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瞬间哽住，没好气道：“你想得美，只要做得久，不可能做不好的。”他难得夸了爱丽丝一句，“你现在就已经比第一次做饭有进步了。”
也只能夸这一句了，谁都能听出他说出来时是有多勉强。
爱丽丝失望地撇撇嘴。
吃完后，爱丽丝打算好好休息，比尔却没有休息。
他说他还有工作，严肃地叮嘱爱丽丝在家里不许乱跑后，勤勤恳恳地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继续卖唱乞讨。
乞讨的人真是辛苦，比爱丽丝那要管理一个国家的父王还辛苦。
爱丽丝想着这样艰辛度日的比尔，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往上爬。
她舒舒服服地从下午睡到晚上，半夜模模糊糊地才听到比尔回来后上床的动静。
“多少点了？”她迷迷糊糊地嘟囔。
比尔的声音放轻柔，却说是：“凌晨两点。”
爱丽丝猛地惊醒。
怎么这种时辰才回来啊，那么晚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能给他乞讨啊。
她嫌弃地抱着被子后退，对着疲惫的比尔说道：“你那么晚回来不会出去找女人了吧？你这样乱来知不知道很容易染病？”
他身上又没有酒气，哪个男人会陪他到现在啊。
爱丽丝常年深处宫廷生活，听惯宫女们吐槽哪个贵妇的家中八卦，迅速地就得出这个解释。
他虽然眼瞎了没有和她亲热，但说不定他品味特殊，在外面有什么合心意的女人可以亲热啊。
说起来他赚钱花样也挺多，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多少钱，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想试图用钱去找女人，所以把钱都败坏光了。
爱丽丝听说过的，底层很多女人过得很惨，只要有钱，很多事情都能去做。
如果有一个客人有病，很容易就会传染开来。可是有些客人还以染xg病为荣，到处传染，害苦人了。
她想得神色变幻，更是嫌弃比尔了，比尔见她单方面认定事实的样子，又头疼又气，额角的青筋跳动起来。
“你在乱想些什么？”比尔低声呵斥，“我哪来的时间？！”
“那你解释你为什么那么晚？我就不信有人会拉着乞丐要给钱到半夜。”爱丽丝理直气壮地质问。
比尔呼出口粗重的气，焦躁道：“你以为我愿意那么晚回来吗？真的是工作太忙了。有客人一直威胁着我唱歌，唱到现在！我工作出状况会很烦，你别再让我生气，我很容易迁怒。”
他明显是真的被工作蹉跎的样子，爱丽丝按理来说应该幸灾乐祸，可她在今天之前，也是被工作挫败过无数次，甚至挫败到差点绝望的地步，非常感同身受。
她难得踟蹰了下，算是体贴地没有再问了，而是关心他：“对不起，辛苦了。那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比尔在黑暗中沉默了几秒，一秒躺平在床上，同时对爱丽丝说道：“要。”
声音简短而利落，语气却不那么烦躁了。
爱丽丝下床点了灯，给他倒了水，连同水壶一起拿到床上给他喝，他明显渴坏了，双手捧着水杯，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完了，再把空杯递给爱丽丝。
爱丽丝看他喝水的速度，下意识觉得他可能还想喝，又快速倒满了一杯给他，他顿了顿，又喝光了，但这次速度明显慢很多。
喝完他再次把杯子给了爱丽丝，开口道：“谢谢，我不渴了。”语气里全无燥气了。
爱丽丝想着他被人为难到现在，居然用两杯凉水就能哄好，也是够可怜的。她同情心有点被勾起，乖乖接了杯子，连同水壶一起都放回厨房。
从厨房出来后，爱丽丝才终于想到他卫生问题：“你洗澡没？”
比尔舒服地躺在床上，黑溜溜的眼睛一直在看她忙碌的动作，闻言立刻说：“洗了，我在外边河边洗的。刚刚还换了衣服才上床的。”
两人气氛莫名平和，甚至有点温馨，爱丽丝关了灯，在这种气氛中非常不适应地颤抖一下，才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她虽然看不大清，但还能朦胧看到比尔一直朝着她的方向躺着，也就是说一直在看着她。
她总觉得要说些什么，于是一边用手指扣着被子，一边问道：“和我合作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比尔明显早就想好了，立刻顺畅地回答：“爱丽丝，你不露脸真的比较好，国王繁忙，不一定能顾及王都的每一处，你的命只有一条，你要是出事了，我极大可能会救不了你。”
得，他还是想让爱丽丝遮遮掩掩过一辈子。
可这样也意味着爱丽丝一辈子得靠他了。
爱丽丝早就做好了未来幸福地飞向更好人家的决定，是不可能同意的，她坚定地摇头：“我决定了，我就要露脸，不管什么后果我都承担。”
她还以为要再和比尔再辩论一阵子，但比尔赌气地说：“好吧，随你。”
她的愿望就这样轻松又顺利地实现了，可她总觉得心中莫名有点虚。
不过就算再惨，也比和她不爱的比尔过着一眼望到头的贫苦日子好。
爱丽丝重新肯定了下自己的决定，安稳地打算做个好梦。
