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信他才怪。
笑话，要是真那么有本事，至于住那么窄小的小破屋，身份还是叫花子吗？
她坚持要甩开说大话的他，固执地要去检查摊位。
他不想放手，因为赛拉还在旁边，但爱丽丝挣扎得太厉害，他不得不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爱丽丝的身上，结果就被赛拉偷袭。
塞拉快准狠，用力猛踢比尔的下面一脚，让比尔毫无反击之力后，抓住愣神的爱丽丝拔腿就跑。
爱丽丝不想跟着她，她却边跑边伸出一把刀，扯着嘴角低声威胁道：“不跟着我我就找机会把他杀了。”
呃……
爱丽丝还是想和磨合得还可以的比尔过一段安稳日子，只能跟着她跑了。
第11章
她们两个跑了很久很久，周围一切事物不但变得完全陌生，还越走越偏僻。
爱丽丝还能跑的，但渐渐步伐沉重，最后拼命拉着赛拉，不愿意跟着跑了。
她想保全比尔的安全没错，但她更爱惜自身的安危。所以暂时放弃比尔吧，她保全了自己，以后再去提醒比尔，让比尔他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他已经被甩掉了，你别再带我走了。”爱丽丝提醒。
“你离开了他后没住处吧，最近住我家好不好？”赛拉却问道。
她和爱丽丝在这安静的环境下相处，整个人的气势也降低下去，没有像和比尔对峙时的嚣张。
“不要，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打比尔？为什么要拉走我？为什么还要用刀威胁我？”爱丽丝见她目前气势很低，抓紧机会连连逼问。
赛拉怜爱地看着爱丽丝，端着个大姐姐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那时情况紧急，你也不一定能立刻理解我的话，还容易被他反复影响，我只好这样偏激一点行事。爱丽丝，我是真的要对你好，和他完全不一样，他拐骗你，你何必还耗在他身上呢？我……”
“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爱丽丝打断了她，不为所动地说，“不管他是如何，就说你和我的相处，你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你还自说自话，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因为你觉得此刻的我头脑不清，容易被他迷惑，对吧？”
赛拉连忙辩解：“不是的，你误会了。”
但这辩解，两个人都互相知道里面的狡辩含量有多少。
“你让我回去吧，我丈夫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要是真到了那地步，我也很多办法可以逃。”爱丽丝心平气和地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目前真的不需要，我要是真的需要，就不会这样冷静又坚决地和你说话了，你看我像是会默默忍受苦难的人吗？”
爱丽丝这样坦白了说，也是试探，要是赛拉聪明一点，就该听进去这话。
相对于有其他的小心思的合作者，太蠢太不知分寸的合作者才可怕。如果赛拉还是固执己见，爱丽丝真没必要和赛拉这种没有一点理智的人交流下去。
幸好，事实证明，赛拉是个聪明人，最终赛拉还是让她走了。
爱丽丝没有让赛拉送，而是自己一个人走路，也不知道比尔和她是什么孽缘，她还没回到家呢，比尔就顺利找到她了。
他一言不发地拦住了爱丽丝，紧张地上看下看。
“她没有对我怎么样，我很好。”爱丽丝好歹是和赛拉达成了共识，帮赛拉说了下话，也是给她自己留条后路，“她和你有误会，以为你是拐卖我的人，所以才伤了你又带走我的。”
比尔见爱丽丝居然帮赛拉说话，脸都黑了，一副准备要扭转爱丽丝看法的样子。
爱丽丝不想听他站在他的立场讲道理，她都懂他要讲什么，为了不浪费她的生命，她故意岔开话题，目光转移到比尔的胯下，担忧地问道：“你那里没事吧。”她还故意在这方面同仇敌忾地说道，“踢哪里也不能踢这里啊，她太过分了，我已经狠狠说过她了，有机会让她和你道歉。”
比尔在爱丽丝看他那里的时候就瞬间僵住，无法说话，定定地听完了爱丽丝说的这一大段让他更加倍感耻辱的话。等他身体能动的时候，他立刻伸出一双大手按住爱丽丝脑袋的两侧，把她的头掰正了，强迫她和他对视。
爱丽丝努力不笑出声，只是迷茫地看着他，静静等着看他能说什么话。
他嘴巴嗫嚅了半晌，只憋出一句：“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他应该是觉得这事太丢脸了，连骂人都不想骂了，想要轻轻略过这件事。
爱丽丝没想到他一个底层叫花子比她这个落魄公主还在意会不会丢脸，更想笑了，一路用余光偷偷观察起比尔的神态来。
观察着观察着，慢慢注意点转移到了比尔的样貌上。
