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无聊,想回京,想见他。
梁清洛拿着一本话本挡在自己脸上,对北狼深恶痛绝。要不是他们妖蛾子太多,现在她已经成亲了!
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终于能脱离单身了!
梁清洛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都疼,可能是太愤恨了,胸口还真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
梁清洛皱着眉,从藤椅上坐起来。话本从脸上滑了下来,她也顾不上了。用力抓住自己的胸口,连气都透不过来。
就好像有虫子在咬着自己的心口……
不到片刻,梁清洛的额头已经布满了虚汗。
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清洛意识模糊地试图回想自己曾经有什么先天病。
可她明明健康的很。
心口传来的痛楚让梁清洛忍不住咬破了嘴唇,鲜血直接从嘴角流下。
真糟糕!
夜海走了,陆纪也不住在这了。平日没人敢靠近她休息的地方,难道她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不是她想法极端,是真的太疼了。她连用手抓住自己的衣服都用不上劲,更别提走出这个院子了。
“主上,您没事吧?”
正当梁清洛迷迷糊糊感叹自己作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清丽的声音。
梁清洛用力睁开眼睛,好半天才看清来人是谁。
“去叫,陆纪回来。”梁清洛咬紧牙勉强把话说了出来,她这病来得突然,怕普通大夫是没用了。
来人没答应去不去,只道:“主上,我扶您起来。”说着就要动手去扶起梁清洛,
“你……”梁清洛想让她别管自己,先去叫人,却再没有力气使出来。
“您先歇着,我扶您进房。”来人也不问梁清洛要说什么,径直要把梁清洛带进房。
梁清洛已经浑身被汗打湿了,脸色煞白,除了嘴角的血迹。
被扶着进了房,梁清洛完全靠在来人的身上。
来人把梁清洛搀扶着到床边,并没有很温柔,动作甚至有点粗暴。但梁清洛此时注意力全在胸口处的巨痛,哪感觉到这点微末疼痛。
让梁清洛躺在床上后,来人转身把门关上,又回到床边。
“主上?”
梁清洛没有回答,只蜷缩在床上,用力压制着唇边要溢出痛呼。
来人见梁清洛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这才放下心来。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想往梁清洛脖子上去。
梁清洛正痛得快晕厥过去,突然从背后传来一股杀气。她心一紧,往床的最里边滚去。
“你!”梁清洛翻身坐起来,口中却吐出鲜血。
“主上,您还是去死吧!”来人面目狰狞地扑了上去。
梁清洛本就是强撑躲过那一刀,如今根本敌不过任何有点武功的人,更何况来人武功还不是常人能比得。
只来得及跳下床挡过了几招,梁清洛胸口上就被直直地插.进了一刀。
奇异地是,这一刀刺进来后,梁清洛开始的心口痛楚却消失了,只余匕首插进皮肉的疼。
梁清洛调整呼吸,立刻反击打伤了来人。
来人见梁清洛竟然还有力气反击,有点慌不择路,又听得外面似乎有人来了,立刻逃了出去。
梁清洛这时再也撑不住了,直接倒地。
……
京城,裴府。
“啪——”茶杯摔破在地上的声音传到秋生耳朵里。
他连忙出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裴允初没有回话,而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刚才一阵心悸传来,他才没拿稳杯子。
蓦地,裴允初极为想念梁清洛。
他捂着胸口低喃道:“阿洛……”
第五十五章
陆纪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梁清洛脸色苍白, 倒在血泊中, 金丝黑袍此刻在血色的映射下格外骇人。
陆纪回来是因为他的药剂出现了问题, 原本按他的设想, 这药效可能有强弱的差异, 却没想到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在陆纪潜意识中是不可能的事, 说药剂没有完全消除尸人的毒, 有可能。但说完全没有用,那就是对他医术的质疑。可是谭迥雷完全没必要说慌,这对他又有何益处。
思来想去, 陆纪干脆回来了。他想着要看看自己到底哪有问题。夜海留在郡守府,他要等后续有无变化。
陆纪一回来,想着要去找梁清洛反映商量一下。结果一进院子就看到房门打开, 门口的藤椅翻了个个。
“梁清洛, 你拿过来的药草……主上!”
