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看看前线。”凌云离开前扫了一眼她澄澈的眼眸,干净纯洁。
门帘关下后,周云棠被人从身后抱住,炙热的呼吸就像是染了火的蚊虫,拼命地望她肌肤里钻去。
秦昭风尘仆仆,唇角却含着笑,打横将少女抱了起来,“你与他很熟?”
“不熟。”周云棠赫然一惊,习惯性去搂住男人的脖子,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殿下怎么这里,朝中怎么办。”
“陛下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孤请旨来监军,顺便想见识见识云天的诡计。”
秦昭轻轻地将人放置在床榻上,空落落的心总算被填满了,闻着少女身上清香忍不住凑近她的耳畔,“周云棠,马车被焚一事等回去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平躺下来的少女咯吱一笑:“你怕我跑了?”
“不怕。不过……”秦昭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了一阵,最后勾了勾唇角,道:“小别胜新婚。”
第68章 六十八 人间极品
小别胜新婚, 唯有秦昭乐在其中,周云棠早就累得精疲力尽,伏在秦昭身上一句话不想说。
营帐简陋, 秦昭虽说风尘仆仆,可见到少女安然无恙倒也乐在其中, 指尖在她心口上一阵跳跃后,外间响起了将士归营的声音。
“阿棠,不出去看看吗?”
周云棠有气无力, 就连耳朵那里都被秦昭咬得生疼,摇摇脑袋,贴着秦昭的耳朵才悄悄说话:“好累, 不想出去。”
说话是声音带着一阵沙哑,与初见面的欢喜不同, 不变是那股子入骨的柔软。
秦昭不累,甚至感觉到一阵许久都没有过的开心。
从马车被焚毁的那刻起,他恍然明白一件事, 人生中或许不能没有周云棠。
方才他咬着她的耳朵, 听着她喊殿下喊太子,最后断断续续地喊着秦昭。
心中的空虚被那一声声绵软、乃至不清楚的呼唤声填满了。
他捏着周云棠搭在自己身上的小手,骨肉好像都是软的,女子为水, 柔软无骨。
“阿棠,你可知云天的身份?”
周云棠神思清楚,但身体是累的,跑了几圈校场不说,还被秦昭折腾这么久,若不是秦昭拉着她说话, 只怕早就会周公去了。
外间的声音愈发大了,吵吵闹闹不停,将士们的高呼声,兵器碰撞、拖地的声音齐齐传了过来。
周云棠被秦昭捏着的耳朵动了动,这才回道:“他说是父亲的属下,可我感觉不会这么简单,周家军听从他的吩咐,凌云对他毕恭毕敬,而且今日领兵去冲锋上阵了。殿下,可是有所怀疑了?”
“嗯,有些怀疑他的身份更高。”秦昭心思不在旧事上,怀中人的呼吸就像是炭火,一阵热过一阵,扑在喉咙上,热浪滔天,引得他浑身难受。
偏偏周云棠不知,拿手在他唇角上画着圈圈,指尖上的撩拨就像是一桶火油浇在烈火上,将原本的大火浇成烧红半边天的火势。
秦昭拍开她不安分的小手,“怀疑罢了,我明日去见罗雄,你可要一同前往,你待在这里不安全。”
周云棠没有什么太大的考量,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的将士都很良善,每日里除了训练就巡视,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听殿下的。”
秦昭笑了笑,周云棠还是习惯性以他为主。
两人躺过一阵后,云天就在外间喊话:“周云棠。”
周云棠眼皮子一颤,往秦昭怀中躲了躲,拿毯子蒙住自己的脸,自顾自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自欺欺人,秦昭乐得将她按在榻上好一阵亲热,半晌后,迟迟地穿上衣袍去见云天。
等了近一刻钟都等不到人的云天等不及地掀开营帐的门帘走进去,昏暗的视线中男子身影岿然不动,清秀的五官隐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魄力。
云天笑了,秦昭一眼就看到他袖口上的深色印记,“你受伤了。”
“三千打一万,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云天掀开袖口,露出狰狞的刀疤,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秦昭刚到西凉府不久,李晖去打探罗雄的底细。他忍不住来找周云棠,出乎意料地见到惊奇的一幕。
“三千打一万是怎么回事?”
