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赵思行收回手准备再回马厩去,刚迈开腿就见有人往这边来,看清来人后不由提了口气,“祖母,这么晚了…”
赵老太太凑到他跟前儿细闻闻,轻声哼道,“就知道你们没一块儿泡了。”
赵思行道,“孙儿不日还要回宫里当值,若是身上沾上味道,是大不敬的罪,祖母放心,药材没有浪费,妆儿她正在里面沐浴呢。”
赵老太太瘪嘴看他,“她沐浴她的,那你出来做什么?”
“孙儿才出来透气,正要回屋呢,夜里凉祖母回去歇着吧。”
还想骗她呢,只怕自己不来,这个实心眼儿的要到马厩里透一晚上的气吧,赵老太太看着他道,“你先进去,你进去了我再回去。”
“好,那祖母回去慢些。”赵思行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屋。
赵老太太见那屋门合上,脸上露出了称心的笑容,自己的孙儿自己若是不疼,还能指望谁?
“妆儿,我进来了…”
赵思行先是往榻上看了一眼,上头连被子都未铺开,她还没洗完?察觉出不对劲儿,又往帘子那儿走了几步,“妆儿?”
“好渴…”
宋妆如只觉得身上都烧了起来,口渴的厉害,迷糊间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便想起身要水喝,不料浑身全无力气,才站起来就沉沉的向后仰去…
扑通!水花溅起老高,水面已经见不着人了。
不好…赵思行顾不得礼数,直接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见宋妆如落在水里,赶紧将她人给捞出来,“妆儿,醒醒。”
宋妆如正热的难受,突然被抱进一个凉凉的怀抱里,小手飞快的搂在赵思行的脖颈上,粉红的脸蛋使劲儿往他颈窝儿处蹭着,“我好热…”话里尽是娇糯。
赵思行身子一僵,这才知道她的异样,忙把她抱回榻上,用被子盖住她的身子,“等着,我去给你拿水…”
倒水回来功夫,宋妆如已经把被子蹬在一旁了,躁动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修长的腿拧成麻花儿般,嘴里哼出的声音,如同哭闹的幼猫一般。
赵思行移开眼睛,站在原地长长的纾了两口气,稍作平息后,拿着水到她面前,“妆儿喝水。”
就着他的手,宋妆如大口的咽下,缓缓睁开懵懂又潋滟的凤眸,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只是如今眼里却多了陌生的情潮,她还是好热呀…
…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能无助的求着面前的人。
赵老太太在水中泡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药材,怕不成事,又特意在水里加了不少的量。
宋妆如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早就将药力吃的足足的,竟突然生出一股力量,将赵思行压在身下,胡乱的蹭着他光滑的脖颈道,“好热…”
赵思行眸子暗了暗,有那么一瞬间,就想不顾一切的将她压在身下。
他虽从不近女色,却也是才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汉子,此刻温香软玉在怀,若丝毫不为情动,除非是个害了疾的…
赵思行拳头握的老大,只能不停的对自己加以精神束缚,不断地说服自己,宋妆如醒了会后悔,她不是他的妻,自己决不能趁人之危。
干脆闭上眼睛全装作看不见,只可惜赵思行想做他的君子,宋妆如却不依,像只猫儿般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唇上一热,她已经亲了上来,宋妆如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凉快一点,再凉快一点,含住那两片凉凉的唇瓣,用力亲吻着。
赵思行红着眼睛用力将她推开。
“…若你明日清醒了还愿意,我便与你成亲,咱们做真正的夫妻。”
说完赵思行使出浑身的力气,钳住她不安分的手脚,就这样抱着她合衣过了一夜。
第二天鸡还没打鸣的时候,赵老太太就堵在门口听动静了,果然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声音。
“嘶…疼。”
又听赵思行很是霸道,“这会儿知道疼了?”
赵老太太听的直咋舌,然后满脸笑容的走开了。
宋妆如被赵思行钢铁般的手脚锢了一夜,醒来身上就没有不疼的地儿,赵思行这会儿正用大内的药膏给她揉胳膊呢,
她身上白嫩此时淤青更显得触目惊心,宋妆如对昨晚的事毫无印象,只听赵思行方才说是她昨晚做梦魇住了,想伤害自己,他没办法才这般阻止她。
宋妆如哪里会信呀,她之前说做梦伤过自己纯粹是当时为了骗他,但醒来时自己衣着整齐,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自己也不好发作,“好了,别揉了。”
想到自己和他相拥而眠,脸上还是不禁红了,他这是又欺负了自己一遍,往后她就是出了侍卫府也别想着嫁人了…
抬头看着认真给自己上药的赵思行,他倒是一晚上功夫,好像和自己熟稔了许多,帮她揉着手臂,脸上没有半点儿不自在,只是眼下乌青瞧着明显,嘴唇上也有些红肿。
心中一惊,难道是自己昨晚对他做了什么?
