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子秋低下头,“以前是他保护你么。”
好家伙,她说怎么还没闻着醋味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感情何子秋在乎的,是她有个前男友。
夏枫转身立马把他搂在怀里,让他没受伤的侧脸贴上她温软的胸口,低头把脸埋在他的短发里蹭了好几个来回:“他哪里能碰到我一根汗毛,我以前恐男的。而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辈子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个。”
“我也,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何子秋反搂住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颈窝。
温温软软的怀抱,温温软软的人。
夏枫眷恋得又蹭了几下,揉了揉他的发顶。
手往后一捞,她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嗯哼。”
她清清嗓子,拇指一翘。
叮一声,盒子打开,里面赫然嵌有一枚闪亮亮的钻石戒指,天上的繁星般清透。
“这几天忙着弄工作,加了不少班,也赚了不少钱。”夏枫一手把戒指盒托上来,笑出一排贝齿,比那钻石还亮眼,“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仪式……”
她半跪下来,真诚道:“何子秋,你愿意嫁给我吗。”
像有一颗大大的棉花糖击中了何子秋的心。
他鼻子猛地一皱,酸酸的。
在夏国,只有一纸诏书,她们便成了未婚夫妻,如今来到现代,他得了她一枚承诺的钻戒。
一枚钻戒代表什么,他心知肚明。
潮水涌上他的心头,漫漶至他的七筋八脉,何子秋吸吸鼻子,清明的眸子凝视着她:“嗯,我愿意,这辈子愿意,下辈子愿意,生生世世都愿意。”
他很贪,他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永永远远都粘着她。
冰凉的戒指套上骨节分明的中指,何子秋抬起手,静静望着它,眼里都是钻石反射出的璀璨星光。
思绪忽然朦胧起来。
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场特别久远的,甜蜜的梦。
唢呐声响,红角垂漾。
等何子秋再醒来时,他已经坐在嫁到临海贤王府的轿子上。
他轻轻“咦”了一声,再举起手,冰凉的触感依然存在。
他回来了!
他以五指为拢梳到背后顺长的黑发。
“新郎下轿!”
由一男子扶着,何子秋带着满腔惊异,缓缓走下轿子。
男子带着他跨火盆,走过一道一道繁琐的工序,最后将他的手交给一细长纤细的手上。
是夏枫,他紧紧抓着她,唇角微勾。
“我们又回来了。”夏枫在他耳畔轻声道,“戒指还在吗?”
他点点头。
嘿嘿那就好,要不然策划岂不白做了!
夏枫朝他嘻嘻一笑。
天地父母夫妻拜,大红盖头随风飘。
现代的礼与古代的礼无一缺席。
五湖四海认识的不认识的,皆来祝贺粘粘喜气。
她握着他的手,紧紧握着,入洞房前说了一大段白话誓言,羡煞众公子。
这一天,桃花到了花期。
这一天,贤王娶了贤王君。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多。
立春晨曦从河对岸吹来的花风,
和嫁给我时,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宋小君《下雨和见你》中有一句话: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多,力求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和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最后修改了一下,当做引用。
还有一个崽崽番外,我周一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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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崽崽(一)
婚后的生活悠闲过头了。
夏枫要么换上一身短衫出海,捞一大网鱼出来在街边无聊得摆摆摊,要么偶尔陪着何子秋在沙滩上堆堆沙子,堆出一个沙碉。
没过几个月,天京朝中动荡不堪,恶势力蠢蠢欲动,夏椿分身乏术急招夏枫回京。
二人便再次踏上回京的路,沿途走走停停,阅览秀丽山川,完全没把朝中的火急火燎放在眼里。
彼时正值初夏,天微微有点热,马车辚辚行驶,轻微得颠簸着。
一小奴端上一碗冰镇的银耳羹,碗凑到何子秋面前,他面色有些苍白得轻轻推回,摇了摇头。
“不舒服么?”夏枫伸手试了试何子秋的额头,“是不是天太热了,中暑了?”
