爷直接接了她手中的药,就进屋了。
她在门外等了一阵,里头没再传唤她,但这驿站的房间过于简陋,还不隔音,她便隐约听见几声可疑的动静。
春桃心里正疑惑呢,再听到虞晚晚唤她,忙应了一声:“是!”
不过,等春桃见了虞晚晚就是惊讶了。
自家娘娘,面如傅粉,唇似含丹,眉梢眼角自有一番妩媚之态,哪里还有昨日的病容。
“我要梳洗了!”
虞晚晚又瞪了江泠一眼,她可不想再让他两眼闪着狼光,看着她梳洗了。
让她觉得,她就仿佛是一只洗好了小白兔,主动要去送到狼口里去。
江泠不想走,他又不是第一次看虞晚晚洗漱。
但也看出来,他若再不出去,虞晚晚就能和他发火了。便只能慢哟哟的晃了出去。
等虞晚晚洗漱好,特意涂了口脂,穿了件鲜妍的衣服,反复照了镜子,觉得很妥帖了,才让春桃请了江泠进来。
江泠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一碗粥。
“你们都出去吧!”江泠吩咐春桃两个。
春桃和夏荷看了自家娘娘一眼,还没等虞晚晚提出反对意见,便麻溜的出了屋。
江泠端着粥碗,坐到虞晚晚身边。
虞晚晚一看,这家伙不是想又用嘴喂她粥吧。
不行,她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再让他亲她了。
虞晚晚身子就往后蹭,但江泠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江泠的唇又要压了下来,虞晚晚知道自己的力道比不过他,忙扭了身子,垂了眼帘,微嘟着嘴,嗔道:“我头还有些不舒服呢……”
江泠听她的语气,竟是在像与他撒娇一般。她一直是明媚妍丽的,很少有这般小女子的娇娇样。
江泠心尖一软,说不出的喜欢。便顺了她的意。
虽放了她的唇,但却是不能放了她的人的。便把头埋入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
这种姿态也是极亲密的,让虞晚晚有那么一丝不自在。
她想推开他,可是垂眸间,见他的眼底带着青色,一张俊脸,下巴冒着胡茬,一看就是连夜赶过来的,她便没有动弹。
“你怎么会过来?”虞晚晚和江泠异口同声的问。
当江泠从虞晚晚派过来的侍卫口中知道,她从王府出来一直在追赶他,以致病倒,便心急如焚。
命大部队继续前行,他则带着亲卫,连夜返回来,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了驿站。
“是长公主殿下说我不贤良,没有安排什么侍妾、通房来照顾你,只能我自己亲自来了。”
虞晚晚先回答了江泠的问话,但她话里是带着试探的。
虞晚晚听了母亲林氏说得官员外派,若是妻子不随行,就得安排其他女子伺候丈夫,就觉得心里像堵块石头。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法律是明确保障一夫一妻制度的,男子找小三、找情人是违反公序良俗的,是要受到谴责的,上不得台面的。
哪里像这个朝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合法的,做妻子的还要主动给丈夫安排妾室,以表贤淑女德。
之前江泠让她等他一年,她答应了。
但她答应后,自然就想到侍妾的事情,可让她给江泠身边安排其他女子,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江泠走时,也未和她说过此事,她就不知道他会怎么安排他的“身心活动”。
他虽在王府里没有其他女子,甚至让她误会他是喜欢男子的。可是谁又能保证,他在西北会不会改了性子。
毕竟他是土著,这个朝代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而他又没和她表白,她就不好与他直接讨论这件事。
现在倒是个机会,她要听听他怎么说……
第65章 行路难 猪肉炖粉条
江泠听了虞晚晚的话, 嘴角翘了翘。
就知道她能来,必是长公主做了推手。
实际上, 他比任何人都想她能陪伴在他身边的。
但此去西北,前途风险莫测,他必须为她的安危着想。
所以才思来想去,与她约定了一年之期。
但现在虞晚晚的到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惊喜。他是不可能放她回京了。
“西北是苦寒之地,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之前未带你, 是怕你会有危险,但现在,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住你的。”
虞晚晚发现了,江泠现在与她的确是话比原来多得多了。
就比如他刚才这两句, 解释了缘由, 展望了未来。可不是当初“惜字如金”的冷脸模样。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他又喜欢她什么呢?
