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钟可可疲惫地笑了下,“就是想告诉你,遇桥哥有女朋友了,不用折腾了。”
“……”
卓亦凡睁大眼,愤愤道,“你放屁,她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这一次,钟可可真的不想理她。
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再走几步感觉就要晕倒,只想下楼买个饭团。
哪料卓亦凡情急之下追上来,“你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话的期间,她不小心踩到钟可可的鞋带。
偏偏钟可可另一只脚还在往台阶下迈。
巨大的惯性和速度扯着她往下走,可另一只脚完全没有跟上来。
直到开始失重,钟可可这才反应过来。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她根本没有力气,也没有机会拽住身边任何一个支撑点。
倒是卓亦凡见她身子往前倾,瞬间尖叫起来,她想要拽住钟可可,但因为距离不够,没拽住。
于是,在这毫无防备的一瞬间。
钟可可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惊呼声,一脚踩空,顺着楼梯“啪叽一下”,结结实实摔了下去。
第17章 钟可可失忆了。
昨夜下了一场雨。
窗外未开.苞的花被硕大的雨滴打散, 随着沁凉的冷风,不知不觉吹到值班室的窗缝。
正是早上七点。
户外的蝉鸣和鸟叫混着清新的空气,为这个阴郁的早晨涂上一抹生气。
这是普外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姜遇桥躺在值班室的床上, 被冷空气吹得眼睫轻颤,从薄毯中清醒。
最近童安不太平, 横生各种意外事故,科室人手不够,他不得不连轴转。就像昨天, 他刚跟完一台手术,回办公室休息没多久,又被叫醒跟了第二台。
还是科里的吴主任见姜遇桥有些体力透支, 让他回值班室休息。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姜遇桥看了眼墙上的表, 意识到快到查房时间,掀开被子,坐起身。
修长的双腿弯曲撑地, 清瘦有力的手肘压在双膝之上, 延伸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因为熬夜,他的皮肤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狭长的桃花眼下也挂着一抹淡淡的乌青。
姜遇桥闭眼,揉着眉心缓神。
同期规培生沈晓阳就在这时拎着早餐推门进来, “当当当当,我亲爱的姜医生,早上好啊!”
姜遇桥瞥见是他,起身把白大褂穿上。
他个子高,腿又长,身材比例极好, 即便是这种刚醒无任何修饰的状态下,身上也散发着清冷又俊雅的魅力。
沈晓阳连连称叹,“这要是让外面的小护士看到我们姜医生睡醒就这么帅,医院岂不是要变天了。”
姜遇桥浅白他一眼,拉开门,“洗漱去。”
从盥洗室出来,两人一齐往外走,这个时间,住院处开始热闹,刚一拐弯,他就被护士长拦住,“小姜,你可算来了,你朋友在办公室等你好半天了。”
姜遇桥稍稍抬眉,“朋友?”