陆纪脸色变得比梁清洛还要苍白,他猛地跑过去, 跪下伸出手想要扶起梁清洛。
忽而又顿住, 手微微抖着向前探去, 他想试试梁清洛的脉搏。
他向来见惯生死, 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害怕死亡。
陆纪抖着手指按在梁清洛的颈脖处, 凉意立刻从手指传到陆纪的心里, 他眼圈立刻红了。
跪坐在地上,陆纪后悔莫及。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和她赌气, 不过是几株草药, 他又不是种不回来。陆纪回想起自己对梁清洛的态度,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突然,陆纪还未放下的手指又感到一丝微弱的震动。
泪大滴掉在地上,陆纪此时也不管多失男子气概。他嘴角想扯起笑却笑不出,面色难看的很。陆纪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喂进梁清洛嘴里。
……只要还活着就好,他还能想办法让她醒来。
陆纪见梁清洛把药吞了下去,心里安心了一大半。
梁清洛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血还在缓缓流出来。陆纪按住了她几道穴位,血这才停止。
陆纪没有急着叫人,这周围全是南鹰的人,从外面进来刺杀梁清洛是不可能的,只要在内部才有机会。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南鹰自己的人动得手,可是整个南鹰谁是主上的对手?若说夜海来偷袭倒也有几分可能,毕竟他常年跟着……等等,偷袭,近身。
一连串的词从陆纪脑中闪过。
这次丰城来得人里只有三个人是能和主上说得上话,排除他自己,就只剩下夜海和莹蔼。
夜海还留在郡守府,不可能是他。可是莹蔼她武功并没有多高,连夜海都打不过,更别说主上了。再偷袭也不可能,而且这匕首是正面刺进主上胸口的。
陆纪扶着梁清洛起来,又不敢离开。最后干脆吹响了警哨,把所有的南鹰人给惊动出来。
梁清洛遇刺这件事自然让众人惊怒,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回主上。南鹰的人沉默地守卫在梁清洛房外,并不断去清洗自己手下。竟然还真抓出不少变心的人。
要知道南鹰只从内部挑人,内部突变,这问题就大发了。
两个月的时间,足以年味散去,让百姓开始新一年的劳作。而丰城依旧是和金魁胶着。至于南鹰,一直处于紧张的氛围当中。
夜海早就赶回来了,整个南鹰包括京城里的全都大洗牌。十二位长老竟然有五位生有异心,即使不是同伙。陆纪一个也没有放过。
如今梁清洛只能算是续住了命,而且脉象怪异。陆纪一面忙着和夜海一起清洗南鹰,一面要为梁清洛的伤势想办法。到最后金魁那边的事完全顾不上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启一直和金魁胶着的原因。
陆纪只能提供思路交给手下的两位徒弟,让他们尝试着能不能解决。
“主上她……伤势如何?”夜海身上还带着一股血腥味,他不愿进房门,只站在门外敲了敲,见陆纪出来了才问道。
“胸口的伤快好了。”陆纪话虽这么说,脸上却并未见有多少喜色。
夜海沉默片刻,又道:“不要留疤,主上她,还要成亲。”
提起这个,陆纪眉头就皱得紧紧:“你们就这么出来了,什么也没说。这都两个月了,要是主子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那姓裴的真的会等下去?”
夜海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确定。
“好了,留疤我肯定不会让她留得。毕竟她那么臭美。”陆纪提起梁清洛那些怪异的坚持,眉头稍稍松了点。
“解决金魁的药剂还没研制出来吗?”夜海想早点解决他们,好带着主子回京城。
他们又不能就这么走,毕竟万一谭迥雷出了事,主上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暂时还没有,之前的药剂我自己都不知道哪有问题,如今只能让他们换个思路。”陆纪一想起这个再加上治不好梁清洛,已经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也不急,你主要治好主上。军营那安按了人进去护着谭将军,总不会出事。”夜海只是问问,也不抱希望。
“不过,幸好金魁的那些尸人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尸人,不然丰城这些将军哪抵挡得住。”夜海庆幸道。
陆纪听了这话,不禁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们之前遇到那些尸人不是用毒而是北狼人用了盅。你以为盅是那么好养……”
说着说着,陆纪的声音低了下来,愣在那里。
“怎么了?”夜海看着他怔忪的样子不禁问道。
“盅,是盅……一定是盅!”陆纪睁大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转身进房门。
见他急急忙忙的,夜海干脆把外袍撕了下来再跟了上去。
陆纪拉过椅子坐在梁清洛床前,他看着梁清洛消瘦了一圈的脸,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他轻柔地拉开被子,把拇指搭在梁清洛的手腕上,仔细地感受脉象。
夜海此时也进来了,见陆纪如此,他不敢开口问。只是双手握拳,下颌绷得紧紧的。
一刻钟后,陆纪把手收回。小心翼翼地把梁清洛的手塞回被子。
抬头看着夜海道:“主子伤没问题,她中盅了。”
“盅?”夜海一听这个词心里就不大舒服。
“我要确认盅是哪种,你来照顾主上。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她,莹蔼也不行。”陆纪沉着一张脸道。
“这……”夜海前面还点头,到了后面却僵住了。
“总之现在除了你和我,谁都不能进来。”陆纪不管他什么想法。
夜海犹豫道:“那谁为主上擦拭身子?”
