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回去吧，你别多想了，”温允打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吧，我也有点累了。”
周归璨点头跟上。
电梯很快到达三十六层，温允低着头冲周归璨说再见。
“温允，”周归璨拉住温允的手臂，声音从来没听过的沉肃。
在温允想抬头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却伸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闭上眼睛，别看。”
温允不明所以地照做，心里莫名有些忐忑，“怎么了？”
周归璨看着眼前大门敞开的房屋，以及一眼可见的狼藉，还有墙上被泼上红颜料的触目惊心，愤怒到达了顶峰。
“走，我带你去我家先坐。”
温允：“？”
就算她再迟钝，也明白自己家估计是出什么事了。
她总不能真就糊里糊涂的不管，留下一摊乱摊子给周归璨。
“我没关系的，你把手放开吧。”
周归璨没听。
温允为他这倔强笑出了声，“真的，你快放开吧，说不定我还知道点什么。”
无奈，周归璨只好把手放开。
重新回来的光亮让温允眯了眯眼，她回身看过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不得不说，带给她的冲击还是蛮大的。
温允走到被打开的屋子里，屋内的陈设全部被翻得东倒西歪，但看起来也没少什么东西。
她踢开脚边的障碍来到卧室。
那人估计只是为了让她恶心，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拿走，只是把所有东西全部扯乱，又用颜料写了一些让人作呕的话。
这是周归璨第一次踏足她的卧房，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温允看了看四周，蹲下身子在房间寻找着什么。
周归璨见状，也跟着蹲了下来，“找什么？”
温允：“很重要的东西。”
但房间实在太乱，一时竟然有点无从下手，周归璨只好先拉她起来，“我们先报警，然后我帮你找好不好？”
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难做什么，温允轻轻点头，“好。”
周归璨握紧温允的手，带她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手上不忘拨打110报警。
打完后，又觉得不放心，转头给周归珩又打了个电话，安排他把这事查清楚后，他看向了坐在沙发上不着一言的温允。
走到她身边，又牵住她的手，才发现她此刻双手冰凉，面色也苍白的可怕，看起来是被吓坏了。
“阿允，别害怕，我在这儿呢，”他的声音坚定地传进温允的耳里，“一定把他揪出来，你放心。”
温允动动手指，抬眼看着周归璨，没什么精神，“我想去睡一觉。”
“好。”周归璨怕她想太多，直接弯腰把人横抱了起来，“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会儿。”
温允靠在他的怀中，心中的阴霾稍稍散了一点。
周归璨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角，开了一盏小台灯让卧室尽量保持一点光线。
温允看着他的动作，待他做完，一手拉住他的衣袖，“你别走，你就坐在这儿陪着我。”
“好，”周归璨反手握住她的掌心，“我不走，你安心睡。”
温允看着他，确定他不会走后，慢慢地合上了眼。
这一觉起先睡得还算安稳。
她梦到了自己的父亲，梦到初中时候父亲带她和温皓一起去游乐园玩。
父亲带她去坐旋转木马，她高兴地欢笑，母亲去不远处买饮料，父亲就拿着相机给她拍照，温皓则自己偷偷溜走去体验攀岩项目。
她笑得很开心，冲着父亲比手势。
然后呢。
然后突然就是母亲铺天盖地谩骂的声音。
世界开始变得天翻地覆。
一夜之间，父亲像是变了个人开始萎靡不振。
再然后，就是医院推车的声音，还有手术室前漫长的等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和温皓会同母亲一起到了陈家。
那时候起，温允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温允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的手边却空无一人。
不见周归璨。
她眼圈慢慢发红，正愣神的时候，周归璨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见她这副模样，坐到床边，“怎么了，做噩梦了？”
温允眨眼，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紧紧抱住周归璨的腰身，“你刚刚去哪儿了，不是说不走的吗？”
“对不起，”周归璨怕她情绪崩溃，小心道歉安抚，“刚刚警察来了，我去配合他说了几句话。对不起，我以后肯定寸步不离。”
“你别再丢下我走了。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温允的泪水越来越多，落到周归璨的颈侧，烫的他心中发涩。
“不走了，”他只得反复承诺，“绝对不走了，真的，不走——”
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温允冰冷的唇瓣中。
上面还残留一点泪水，咸咸的。
她不会亲吻，只知道贴上去，轻轻地碾磨，一下一下的，不知停止，不知结束。
周归璨放在她腰间的手随着她一次一次的动作，慢慢紧缩。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两人的唇瓣全都恢复了温热后，温允才慢慢地离开。
她的脸上还能依稀看到泪痕，本就楚楚可怜的小鹿眼泪眼婆娑，平添难过。
“阿璨，”温允轻声喊，好似呓语，“你别追我了，我也不要你追了。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你别再让我等了，好不好？”
温允不知道，周归璨现在的心情。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只觉得像被针细细地扎上去，痛的不行。
“好，”周归璨轻声答，伸手把温允眼角的泪全数抹去，“那我，以后就是我们阿允的男朋友了。”
“嗯。”温允笑着点头，又缩进了周归璨的怀里。
“还想睡吗？”周归璨低声保证，“我这次肯定不走了。”
“不要。”
温允摇头，一睡又要做噩梦了。
她摸摸肚子，“有点饿了。”
“好，”周归璨揉揉她的头发，“我去做点饭。”
“那我和你一起。”温允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又紧紧挽住周归璨的手臂，重复说道，“我要和你一起。”
周归璨：“好。”
温允乖乖地看着周归璨在厨房忙活，亦步亦趋。
周归璨不让她碰冷水，也不许她帮忙，她就只好一直看着他。
做好饭，周归璨牵着温允的手来到餐桌，盯着她全部吃完。
看她神情还好，才算放心，斟酌着开口，“今天住我这里，明天我找人整理你的公寓，把你说的一些贵重物品找到，然后你就直接搬过来，好不好？”
温允：“？”
