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余看着女孩惊讶的漂亮脸蛋,唇角扬起讽刺的笑容,他这辈子就是这么巧了,永远和裴忱不对头。
“在外面就不要说别人坏话了。”谢淮余淡淡陈述,“尤其是自己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
“……我说别人坏话?没有啊。”
“刚才说了。”
“我刚才……”江晚梨停顿,“只是和我老公打电话,说了几句他朋友的。这些事,你管不着吧?”
“如果我要管呢。”
“凭什么。”
谢淮余勾唇,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凭我就是你老公的朋友。”
“……”
江晚梨彻底懵了。
什么情况。
裴忱的朋友是这个家伙?
她需要时间理一理关系。
谢淮余是她删除好友的大网红,是裴忱的朋友?是他拜托帮忙的人?是拥有同款车的车主?
那么总结起来,她刚才当着本人的面说他的坏话。
以及,她把需要寻求帮助的人,当成不会碰面的陌生人给删了。
并且,好像还把人家给惹毛了。
“骗人的吧……”江晚梨讷讷一笑,“大哥,你别骗我,我胆子小,经不住吓的。”
“刚才说我坏话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
“继续说说——”谢淮余微顿,“我有多无赖,有多幼稚?”
他一边说,一边朝江晚梨走去,她没注意到前方已经走到头了,面对的只有一堵价值不菲的中式背景墙。
哪还有刚才的盛气,她现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让她想想,怎么强词夺理。
不对,是好好解释。
不管怎样,她刚才怼人且拒绝已经成为事实,很难解释得清楚。
谢淮余双手抄兜,指间夹着一副墨镜,像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偏偏神情又冷淡得像是高岭之花,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你别过来。”江晚梨被逼到角落,有些欲哭无泪,“别打我。”
“我打你干嘛?”
“……”因为说他坏话了。
他不打她,但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拿出手机说道:“把微信加回来。”
必须加回来。
虽然已经不是一个加回来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能缓解谢淮余的心情。
和之前一样,他直接抢过她的手机,解锁面部密码之后,重新添加微信。
加完好友之后他看见她的聊天界面有一个备注为老公的。
这个应该就是裴忱了。
看着真不爽,想让人删除。
心里想想,实际上谢淮余没有这么做,玩弄着手里的手机,“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坏人。”
“嗯……大哥你是好人。”她慢吞吞,“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叫大哥也没用。”谢淮余说,“你知不知道你惹到我了。”
删他微信,以及背后说坏话被听见。
这两件事让他很不爽。
“那……”江晚梨后悔又为难,她也不知道咋整了,“叫你什么?你才能消气?”
“叫什么都没用。”谢淮余神色淡淡,“叫祖宗也不行。”
惹到就是惹到。
他可不是口头上就能哄好的人。
毕竟是脾气被从小惯到大的少爷。
江晚梨真的没辙了,删微信和说人坏话这两件坏事她都认,但实在不知道如何弥补,只能把烂摊子交给裴忱,但愿能看在朋友的份上宽容点?
但是他们两的朋友关系也不咋好。
这样一来,她刚才的行为岂不是火上浇油。
懊恼自她小脸蛋上浮现,有些委屈巴巴的。
这时,她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亮起熟悉的号码。
是裴忱打来的。
“我手机响了。”她小声提醒,“能给我一下吗?”
“不给。”
“……”
一个手机而已,谢淮余不是想占着,只是趁机报复罢了。
看她沮丧得低头的额模样,他终于畅快多了。
然而江晚梨并不是轻易被击垮的人,脑袋只低垂两秒钟,随后突然用手指了个方向,“哇,那边——有美女!还穿黑丝。”
谢淮余不为所动。
江晚梨:“……”
哦豁,男人不是都挺喜欢黑丝吗,为什么眼前这一个不一样。
“果然是因为太幼稚,所以连黑丝都不喜欢了吗?”她喃喃自语。
这话又冒到谢淮余耳朵里,冷笑,“用那种烂俗的套路,你当我傻吗?”