祈祷梦里没有比尔，而是有个又帅又温柔又年轻又专一又听她的话又有钱又有势的男子来娶她。
爱丽丝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的要求太多，满怀着希望沉沉睡去了。
第10章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爱丽丝整个人乐呵呵的，如脱胎换骨一样，还有心情和精力去估摸着吃什么。
当然，她还是做了和昨晚一样的面条，但做完能摆盘摆得不一样，也算是很不错了吧。
爱丽丝很满意，去叫比尔起床吃饭。
她和比尔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比尔气得比她迟。
虽然怜悯他昨晚被人强迫卖唱一晚上，但他还没给她拿新的锅子呢，没有锅子她就没办法做生意，所以爱丽丝把可怜的比尔硬生生叫醒了，一点也没有良心。
爱丽丝第一次见到被她叫醒的比尔，还挺新奇。
刚起床的比尔表情莫名阴狠，但爱丽丝当他是休息不够太难受才有的这表情，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我做了早餐哦，收拾厨房的时候发现你有买蜂蜜，还给你冲了蜂蜜水。”爱丽丝笑得可甜了。
比尔深深地看着爱丽丝动人的表情，还是一样的狠厉表情，直到过了十几秒，他深呼吸几次，面色才终于一点点地变得和缓。
“好，谢谢。”他简短地说。
他跟着爱丽丝去了厨房，默默地坐在矮小的凳子上，吃着那勉强正常的面条。
其实对他来说，那食物还是有点难以下咽，但爱丽丝的笑容是那么明艳，这又是她主动做好的食物，于是他还是吃完了，把肚子填得满满当当。
吃完，他礼貌又克制地说：“谢谢你准备好一切，很不错。”
爱丽丝清清淡淡地说了句“没事”，然后毫不客气地把话题立刻转移，转为开口请比尔去干活。
上一秒的比尔表情明显有点欣慰，欣慰爱丽丝总算是懂事了，然而在爱丽丝说完后，他下一秒转为深深的无语。
麻木又疲惫的他顿住了几分钟，但只是顿住了几分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又收到了爱丽丝的两次催促。
“知道了！”他没好气地说，擦了嘴洗了脸，大步就出了门。
爱丽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满意地哼着歌儿洗了碗。
看了下地面觉得挺干净，她趁着比尔不在，只用湿拖把随意拖了几下，当自己已经拖完地，干完活了，于是心安理得地就上了床睡回笼觉。
锅子很晚才运过来，明显这些锅子是比尔花了大力气去找的。
他找了更大的推车运这些商品，商品的份量也是之前的三倍。
他冷静地给爱丽丝算账：“王都的人对锅碗瓢盆的需求也没有那么大，这些够你卖很久的了，这次的本钱和上次的本钱加起来共是……”
扣了本钱留下的钱就少了，爱丽丝在亏本。
“我不想要那么多。”爱丽丝犹豫道。
“我已经都买了，我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你下次再交代吧。记得好好卖，不然你我就没钱吃饭了。”
爱丽丝瞪了他，抱怨了几句，可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她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记得好好卖，我想看看你说的合作是不是真的能给我带来好处。”比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而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这样子太讨厌了，爱丽丝不理睬他阴里怪气的样子，催促他帮她运货到摊位那边，运好后，她掀开面纱，浑身充满激情，准备开始卖货。
可这时比尔还在深深地注视着她。
爱丽丝真是烦死他了，挥了挥手，直接安排好一切，果断说再见：“快回去吧，你不是没睡好吗？回去好好休息。再留你就和我卖一天。我今天出门忘记准备午饭了，你自己做，我在外面吃就好。”
比尔什么表情她没心思去看，反正她不留情面地赶人后，他扭头就走，没有再用那种莫名的眼神注视她了。
没有了压力的爱丽丝更如丛林里自由的鸟儿，开心地吆喝起来，可是生意还没有做，就被人挡住了。
挡她的人是塞拉。
塞拉就像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又再次找到了爱丽丝的摊位。
“爱丽丝。”她开口第一声就是喊爱丽丝的名字。明明她个子比爱丽丝高大多了，声音却羞答答的，像个比爱丽丝还娇软的小女孩。
“你怎么找到我的？”爱丽丝眯着眼睛防备地问。
比尔前脚一走，赛拉后脚就过来了，爱丽丝有理由怀疑塞拉一直在跟踪她。
想到一直被监视，爱丽丝不寒而栗，余光不由得开始寻找王都的巡逻队。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附近卖东西，我就住这附近。命运对我真是好，让我早起一掀开窗户就能望见你。”塞拉说得甜甜蜜蜜，“你要去我家坐坐吗？”
