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春色——荷风送
时间:2021-04-18 09:45:53

  雁奴和外祖家关系极好,常常会来外祖家找舅舅表兄们。在外祖家,他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所以,郑家人也还是知道徐杏和雁奴交情很不错的。
  有这层关系在,郑夫人也不可能会怠慢了徐家母女。
  郑家有个四娘和徐杏差不多大,郑夫人特意交代了郑四娘,让她好好陪着徐杏。郑四娘比徐杏小一岁,今年才十四,还未及笄。
  可能是还未长得开的缘故,郑四娘还颇青涩,一看就还是个孩子。又比徐杏矮有半头,和徐杏站在一起,她被衬得更加有些不起眼。
  但郑四娘的性格十分好,有几分男孩子气。虽是奉的母命在陪徐杏,但她也是陪得尽职尽责,丝毫没有冷落了徐杏的意思。
  不过,徐杏也能看得出来,这位郑家四娘子是个好动的性子。让她这样安安静静伴在自己身边,实在是委屈她了。
  正在徐杏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没事,让她去自己玩自己的的时候,就见郑四娘突然两眼冒光的朝自己身后望去。
  徐杏顺着她目光回头看的同时,那边郑四娘已经跳起来挥手冲身后的人打招呼了。
  “姐夫!雁奴!”
  徐杏还来不及躲,就见不远处的一条石子小路上,一个素面锦缎着身的长身玉立的男人正牵着一个小郎君在稳步朝她们这边走来。
  并且徐杏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目光是一直定在自己身上的。
  徐杏避开他目光,硬着头皮跟在郑四娘身后去请安。
 
 
第33章 第33朵杏花
  徐杏本来想的是,今日能避则避。若实在避不开太子的话,那她也得大大方方的请安打招呼。
  但想归想,这会儿在猝不及防下真见到人,之前的那一套心理建设就全部都不管用了。何况,看太子方才过来时看她的眼神,她便知道,太子是什么都记得的。
  徐杏这会儿心里紧张,但面上还好,面上至少还能稳得住,不会过于透露她心里的怯意。
  太子看了她一会儿后,等走近时,他则先和郑四打了招呼。
  郑四谈不上喜欢徐杏,但也不讨厌她。只是她性子活泼,喜动,而徐杏过于安静了些,她觉得自己和这位徐家小娘子呆一起实在无话可说。
  所以,这会儿看到太子和雁奴后,她跟得了救星一般,立即就把徐杏扔给了他们父子。
  郑四就是这样的性子,在东宫储君面前,她也没有很严格的所谓规矩。把人推过去后,也不等太子父子是不是答应,她立马转身就开溜。
  郑四在,东宫父子至少会把一半的注意力放在郑四身上。郑四走了,徐杏更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但此刻她在心里一再提醒自己,只要她脸皮够厚,尴尬的就不是她。
  所以,徐杏落落大方请了安后,也没急着走,而是故作轻松的和雁奴打了招呼。
  “我方才还在找你的。”徐杏知道她这些日子没去东宫,这小人家心里肯定有些不高兴了,所以这会儿尽可能的哄他,“你是知道我在这里,特意来找我的吗?”
  这问题雁奴很难回答,因为他不是。
  当然不是不想来找杏娘,只是他和父亲才刚刚到外祖家,得先去给外祖母拜寿。他本打算的是,先去给外祖母贺完寿后,他再过来找她。
  并且当面问问清楚,她那日到底怎么了!
  雁奴想说实话,但又怕自己说了这会儿不是特意来找她的后,杏娘会伤心。所以,一时间他犹疑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后,雁奴悄悄侧身,向父亲去求助了。
  太子始终没说话,这会儿见儿子眼神求助于他了,他才说:“对杏娘说实话。”
  “好吧。”于是雁奴硬着头皮和徐杏说了实话,并且避重就轻,把他打算一会儿拜完寿后找徐杏的事说的天花乱坠、添油加醋。
  “这些日子你都不来找我,所以只能我来找你了。”说起这个,雁奴心里还是有点伤心的。
  “杏娘,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了?”雁奴当面问。
  徐杏目光始终落在雁奴身上,她是半分都不敢往旁边太子身上瞟的。听雁奴这样问后,她还是拿书信中的那套和他解释:“天太冷了,我又太懒,总不爱动弹。”
  雁奴当场戳穿她:“那外祖母的寿宴,你就来了。”
  徐杏:“……”
  现在小孩子太难骗了。
  于是徐杏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雁奴的质问,她把一双剪水秋眸弯成细长的月牙,笑容比方才甜了几分,她问:“那雁奴还嫉妒自己的外祖母吗?”