说起来比尔老是要求她每天仔细打扫家里，摆好家里的每一样东西，可他的模样却有点乱糟糟的，只是保持基本的整洁而已。
比如他那茂盛的生长方向乱来的的眉毛，比如他那很多死皮的干裂的唇部，比如他那一周只刮一天胡子的下巴……对了，还有他明明眼睛还行，但日常老是耷拉着眼皮，一副死鱼眼的样子。
爱丽丝的嘴巴蠢蠢欲动，特别想开口让他好好整理仪容仪表。
他这样，也难怪赛拉很肯定地认为她是被他拐卖或者哄骗后才嫁给他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哪怕是她当主人他当仆人，也会有人觉得他在她身侧的时候画面不够和谐。
她扯动了下比尔的衣服，比尔正浑身僵硬地光顾着赶路，被她扯了几下才发觉她的小动作，转头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回去的时候，我帮你整理下外表吧。”爱丽丝直直地看着他外表的缺陷处，说道。
比尔全身冻住，一秒后他反应很快地连连后退几步，用更多的头发遮挡了脸，垂眸道：“不用，你忘记我脸上有疤了吗，可以的话请你别提这个，我不想记起来我脸部是什么样子的。”
爱丽丝不小心说到他的痛处，本该内疚，可他虽然遮挡脸，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建议，并没有多难过的样子，爱丽丝便很难内疚起来。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其实你的伤疤我看过，能我帮你遮挡好，并处理其他露出来的五官，让你变得好看起来。我对人的五官很有研究，你的底子我能看得出来，真的算不错。你要是不介意，等以后我们有钱了，你还可以去买化妆品，我甚至可以帮你化妆，让你露出更多的五官，我化男妆其实很厉害的。”爱丽丝细声细语地劝导。
比尔那垂下的眼眸阴晴不定，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很会研究五官，特别是男妆？”
爱丽丝用力点了点头，自豪道：“我化过的男妆可是得到很多人认可……”
“是给谁化？女人还是男人？”他终于抬起头，打断了爱丽丝的话，满脸不快。
爱丽丝理解他身为她名义上的丈夫，就算眼瞎了不懂得爱她，也对她有一定的占有欲，她便不拖延地解释道：“谁也不是，是给我的娃娃，我玩娃娃的，以前还在王宫的时候，让工匠做了不少和人一样的树脂娃娃，经常研究着给他们化妆和打扮。”
说到那些曾经经常把玩的心爱之物，爱丽丝眼中满是不舍与黯然，那种生活可能要远离她很久了，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有钱才能玩的……
等等……这些东西是不是她的长处，她可不可以拿这个赚钱呢？她可是男妆女妆都掌握得简直出神入化，在服饰搭配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爱丽丝眼前一亮。
记得以前她兴致到了，也给宫女化妆练手过，身旁陪伴的某大臣贵女会眼馋地看着宫女焕然一新的外表，对爱丽丝暗示自己也想被化，但爱丽丝那时候不想服务人，当没接受到暗示。
越来越觉得自己找对路子的爱丽丝兴奋地主动接近比尔，摇晃着比尔的身体，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想到一个赚钱的好路子了，保证来钱快，还吃这行吃很久。”
比尔还沉浸在她刚刚的话中，阴沉着脸还想细问，但见她情绪起伏那么大，只好暂时忍耐那磅礴的求知**，转而说道：“不用想，我帮你看好的下一份绝对好，是去王宫当厨房的女佣，那里环境好，不愁吃喝，还吃的是皇室的菜，最是适合嘴馋的你了；而且周围来往的人都是能入皇室的人，说明素质很高，你不会再遇上和今天那女的一样的低素质的人；此外那边招人很急，今天就可以去应聘，给的工钱很多，你到了那边，可以很稳定地还上我们今天损失的钱财。我们家已经没钱了，真的需要一笔又多又稳定的钱财来源。”
他说了那么多，以为爱丽丝会答应下来，没想到爱丽丝非常排斥地摇头，用力地说：“我不要！”
她才不要去皇宫，她曾经当面数落坎贝尔国王的外表，现在落魄成这样，还要去当他的厨房女佣？
那种生活肯定很憋屈！
她不要被认识的人看笑话！
更不想看到她拒绝的人过得很好！
第12章
爱丽丝拒绝的话一说出来，比尔便严厉批评：“不要任性，好好去考虑我说的优点。”
“我没有任性，”爱丽丝那如蓝宝石一样的眼珠子动了动，认真说了几个临时想到的理由：“皇宫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去了就是困在那里了，不想干了也很难离开。这里面弯弯绕绕很多，我在皇室长大，里面的难处比你清楚多了，所以能有更好的来钱路子的话，最好还是别去。
我今天其实也有卖掉锅子，那笔钱勉强可以顶几天，在这期间我努力想办法赚钱，实在不行就和你一起去乞讨。
因此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努力想办法把亏损的钱补上的，不需要去皇宫工作。”