她眨眨眼，眸底竟有一丝光亮溢出，“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同居吗？”
第41章 （捉虫） “可是我相……
周归璨被她这眼神灼的脸颊莫名发烫, “嗯，可以这么理解。”
本以为她说不定会拒绝, 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有一点，喜悦？
“好。”温允低着头回答，唇角忍不住上扬。
吃过饭，周归璨去刷碗，温允还是继续跟着他。
手机铃声从卧室传来，温允装作听不到，不过来人很坚持, 接着响了一遍又一遍。
周归璨原也想当做听不到，奈何实在声音不容忽视，只好同温允好声商量，“去看看是谁打的, 接个电话？”
温允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到卧室。
拿过手机, 发现是温皓打来的。
她无奈接听。
“温皓, 我上次给你号码, 是为了你后续的伤势，如果有问题再联系我, 不是让你莫名来打扰我的。”
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温皓改观太多。
“姐，”温皓小声喊，忽略她语气的冷淡, “他回来了。”
温允神情一凝, 冲门外看了一眼, 周归璨没来。
她于是拿着手机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接着明知故问，“谁？”
温皓那边安静了好久, 半晌才终于艰难地吐出三个字：“陈少华。”
“果然，”温允握紧手机，“我早就该猜到的。”
从一开始那个莫名清楚她所有行踪的私生出现开始，她就该想到。
除了陈少华，还有谁会这么变态。
温皓：“姐，你还好吗？”
温允阖上眼，冷静了几秒钟，轻轻吐气，“还好，你什么时候见到的他？”
“就今天...”温皓说话的声音比温允还要抖，“我有东西落在家里了，回去拿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开着门...”
温允：“他有对你怎么样吗？”
温皓：“没有，但他的眼神很可怕，我怕他对你再做些什么。姐，你一定要小心点。”
“知道了，”温允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你管好自己吧，挂了。”
挂掉电话，温允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失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
也是这样，愤怒却无力。
“阿允？”周归璨从外面叩响了门，“阿允？”
“嗯？”温允回神，洗了把脸，应声，“马上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周归璨把刚刚她睡着的时候，自己特意去买的衣服递给她，“睡衣，还有贴身衣物，洗个澡休息？”
“好。”温允接过，看准备的一应俱全，脸微微发烫。
见周归璨拿了他自己的衣物准备离开，后知后觉地问，“你要去哪里？”
周归璨停住，似笑非笑的，“卧室里只有一个洗手间，我去外面的那个洗澡，成吗？”
“哦，”温允脸红着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
周归璨洗澡快，结束后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想了想还是去了客房。
温允洗完出来，在房间没有看到周归璨的身影，沉着脸也不顾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跑去了客房。
周归璨没关门，她直接推了门进去。
看到她，周归璨微怔，但目光接触到她的头发，又顾不得那么多。
他两步走到温允身前，“怎么又不吹头发，会生病懂吗？”
“谁让你睡客房的，”温允答非所问，努着嘴不高兴，“你睡客房干嘛？”
周归璨目光微沉，拿了个干燥的毛巾放到温允头发上，轻轻擦拭。
“你是女生，我不睡客房睡哪里？你得知道保护自己知道吗？”
“不要，”温允抬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周归璨，人也跟着抱住了周归璨不愿意撒手，“你不跟我一起，我睡不着。”
周归璨轻叹，没有接话，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接着，忍住不看温允的眼神，拉着她坐在了床边，然后取来了吹风机，专心地给她吹头发。
终于吹完后，周归璨看着温允的眸子，小心哄，“回去睡？”
温允攀扯住他的手臂，“你呢？”
“我睡这儿。”
温允瞬间松开手。
周归璨原以为她一气之下要摔门而出，没想到，温允却是直接脱了鞋子，默默地移动到了床的一边，还盖好了被子。
周归璨：“...”
“不是，”周归璨失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允露出脑袋闷声回答，“你不是不过去吗，那我就过来好了，反正你别想甩掉我。”
“阿允，”周归璨来到她身边，“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温允不明白周归璨在拒绝什么，“可我们不是正在交往吗？”
“是，”周归璨说的很认真，“可就算这样，你也要知道保护自己，你知道，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意味着什么，又可能发生什么吗？”
这温允当然知道，她不但知道，她还很清楚。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呢，她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可是，我不是要和你，要和周归璨你，同床共枕吗？”
“是我又怎么样，”周归璨怕她还是不懂，干脆挑明了说，“我也同样是个男人。”
“可是我相信你啊。”温允从被子里爬出来，跪坐在床上。
她刚吹干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夜色静谧，房间昏黄的灯打到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温柔。
她就用她那双无辜地像沁满了水似的小鹿眼看着周归璨，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啊，你绝对绝对不会做伤害我的事，不对吗？”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和全心全意的信任，让周归璨喉结滚动，让他原本想说的话全都说不出来。
温允偷偷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手指，然后，撒娇似地晃了晃。
周归璨轻叹，拿她没办法，“行吧，那我们去主卧，那个床更大。”
“嗯嗯嗯。”温允高兴地点头，麻溜地穿上拖鞋，跟在周归璨身后乖乖地回了主卧。
回到房间，周归璨又找出了一床被子放到床上，无视温允不开心的眉眼，“乖乖睡觉，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