  徐杏有一管好嗓音,如出谷黄鹂,十分悦耳。
  雁奴想了想,摇了摇头。
  外祖母对他那么好,他当然不会嫉妒她老人家了。
  于是徐杏趁机说:“今天是郑夫人的五十大寿,为表示尊敬和重视,别说天冷了,就是下冰下雪下刀子我也要来的。但我和雁奴就不一样啦,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当然可以相互包容许多。”
  “真的吗?”雁奴有些信了,他目光真挚的望着徐杏,“杏娘,你没骗我吧?反正我觉得你是不会骗我的,你说的话,我都信。”突然高兴起来,然后忽又问,“那那天晚上在山上,你让你的婢子突然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徐杏沉默。
  雁奴问了一个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的问题。并且,这会儿还是当着太子的面问,这无疑是当头棒喝。
  正当徐杏以为她估计是要在雁奴面前丢脸,甚至要让雁奴以为她一直在骗他的时候,就听太子说:“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先去给你外祖母拜寿。”
  雁奴这会儿也觉得给外祖母拜寿更重要。反正杏娘就在这,她又跑不掉,等一会儿去过外祖母那边后,再回来细细问她也不迟啊。
  “那好吧。”雁奴说,“杏娘,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我速去速回。”
  徐杏说是。
  雁奴急着速速拜完再速速回来,所以,直接丢下父亲自己先跑了。
  而这边,只单独剩下太子和徐杏独处后,徐杏更是头皮发麻,无处遁走。
  太子将她一应神色看在眼中。既猜出了她心思,太子也没有不识趣的故意为难刁难她,只是捡了点别的说。
  “四娘跑了,孤差个人跟在你身边,免得你一会儿迷路。”
  说罢,也不容徐杏拒绝,太子就直接随手招了个穿着内侍衣裳的宦者来。
  “你跟着徐小娘子。”太子吩咐。
  如此,徐杏只能拜谢太子的好意。
  徐杏知道不看人眼睛是不礼貌更是不尊重的行为,但这会儿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去和太子对视。所以,索性只能装个鹌鹑,静悄悄自己缩着,希望他识趣一些,赶紧走。
  太子果真很识趣,交代完后,没多留,直接越过徐杏走了。
  太子转身离去时带过一阵风,徐杏清晰的闻到了他身上淡淡冷香的味道。一点点,十分淡,掠过鼻尖,转瞬即逝。
  等太子彻底走远后,徐杏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回首朝太子离去的方向望去,徐杏这才敢真正打量太子几分。
  单这背影,这素色锦缎的衣着,这与神俱来的气定神闲……当真像是从画中走下凡来的哪位仙人。
  徐杏虽怕他,但在他看不着的地方,还是会感慨一下他的矜贵气度,和欣赏一下他的仙人容貌的。
  徐杏这会儿虽松了口气,但也没真正闲着,她在想一会儿雁奴来,她要怎么和他解释那日晚上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并且也不敢走远,怕雁奴给郑夫人拜完寿后折回来找她找不到,会更难过。
  太子拨过来的内侍也只是远远跟着徐杏,并没有靠近来打搅她。所以,徐杏这会儿一个人慢慢走着,倒也清静。
  郑府比徐国公府要略大一些,府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景一物都十分考究。
  徐杏喜欢湖,喜欢有水的地方。恰巧这郑府也有一面这样的人工湖,徐杏远远瞧见了后,就一边欣赏着院内的园林美景,一边缓缓踱步往湖边去。
  而王九言这会儿,正好和她迎面走来。
  当徐杏目光掠到王九言时,她脚下步子立马就停住了。若不是这会儿王九言已经看到了她,且看到她后也还在朝她这边走过来,徐杏真能当场转身就走。
  她和王九言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但王九言这遭却是冲徐杏来的,他远远瞧见了徐杏,这才一路跟了过来。一开始有郑家四娘陪在她身边,他不好冒然靠近,之后又有东宫父子在,他更是不能近身。
  好不易等着那些人都走了,只留了她一人下来后,他这才往她这边过来。
  从京郊山上回京也有半个月时间了,王九言回来后有小病过一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病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时,他竟然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回头,赫然就是她的脸。
  巧笑倩兮,就安安静静站在他现在所住的院子后院内。
  他自认和这位杏娘是没有什么交情的,哪怕是知道了其实他才是徐门真千金,但因为要避嫌,又怕二娘生气,所以他从未单独和她说过一句话。
  更没有对她生过不该有的心思。他就是好奇,为何这几日病中,她却常出现在自己梦里。
  而且那个梦,是那样的真实。以至于他醒来后,都似还置身在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这些日子来,王九言一直在想着病中时的那些梦。但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自从病好了后,他不论是夜间休息还是午间小憩,都没再有过那样的梦。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今儿既然遇上了,便也想来问问。