虞晚晚心里虽被这两个念头搅得痒痒的。
不过她刚才旁敲侧击, 他却没有回答出她想听的内容。
虞晚晚还没意识到,在情感中, 男女之间的思维方式、侧重点, 或者说“脑回路”很多时候是完全不同的。
是以她这点小心思, 对江泠这种行军打仗的大男人来说便是“雾里看花”,根本就没明白。
虞晚晚嘟了嘟嘴, 她也知道“谈恋爱”, 谈, 就是要多说、多聊,多交流,才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以江泠冷清的性格, 能做出如此改变已属不易。
要不她明确的问一下吧,可该怎么说才好呢?
虞晚晚心里正措辞呢,有人敲门:“王爷!”是江泠侍卫长的声音。
侍卫长能在这时候找江泠,必是有急事的。
江泠立刻坐直了身子,下了床,对虞晚晚道:“我去去就回来。”
可江泠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回来时,坐在床边,摸了摸虞晚晚的头,带着不舍:“晚晚,鞑靼的涅古斯部落发生内乱,我得尽快赶到天门关去。”
涅古斯与乞颜是鞑靼的两大部落,乞颜与大魏已翻脸,涅古斯现在还是臣服的状态。
但若涅古斯内乱,乞颜趁机一统鞑靼,那就真成了大魏的劲敌了。
虞晚晚也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忙道:“那你快些走吧。”
“晚晚,你就现在驿站安心养病,我留了我的副侍卫长来保护你,你病好后,慢慢走,不用着急。”
虞晚晚乖巧点头。江泠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然后拉起她的手:“我让驿站给你换了院子,我陪你过去!”
换院子?
官驿既是驿馆,里面房间的住宿条件自然就有高低不同的。而住宿人是按官职大小来分配房间的。
普通的是住在官驿三层楼里的房间,而有品级就可住到单独的小院里。
但这单独的院落也是有不同的,也分一等、二等。
最好的一等院落,是给一品以上的大员、王候们预备的,一般人也是够不上去住的。
虞晚晚是大前天傍晚到的,她走的匆忙,只有一辆马车,两个丫鬟,外带牛瑞和十几名侍卫。
官驿的驿丞和驿卒一天迎来送往的,最是势利眼。虽虞晚晚说是王妃,但这般简行寒酸,驿丞便没有太当回事。
牛瑞给了他塞了十两银子,他脸上才带了笑模样,给虞晚晚一行安排了一间比较干净的带着东西两厢的院落。
虞晚晚生病,牛瑞只想安顿好自家娘娘,赶快找郎中看病,治病,也就没多想什么,便住进去了。
但是现在江泠来了,他是半夜过来的,没来得及看虞晚晚的住宿环境。白日里看到了,只让手下侍卫叫了驿丞来。
驿丞听平北王这个大魔头来了,忙不迭的一路小跑的就过来了。
见了江泠忙施大礼:“下官拜见王爷。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江泠根本没理他,而是看了一眼牛瑞。
牛瑞扑通一声跪下,左右开弓就自扇起嘴巴来:“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有安顿好娘娘的住处。”
驿丞脸上便见汗了,他给虞晚晚安排的只是二等院落。
现在平北王来了,明显是生气了!
驿丞忙也扑通跪下,连连告罪:“王爷,一切都是下官的错,请王爷息怒,下官这就给王妃调换院落。”
江泠没有说话,只又扫了驿丞一眼,驿丞便觉得脖子一凉,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驿丞觉得吓得都要尿、裤、裆时,江泠开口对牛瑞道:“等王妃娘娘看了,她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虞晚晚与江泠出了她住的院子,驿丞亲自带路,沿着甬路,过了一个大影壁墙,又有两处院落。
虞晚晚看这两处院落明显比她住的院子要大,皆是新粉刷的红漆抛光大门。有区别的就是门上的浮雕有些不同,一个是玉龟镇宅,一个麒麟避煞。
只看大门就能知道必是驿站最好的一等院。、
“王爷、娘娘,这两处院落大小、内里的陈设都是一模一样的。”驿丞弓着腰,恭敬小心道。
虞晚晚在这个朝代是第一次出门,看了倒觉得都可以。
但江泠没有听驿丞说完,就拉了她的手,直接便往白鹤大门里去。
只因这个院子更靠南一些,阳光能更充足一些。
驿丞心里叫苦,但还得硬着头皮,哆哆嗦嗦道:“王爷,麒麟院,昨日镇远侯派人来已定下了,侯爷马上就到了!”
