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里很是寂静，只有一门之隔外管理员黄明忠偶尔发出的走路的声响。
这毫不掩饰的关心姿态让路清瑶心情有些复杂。
她想起了主神空间里系统所说的话，那些关于“绑定”、“内部道具”的话在她的脑海间萦绕不去。
可看着楚云殷担忧的模样，路清瑶那句“你究竟是谁”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答了句，“好。”
楚云殷放开了路清瑶的手臂，闭了闭眼。
黄明忠的脚步渐渐靠近这边。
两人都面朝着楼梯间的大门，沉默不语。
这时，楼梯间的门被打开，露出了黄明忠圆滚滚的身体。
他看到路清瑶的那一瞬间明显一愣，随即道：“闺女，你咋在这里呢？”
路清瑶指向楚云殷，笑着回应道：“嗐，我住楼上的那位朋友叫我去接个人，哪成想，这小子还记错楼层了。这不只能我下来带他上楼吗，也没几步路就爬爬楼梯。”
楚云殷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微笑点头。
黄明忠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那行，你们快上去吧，我这儿检查了也没啥问题就下去歇着了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没事儿找事儿给我添堵来着。”
说完，黄明忠就离开了。
等听到明显的电梯下行的声音后，路清瑶问向楚云殷：“找到火乍弹了？”
楚云殷点点头，“就在这一层。爆破组确认安全后，已经送往鉴证科了。炸弹摆设得很隐蔽，威力虽不足以炸毁大楼，但这一层里的人应该很难幸免。我上一次逃脱失败，就是在这里被炸死的。”
路清瑶问道：“当时现场还有谁？”
楚云殷道：“只有上来检查的管理员和我。”
路清瑶问道：“没有之前袭击我的那个男人？”
楚云殷道：“没有。这个男人在爆炸发生前应该就已经离开了，我推测，他的目的应该就是来确认一下炸弹是否能被准确引爆。而这一次，我一重生就过来踩点，正好赶在他出现的时候跟踪了他一段时间。可我觉得，他不像是点燃炸弹的人。”
“为什么？”路清瑶问道。
“他身上没有火药味，这种炸弹属于自制类型，制作过程中一定会沾染到一些气味，可他身上却没有。”楚云殷道。
路清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准备火乍弹的人是躲在幕后，雇佣了这个男人前来递消息？”
楚云殷道：“是的。虽然能从这个男人身上获得的信息有限，不过，总能有些价值。”
路清瑶赞同地点点头，“这件事希望能成为‘1125案’的一个线头，扯出点背后的东西。”
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问向楚云殷，“你这次的身份是什么？警察？”
楚云殷笑着摊了摊手：“你果然还是看卷宗看得不仔细，我是另一个专案组的队长。”
他向路清瑶伸出手，“我们可又要合作了啊，也算是同生共死的老玩家了。”
路清瑶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她心里想起了主神空间里系统的话，这又是一次以玩家身份进行绑定的世界，楚云殷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只是一个NPC的角色了。
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路清瑶没有回握，她看向楚云殷的眼神有些许复杂，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不是玩家。”
她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楚云殷，直白地想要一个答案。
楚云殷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了。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的身份。”楚云殷抬起头，看向路清瑶，沉默了一瞬道，“只要你问，我就全都告诉你。”
路清瑶抿了抿嘴，微微摇头，“我不怀疑你，只是不太能明白为什么。”
她瞪大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为什么会选择我？”
“你还是知道了。”楚云殷微微错来路清瑶递来的目光，看向楼道里被灰尘蒙上的显得不那么干净的墙壁，“因为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们脱离主神空间。”
“你是主神空间的后台人员。”路清瑶这次用的是肯定句。
楚云殷微微低下头，“对不起。”
路清瑶没有出声。
楚云殷继续道：“我曾经也是玩家，但闯关失败后，便失去了实体，成为了主神空间后台运营的人员，也就是主神空间的一组运营数据代码。”
“你们想重新恢复人类的形态，所以利用我。”路清瑶道。
楚云殷默了默，这时铁板上定钉的事实，他无法反驳：“对不起，但你是最好的人选。只有你通关到最后，我们才有逃出去的希望。”
路清瑶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成拳，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有些微微泛红。
“所以，齐警官、顾思麟、魏云棋，还有之前那个在主神空间里和我说话的人，都是你？”
楚云殷深吸一口气，“是。”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助我通关游戏？”
“是。”
空气中瞬间静默了。
路清瑶侧过身去，用背影对着楚云殷，自嘲一笑，“原来是这样。”
一股苦涩的感觉从舌尖蔓延，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路清瑶站在楼梯间，薄薄的灰尘夹杂在空气里，她竟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她暗骂自己愚蠢，在经历了沈易然的背叛后，自己却还是不长记性。
自以为是的信任，换来的，是再一次的利用和背叛。
她应该庆幸的，楚云殷的想利用的是她的活，而不是像沈易然一样想方设法让她死。
“瑶瑶，我其实……”楚云殷刚想开口，却再次被路清瑶打断。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都明白的。”
路清瑶微微抬起下巴，湿润的眼眶眨得飞快，想拼命分辨清楚天花板灰暗的颜色，却是徒劳。
她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却还是含笑道：“虽然你利用了我，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关卡了吧。”
路清瑶闭上了眼睛，任由酸涩的感觉刺激着眼周，“成年人的世界，各取所需，这样挺好，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楚云殷沉默着，手臂上的青筋却是已经凸起。
压抑着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路清瑶转过头，在得知真相后第一次看向了楚云殷，却是笑着的，