  但心里想归这么想,等真走近了时,他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难道是问她有没有做过同样的梦?未免过于唐突了些。
  或者是把自己梦中情境悉数告知于她知晓?梦里她出现在自己院子里,这种事若说出口,无异于是毁她清白。
  所以,王九言迟疑许久,想问的话都未问出口来。
  徐杏却根本不在乎他这会儿是不是有话说,打了招呼后,徐杏直接转身要走。王九言就在她要离开时,喊住了她。
  “娘子且慢。”喊住了人后,王九言朝她走近一步,认真道歉说,“那日山上的事情,是我母亲对不住你,我在这里代她老人家向你赔礼道歉。”
  那日王徐两家闹翻时,王九言也是在场的。当时王夫人倒还算敢作敢当,她并没有否认。
  所以,对母亲的这些算计,对王徐两家这些日子的争执,以及对徐国公的心思,王九言心中都一清二楚。
  总之,他们王家欠这位杏娘一个道歉。
  徐杏倒是大方,事情既过去了,她也不想再揪着不放。何况,她的诉求就是日后与王家、与他王九言再无丝毫瓜葛,如今愿望既已达成,她也不会再去计较王夫人曾经对她做过什么。
  所以,面对王九言的道歉,徐杏只笑着点了点头说:“此事已经过去,王公子也不必再提了。”
  徐杏不是不计较王家,她是懒得计较。只要这王家母子日后别再与她有什么瓜葛,也不再侵犯于她,徐杏倒希望彼此可以相安无事。
  但这会儿徐杏的干脆果断、落落大方,却是让王九言刮目相看。
  说实话,他母亲之前在山上做的那些事,便是他知道了后都生气,何况是险些沦为受害者的她呢?
  她说此事已经过去,不必再计较,也就是她放下了,不会再去怪罪母亲。
  王九言觉得,眼前的这位杏娘,虽自小命苦,成长环境也不好,但她自身品质却是难能可贵的高洁的。思及此,王九言不免又要把她和梦中的那个合一起。
  梦里的一切终归是模糊的,每回梦到,看到的不过就是她的一个身影。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背影,只偶尔的,她会回过头来,朝她淡然一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她和他似乎是很亲近的人,但他却总是远远看她,从未靠近过。
  见他思绪似是飘远了,久久都未再说话。徐杏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也懒得再搭理他,直接转过身子就要走。
  但王九言明显还有话未说,突然见她转身离去,鬼使神差般本能就伸手过来要拉住人。
  真的是上辈子做夫妻王九言都从未这样靠近过来碰过她,这会儿却想碰她?徐杏细长的眉一蹙,脸一沉,抬手就果决的将人拂开了。
  但王九言之前病过一场,病去如抽丝。加上这段日子他先后遭受了不少打击,可能心情也不好,所以人比半个月前消瘦羸弱了不少。
  方才徐杏乍一看到他时,都有些被他如今的这副病态给惊着了。
  裹着身青色圆领锦袍,原本合身的衣袍,如今穿在身上都撑不起来了。他脸虽从前也白,但却是透着健康的白。而如今却是苍白之色。
  但即便是这样,徐杏也没想到,她不过就是这样推搡他一下,王九言竟然脚下就站不稳了,跟个被风吹起的柳条似的,轻飘飘就往一旁湖里倒去。
  徐杏惊呼。
  她发誓,她是真的只想拂开他来拉自己袖子的手的,她没想过要推他落水。她虽恨王九言,但也没到要害了他的地步啊。
  徐杏见状,本能的反应就是提着裙子跑去湖水边。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要拉住王九言的手,拉他上岸来。
  徐杏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王九言,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略熟悉的声音:“你先回去,暂时避开。雁奴,你去陪着杏娘。”
  那道话音才落下,徐杏就被一股力量从湖边抱开了。太子只用一只手拦腰圈住她,然后稍微一提力,就轻而易举将人提到了离湖边有点远的岸上。
  徐杏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雁奴拽着手跑了。
  直到跑得离湖边远了些,雁奴这才说:“我刚才和父王都看到了,他落水不怪你。”
  有太子在,徐杏倒不怕王九言会出什么事。
  只是听雁奴这样说,徐杏好奇问他:“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雁奴一边答徐杏一句,一边拉着她手往一处八角回亭上去。亭子居于高处,这里离湖边又不算很远,所以,他们二人坐在亭中,能把不远处湖边的一切都看在眼底。
  彻底歇息下来后,雁奴才又说:“我和父王给外祖母拜完寿后,立马就回头来找你了。但看到有人在和你说话,我们怕打搅到你,就暂时没出现。”
  当时离得有些远,雁奴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这会儿雁奴当面问徐杏:“他和你说什么了?他肯定惹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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