何子秋眉头紧皱,幽幽望了她一眼:“我近日总是困乏,时常不适,想要干呕……”
这些症状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不会吧……
夏枫连忙坐直,打起车帘向外探看:“今儿下午我们就能回天京了,等到了贤王府,请太医来看看。”
何子秋点点头,目光追随者夏枫,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心头生了几分担忧。
待天边云彩渐渐染上红霞,夏枫的马车方抵达贤王府。
将近半年未归,贤王府门口俨然安静了许多,连把守的家丁都散漫不堪。
夏枫牵着何子秋跨过门槛,刚迈入一步,仿佛穿过了一层厚厚的结界,耳边一下子哄吵起来,呜呜喳喳的。
秦枚翘着脚坐在客厅里吃点心,半年不见,她长得越发圆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度假的。
这是质子?这分明就是头吃穿不愁的猪。
不知怎得,夏椿也在贤王府里与曲圣琰两个人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像两只小学鸡。
“吵死了。”夏枫冷淡的三个字如利剑倏忽飞过,刺穿了三人的小脑袋。
三个小屁孩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看过来。
“师父!”曲圣琰率先跑过来,亲昵得和何子秋抱了个满怀。
秦枚一把扔下手里的点心,也跟着嬉笑地张开双臂跑过来:“子秋哥哥!”
跑到一半,双脚忽然离地,秦枚一抬眼,对上夏枫审视又警惕的眼神:“秦枚,你是不是吃太多了,肥死了。”
秦枚像一只待宰的猪,震惊得脸煞白。
夏椿缓缓朝夏枫互相行了个礼:“师父,得知你近日归来,特来迎接,近半年学会了您教的剑法,已能打败不少宫内高手。”
“嗯,一会儿验收你的成果,先叫个太医来。”
在客厅里看太医太过难为情,何子秋移步栀子园,于院内就诊。
三个小孩子踮着脚探头往门内偷看,小脑袋连成一串糖葫芦。
夏枫懒得管她们,一颗心都悬在何子秋身上。
太医被夏枫这邪神瞪得心发慌,愣是诊断了七八遍,确认无误方起身跪下贺喜:“恭喜贤王,贤王君有孕了。”
他们有孩子了!
喜从天降,何子秋笑逐颜开,忙凝视夏枫。
夏枫说高兴也高兴,说不高兴也不高兴。
她先是一喜,眸光里闪现出流光溢彩的色彩,随即又忧愁起来。生孩子在古代是天大的事,古代医学不发达,没生好就能要你的命。
别说生孩子困难了,怀孩子这么多月,受的苦简直难以想象。
思及此,夏枫的脸色瞬间垮了,嘴角耷拉下来,严肃得像是武神像。
太医感受到一股不言自威的气势,吓得头顶直冒汗:怎么了?贤王是不想要孩子?
“太医,借一步说话。”夏枫起身,踏着略带沉重的步子便往侧房走去。
何子秋轻轻抚摸着小腹,眸子忽垂了下来。
他还从未问过夏枫对孩子的看法,万一,她其实不喜欢孩子呢?万一,他生了个儿子……虽然他打心底里觉得夏枫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但她方才那般气势,好像是生气了。
手掌内热乎乎的,似乎用心就能感受到弱小的生命。
何子秋珍惜得捧着,认定这是他与夏枫爱的结晶。
门口的三个小屁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窗户口缩下来。
秦枚:“夏枫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曲圣琰:“反正与师父无关,师娘从来不生师父的气,师父是她的心头爱,就算师父杀了人,师娘也跟在师父屁股后面兜底。”
这都什么粗俗的比喻。
夏椿眉头一皱:“但贤王确实不高兴了。”
三个人抱臂“嗯”了一长串,仰天思考了很久,像是组团蹲坑。
曲圣琰再冒了个头,看到何子秋也不太开心的样子:“我师父不开心了,我们得想办法安慰安慰他。”
夏椿一转头,对上他的眼睛:关我什么事?
夏枫找太医单独谈话,把老太医吓得够呛。
老太医告爷爷告奶奶,什么东西南北的神都祈祷遍了,也没指望夏枫给赏钱,就想平平安安回太医院,退一步说,留个全尸也行啊。
夏枫背着手,侧过脸来,一本正经问道:“男人是怎么怀孕的?怀孕期间要注意什么?男人到底是怎么生小孩的?”
本以为要被当头棒喝的太医一愣,一身冷汗倒着走:“啊?”
