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从现在开始你就必须跟着我,你要是敢逃跑,哼哼,你知道的。”言曦恶狠狠的瞪着陈天机,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陈天机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窒息感又如影随形的从记忆之中浮现,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才望着言曦道:“凤宁已经回到秦北城了。应该不会有人追堵你们了。”
言曦眼神一亮,抚掌笑到,“好啊,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会秦北城,明天就重新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城池去打妖兽。”
被人崇拜,这样的福气还是留给凤宁小姐姐吧。
一袭红衣的矫健身影懒洋洋地倚着黑木的柱子,一双凤眸有一搭没一搭的盯着传送阵的方向,散发出一种喜悦的气息,好像一只正在打盹的花豹。
“凤宁!”一道喜悦的声音从红衣女子的身后响起,凤宁眼神中带了一丝笑意,转过身,声音沙哑道:“言曦。”
果然还是很可爱啊,和敖烟一样可爱,可惜母皇生的这个蛋是个弟弟,好像要一个和言曦一样可爱的妹妹。
凤宁拉住言曦,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轻快,她侧着头,想了想:“吃饭吗?”
又拿出一个火红的储物袋,塞到言曦手中,吐出三个字:“见面礼。”
干净利索,直截了当。她给敖烟也准备了一份,但是敖烟好像是进入了叛逆期,整天拉着太史家的那个小姑娘混在前线,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我敖烟要凭借自己打下一片天地”。
言曦一愣,随后笑的更开怀了。不得不说,她喜欢龙王一家是有原因的,每个都喜欢见面就塞东西,这样至亲至爱的好友谁不喜欢啊。
见到言曦收下了储物袋后,凤宁更是满意了几分。就应该这样,言曦实在是太瘦小了,还不到一米七五,这么小的个子,在凤族里可没有小男凤会愿意跟,要多吃点凤灵草,争取早日长到一米八才好。
言曦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该收的也是要收下的。
忽然钟响,浩荡的钟声响彻整个秦北城。凤宁面色又冷硬下来,也未和言曦打招呼,就直接背后浮现一双火红的翅膀,翅膀一振,冲着城墙飞去。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言曦也是面色一凝,接着亦是身形一闪。妖兽,又开始攻城了。
战斗一触即发,凤宁火红的身影早已冲进了妖兽群中,她手中的长戟挥舞,每一次挥舞都会有一只狰狞的妖兽鲜血喷涌。
她依旧沉默寡言,回头一扫身后跟着她的修士,言简意赅:“冲!”就率先冲入了妖兽群。
在无数的妖兽之间穿梭,她是沉默的战士,冷静的挥戟,带起鲜红的血液,衬着红衣,就着如血的残阳。
“冲冲冲!”她低声喊着,目光中满是坚定,有时候妖兽的獠牙在她的身上划出血痕,她却像感受不到一样,只是念着她的口号冲锋。
“这也太拼命了。“言曦喃喃道,她也在妖兽中穿梭,却是一身青衣都没有染上血迹,脚下的步法奇妙,手中捏着法诀,眼睛看着凤宁的方向。
怪不得一开始在四海秘境中凤宁小姐姐就一直无脑往上冲呢。原来原因是在这里,作为凤族的凤女,想来平日在凤族的防线和妖兽对抗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往无前吧。
这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也只有能够在南明火山浴火重生的凤族才敢如此了。言曦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凤宁这么沉默的战死,随后化作流光投入南明火山,然后浴火重生,再继续战死……
早就听说过凤族在南边能够以一族之力守住南方,甚至还有余力去支援其他地方就是因为可以浴火重生,今天才看到原来凤族的打法真的不要命啊。
风宁眼神的余光看到了有另一只元婴后期的妖兽利爪向自己抓来,她来不及应对,现在她本来就是正在同时对抗着三只元婴期的妖兽。
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凤宁连看都不看那只向她袭来的利爪,她眼神一凝,抓住了个破绽,直接将手中的长戟捅入身前妖狐的眼睛,然后迅速地往上一挑,杀死了妖狐。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一道青衣倩影利落的反手挑飞了妖兽。随后那道青衣倩影迅速凑过来,和自己并肩而战。
“我听说浴火重生是要忍受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焚烧干净的疼痛,然后再忍受新的身体一寸寸长出的奇痒,笨蛋,你不知道疼吗!”言曦挑眉,一个法诀灭杀了周围一圈的妖兽。
凤宁沉默地转过头,没有回答言曦,而是认真的对抗着妖兽。
疼的,但是习惯了。她是凤族下一任的皇,就应该冲锋在最前线,只要记住“冲”就行,不用在意“疼”,这是母亲说的。
言曦撇撇嘴,她不用想也知道凤宁这种人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不只是凤宁,修者皆几乎所有的大宗派大世家,都是这么教孩子的。