“对,就你之前带到医院检查的那个,”护士长眼神暧昧,“快去吧,人家给你带了早餐。”
姜遇桥:“……”
这才想起昨天曲心随给办公室打电话,说他的手机落在她那。
然而姜遇桥昨晚熬得晕头转向,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全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到现在,他脑中想的也不是手机,而是昨夜梦里的片段——一个小姑娘在他耳边说话,湿漉漉的浅吻落在他耳畔。
思及此,姜遇桥不经意碰了碰自己的耳垂,那股清晰异样的触感再度涌上心头……虽然看不到,但他总觉得那个小姑娘神似钟可可。
末了。
男人勾起唇自嘲一笑。
小姑娘现在应该在上早读。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真是累疯了,他才会做这种恬不知耻的梦。
……
回到办公室时,刚好七点半。
姜遇桥刚进来,就看到曲心随坐在他的位置上。
看到姜遇桥,女生笑得含苞待放,“遇桥哥早上好。”
听到女生甜软的嗓音,沈晓阳抛了一个戏谑的眼神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开。
“……”
姜遇桥无动于衷地走到座位前,狭长深邃的眼微垂,嗓音寡淡,“手机放桌上就行,早餐你留着自己吃。”
曲心随神色微变,站起身,“可这早餐是给你买的。”
姜遇桥拉开椅子坐下,随手翻开笔记本,眼皮也不抬一下,“你现在的任务是养好身体。”
曲心随闻言,唇角委屈地抖了抖,“遇桥哥,我只是怕你吃不好。”
“我吃得很好。”
姜遇桥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声音依旧冷淡,像是在刻意拉开距离,“回去吧,别吹了风。”
话音落下的一瞬,男人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大夫在耐心提醒他的患者。
曲心随心里有些难受,却还是拎起早餐,点头,“好。”
-
曲心随的离开,很快就在护士站引起波动。
在大家眼里,这个刚做完流产的小姑娘,跟姜遇桥关系不一般,她不光住在姜遇桥的公寓,还时不时来住院处找他。
哪怕姜遇桥对她没什么特别,也止不住大家的暧昧发散。
刚巧手头没什么事,几个小护士闲聊起来——
“刚那个曲什么走的时候好像哭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女的每次来不都这样吗,一副柳若扶风的样子。”
“而且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男神会和这种人在一块儿吧。”
“我们觉不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确实跟姜遇桥走得很近,搞不好她肚子里那个真是……”
“呸呸呸,你别乱说。”
“哎,我刚听玲姐说,昨晚上又有个小姑娘大半夜的找桥哥。”
“又有一个?”
“不会是之前过来看胃病的那个女高中生吧?她之前哭着喊着要追姜遇桥,把家里人气坏了。”
话音刚落,查完房的医生和护士们走了过来,玲姐老远就听见她们几个在那碎叨,“你们几个又在那闲扯什么。”
说话的功夫,姜遇桥跟吴主任走来。
几人原本嬉皮笑脸的,看见吴主任立刻收敛。吴主任没说什么,进了办公室,倒是姜遇桥突然被其中一个叫住,“男神,我们刚刚在说你。”
听到这话,翻着病历本的姜遇桥顿住,狭长的眼微敛,“什么。”
小护士被他淡撇着,蓦地红了脸,“就是,我们刚刚在说,昨晚又有一个小姑娘来找你”顿了顿,她斗着胆子问,“那小姑娘是不是上次那个女高中生啊?”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
玲姐颜色一变,“陈诺,你又在发什么疯,还不好好工作。”
陈诺鼓起腮帮子,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姜遇桥目似审思,语气疑惑,“昨晚有人来找我?”
说到这,玲姐眼底也泛起疑惑,“你不知道吗?”
“……”
“就昨晚十二点多,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来找你,呆了没多久就走了,我以为你知道。”
语落的瞬间。
姜遇桥眉心一跳,“她长什么样?”
玲姐皱眉“呀”一声,“这我还真没注意到。”
“……”
逮到不忙的功夫,姜遇桥第一时间给付远航打电话。
付远航一如既往地欠扁,“哎呦,这个点儿找我你是想我了?”
“……”
“别乱扯,”姜遇桥唇瓣微掀,“我是想问你,我来童安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可可。”
没想到他劈头盖脸问这个,付远航愣了下,大着嗓门子反驳,“你他妈疯了?我跟可可说这个干什么!”
沉默下来。
姜遇桥紧绷的肩头稍稍松懈。
既然不是可可,那么来找他的小姑娘,应该就是之前缠着他的叛逆少女,想到这,姜遇桥竟然有种隐约的失落。
甚至在想,那个落在耳垂的吻,也只是一个不真切的错觉。
付远航察觉出不对劲,抬高音量,“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姜遇桥眸光微顿,气息平稳许多,“昨天有个小姑娘来找过我,我以为是可可。”
“……”
付远航无瘠薄语,“你喝多了吧?可可昨晚上跟我聊了好久的电话找个屁的你。”
他这一说,立马换姜遇桥无语。
“而且什么他妈叫有个小姑娘去找你,”付远航跟个喇叭似的,“你在那边又开始祸国殃民了?”