赵思行将药膏拧上,扔给她道,“一天抹上三回,最好揉一揉,几天就下去了。”
宋妆如点点头,突然听他在头上道,
“妆儿,你可愿嫁我?”
第10章 嘴上肯定破皮了。
早上赵老太太煮了三个鹅蛋,自己和树杏儿分了一个,拿着剩下两个就给小两口送去了。
“咦?怎么就你自个儿,行儿他去哪儿了?”
宋妆如脸上还带着红晕,听赵老太太问话连耳朵都跟着热了起来,忙起身让她坐下,开口道,“才出去,兴是去了马厩吧。”
赵老太太把鹅蛋放在桌子上,眼睛上下的打量着她,扫过她胳膊上两块儿不小的淤青,高兴之余不禁又有些心疼宋妆如,孙儿一身蛮力,昨晚虽有方子的效验在,可宋妆如到底是头一回,定吃了不少苦,连忙上前把她按在榻上,
“不用不用,妆如你快坐下好好歇着,祖母给你俩煮了鹅蛋,一会儿记得吃了,这两天你什么也不用干,晌午祖母给你把蘑菇炒了,味道可鲜了。”
宋妆如坐在榻上不禁有些受宠若惊,昨儿她对自己还不冷不热的,今儿怎么一下这么关心她,
声音甜甜道,“多谢祖母。”
早上饭是树杏儿做的,醋白菜和炒三丝,还特意蒸了一锅馒头,热气腾腾看着就有食欲。
一番洗漱后,宋妆如到院子去叫赵思行吃饭,南北都看了一圈儿,也不见他人影,马厩前破风和行云悠闲地吃着草,只有那枣红色的小马驹像受气似的卧在一边,麒麟注意到宋妆如在看着自己,还抬头冲她打了个响鼻…
宋妆如抓了把稻草喂给它,还在它头上摸了摸,小声道,“你看见他了吗?”
小马驹嚼着草,湿亮亮的眼睛看着她,没听懂。
一抬头正好碰见从厨房里出来的小尕儿,宋妆如远远的叫住他,
“小尕儿,你看见你们大人了吗?”
小尕儿捂住肚子,不得不走到宋妆如跟前去,‘告诉夫人不必等他一块用饭,他一个时辰后就回来了。’脑海里响起大人出门前说的话。
“夫,夫人,大人说叫你不必等他了。”
宋妆如一愣,不必等他?
“那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出门前叫自己等他回来,这会儿又让小尕儿转告自己不必等他,难道是他又反悔了…
小尕儿咬着牙回她,只想早些离开,他早上吃了昨儿的剩饭,这会儿肚子疼的翻江倒海,再不去茅房就要交代了…
一脸痛苦道,“对对对,大人就是这么说的,不必等他了…夫人我先走了。”
宋妆如回到屋里看着桌上快凉透了的饭菜,心也跟着凉了半截,他又后悔了,因着不想面对她这才躲出去了…
都说女子是最会胡思乱想的,等赵思行开门回来时,宋妆如已经连离开侍卫府的说辞都想好了,这会儿伏在榻上哭的正伤心。
赵思行长腿刚迈进来,就见她小声抽嗒着,忙两步上前问道,“妆儿,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宋妆如身子一顿,不是叫自己不必再等他吗?还来找她做什么…他以为自己有几颗心供他折腾,手上捂得更严实了,怎么也不肯回头看他,小声呜咽着,“还回来做什么?”
这是他的家,他当然要回来,赵思行听出了她语气中埋怨,却实在摸不着头脑,自己不过出趟门的功夫,她怎么就哭成了泪人,对着那乌压压的后脑勺道,“妆儿,祖母让你受委屈了?
见她摇头,又问道,“那是树杏儿惹了你?”