再者,貌似他也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女孩。
所以别说穿黑丝,光着身走过来他也不一定上当瞅一眼。
谢大少爷继续摆出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姿态,用手机作为诱饵,把她当成猎物一样,想着下一步怎么逗弄,叫他一声祖宗的话,也不是不能消消气。
然而想到这里的时候,忽见女孩眼睛一亮,惊喜地叫了句:“老公!”
老公?
干嘛叫这个???
等发现她眼睛焦距不是在自己这里的时候,谢淮余才意识到她叫的是别人,下一秒,他肩侧的衣服被人毫不留情地拎了起来。
对方力气很大,再加上谢淮余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连人带衣服都被拎得扭转一百八十度,差点没站稳。
抬头一看,熟悉的面孔呈现在谢淮余的视野里。
谁也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多年以后的第二次见面。
裴忱面色从容平静,但拎着对方衣角的手骨节处泛白,背部筋脉明显,用力而克制着什么。
谢淮余刚才堵在江晚梨跟前,现在被扭转到约一米的位置之后站得有些狼狈,那张俊美的脸也逐渐难堪起来,冷冷问道:“你在干吗。”
裴忱:“你又在做什么。”
“给老子松开。”谢淮余低骂一声,反手去抓对方,却又被反制住。
就在他准备奋力一击的时候,裴忱松了。
不是主动松的。
而是江晚梨发觉跟前的障碍人物换位之后,二话不说地跑到裴忱身边,像是找到安全的港湾,轻轻握住他的手。
女孩在这里,暴力行为不可取。
只是双方的脸色都阴沉得厉害,彼此沉默间,隔了一堵隐形的,充满戾气的墙。
冷气逼人。
直到,俏生生的女声响起。
“老公,你来了啊。”
刚才多多少少被吓到,江晚梨躲到裴忱的身后,抱住他的胳膊,眼里没有刚才的软弱,只剩下欣喜,“这里的包厢太难找了,我是不是耽搁你时间了。”
裴忱收回的视线落在她清纯的脸蛋上,大手将她的小手拢入掌心,嗓音和刚才完全不同,温和至极,“没找到包厢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以为我能找到的。”
“等你找到,我们早饭都吃过了。”
江晚梨被调侃得忍不住笑了下,“有那么夸张吗,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慢而已。”
三言两句,将刚才僵硬的气氛扫荡走。
只是谢淮余的脸色依然很臭,理衣服的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有生之年还能听到那个冰木头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女孩子说话。
刚才拎他衣服也是因为他离那个女孩太近了吗,真是可笑又耐人寻味。
谢淮余目光在他们两人相交错的手上停留一会儿,嗤笑一声:“倒是没想到,你和你老婆看起来挺恩爱的。”
语句很正常,但从他口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尤其是那不达眼底的笑。
“所以你放尊重点。”裴忱面无表情地陈述。
“呵。”
这时,梁秘书过来救场,朝谢淮余鞠了一躬,客气表示包厢已经准备就绪。
他们今天,是有要事谈的。
大概知道刚才的小矛盾是因自己而起,谢淮余也没底气算账,冷笑一声就走开了。
他一走,裴忱看了眼身侧的女孩,“你和谢淮余认识吗?”
江晚梨摇头:“不认识。”
“我还以为你们很熟。”
刚才裴忱出包厢是想寻找她的下落,一边找一边打电话,号码拨出去没多久忽然听见谢淮余的声音,所以就过去了。
后面就是他看到的情景。
根据两人的言语和表现,大概推测出他们不是第一次碰面的陌生人。
而谢淮余那种大少爷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裴忱再熟悉不过,习惯他对别人无礼甚至对自己无礼,但是有一个人是除外的。
自从裴忱出现后,江晚梨一直牵着他的手,听到他那看似随意但又意味深长的询问之后,以为他误会什么,摆手解释说自己不认识谢淮余,只是因为刚才讲电话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所以遭到他的质问。
“我哪知道和我一起上电梯过来就是你的朋友。”她小声说,“要是知道的话,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地骂他无赖。”
“这话被他听见了?”