“给我两天,这两天就先这样。”陆纪要去书房找到他曾经看到过的书里描述的盅。
之前为了研究金魁的尸人,梁清洛让人把他的医书全带了过来,腾出了一间房专门放他的书。他现在要去里面找到那本书。
夜海并没有认为解决了,“找到之后呢?我们两个男人要一直照顾主上?你是大夫我不是。”
陆纪顿住了,主上的性命是重要。但是醒来之后主上首先是个女子,还是个即将成亲的女子。
陆纪垂下眼,半天没说话。
“你觉得裴允初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纪抬眼直直地望着夜海。
“什么?”夜海没反应过来。
“你一直跟在她身边,你觉得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如何?”陆纪又重复了一遍。
“裴公子的名气整个大启都知道。”夜海呐呐道。
“我是问你的感受,你觉得这个男人适合主上吗?”陆纪不厌其烦地重复问道。
夜海这才隐约摸到一点陆纪的想法。
“裴公子,他自然配得上主子。他是主上喜欢的人,主子不会看错人的。”夜海从小跟在梁清洛后面,对她有一种盲目的自信,“但裴公子是朝廷命官。不能轻易出京的。”
“正好,此事就能试出主上在他心中的地位。”陆纪觉得让裴允初来照顾主上最好不过,如果他愿意来,那他们终归是要成亲的,也就无所谓男女之防。
“那,我现在去让人传信。”夜海也觉得可行。
“去吧,我在这等着。”
第五十六章
梁清洛离开京城快三个月, 她没有回信梁家人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梁文经每天上朝都有点虚, 生怕裴允初会过来问他, 洛儿去哪了。
要说梁文经担不担心自己的女儿, 那是当然担心。但是之前梁清洛已经离过家十年, 回来还是好好的, 再加上梁文经总觉得自己女儿不是普通的女子。倒不会像自己夫人一样担心。
裴允初又怎么不想问, 从那天摔碎杯子后他的心就一直静不下来。只是他知道梁家自己也不清楚,才没去问。
一下朝回到府上,裴允初径直走进书房。书桌上东西摆的整整齐齐, 中间有一大片空位,但只放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裴允初进书房一眼就望见这个盒子,眼底不自觉溢出温柔。
盒子里是装得是阿洛寄过来的信, 连信封都被他整齐地放好了。裴允初小心地把信拿了出来, 纸上面的一角已经被摸挲地起了毛边,即使他再小心也抵挡不住每天拿出来看一遍。
纸很精致, 凑近了甚至还能闻到花叶的香。裴允初第一次看见梁清洛的字, 竟意外地觉得符合他的想象。
不是娟秀, 信上面的字体流畅, 笔锋尖锐。光从这字来看, 都能看出字主人是个潇洒不受拘束的性子。
裴允初的字被大启书生们奉为墨宝, 可他却觉得梁清洛的字比他的更好看。
这两个多月里,裴允初对着这封信模仿梁清洛的字迹,笔锋。试图写一封回信送去给梁清洛。
但这么长时间, 裴允初也没想好该如何去写, 涂涂扔扔到最后也没写出个什么。
正当裴允初用指腹摸着信的时候,秋生来喊他出去用膳了。
裴允初自然不能让父母亲久等,轻轻把信放回盒子中,推开门随秋生一起去大厅。
还未进门,裴允初就听得从里面传来裴相和裴夫人的争执声。
“不行!”这是裴相的声音。
“初儿总归是要为我们裴家开枝散叶的,现如今不过是早晚的事。”裴夫人劝诱道,“你们男人不都这样想要多解语花?秦家姑娘是个好的,无论哪点都特别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