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将老奶奶推了一把!
“啊……”老人家本就站不稳,经得一推便向后倒去,谁知被人堪堪接住。
老奶奶一看,竟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她颤声道:“多谢……”
唐阮阮关切问道:“老奶奶,您没事吧?”
老奶奶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她又低声道:“这李公子欺行霸市惯了,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姑娘快走,莫要被他缠上……”
暮色已完全降临,借着小吃街上灯笼烛光,尖嘴猴看清了扶着老奶奶的人。
这姑娘杏眼圆睁,香腮似雪,恼怒间还带了几分倔强,忿忿不平的样子,让尖嘴猴看得更是心痒。
“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生得如此美貌?”尖嘴猴俯身过来,一脸猥.琐地看向唐阮阮:“啧啧……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后面的小混混们也调笑着:“大哥艳福不浅啊!哈哈哈!”
唐阮阮美目流火,呵斥道:“你们太过分了!我倒要问问,可是李大人给你的权利在此横行霸道!?”
尖嘴猴却贪婪地望向唐阮阮,道:“哟,小娘子为何突然关心起我小叔叔来了?莫不是想做我的人?”
说罢,便伸出手要去拉扯唐阮阮——
“啊!!”
这声音确实尖嘴猴发出的!他的手还未触及到唐阮阮的衣摆,突然感觉寒光一显,逼得他脖颈一凉!
方才身子若再多伸出去半寸,恐怕已经被这把长剑夺了性命。
他倒退几步,摸摸自己的脖子,渗出了些许血迹,顿时大惊失色,恨恨望向来人。
秦修远一身深蓝色长袍,执剑而立,侧身挡在唐阮阮和老奶奶前面,他甚至都没有看尖嘴猴一眼,直直看向唐阮阮:“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叫我好找。”
唐阮阮见他来了,心中也轻松不少,冲他莞尔一笑。
尖嘴猴见秦修远并未把他放在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你算哪根葱?竟敢和大爷我作对?”
身后的小混混们见他只有一个人,便也跃跃欲试地想来挑衅。
一个小混混想手执一根木棍,趁其不备便向秦修远的背后劈来,唐阮阮大惊:“小心背后!”
秦修远微微一笑,甚至头都没回,剑气一挥,那个偷袭的小混混飞到了墙角,“哇”地吐了一口血。
他仍然看着唐阮阮,凤眸微挑,道:“你在担心我?”
唐阮阮面色有些红,急忙道:“你……你打架能不能专心点!”
秦修远微微一笑:“他们不配。”
随即回头,扫了一眼这些小混混,冷声道:“还有谁想来试试?”
尖嘴猴啐了一口,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上!”说罢,又荡起了恶心的笑:“小心点,可别伤了我的美人儿!”
话音刚落,七八个人便一齐冲了上去,秦修远果断拔剑出招,以一抵众。
唐阮阮急忙带着老奶奶躲到了摊位后面,只露出半张脸观察战况。
秦修远身若游龙,以他的武艺解决几个混混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三招之内便将一半人打得趴下了。
此时,突然从人群中悄无声息地蹿出一个人来,他手执短刀,伺机而动,眼看就要近到秦修远的后背!
唐阮阮吓得花容失色:“阿远!背后有人!”
秦修远未及转身,突然又有一大汉自人群中冲出,他一下奔到了秦修远的背后,然后赤手接下偷袭者的短刀,又将他手腕反手一摁,便反推了出去!
偷袭者退后之间,还挣扎着在大汉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秦修远回头一看,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本来不愿杀人,但此时杀气瞬间腾然而起,一剑下去,便将那偷袭者废了。
为首的尖嘴猴吓得屁滚尿流,立即逃得没了踪影。
秦修远看了一眼那大汉的手,仍然鲜血汩汩而流,对方握住了伤口,疼得有些皱眉。
秦修远不由得拱手道:“多谢兄台相助。”
唐阮阮连忙奔了过来,她仔细看了看秦修远,急切道:“你没事吧?”
秦修远对她微微摇头,唐阮阮又冲那大汉道:“多谢大侠相救……不如我们帮您请个大夫吧……”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有个女子急匆匆赶来,她一过来,便帮大汉撩起衣袖,见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顿时心惊肉跳:“夫君,你怎么受伤了?!”