“嗯,所以他生气地来堵我,你看他说话的态度好凶啊。”
“那就不和他说话。”他捏了捏她软乎乎的手心,“离他远一点。”
事情交给他来就行。
江晚梨抱他胳膊的手更紧了些,眉开眼笑:“好。”
第26章 想吃梨了
有裴忱在, 江晚梨放一万个心。
就算那个人再可怕又怎样。
江晚梨挨着男人的旁边坐下时,发现桌上放着一个手机,正好是自己的。
谢淮余把手机还给她了。
她小心翼翼拿起来, 放到包里,朝离他们几个座位的但眼神从一而终都很轻蔑的谢淮余少爷看了眼。
还是摆着的一张臭脸, 让人感觉欠了他几个亿似的。
江晚梨很听话,别说和他说话, 连看都没看, 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之后开始点菜。
这里以中式菜肴为主, 偏南方口味,做法精致模样漂亮。
江晚梨随手点了几个,又吩咐服务生少放点醋, 她不太喜欢吃。
“您点的是这一款吗?”服务生用笔记着,“这份是情侣套餐。”
“是套餐啊?”
“是的。”服务生微笑,“您看图片上的效果。”
不提醒的话,江晚梨都没注意自己点的这款汤以素菜荤菜做点缀,雕刻出漂亮的图案, 有花好月圆之意。
“那就算了吧……”
她的话刚说完, 身侧的男人淡淡补充:“来一份吧。”
江晚梨考虑到现在是晚上,吃太多的话第二天容易水肿, 所以打算随便吃吃, 但裴忱没有这个意思, 除了她点的,还帮她点了她平时爱吃的。
光是情侣套餐里面就有很多菜肴, 江晚梨迟疑,“不用了吧,我觉得够了。”
“不够。”他回答简略, “你瘦。”
“我最近长胖了,你看我的脸。”
“看了。”裴忱,“瘦,不圆。”
“……”
他干嘛要求她的脸变圆,圆脸显胖啊。
最终菜式还是点了很多,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注意到身为客人谢淮余的存在。
等那人把菜单扔给服务生的时候,江晚梨才想到,有客人在,点情侣套餐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好在这里的情侣套餐不是西餐那样一人一份,其中还有很多口味独特的配菜。
服务生准备走时,江晚梨也起身,想去一趟洗手间。
她一走,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上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有很多朋友在的包厢里,气氛热闹,即使不说话也没人感觉到尴尬,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一旦沉默,就彻底陷入僵局。
谢淮余算是见识到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两副面孔,刚才女孩在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仿佛一处矗立多年的冰山被春风吹拂融化。
面对他的时候则恢复以往淡然自若的神态。
“那就是你老婆吗?”谢淮余淡淡说,“我看着也不怎样。”
裴忱平静陈述:“你要是惦记她说你坏话这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道歉。”谢淮余冷笑,“我以为你不是会道歉的人。”
“分场合。”
“因为你老婆那点小事,你愿意向我道歉,但是我们的那件事,你始终不觉得自己对不起我。”谢淮余手心不知不觉攥紧,“对吗。”
过去的事情,裴忱没有要提的打算,即使对方提了,他也没接。
越是这样淡然处之的态度越让谢淮余心里窝着一团的气,这么多年,放不下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别人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人也不像他当年撂下的狠话,诅咒裴忱这种人永远孤苦伶仃,寂寞至死,爱而不得这些话,在现在看来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此时此刻,裴忱比谢淮余想象中要顺坦。
“我结婚了。”裴忱说,“以前的事情,你要是能放下就放下。”
“要是放不了呢。”
“那也和我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