这话堵得姜遇桥语塞,甚至有些烦躁,“没有。”
停顿一秒,他反而气笑,“我倒是想问你,干嘛跟可可聊那么久电话。”
他都没有,聊那么久。
似是听出他话里的醋意,付远航笑得分外开心,“我要告诉你是她先给我打电话的,你是不是更生气。”
姜遇桥:“……”
瞬间有种想挂电话的冲动。
但想了想,还是转了个弯问,“她找你说什么。”
付远航啊了声,正经许多,“就是聊天吧,她给我打的时候我没接到,我给她回打回去的时候正在那儿哭鼻子呢。”
“哭?”
姜遇桥手指微蜷了下,“为什么哭。”
“考试没考好呗,还能为什么。”
“然后我就鼓励她,鼓励了好半天。”
“后来她就好了。”
短短几句话,仿佛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在心底翻涌。
姜遇桥胸腔那口郁气渐渐消散,哼笑一声,“行,我知道了。”
付远航:“你知道个——”
姜遇桥毫不犹豫挂断。
但莫名的,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担心起钟可可的情况。
距离高考只有半个多月,考不好的话,确实会对她造成打击。
姜遇桥思忖了下,点开微信,破例在规定时间之外,发了条信息过去——
【考不好是一时的,不重要,只要你高考全力发挥,对得起自己就可以,别担心,哥哥相信你。】
像是想到什么,姜遇桥微压了下唇,到底还是没克制住地又发了一条:【等考完,我和远航带你去旅行】
……
同一时间,榕城市第一医院。
班主任刘明德带着卓亦凡前脚刚走,后脚许琳和钟爱山风风火火来到病房外。
这会儿老爷子一个人坐在走廊,等检查结果,看到这对不称职的父母,他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别过头去。
刚巧有护士出来,两人立刻围上去,询问情况。
护士态度平和,“按目前情况来看,病人的伤不是很严重,就是普通的摔伤,外加低血糖,但还要等一等脑部的检查结果,我们才好做下一步判断。”
钟爱山神色紧张,“那我女儿现在怎么样?还在昏迷吗?”
“是的,要再等等。”
“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现在不建议你们进去。”
钟爱山点头,转身拍了拍许琳的肩膀,安慰,“没事的,别担心。”
许琳眼眶红红的,不看他。
钟爱神色尴尬了一瞬,走到老爷子身边,“爸,您累了吧,不行就先回去。”
许琳反应过来跟着道,“是啊爸,我和老钟在,您就——”
“就什么,”老爷子对他们俩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
被老爷子一吼,两个中年人立刻露出心虚之色,特别是钟爱山。
这一年,他们都没怎么和钟可可团聚,名义上说是为了两个人手里的项目,但真实原因,是两个人在闹离婚。
怕影响钟可可高考,才一直在瞒着。
许琳还在隔壁市租了房子,准备钟可可高考结束就把她接走,至于钟爱山这边,也确实是没日没夜地忙系里的项目。
某种程度上来讲,两个人都不是合格的父母。
老爷子很早就劝他们别这么草率,可他们就是不听,想到这,老爷子止不住来气,“你说你们,但凡有一个在家照顾可可,她也不会叛逆到一个人去童安找遇桥。”
“她去童安找遇桥?”许琳惊讶。
钟爱山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
老爷子横他一眼,这才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当时钟可可出事,卓亦凡哭着去找班主任,结果碰到周明月,周明月得知情况后立刻打了120,跟着又联系老爷子。
可能被吓到,周明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跟老爷子道歉,说不应该帮钟可可瞒他。
老爷子这才知道,钟可可前一晚独自去了童安找姜遇桥。
得知前因后果,许琳面色不大好看,钟爱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病服的女生探出头,“你们是里面那个小姑娘的家属吗?”
三人抬起头。
女生好心道:“她好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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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一场疲惫的梦。
钟可可在苍白和迷茫中渐渐恢复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