大汉用袖袍遮了遮伤口,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碍事的,夫人别担心。”
那夫人一身绛紫色襦裙,腹部明显凸起,显然是身怀六甲了,她挽着大汉的手,温和的脸上满是忧虑。
大汉拱手道:“在本官的辖区内出了这样的事,实属不该,让两位受惊了……”
秦修远嘴角微勾:自报家门?倒是有些意思。
人群中窃窃私语——
“这不是王大人么?”
“王大人真是好人啊,为了救人还受伤了!”
“这李大人的侄子也真是无法无天啊,还好王大人为民做主……”
秦修远上下打量起这名大汉,他身着劲装,长得高大魁梧,面色黝黑。
年龄约莫二十五六岁,站得后背笔直,有一种军人的风姿。
恐怕确实是王然无疑了。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老奶奶也被王然的下属好生安置了。
秦修远不动声色道:“原来是王大人,久仰了。”
王然微微颔首:“惭愧。”
唐阮阮也和王夫人相互见了礼,王夫人一脸羡慕地看着唐阮阮,盯得她有些不自在。
王夫人又对王然道:“夫君,我们还是先回府包扎一下吧……”
王然点头,又对秦修远道:“今天这事扰了二位的兴致,实在遗憾。二位若不嫌弃,不如来我府上饮薄酒一杯,算是我给二位赔礼了。”
秦修远迟疑了一下,微微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出乎了唐阮阮的意料。
***
月凉如水,暗夜涌动。
王然的府邸,相较于一般的守将府邸,要更为简陋些。
秦修远和唐阮阮跟着他们入了厅堂,也只见到了一个下人。
唐阮阮心想,这王然还真是清廉。
管家安排秦修远和唐阮阮在正厅落座,王然由夫人带着先行包扎去了。
秦修远瞥了一眼院子,发现其中摆了几个木头桩子,还有武器架,架子上有各种兵刃,想必王然是时常习武的。
唐阮阮也好奇地打量着这院子,然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然便携着王夫人过来了。
“两位,入席吧……”王然的伤口已然包扎好,他便有礼地请了秦修远他们入座。
“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王然落座后,举杯示意。
秦修远微微回敬:“在下姓秦,这是我夫人唐氏。”
“原来是秦兄!相见即是有缘……”王然饮了一口酒,所有所思道:“本官曾经有幸在秦家军服过兵役,对秦氏一族颇为敬仰。”
至于秦修远和秦家军的关系,他倒是没问。
秦修远笑一下:“是吗?不知在哪位将军手下高就?”
王然摆摆手,道:“当时在秦修逸将军手下当差,只不过是无名小卒,自是无人认识我的。”
秦修远不咸不淡地接应道:“大人过谦了。”
两人又聊了些对益州城的看法、对边疆秦修远简单抛了几个问题,王然都对答如流,颇有建树,两人相谈甚欢。
就在酒局渐入佳境时,突然有一个兵头来报:“大人!大人!”
“何事惊慌?没看到我正在招待客人吗!”王然语气有隐隐不悦。
秦修远见到那兵头似是有些眼熟,随即面色微变。
那兵头却俯身到王然耳边:“李大人来了……说是、说是有要事找您。”
秦修远低头喝酒。
王然心中掂量了一番,对秦修远道:“李大人此番……恐怕是为了他的侄子而来……”
秦修远笑而不语。
王然又大义凛然道:“秦兄,一会儿若是李大人为了他侄儿来兴师问罪,便由我一力承担,这李大人家大业大,并不是好相与的。”
秦修远遂也笑了笑,道:“如此……便多谢王大人了。”。
唐阮阮心道,这王大人真是不错,居然人找上门来了还想着保护他们。
秦修远却看她一眼,及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话音未落,便见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自正门而入,衣袍随着急急步履迎风而摆,他神色匆匆,挂着一丝怒气。
“李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王然好整以暇,站起来拱手相迎。
第58章 生变 镇国公和虎啸将军本可以不死的……
李锦程负手而立, 面色铁青。
他并未回应王然的虚礼,单刀直入:“王大人,我的侄儿在哪?”