……除了自己师父,一心想着不能让他的宝贝徒儿遇到危险,为此费尽心机的把自己留在安全的后方。其他的世家宗派,派上前线的,都是接受过最好的教导的亲传弟子。
甚至就连自己师父,也只是对待他的宝贝徒弟心软的厉害,他那么胆小怕死,现在照样是在战场的前线。
所幸这次的兽潮并不算凶险,大概是因为上一次格外凶险的原因,这一次的兽潮显得有些后继无力,只是稍微花费了些时间,就成功的打退了妖兽。
“这几年的妖兽越来越多了。”凤宁深喘着气,额头满是汗水,看着周围妖兽堆成的尸山,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一百年前,还没有这么多的妖兽。”她思索了一下,肯定的说道。一百年前,她也来过这里,那个时候还只是偶尔会遇到兽潮,这些年,兽潮几乎是每天都有了。
言曦也喘着气,也顾不上形象,直接就抬起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水:“正常,妖兽不多怎么能叫千年之劫嘛……”
忽然言曦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丝灵光,迅速却没来的抓住。
“千年……”言曦愣在原地,口中仔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是啊,为什么每一千年就会有这么几年妖兽形成兽潮冲击北境呢。
一直到回到了城内,陆齐迎了过来。他没能和言曦并肩作战,这座城池里的高手还是有那么几个的,万一其中有认识他的可就不好收场了,他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等在城内。
他一凑过来,就发现言曦没有反应,眼神无神,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为什么会是一千年……”
言曦脑子里满是一涌而出的消息,巨大的信息量把她的脑袋都撑的嗡嗡的,甚至就连陆齐的接近都没有反应。
是啊,为什么不多不少就是一千年呢?为什么会在一百年里妖兽冲击城池会变多,一直到了现在已经频繁到每天都有城池受到妖兽的袭击了呢?还有妖兽的数量,如此多的妖兽数目,甚至还有必须要大乘期去对抗的大乘期妖兽……
“为什么每过一千年就会有这么多的妖兽呢?”言曦喃喃出声。
陆齐凑近了一听,咦,这个问题他知道!
“因为那些妖兽会繁衍,然后他们的生命力又顽强,生的多死的少,所以会变多,然后它们自己的领地内满足不了它们的需要了,它们就要占据更大的地盘。”陆齐美滋滋道。
“魔界就是这个样子,所以魔族的性格就要冲动易怒,然后一言不合就会打架,会死上绝大部分,然后魔就少了。”陆齐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言曦,眼睛里写满了“求夸奖”。
他可是整个魔界中最聪明的魔尊了!
对!就像是生物入侵,妖兽的生命力顽强,还每年都能生崽子,又没有什么种族性的天敌。所以每千年都会造成数量过多,然后就会进攻修真界的领地,赢了就能有更大的地盘,输了也可以消灭多出来的这部分妖兽。
言曦想明白了,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奖励似的捏捏陆齐的脸,在陆齐不赞同的目光下又对他一顿乱揉,激动万分之下一顿乱夸:“真不愧是最聪明的陆齐,爱死你啦!”
随便的又揉了两下陆齐的脸后,言曦就头也不回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客栈,她有一个伟大的计划,现在要趁着心里的灵感涌动赶紧给整理出来。
原地只留下脸色爆红的俊朗男人。怎么能如此孟浪……我还没准备好呢……这种事情不该是我先开口吗。陆齐缓缓地抬手触摸着自己的脸,上面仿佛还带着言曦捏脸的轻微力道,一触摸,有些烫。
路过的众人都纷纷目光差异的偷偷往这边看两眼。好好的修士,难道是因为有重要的人在兽潮中遇难了?怎么一个长得这么俊朗的修士会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路边上傻笑。
啧啧,真是可怜啊,这该死的兽潮,又刺激疯了一个。
过了好一阵,陆齐这才从奇异的羞涩中回过神来,才注意到了周围来往的人看他的视线。于是冷哼一声,甩袖而去,一群没有道侣的可悲家伙,怎么能知道有未来道侣的快乐呢。
该向谁炫耀一下呢。陆齐咂巴着嘴,一边往客栈的方向走一边心里还琢么着,必须找个人说一下才行,又不能找自己现在周围的人。
临渊脸色郑重,认真的看着手上的糖,这是最后一颗草莓味的糖了,今天吃完了就没有了,而且这里还只有一家买糖的铺子,明天早上才开门。
小巧的淡红色糖果被严肃的小豆丁两指夹着,眼看着就要送到嘴边,临渊几乎能回忆起糖在自己舌尖爆发的甜味了。一道黑影闪过,临渊伸出的手指间空无一物。临渊沉默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那个黑色的背影。
“小屁孩吃什么糖啊,会长蛀牙的。”陆齐眉眼满是愉快,悠哉的扔下一句话,然后随后把糖扔进了自己的嘴巴。
唔,果然很甜,心里也甜。陆齐咯嘣地嚼着糖果,面上理直气壮,居高临下的鄙视了临渊一眼。
哼,狗临渊。仗着现在是一副小屁孩的模样就想要博取言曦的同情,殊不知言曦对本尊才是真爱,你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于是远在魔界的右护法终于收到了已经半年没有消息的魔尊的消息。右护法一个激灵,眼睛里就已经泪光闪闪,我就知道,我为魔尊流过血,魔尊不会忘记我的!
