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贺兰韵,让一向和沈雪柔爸交好的三长老以为凤家和玄术宗已经逼近,催促后头的魔修“处理掉”证据,利用对求心情况的掌握,大胆猜测对方并舍不得杀死求心——在利用凤长歌,让凤家和玄术宗去追掳走沈雪柔的散修。
而以三长老之贪,当他发现凤家和玄术宗都不是冲着琳琅谷中小作坊去的时候,他一定会选择用纸鹤联系魔修,保全他们的招财树。
沈闻让鸦哥和它的兄弟在纸鹤上拉屎,污染了纸鹤,三长老就只能亲自来。
一环一环,环环相扣,只为了一个目的。
剑气袭来,伯劳的灵力注入沈闻手上的长剑,而长剑如避雷针一般,将灵力引入了剑柄上的测灵石。
测灵石颜色三变——雷、水、金。
沈闻丢掉了剑,往地上打了个滚,连滚带爬,像是被猫追着的鼠一样奔逃,却最终“昏头似的”被逼到了墙角。她的发髻散了,垂着手——看上去似乎是脱臼了——喊道:“三长老很快就来了,你这魔修,早日束手就擒!”
——当然,她也不是为了喊着一嗓子而喊的。
伯劳看着这水灵灵的女童狼狈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残虐的快感。
“什么三长老——”他向前一步,想象着猫抓鼠一样一把攫住女童的脖子,却一脚踩在了一根细细的线上。
细线勾连,从沈闻跑过的五个方位,一根连着一根,自成八卦。
伯劳猛地抬头,却见那女童,那“不学无术”、“绣花枕头”的沈闻素,抬起了那只“似乎脱臼了”的胳膊,双指并拢,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杀鸡用牛刀,可惜了。
“震字-白龙。”
白光在小作坊内一闪而过。
五根金属细线勾连成卦,由金生水,又由水侵入脏腑。
伯劳的三灵根中,以雷占优势,所以他更多的侧重修炼雷灵根,没有考虑到金、水其他两股灵力和雷灵根之间的平衡,而这股由外强侵入内的水灵气,最终以沈闻这边引发千鸟……不是,是雷系灵力产生了一股足以借金水而冲垮以“雷”为基础的灵府的力量。
简单来讲,就是伯劳自己的灵根,把自己的灵府地基给炸了。
伯劳不敢相信,只能瞪大眼,徒劳地脸朝下倒在了地上。
玄数中的五行八卦,正好是对应着八个灵根,相生相克的。
沈闻这套操作,也算是精操了。
只不过她在把对方整成了残废之后,却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道:“凤长歌说得对。”
修剑,在杀人方面,确实简单粗暴而有效,比用玄数不费脑子。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沈闻捡起剑,将脸朝下躺在地上,虽然灵府被炸,却其实还没死的魔修手脚剁下,又像是怕他早死了一样,给他止了血,塞了一颗止血丹。
毕竟三长老和贺兰韵还没来,沈闻的逃家大计还缺一环,这位哥还不能死。
伯劳惨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
“加油,不要输给死亡啊。”她干完这事,还装模作样的鼓励了一下伯劳——可惜对方已经听不见了。
反正现在早去晚去,求心都是那副样子,沈闻干脆检查了一番,最终确定对方已经无力回天了,才打开了小作坊的暗门。
一开门,她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各种排泄物,混杂着一个月没洗头洗澡的臭味,外带螺蛳粉、香菜和臭鼬混杂在一起的气息。
这魔修是在地窖里开了一吨鲱鱼罐头吗?
沈闻掏出了自己的花香小手绢,遮住了自己的鼻子,从早就准备好的小储物袋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她冒着这种物理意义上的辣眼睛的气味往下走,最终在一个木台上看到了求心。
啊……
这个……怎么说呢……
她手上这颗夜明珠质量真好,真的很好,这种乌漆嘛黑的小地方,也能一照透亮。
一览无余。
她原本以为求心这种安安静静打坐,清清爽爽参禅的男人,身材肯定如白暂鸡一般没有什么看头。
只是没有想到,在夜明珠光辉下的求心,那基本上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个肌肉线条啧啧啧……不说都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咖,而不是成天坐着不动的和尚呢。
沈闻的目光往下,停留在了求心的丹田处,那里如同蜈蚣一样攀附着一道粗粝、冷酷、又破坏美感的新痂。
他躺在哪里,脸色苍白,浑身血污,生死不知,连身上的僧袍都不知道被丢在什么地方了。
这下问题来了。
她只带了一张小手绢,要是遮住了求心的脸,就遮不住他丰厚的资本了。
所以,她到底是帮他遮上面,还是遮下面?