云天将门帘放下,打开桌上的舆图,指着城门前的空地给秦昭看:“敌方在这里设阵,罗雄命周家军为先锋,就在这里为阵眼。这是阵门,我领人冲了进去。阵法诡秘,我们进去后,阵门就关了。罗雄说好会应援,却迟迟不露面,等到我们破阵杀了出来,也不见他的兵。”
“罗雄故意不救?”秦昭皱眉。
“只怕还有后续,殿下去见到罗雄后就会明白。”云天放下袖口,朝里面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她就不跟殿下去见罗雄。”
“孤的太子妃当然跟着孤才是,人已经来了,还怕跑了不成。”秦昭情绪陡变,走到里面后用披风将周云棠包了起来,打横抱走,道:“观主有何秘密当需与我直言,明日我会来的。错过这个机会后,东宫就不会任你玩耍。”
李晖在阵外等候,见到殿下抱着一人出来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马车就在不远处等着,将周云棠安置马车后,李晖挥动马鞭朝着城内安置好的府邸赶去。
罗雄的兵马都在城里,自己住在将军府,将原来的凌云等人赶了出去。
这个时候将军府外站了几排将士,手中都捧着酒,李晖将车停在府门前,好奇地上前打量。
将士们欢欣鼓舞,人人的脸上都挂着喜色,李晖悄悄挤进人群,打着官腔说话:“你们捧着酒在这里做什么。”
“将军打了胜仗,这是赏赐我们的。”
李晖借机又道:“我听说是周家军打的胜仗,你们怎地喝酒了。”
话一出口就有人推推搡搡地将他推开,神色夹杂着不耐,“哪里来的周家军,分明是罗将军带着我们杀尽敌阵的,胡乱说话是要被割掉舌头的。”
李晖警觉,立即揖礼道歉:“哎呦、哎呦,瞧着我这张嘴,说错话了,见谅见谅。”
一群人不再理会这等无知小人,抱着酒各自散去。李晖见状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回到马车上就将禀明方才的事情。
“殿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家军的军功怎么就落在罗将军的身上?”
马车里的秦昭不动声色,“明眼看的事情自己不动脑子?”
李晖被骂得不敢吭声,挥动马鞭就将车子赶去事先定好的庭院。
西凉府地处北方,军事要塞,物价比不上京城,一座上好的庭院也费不了几个银子。
冬日里更见萧索,光秃秃的树干上看不到枝叶,地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秦昭抱着人径直走进卧房里。
李晖在外间安排布防的事情,带来的上千人里里外外地将庭院巷子口守住。
天色擦黑以后,周云棠睡着没醒,秦昭得空与侍卫长商议安全一事,觉得此地太过危险,罗雄想做什么事是难以反抗的。
侍卫长持刀站在屋内,禀道:“殿下,罗雄与周家兵明显不和的,您不如与周家军联合,罗雄此人好大喜功,想来剔除不难。”
太子手中是握着罗雄的生杀大权,只要掌握他瞒报军功的证据,就能直接将人斩了。
就在于如何将主将拿下而不影响军心。
秦昭沉默下来,侍卫长继续说道:“周家军这些年来被抢了不少军功,群龙无首,也不敢声张。宣平侯一死,有能力的副将都被调走,大不如前了。这个时候您若给他们住持公道,何愁不收服他们。”
“明日你去打探凌云的意思,切莫声张。”秦昭下定决心。
侍卫长领命,俯身退了出去。
秦昭走到里屋,周云棠还在睡着,睡颜恬静,似乎今日累坏了。
翌日天明,侍卫长领着两名好手悄悄向周家军走去,李晖侍奉太子与太子妃。
说是侍奉也谈不上,倒是时而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错了,不是穿这件,你手中拿的是外袍,笨手笨脚。”
这是太子妃的声音,可想而知,笨手笨脚是谁。
声音停了半晌。
李晖侧耳去听,“不穿这个,穿这件,圆领澜衫,总该没有错的。”
“我不穿,那是你的衣裳,我穿我自己的。”
“你的没有取来,将就些。”
“不行,你知晓我在此地,你怎地不带我的衣裳过来。”
听到这里,李晖靠在门边就笑了出来,又怕被殿下知晓,捂着嘴偷偷乐。
千年等一回,殿下也有伺候人的时候,不过,太子妃好像不乐意他的伺候。
等了半个时辰后,里面才传出来殿下的声音:“水呢。”
婢女有条不紊地将热水送了进来,太子妃坐在榻上,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那是太子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周云棠莫名感进一股烦躁,面对秦昭的强势只能低头,让婢女取了针线自己将尺寸稍微改了些许。
等到衣裳合适后都已是午时,将军府内恰好在用午膳。
与周家军的地瓜米饭相比较,这里的伙食好得犹如在长安城。
将士将两人请入厅堂,远远地就闻到一股酒味,引路的将士解释道:“昨日打了胜仗,将军在庆贺。”
昨日的胜仗,今日还在庆贺?