“快事无巨细与本王说来。”
因为科技有限,这个世界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怀上孩子的这个问题涉及到细胞层面,太医并不能给予解答,只能含糊得说什么液体与液体之间合成了小孩子,说的跟化学实验似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男人生小孩和女人生小孩在风险上并没有差别。男人的孩子坏在腹中一个神奇的像胃一样的小器官内,夏枫将其理解为男人的子宫。
生孩子的时候,要直接从“新陈代谢”的地方用剪刀戳开一个洞,把孩子挤出来。
想想就很痛。
避子汤对身体有害,满打满算,在没有任何避孕措施的条件下,夏枫已经努力算着何子秋葵水的日子,尽量避开危险的时间同房,每次同房,她也哄他别在内排霜。
谁知道这棘手的问题还是这么快就来了。
她一点也不在乎什么传宗接代生男生女,她只在乎何子秋的安危。
思罢,夏枫心头越发烦躁起来:“孕夫需要注意什么?衣食住行,统统说来。”
老太医行医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关心夫君的妻主,多的是把细则告诉下人,让下人去编排已算宠爱。
夏枫逼她说得越详细越好,太医便喝了一口又一口茶,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口干舌燥,只差把嗓子呕出来。
等夏枫把她放出贤王府,天都黑了。
顶着一张严峻脸出侧院的时候,夏枫一脑袋禁忌,瞧见曲圣琰带着秦枚和夏椿,傻子一样在厅里玩杂技逗何子秋开心。
烛光在室内掩映,将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微黄的烛火下,何子秋的笑容泛着温柔的暖色。
也许,他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吧。
夏枫心头不住得喃喃,只要他想要的,她都给他。
何子秋感受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朝他勾了勾唇。
夏枫赶走了三个吵闹的小屁孩,与何子秋单独用晚膳。
她把何子秋不能吃的都推到一边,能吃的便放在手边:“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有我在,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危。”
得了她这句话,何子秋悬着的心这才降下来:“我以为你不开心了。”
“傻瓜,我是在为你担心,生孩子这种事太过危险了。”
夏枫恨不得把一身内力从气海里头抽空,全部灌输给何子秋,或者灌输给他腹内的胎儿并跟他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你应该学会自己在一秒内从爸爸的体内爬出来。”
可惜并不行。
自从何子秋确认怀孕后,夏枫就跟有人要抄她家似得,心里头那根弦时刻紧绷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怀孕了。
“都说孕者情绪敏感,容易崩溃。”秦枚经常和曲圣琰端着一盘小点心排排坐,望着在院子里逡巡来逡巡去,把安全生育计划拟了一院子纸的夏枫道,“怎么夏枫比何子秋还焦虑。”
曲圣琰冷哼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爱,关心则乱,我以后也要找这样的妻主。”
秦枚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赶紧去祸害夏椿吧,我觉得你俩挺配的。”
当然,秦枚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道后来一语成谶呢。
自夏枫归来,朝中又安稳不少。
夏枫一股脑把武学全数交给夏椿,但夏椿忙于政务,一个一个捡起来练还不知道练到猴年马月去。
贤王府的贤王君有喜了,这消息传开后,各路朝臣纷纷祝贺。但她们不敢和夏枫打照面,更别提上门祝贺,只敢差下人备上比平日厚三倍的礼送到贤王府来。
有的胆子极小的,买了耐摔的贺礼,大半夜坐着马车在贤王府门口跑一圈,掀开车帘一丢,完了撒丫子就溜。
贤王府门口每天早上都堆满了大大小小贺礼。
唯有林书豪亲来贺喜。
何子秋高兴,把许多首饰分给了林书豪,因了这层关系,夏枫在朝堂上对丞相大人也颇有那么几分敬重。丞相大人不得不感叹:安享晚年真要靠气运,好在她生了个有眼色的好儿子,母凭子贵啊!
三个季度倏忽过去。
上元节日的正午,乌云密布,屋外飘起朦朦胧胧的白雪。
夏枫命人在栀子园内备好炭,烧好热水,不顾产公的反对也要进屋陪着何子秋。
何子秋从一早上开始便阵痛起来,额头上冷汗密布,夏枫一点点输真气给他,为他缓解了不少疼痛。
饶是天京经验最丰富的产公,跨进贤王府前也拟好了遗书。
他抱着必死的心踏入栀子园,为何子秋接产比他自己生还紧张。
“王女,您别嫌老奴啰嗦,一会子过于血腥,女人都道不吉利,您还是先行回避吧。”
“无妨,”夏枫紧紧握住何子秋的手,“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有什么比子秋的安危更重要?别废话,做好你该做的!”
“是是是。”产公还是头一回遇到生孩子有女人陪的场景,不禁哑然。
夏椿同秦枚在外屏息以待,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