沈闻想了想,最终走上去,伸手摸了摸求心心口的位置——还好,还有微弱的心跳和体温传达到她的掌心。
于是沈闻十分同情的,把手绢盖在了求心的【少儿不宜】上。
这个手绢,应该是不能要了。
这根本不是洗洗还是好手绢的问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好好躺着的求心,却睁开了眼睛,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自丹田涌上来的灵气,像是海潮挤入拥挤的河道,在他体内轰隆作响,好像要将他的经脉悉数寸断一般。
沈闻作为天女一族的本能,就是感受天地万物的灵气流动,虽然不能和测灵石一样测出对方的灵根属性,但是她这双眼睛,却能切切实实的看到求心体内灵气暴-动的情况。
就在求心用力抓住木台的边缘,似乎想要翻滚到地上的时候。
沈闻一把把他按回了木台上。
然后给他来了一套嘴对嘴,性感天女,在线帮你捋灵气。
第13章 13
求心只觉得在自己体内洪流般乱窜,似乎要将自己的经脉寸断灵气,突然间凝滞了一瞬,随后,开始往统一的方向涌去——刚开始的时候,灵气流动的速度依然很凶猛,但是随着灵气的涌出、流入,灵气流逐渐随着呼吸吐纳而变得温顺、平和起来。
他一开始并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沈闻松开了嘴“呸”了一声:“你多久没刷牙了?”
求心:……
他在云上寺的时候,习惯每日早晚用盐茶漱口,平日里吃的也清淡,他被抓来之后更是一滴水米未曾粘牙……好吧,求心知道发生什么了。
作为僧人的求心,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左右没有地方躲藏,最终一个不稳滚到了台下,倒是被台子给遮严实了:“莫要看我。”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给沈闻这样一个垂髫少女看呢!
沈闻:晚了,全看过了。
不仅看过了,你的初吻也是我的了。
眼下的关键其实在于求心没穿衣服。
她储物袋里带的可都是女孩子的衣服啊,求心大师你要是不介意……好吧,他肯定会介意的。沈闻挠了挠头:“不,我没有说你嘴巴不好闻……尝……算了,有股薄荷檀香味,还算可以啦。”
求心在木台后面蜷成一团,闭着眼睛拼命念佛。
“算了,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沈闻见他这样,也不好继续刺激他,只好扯开话题,先行离开。
“孩子们都在暗室之中。”求心突然开口,“这几日小僧一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他们应当还未曾受害。”只是最后这一段时间,他终于是支撑不住,这感觉如同细碎的牛毛针尖一针一针地剐他,又像是血管里奔涌着岩浆——阿鼻之苦,莫过于此。若不是还惦记着孩子们,他是恨不得咬舌自尽的。
沈闻瞥了他一眼:“好,我下去放他们出来,顺便给你找件衣服。”
求心:……
衣服的事情,能不能就此揭过?
他最终只能叹口气,双手合十道:“多谢小善信。”
“……我可不是什么善信啊。”沈闻吐槽道。
这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她真想早点出去,于是扫视了一下周围,四处翻找了一下,找到了通往地下暗室的暗门。
等到沈闻进去了,躲在木台后面的求心才弓着背,弯着腰站了起来,他两个眼睛看不见,但是自从这人造灵根植入丹田之后,他到是对灵气流动的感知更加灵敏了。于是,他顺着木台往前摸索着,捉到了一条质地柔软的小手绢。
求心:……
这么条小手绢,不管怎么遮,都很奇怪啊!
他一手撑台,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佛祖,弟子失态。”这些年来,他虽然过得清贫、艰难,可能时不时还会面对一些羞辱和歧视,却一直都是坦坦荡荡,和顺随意。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很羞耻。
倒不是因为被沈闻救了,虽然知道自己这般实在是无奈,可他就是不能原谅自己这样、这样、这样……不堪入目,有伤风化。
在求心的眼里,被沈闻看了自己的胴-体,这是他唐突了沈闻,唐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随后,他听到暗门再次打开的声音,一群小孩从门中鱼涌而出,沈闻则拿出一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僧袍往求心身上一丢:“你自己能穿吧?”