周云棠不懂内情,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昭后面,走竟厅堂的时候就见到首座上的青年,五官尖锐,皮肤白皙,身材消瘦,看着像是精明的商人,不像是行军打仗的将军。
罗雄一抬眼就见到了太子殿下,手中的酒杯突然就托不住了,啪嗒一声掉落在食案,屁股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慌张地走下来,“太子殿下何时过来的,臣等竟未远迎,当真是该死。”
在场的将军都跟着起身,匆忙间朝着秦昭叩首行礼。
秦昭扫了一眼食案上的酒肉,若不是知晓前线在打战,当真以为这里是京城内的酒肆。
“各位将军辛苦了,陛下听闻尔等屡打胜仗,令孤前来犒赏各位。”
闻言,罗雄转忧为喜,立即退出半步,俯身引着太子上座,再观他身侧的小公子更是眉眼一跳。
周云棠穿的是秦昭的衣裳,月蓝色海棠澜衫,圆领衬得她玉颈修长,往日的披肩长发更是束起玉冠,整个人风度翩翩芝兰玉树。
罗雄惊讶的是她的五官相貌,唇红齿白不说,一双眼睛就像是星辰,远远看着就像是会说话一般,远比女子娇艳三分。
太子来西凉府犒赏三军为何良带这么一个人间极品过来?
难不成太子也喜欢这样容貌俊秀胜过女子的小公子?
第69章 六十九 胆大妄为。
女子貌美多见, 放在长安城内,都不算什么绝色。
但面前小公子这般的相貌与身段,绝对是尤物。
罗雄目光在小公子身上一阵徘徊后, 心中感到一阵快意,好奇道:“这位小公子是?好像在长安城内未曾见过。”
周云棠与罗家没有来往, 更无交集,罗雄不认识的。
周云棠被他盯得身上发麻,选择性往秦昭身后躲避, 秉持着礼数冲着他遥遥行了半礼,声音压低了不少:“周云棠,宣平侯世子。”
声音清越, 有若叮咚泉水,听得罗雄心口更是一热, 早前听说太子对伴读周云棠恩宠有加,今日见到面后才觉得有些端倪。
他爽朗笑言:“原是周世子,上坐上坐。”
秦昭掀袍在主座上坐下, 而周云棠警觉道, 秀眉如画,轻笑道:“方才听闻将士说罗将军昨日打了胜仗,不知我可能听听你英勇的事?”
小公子已然不能用芝兰玉树来形容,那张粉妍的脸上涌现些许柔意, 美若谪仙,与在座虎背熊腰的将军截然相反,勾得人心内燥热。
罗雄听到世子的声音就来了精神,冲着对方拱手道:“世子谬赞了,哪里是什么英勇,不过是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事罢了。敌方设阵多日, 我军被困多,前些时日我陡然想到破阵之法,昨日领军入阵。”
“阵法玄奥,一入阵就感觉昏天暗地,处处都是敌军,压根分不清是敌是友。来之前,我等就将十二个阵眼探清楚,沙尘闭眼之际,将士们拼死砍杀阵眼处的敌军,先破玄奥之门,接着外间的将士前来应援,这才破了阵法。”
在座的将军都跟着附和他的话,“罗将军谦虚了,若不是您带着人去堵住阵眼,我等在外间也做不了什么。”
“对、对、对,还是罗将军领军有方,我等钦佩。”
秦昭梭巡一阵,唇角徐徐勾了笑意,“罗将军此功甚伟,等回京后,孤必然替将军向陛下求赏。”
说话间拉着周云棠一道坐下,两人并肩坐下,膝盖碰着膝盖。
“臣谢殿下。”罗雄眼光更是敏锐,一眼就看破太子的小动作。尤其是太子膝盖故意压在周世子腿上,周世子欲言又止,委委屈屈,我见犹怜。
他暗地里笑了笑,功劳现在就是他的了,但太子留下就会坏事,周家军那些混蛋打仗不行,就会搅乱他的计划。
士兵将主座的碗筷都换了新的,他执起酒壶走到周世子面前,亲自给他斟酒:“世子成亲我未曾去观礼,今日便奉上迟来的恭贺。”
军营里的酒辛辣刺鼻,光是闻到味道就引起喉咙不适,周云棠烦不胜烦,推开酒杯道:“不瞒罗将军,我来这里水土不服,大夫交代过不能饮酒。”
“男子汉喝杯酒吧罢了,你又不是娇滴滴小姑娘,水土不服饮杯酒就过去了。千里迢迢,你我能相见也是有缘,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了。就一杯酒,不多。”罗雄再度将酒推了回去,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殿下的腿紧紧压制着周世子,两双修长笔直的腿纠缠在了一起。
啧啧,殿下也是表里不一,装得什么正人君子。
周云棠压根起不来,秦昭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腿上了,自己忍不住朝他翻了白眼,将酒杯推至他的面前,笑道:“殿下,你我兄弟一场,不若您替我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