镇远侯?
虞晚晚不知道是谁,但牛瑞可知道,心里更是气啊!
他一时失察,被这狗眼看人低驿丞给糊弄了,没有安排好王妃娘娘住处。
王爷责罚他,是十分应该的。
但现在王爷看好的院子,驿丞还敢磨磨唧唧,真是给他脸了。
江泠自是不能自降身份与一个驿丞争辩什么,牛瑞一瞪眼,怒道:“什么镇远侯昨天通知你,我们娘娘可是前日就到了!”
说着上去直接踹了驿丞一脚:“还不赶快开门去!”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平北王就在眼前。驿丞挨了牛瑞一脚,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上前颤颤巍巍的拿了钥匙,开了大门。
江泠携了虞晚晚的手,就往院子里走。
“本候见过平北王!”身后传来一道很是醇厚的声音。
虞晚晚驻足回头,不远处站着一位穿着黑色戎装的男子,二十出头,身材修长,面容秀隽。
他见江泠回身,便向江泠拱手一笑。
虽是武将打扮,但这位镇远侯的气质与同样带兵的江泠的却是完全不同。
没有江泠的清冷狠厉,而是带了儒将的文人气息。
就是江泠现在要去住他订下的院子,他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笑容。
但江泠脸上仍是冷清寡淡的神色,只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镇远侯仿佛没有看到江泠脸上的疏离,目光扫过江泠与虞晚晚交握的手,又看了虞晚晚一眼。
江泠这时开口了:“这是我的夫人!”
镇远侯笑了,向虞晚晚深施一礼:“拜见王妃娘娘!”
虞晚晚回了一个福礼。
镇远侯撇了一眼,垂着头、身子抖成筛糠的驿丞,又微微一笑:“既然王妃娘娘要住此间,那本候就住旁边的院子吧。”
端得是一派好风度。
驿丞如蒙大赦,忙道:“下官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江泠没有再理这些人,拉了虞晚晚进了院子。
一进院,就是月亮门,内里宽敞,院中还栽了一丛梅花,隐有花香拂来。
房间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桌椅床榻都是用得上好的梨花木。
屋里烧了地龙,窗户纸也是新贴的,自是比虞晚晚之前住的房间暖得多。
“晚晚,你安心住着,什么时候身体大好了,再走。”江泠又叮咛一句。
“你路上也要多小心。”
他们两个下一次再见面就是在西北边关了,算算路程,怎么也得是两三个月之后了。
再不舍得,也是没有办法。
虞晚晚本想把江泠送出驿站,但只到院门口,江泠便不让她再送了。
虞晚晚目送着江泠走远,再一转头,就见旁边院子大门开了。
镇远侯站在门边,目光烁烁的盯着她。
如此直白的看一位女子,对一个陌生男子来说,无论是在这个朝代还是虞晚晚原来的世界,都是不礼貌的。
虞晚晚不由得一皱眉。
但镇远候被虞晚晚抓了包,脸上却没有什么羞愧表情,反而又冲虞晚晚微微一笑。
虞晚晚这次没有理他,转身进了院,叫了牛瑞:“隔壁的镇远侯是干什么的?”
牛瑞仔细的说了,镇远候朱齐,是当今皇后的亲堂弟,朱家这一辈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他掌管的朱家军在大魏江南、江东也极有威名,立下不少战功。
在朝堂的一干武将中,是仅次于江泠的存在,年纪轻轻便封了候。
虞晚晚看得出,镇远候朱齐是有城府的人,但他刚才为什么那么看她?
这时候,春桃满脸带笑的进了屋:“娘娘,夫人来了!”
母亲怎么来了?
虞晚晚惊喜的迎出去,林氏不是一个人来的,是米海宗陪着他一起来的。
原来长公主把虞晚晚送走,怎么也得通知人家娘一声。
等晚上,林氏接到长公主传来的口信便着急了。
女儿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京城,更何况要去荒漠的西北。
儿行千里母担忧,虞晚晚都没和她见面就走了,林氏待不住了。
她的骑术极好,便想着追上女儿说两句话。米海宗看她焦心成这样,就陪着她一起来了。
虞晚晚看着亲娘了,自是十分高兴,身上的风寒不用吃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