“楚云殷，我们分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为什么瑶瑶情绪波动会这么大：在经历了第一个世界沈易然的背叛后有点PTSD，好不容易渐渐接受了另一个人，却也是有别的用心，总之来说很伤心就是了。男主自己其实也有愧疚的地方，有的没说明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局面。
不过！CC在这里保证！很快就会解释清楚和好的！CC写的是甜爽文不接受反驳哼唧！
15点二更！谢谢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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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欲加之罪 4
青筋在楚云殷的胳膊上暴起, 他背过去的手捏住了楼梯上的铁栅栏，紧紧地攥住。
栅栏上不甚平滑的铁刺割进了他的手心，他却不觉得疼。
可“分开”那两个字, 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 扎进了他的心里, 令他无法辩驳, 也无处容身。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 想要说些什么, 可到最后，却只有那一个干巴巴的“好”。
路清瑶离开了。
楚云殷依旧站在原地, 看着楼梯间开启又再次关闭的大门。
直到电梯下行的声音传来。
楚云殷松开了攥紧栏杆的手心。
滴滴鲜血从掌心落下, 滴落在了灰白色的地面上, 宛若绽放在灰烬里的苍白的花。
*
路清瑶很快回到了一楼。
这时, 她的手机响起，是小李打来的电话。
“路队, 我这儿接到了一起小孩儿报警的案件, 我看您刚刚去的就是那附近，您顺路过去看看吧。”
路清瑶道：“我知道了，你把全部的资料传给我。我马上去。小孩子情况怎么样？”
小李道：“接线员还在沟通，更详细的定位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具体的我帮您盯着，您自己小心些。”
挂了电话后，路清瑶很快就接到了小李传来的案件信息。
报案的是一个9岁的小男孩，名叫乐乐, 报案理由是他发现了爸爸的秘密，爸爸要杀他，他正躲在家里的柜子里不敢出去。
当接线员问他发现了什么时，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胳膊、大腿、肉”这样的字眼。
路清瑶看着记录，皱起了眉。
她想到了“1125案件”中被分割的尸体，以及缺漏的几块尸块。
接下来的记录更加奇怪，接线员问乐乐家住在哪里时，乐乐却说，他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出过家门。
接线员此时只能尽量延长通话时间，通过技术科确定通话的位置，就在这栋楼。
路清瑶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在凶手的过往行径中，对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也存在一定的偏好，根据这个推测，小孩子所在的位置，很有可能是“1125案件”凶手的住处。
而乐乐，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受害者。此时，距离爆炸的发生的时间已经很是接近了，若是发现炸弹没有被引爆而刺激了凶手，乐乐的性命更是危在旦夕，所以一刻都耽误不得。
路清瑶直接奔向了管理员值班室。
黄明忠给路清瑶开了门。
又一次见到路清瑶，黄明忠更是惊讶，“闺女，咋的了，你朋友这么快又把你关下面了啊？”
路清瑶这次直接出示了证件，“大爷，抱歉啊，之前隐瞒身份是在执行任务，我是警察，想问您点事儿，麻烦您配合。”
黄明忠一听是警察，被吓了一大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配配配合，一定配合。”
路清瑶道：“您有这栋楼住户的名单吗？”
黄明忠愣愣地点点头，手忙脚乱地在桌面上的文件栏中翻找着，然后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了路清瑶。
“这是所有的登记名单。”
“多谢，”路清瑶接过册子翻看着，记录十分详细和清楚，每一户的家庭构成也很容易找到，更新也很及时。
“全吗？”路清瑶问道。
“那是肯定的，大爷我虽然年级大，工作还是细致地很。”黄明忠挠挠已经略有些地中海的头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路清瑶抬起头，注意到了他的犹豫，“大爷，没事儿您说。所有信息对于我们都是很有价值的。”
黄明忠道：“这些记录全是挺全的，但都是关于住户的。租户嘛，你也知道，流动性太大了。所以公司要求我们对住户要记清楚，租户只要过得去就可以了。”
路清瑶点点头，“谢谢您，这些信息很有用，这册子能让我们带走吗，再借您一张备用的电梯权限卡，用完还您。”
黄明忠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张备用的员工卡道，“行行行，当然行。”他站在原地，有些忐忑，“不过，大爷我能问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路清瑶笑笑，“不是什么大事，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诶诶好。”黄明忠答应道。
路清瑶拿着册子离开了管理员室，边走路边翻看着。
住户之中，有孩子的户主很多，年龄在7至9岁的却只有几家。
只是若是从这个线索出发，一切的思路都陷入了瓶颈。
凶手为了作案方便和隐藏自己，有较大的的可能性会选择成为租户。
那么这条线算到这里就断了。
这时，远处跑来一人，叫了一声，“路队！”
路清瑶抬起头，见是手里拎着个资料袋，跑得满头大汗的小林，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小林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周成那儿进展很顺利，已经交给突击队了，我看没啥事儿就过来帮帮您。”
他将手中的资料袋递给路清瑶：“哦对了，这是楚队让我转交您的，说您可能会用上。”
路清瑶听到楚云殷的名字，怔愣了一瞬，随即接过资料平静地翻阅了起来。
资料上写的是在楼梯间挟持路清瑶的男人的供词。
与楚云殷预测的结果相同，那人的确是被一个他自称是从网上找的陌生人那儿接的活。陌生人告诉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去看一眼有没有人在就行。并且嘱咐只能楼层走道里有人，若是楼梯间出现异状，要一并解决。
那人觉得这活又不费力气，报酬丰厚，就将单子接了下来。
于是就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路清瑶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特意雇佣一个人去提前踩点探查情况，而凶手作为住在这栋楼里行动最为方便的人，却不亲自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