他年龄约莫二十七八岁, 气质不似平常守将, 却像个文人似的着了一身曳地长袍。他见到王然在此饮酒,便怒气更甚。
王然却是冷冷一笑, 道:“李大人,您都不知道李公子在哪, 我又怎么知道?”
李锦程直视王然, 道:“那个小子被我关在府里好好的,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闹事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城北的美食街?听说还伤了人?莫不是有人想在这紧要关头给我放一把火?”
所谓的紧要关头是什么,他们都心照不宣。
一山难容二虎, 自从皇帝放出话来,说要提拔一位益州指挥使,两人便都跃跃欲试, 期盼这个机会能落到自己头上。
王然面色一僵,瞥了一眼秦修远, 对李锦程道:“你可不要随意污蔑我。”
李锦程却咄咄逼人:“王大人这舍身救人的美名, 才过了几个时辰便传开了, 同样的, 我纵容侄儿胡作非为的名声是传得更快……若说这背后没人操控, 谁信?王大人, 你我都是明白人, 何必说暗话?这指挥使一职,你要争便争,但不该扣着我侄儿不放吧?!”
他字字珠玑, 分寸不让。
王然面色难看,他厉声道:“你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他看一眼秦修远,又对李锦程道:“你侄儿不但当街行凶,他的同伙还伤了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难不成你还要倒打一耙?”
说罢,他一把拨开宽袖,给李锦程看自己的新伤。
李锦程绷着唇,冷笑道:“王大人……好算计啊。”
王然不想再与他纠缠,道:“李大人有时间在这与我纠缠不休,还不如早些回去找找李公子!我还有贵客在此,恕不远送!”
李锦程怒目视之王然,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扣了自己的侄子,这时他余光一瞄,突然看清了坐在一旁饮酒的秦修远。
又看了看他手边的长剑,刹时脸色一变。
李锦程愕然:“你是……”
秦修远立即出声:“李大人,久仰了!在下——姓秦。”
他面色冷睿,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锦程,李锦程微怔中反应了一瞬,结巴道:“秦、秦公子有礼了……”
王然又道:“李公子今晚就差点伤了秦公子及夫人,是他们大人有大量,才未追究李公子的责任……李大人反倒上门来找我们要人,实在是过分了!”
他说得一派正气,令人挑不出任何错误来。
李锦程张口欲辩:“秦、秦公子……今日之事……”
秦修远摆摆手,打断道:“今晚李公子的事,我们确实全程见证了,是他伤人在先,且在美食街的时候,他便已经逃了。”
秦修远这句话,便表明了立场放在王然这边,王然听了,面上微微有些得意。
秦修远又道:“王大人今晚是为了我们才受的伤,此事因我们而起,前因后果也确实应该分辨清楚。这样吧,李大人,我和夫人随你走一趟,与你诉说一遍其中细节,也许更有助于找到李公子,如何?!”
李锦程忙道:“不不……这必然是我侄儿的错,我找到他定然要狠狠责罚,还劳烦秦公子及夫人跑一趟……怕是没有必要了吧……”
秦修远压低声音,道:“是非对错总要论个清楚,你说呢?”
微眯的凤眸,无端传递出一种压迫感。
李锦程一愣,随即附和道:“秦公子……说得有理,那……”他又对王然道:“我便先带秦公子及夫人回去问话。”
王然却有些着急,道:“秦公子……酒还未喝完,便要急着走么?”
秦修远一脸歉意道:“王大人今晚已经帮我挡了一箭,在下感激不尽,今夜一叙,在下也十分敬佩大人的为人。但此事不说清楚,在下也不心安,待了了这桩事,我再来登门拜访。”
一席话说得诚挚有礼,王然便也无法再留他,只得不甘地将秦修远和唐阮阮送走。
李锦程走在前面,秦修远牵着唐阮阮,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出了府邸。
秦修远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低声问道:“这可是你的马车?”
李锦程急忙点头:“不错……是我的。”
秦修远微微一笑,道:“那我们上车说话。”
李锦程连忙挑了帘子,让秦修远和唐阮阮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