宋妆如头摇的更厉害了,“没人惹我…”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被人强行转了过来,赵思行手指微微一扳,眼前瞬间就多了个委屈的泪人儿。
只见宋妆如一张小脸上儿写着伤心,黛眉微蹙,羽睫上挂着未跌落的泪珠,一双绝美的丹凤眼里潋滟盈盈,似嗔还怨,粉唇咬的紧紧。
赵思行伸手将那快被她咬破的粉唇救下,他一向不喜欢看人哭,哭是最没用的,此时看着宋妆如虽然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皱着英气的眉毛道,
“我不喜有话藏着不说,你既答应了做我的妻子,今后可不能动不动就这般哭,你若受了委屈直管说来,这样哭最不顶事。”
他也只能干着急。
宋妆如听他说完哭的更伤心了,竟全成了她的不是…眼里大颗泪珠往下掉,再忍不住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是你叫我受了委屈,从我刚来你就要给我休书,欺负了我却又不肯娶我,还用刀吓唬我,就连今早还要耍戏我,既全无心与我,又何必三番两次这样,大人不如直接将我赶…”
赵思行没想她噼里啪啦说了这许多,更没想到她竟是全然误会了自己,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拒绝她,看她哭成这样,实在不知从哪儿开始跟她解释,也完全插不上话,看着那小嘴一张一合,
干脆亲了上去。
说是亲,不如说是啃咬,赵思行笨拙的在她粉唇上亲着,力量太猛,两人甚至磕到了牙,宋妆如呼痛之际,唇瓣被人轻轻含住,连哭都忘了,只能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赵思行亲了一会儿见她不哭了,从她唇上离开,脸上染着红晕道,“这下能听我说了?”
宋妆如乖乖点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捂着嘴看巴看他,她的牙实在太疼了,嘴上也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破皮了。
见她老实了,赵思行这才认真道,“你全想错了,我从未有半点戏弄你的意思,之前那样,是以为你不愿嫁给我…”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愿…
宋妆如听完哭的更厉害了,却是被他的眼盲给气的。
手里一沉,眼前突然多了个金灿灿的镯子,宋妆如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惊讶的看着他,“这是…?”
赵思行不自在的看向窗外,“定亲都有的…你若不喜欢不戴也可。”
宋妆如不由得吃惊,她怎么听人说寻常人家定亲都是打银镯子的,她记错了?
“我戴…”
她是不喜欢金镯子,却喜欢眼前这个,心里暖呼呼的,赵思行虽不算缺衣少食,却实在谈不上充裕,打了这一个金镯子,只怕是他手里不剩什么了。
小心翼翼将镯子戴到手腕上,大小刚好,粗细也合适,接口处还刻有四个字,写着百年好合。
宋妆如戴好后微微转着手腕,澄灿灿的光亮随之流动,亮眼极了,更显得手腕儿更白腻无瑕。
赵思行悄悄的从她手腕上收回目光,轻轻道,“用饭吧。”说完到帘子后头去洗漱。
宋妆如乖巧的坐在桌前等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金镯子,越瞧越喜欢,想了想还是轻轻摘下,放在了自己的香囊里。
不一会儿就听帘子后头一响,赵思行迈着长腿从里面走出来,只见换了一身竹叶纹样的天青色的常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身材欣长。
“怎么不动筷?”
“嗯…”宋妆如意识到自己看得有些久,赶紧收回目光,拿起筷子随便夹了口白菜。
见她手上又光秃秃的,赵思行道,“怎么摘下了?”
宋妆如低着头,脸上冒出两朵红霞,小声道,“成亲那日再戴。”
戴得早该旧了。
“你喜欢往后再给你打一只。”赵思行道。
宋妆如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因为他送的,自己才喜欢,可不想他为此节衣缩食,摆手道,“一只就够了…手上戴着多了也不方便。”
赵思行觉得也是,手上拿起鹅蛋轻轻磕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很快就将两个蛋壳剥的干干净净,一股脑的放在她面前的碗里,“都吃了。”
赵思行是个纯粹的男人,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妻子,关心她便不再遮掩,只是性格闷话少的习惯一时还改不了。
宋妆如赶忙夹回了一个给他,“我吃不下…祖母说了咱们一人一个。”
这一个鹅蛋比她的拳头还大,哪里能吃得了两个。
赵思行没再勉强她,喝了口粥道,“我今天就找人帮忙把西厢房盖了,正好趁着我在家也能盖快些…以后若是祖母再来,也不至于没有地方住。”
宋妆如咬了口鹅蛋清,香嫩爽滑,“那我能帮什么忙?”
赵思行;“不用,你若闲着可以陪祖母说说话儿,再者喂喂小马驹。”
说起小马驹宋妆如眼睛一亮,“我早上还喂了它一把,它还冲我打了个响鼻,实在是可爱。”
赵思行:“那是皇上的马,叫麒麟,之前在宫里就是皇上喂草都不吃,现在倒是不挑了。”
皇上的马?宋妆如突然眨着眼睛看他,“皇上倒信你,赏了你破风行云它们,又把小马驹放在你这儿…”
别说,就连自己和赵思行的亲事,也是皇上赏的…
赵思行夹了口菜放在她碗里,看她道,“皇上的确待我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