自己,还是尊上最看重的手下啊,尊上果然没有忘了自己。
他心里感动的厉害,虽说尊上平时好像是把他遗忘了一样,但是遇到事情第一个还是给他发的消息。于是他颤颤巍巍地打开通讯玉。
半响后,右护法沉默了,他伸出右手,用食指拭着泪。倔强的昂起下巴,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尊上拿他当作朋友一样看待,给他“简要”的说明一下他和言曦的酸臭味进展罢了。
连这种事情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自己,自己果然是尊上最看重的……工具人。
右护法神色恍惚的看着通讯玉的最后一句“你有魔侣了嘛?哦,本尊记起来了,你是个六百六十岁的单身魔啊~”,忽然觉得从言曦口中听到的“工具人”三字很符合自己的身份定位。
在妖兽肆意生长的大荒,闯入了几个不速之客。此处距离距离大荒最近的秦北城已经远去万里,虽然还不是妖兽之地的腹地,但是也不是边缘地带了。
一行五人在此处小心翼翼,哪怕是他们个个修为不弱,但是若是在此处吸引了妖兽的注意,一只两只还打得过,数十万的妖兽围上来,也肯定只有一个力竭而死的下场。
言曦踢了一脚旁边委委屈屈的陈天机,开口问:“快点,找个没有妖兽的地方今日好休息。”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周围的兽吼声频繁起来,夜晚的大荒,向来凶险异常。
“我是天机阁的,又不是画地图的。”陈天机吸吸鼻子,小声嘀咕,又换来了言曦一顿挥着拳头的威胁 。于是只能乖乖的掏出罗盘,开始测算风水。
过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往西北一百里,有个山洞里面的化神期妖兽刚刚和另一只妖兽同归于尽,留下一个洞穴。”
于是又收到另一道惊讶的视线,陈天机不耐烦地转过头,瞪了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算命的吗!”
沐轻尘摸摸脑袋,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还真别说,还真没见过这么惨的算命的。他十分幸灾乐祸,让你上次见到我的时候非要说我什么薄情寡幸,什么对不起过许多女子吧。
我这样从玄剑峰出来的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怎么可能对不起女孩子呢……辱我的清白,最终不还是落到了我师姐手里。
想着他又恶狠狠的瞪了眼身旁的谢问,哼,狗东西,师姐过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觉得不对从霜北城赶过来,还不知道你这狗东西已经背着 我和师姐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呢。
几人偷偷摸摸的到了陈天机所说的山洞,这才松了口气。言曦手一抬点起一堆火,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垫子,这才坐下松了口气。
可算是暂时到了安全的地方,言曦摸摸肚子,饿了。
于是又懒洋洋的抬起眼皮,陈天机敏锐的感觉的了不好,下意识身体往旁边侧了侧。可惜该来的是躲不过去的,陈天机还是听见了那道可恶的声音:
“陈道友啊,来,算算哪里有落单的妖兽,去猎只妖兽来做吃的。”
陈天机忍无可忍,猛地抬头:“言曦,你别太过分。我是天机阁的大弟子,又不是你的小弟……”在陆齐的死亡凝视下,陈天机的反抗声越来越微弱。
狗男女!陈天机在心里暗骂,呸,就知道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你要想清楚在开口,要不然陆齐不介意和你讲一讲道理。”言曦毫不担心陈天机会反抗,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反抗毫无意义。
陈天机依旧是一副高人做派,眸若寒星,好像能够穿透亘古,一身布衣,挡不住他身上天机的沧桑感。
这实在是太侮辱人了,我陈天机,铁骨铮铮……
“大师姐,您想吃清淡一点还是咸口一点啊。”陈天机面上堆满了自愿的笑。嗯,我师父和她师父是至交好友,我叫她一声大师姐也是合情合理。士可辱不可杀嘛。
要是他敢说一个不字,陆齐就会来和他讲理。那个狗东西会讲个屁道理,他就会讲物理!陈天机向来唾弃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小命,他才不愿意和这种狗东西打交道呢。
还真能算到啊。陆齐一挑眉,低下了眸子,算命的真的有这么准吗,他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妨,今夜和陈天机促膝长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