她说得有理有据，理由非常充分，表情也是张扬又自信，比尔一时无言以对。
爱丽丝以为这事已经没有谈论的必要了，她又渐渐认出了回家的路，因此走得比比尔还快，渐渐成了带路人。
比尔沉默地跟了她几步，拉住了她。
“你的担忧我能理解，”比尔诱导道，“但坎贝尔王宫和别的王宫不一样，坎贝尔国王治国有方，全国上下赞誉，王国又民风淳朴，因此宫里从民间招聘临时帮手也是常有的事情。最近坎贝尔国王的生日准备到了，所以才临时招人帮忙，你想在王宫久呆，王宫还不一定想留你呢。所以这不但是一笔能拿到相对稳定日薪的工作，也是份赚快钱的工作……”
爱丽丝抿着嘴不说话，明显有些动摇了，但她片刻后脑中飞快划过国王的脸，她又摇了摇头。
“我不要。”她低下头，声音也低落起来，“我暂时不想……不想再去王宫了，我看到那些奢华的东西就难受。那些生活已经不是我的了。”
她不好意思在比尔面前说是怕被国王嘲笑，只能说是怕看到熟悉的景色伤心，但说完后，又真的为此深深难过起来。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以前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她一难过，倾诉**就来了，呜咽着开始怀念旧日的荣光，“我每天早起都会满怀着希望享受人生。我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每一天我只会烦恼怎么向身旁的人炫耀我的美丽。
现在是冬天，可对我来说春天也不远了，于是我早早就叫人设计了很多首饰和衣服，搭配好了一套又一套的春装，我就等着穿上身享受春光了。”
爱丽丝面色悲伤，但表情梦幻，显然是沉淀在自己美好的昨日梦境中：“你知道吗？衣服做好了本该要试穿，可是那时候我不懂得珍惜，觉得试穿太累了，想要屯着，等春天到了再挑选。不过不用试我也知道绝对美丽，那些衣服不上身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惊艳人了。”
她越说越后悔，越说越馋那些她曾经的宝物，说完一段话暂时停顿的时候，还无意识地吞了下口水。
清晰看清那吞口水动作的比尔：“……”
呃……原谅他实在无法共情。
爱丽丝不等比尔说话，又说了起来，她根本不在乎比尔什么反应，单纯就想说个爽。
比尔一开始看她可怜，还能耐心听，但她说的东西他实在不感兴趣，时间也浪费了许多。
他煎熬地抬头，遥望了下那王都的钟楼，忍不住打断道：“你说这些没有用，说再多那些生活也回不来了，你要是聪明些，就应该把握好你能把握的。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可你穷到这份上了，还是当自己是个谦卑又低贱的人吧，什么也不想，一心往前冲，冲多久就能赚多少，这些赚来的东西才对你有好处，不要任性。”
爱丽丝还是想拒绝，又信手拈来一个理由：“我没任性，我是为仔细考虑才说的。我不想受损失，宫廷真不是那么好混的。就比如说进王宫后我总不能像现在一样一直戴着面纱吧，可我那么美，万一宫内有人骚扰我怎么办？里面……”
比尔打断，好笑道：“皇宫管理森严，你刚进去基本旁边都只有女的，怎么可能有人骚扰你。”
爱丽丝扁扁嘴，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怎么不可能，我就被女人追求过……”
“你说什么？”比尔愣住了半晌，声音忽然增大。他僵硬着假笑着，看起来就像是马戏里那些受挫后隐约要酝酿着做坏事的小丑。
爱丽丝被他的表情和声音吓了一跳，捂住前胸皱眉道：“你别一惊一乍的。”
比尔拉下脸来，声音低了但整个人也阴沉得可怕：“好，我正常说话。你快说，是有女人追求你吗？谁？你答应过吗？”他说到这忽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冰冷得像沉甸甸的冰块一样，“你以前一直看不上任何求婚者，该不会是因为你只喜欢女的，所以才一直……”
“你别瞎猜！”爱丽丝见他越说越离谱，立刻出声止住。
“那你快说，你以前天天对着那么多的同性，你就没有答应过吗？也没有心动过吗？”他脸色的厉色越来越明显，说话内容明明是询问她，但表情却和威胁她一样，好像她只要敢说有，就要立刻长出血盆大口吞吃了她一样。
“我没有。”爱丽丝无语地跺脚说道，“你有毛病啊，我只是说个事情，你就能联想那么多。”
“爱丽丝——”他深吸一口气，靠近了她，他那眼眸里的黑暗也因此在爱丽丝的眼中放大了，他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前必须没有，以后也必须没有，你要记住，就算你是被迫嫁给我的，你也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办过婚礼了，你不能对不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