求心松了口气:“自然是能够的。”他虽然眼盲不便,但是总是学着多做一些,不让身边的人过分操劳,穿衣洗漱这些小事情,他自己早已熟练了。
僧袍早已经不是他被抓来的时候穿着的那件干净、带着檀香味的木兰色僧袍了,它脏污不堪,不知道沾了什么秽物,臭味难当,但是好歹能够蔽体,求心自然也不嫌弃什么了。
穿上衣服之后,他那种羞耻难当的窘态也稍微平复了些许,只是沈闻手上的夜明珠亮堂,依然能照见他苍白的脸边上的那俩耳朵,耳尖微微泛红。
这补血丹效果不错啊。沈闻想。
云生哭着扑到了求心身边:“师叔!”他这几日在下头日日担忧害怕,直到刚刚,沈闻打开了笼门,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他才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当然,没哭两声,他就被沈闻提着脖子,赶鸭子一样赶了出去:“快点走,你还想在这发表一下解救感言不成。”
然后,云生就又一次见到了求心。小和尚心里自然是愿意跟着求心快点回到云上寺的,于是他擦掉眼泪道:“师叔,我们回云上寺吧。”
“他不能回云上寺。”沈闻从储物袋里掏出两片薄荷塞进鼻子里,沈闻和云生不一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求心现在的状况,允许他继续在云上寺中修行度日。
“为什么?!”云生喊道。
沈闻没有回答他:“我说你们一定得在这里聊天吗?不熏得慌吗?还是你们已经给腌入味了,根本闻不出来臭啊。”这么说着,她自己就先带头往上头的作坊跑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被恐惧牢牢掌控着的小孩们,终于捂着鼻子惨叫着往上跑去。
云生还犹自在疑惑,却见求心向前走去:“沈姑娘说得对,师叔现在不能回云上寺。”他身上被植入的东西,可能会对云上寺的凡僧们造成影响,他顿了顿,继而笑道,“师叔有些事情,要和沈姑娘一起走一趟,云生你等等师叔,师叔一定会回云上寺的。”
云生欲言又止,最终看着求心那恬淡的笑容、安静的神态,还是噘着嘴点了点头:“师叔你慢点,你竹杖丢了,我扶你上去。”
待到云生扶着求心到了亮堂的地方的时候,才看清楚上头此时的场景。
一位他从没见过的小施主,手里正提着一把剑站在那个“坏人”边上,似是若有所思。
而魔修躺在地上,很显然是被补刀了。
不过也无所谓,这本来就是沈闻为了贺兰韵没有及时赶到这个可能性而打得补丁,现在他既然来了,自然也就不需要这个工具人还活着了。
来人正是贺兰韵。
他抬起头来,看着躲在孩子身后的沈闻,皱眉问道:“为何要误导玄术宗和凤家,以为拐走雪儿的和拐走和尚的是一帮人?”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样,若说是为了不去玄术宗,他便以为沈闻喜欢凤长歌,想增加凤家求亲成功的可能性。可是凤长歌也被误导了,这就推翻了贺兰韵之前的猜测。
不仅如此,她还故意让自己知道关押求心的真正位置。
这行径,有诸多矛盾之处,他实在是想不通。
莫非……
贺兰韵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沈闻:……虽然我不知道你犀利的眼神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你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讨打。
然而闷骚韵并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猜想宣之于口的成熟小男孩,他把目光落在了沈闻手边上那半把魔修的断剑上:“你自己有剑,为什么要用魔修的?”
沈闻想了想,回答道:“你等等就知道了。”
就在两个小不点对峙的时候,门被打开,和贺兰韵未来岳父交好的三长老冲进来:“怎么——”他把目光放在了躺在地上的伯劳身上,脸上立刻堆了笑:“世侄小小年纪,好身手啊!”
这人老而成精,所做的第一步,还是要试探这里有没有人知道他和魔修勾结,残害无辜凡人幼童的事情。
贺兰韵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见沈闻素扑了出去,梨花带雨:“三族伯!呜呜呜,幸亏你来了,都快吓死我了!”为了印证自己的害怕,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魔修的半把断剑。
这把断剑作为法器,是用上品寒潭铁炼制锻造,一般来说哪怕是金丹之体也难以抵御其天生的锋利和坚硬,但是这样的法器,却硬生生被沈闻给敲断了。
实在是暴殄天物。
贺兰韵:……嗯?
沈闻扑倒三长老身后,紧紧揪住了他的法衣:“多亏贺兰小公子来了,我们才没事……呜呜呜呜……”
贺兰韵:??????
他刚想开口,却见三长老笑容满面的蹲下来,把手放在沈闻素纤细瘦弱的肩膀上——别说,沈闻这段时间偷吃肉还长胖了点,不然就是皮包骨头,还要瘦——一脸慈眉善目的模样:“素儿不要哭,有什么事情,和族伯说,族伯一定帮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