“不用了，谢谢，我想专心工作。”爱丽丝端正做好，表情严肃而正直。
“我帮你。”赛拉毫不见外，开开心心地在爱丽丝身边坐下。
爱丽丝纠结了下，还是接受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免费劳动力。
唉，她也没想到她现在那么看重利益了，可是金钱真的很迷醉人心。
两人联手，一下子就卖出去一口锅子。
这买卖做起来越来越没有难度了，只差时间等待着全部卖完。
爱丽丝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开始走神去想午饭吃什么了。
正发呆呢，不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王都侍卫骑着马儿焦急地往王宫的方向赶。
本来这不关爱丽丝的事情，但那马蹄蹬蹬蹬地直逼爱丽丝的方向，没几秒就蹬向了爱丽丝的摊位。
爱丽丝吓得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生死之间，她眼中放大的是那高扬的马蹄，还有高高骑在马上的侍卫的眼睛。
那侍卫全身武装，眼神凌厉又冰冷，像条冰冷的毒蛇，他看她像是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死物，所以……所以好像只是堪堪保住了她的性命，然而却毫不在意地践踏了她所有的锅子。
锅子的碎片有些打在她的身上，没有割破她的身体，却让她的皮肤发疼得厉害。
等到她能够说话时，那侍卫早就已经骑着马离去了。
“你没事吧？”赛拉扶着爱丽丝，问道。
爱丽丝缓慢地摇了摇头，冷静地问：“我要去哪里找他赔偿？”
赛拉愣怔了瞬，为难地说道：“侍卫们穿着巡逻服时就是在工作，他们工作也是为了守护我们的国家，按法律来说，他们造成的损失我们是不能索赔的。如果我们损失太大，实在没钱吃东西，可以去领救济的地方申请三餐，但是领救济的条件非常严格，有手有脚又年轻的我们应该不能满足条件……”
爱丽丝恍恍惚惚，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还没赚多少就赔成这个样子了？那……”
“我可以帮你！我先借你钱。”赛拉恳切又同情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打听了下你的家境，你的丈夫虽然没，残疾，但是他是个叫花子，根本养活不了你。
听说你是他在外面带回来的，还让你一直蒙着脸。你那么美丽，该不会是被他拐卖过来的吧，如果是，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爱丽丝眼眸动了动：“帮我……离开他？”
她有点心动耶……
“爱丽丝！”一声熟悉的喊叫声突兀地响起。
爱丽丝顺着声音望去，看到比尔生气地靠近，立刻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比尔没看她一眼，用力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迅速把她拉到他的身后。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鼓动我的妻子离开我？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比尔上下打量了下赛拉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和赛拉对峙。
赛拉的脸瞬间也变得冷冰冰的，她高傲地微抬着下巴，不屑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能给你很多钱，你出个价钱，我付了后你放走她……”
“然后被你骗走，让你利用她的美色骗钱吗？”比尔打断了她的话，嗤笑地说道，眼神锐利，仿佛能像刀子一样闪着冷光。
“我没有！”赛拉紧张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我只是想帮一个可怜的女孩……”
比尔轻蔑地笑了：“城里那么多可怜的孤女怎么不见你帮，要来对我的妻子下手？还能下海口说能给我很多钱，我看你就算不是想利用我妻子的美色骗钱，也是想对我的妻子做不好的事情。”
他根本不屑和赛拉这种小人物多谈，拉着爱丽丝就走，冷声道：“我们回家。”
爱丽丝听了比尔说的话，其实已经打消了继续听赛拉建议的想法，但是她还心心念念自己的摊位，赶忙道：“我得去检查一下那些锅子，说不定还有能卖的，还有毯子我们得带回去，下去出门还可以……”
“不用管这些，我还有别的出路。”他幽幽地看着爱丽丝，语气坚定又高傲，似乎很可靠的样子，“我比那个女人的出路多得多了，你跟着我，谁也不要理。”顿了顿，他深沉地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完全放心去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