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兰回来后,只带回乔秋让她开小门的消息,说她会去探探箱子里面的东西,让她莫要轻举妄动。
可这干坐着已经一天了,由于今天有外客在,郑氏一直忍着没问,此时再也憋不住了。
乔秋也没有瞒着郑氏,一五一十把昨天夜里找到的东西说了,“嫂嫂,乔玲真是父亲和金氏生的?”
“谁知道呢,许是抱错了吧,不然怎么养出这么个蠢货来。”郑氏越听越气。
郑氏一听东西名字就知道是贡品,尤其南诚伯前几年做过查验贡品的监工,若是让人知道南诚伯府有贡品,那真是百口莫辩。
尤其乔秋说的东西还多,每样都精贵,这要是被人掺一本,后果不堪设想。
乔秋赶紧给人顺气,“嫂嫂想想他们还有什么目的,我总觉得不只是为了明面构陷伯府那么简单。”
南诚伯只带了两个人去私库,其中一人接触了李博文。
若是李博文的目的是让南诚伯或者南诚伯府,那完全可以闹的人尽皆知或者直接报官,南诚伯这个伯爷也不用当了,但他并未这么做。
显然他的目的并不是南诚伯,如果不是南诚伯,那他想做什么?金氏的两个儿子根本不值得被算计,大儿子在最清闲的礼部熬资历,小儿子到现在还身无官职游手好闲。
思来想去南诚伯府能被算计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乔钊,只是乔钊现在人都不在晋城,他们怎么算计他?又能算计他什么?
郑氏抿了抿唇,“我会让人去查。那些东西……”
“嫂嫂放心,已经弄出去了,不会牵连到伯府。”
郑氏叹了口气,“阿秋,谢谢你。”
“嫂嫂说的什么话。”
虽然郑氏说查,乔秋这边也没有干等着,美人阁开了几个月她可不是白开的,牌友便认识了一大堆。
通过牌友,乔秋查到当日那两位大人的身份,也很快得知那两位大人其实都是贺家一派的,两个人跟贺家拐着弯儿沾亲带故,若不是女人们最擅长梳理三姑六婆之间的八卦,她还不一定能理得清那错综复杂的关系。
只是乔秋这边刚查到点眉目,知道对方是贺家派来的,尚且不明白贺家为何要算计南诚伯府,就听到一个重大消息。
乔钊回来了。
乔钊回晋城第一件事就是面圣,乔钊进宫面圣不到一个时辰,贺家被皇上派兵围了,当天就下了抄家圣旨,贺家所有人入狱。
这带头抄家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啸。
然后众人这才知道,淮南之所以发生虫灾迟迟不报,是因为淮南境内发现了盐井,朝廷明文规定盐铁乃官家所有,没有官家许可不可私下贩卖。
然而淮南官府带头贩/私/盐,这可是死罪。
虫灾并不是实在瞒不住才上报的,而是被人捅上晋城的,连带的还有官府贩/私/盐的事,只是没有证据的事也无法定罪,皇上便派了乔钊去赈灾。
至于为何牵连到贺家,乃是因为淮南知府是贺家门生,没有直接上报朝廷,而是给贺家报信,贺家也是胆大,直接就给瞒下了,淮南的盐井就这么成了贺家私有。
贺家入狱后,宫里的贺贵妃被关了禁足,二皇子也被皇上撤了吏部的职位。
皇上紧接着一系列动作,但凡是与贺家有关系并且参与贩私盐的,一律抄家严办,这其中就包括了李家。
李家被抄家时,乔玲正在南诚伯府向南诚伯和金氏求救。
第36章 (修) Duang更新掉……
乔玲进南诚伯府下人就告知郑氏了。
而乔秋正好在伯府探望乔钊, 别看乔钊回来了,身上伤却不少。
赵田一也受了伤,带出去的侍卫还折损了两人, 看情形就知道这一路上有多艰险。
乔钊出门时侍卫暗卫带了不少, 回来身边却没几个人了,若不是赵田一去的及时,怕是都回不来。
乔秋对乔玲那人头猪脑实在无感,就算她是嫁出去得女儿,可南诚伯府毕竟养她一场,她亲娘还在伯府, 帮着外人谋划伯府,但凡她回来知会一声都不至于这样。
“她来做什么?李家不是也上了抄家名单吗?”
乔钊起身,“垂死挣扎吧。”
郑氏扶着乔钊,“你身上还有伤, 别乱动。”
“不碍事,我去看看,别又闹出什么事端来。”乔钊拍了拍妻子的手, 往门外走去。
乔钊回来后就听郑氏说了伯府发生的事,再加上他与齐啸私下已经见面,知道若非乔秋果断, 怕是伯府差点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罪魁祸首此时还敢来伯府。
乔秋跟在后面打算去看热闹,在门口就听见乔玲的哭声惊天动地。
“娘, 救救女儿救救博文。”乔玲跪在地上拉着金氏哭的伤心欲绝。
金氏看向南诚伯哀求, “伯爷你快想办法救救玲儿,妾身就玲儿一个女儿。”
南诚伯这个时候难得没有犯傻,一脸嫌弃的看着乔玲, “我怎么救?他们敢参与贩私盐,那可是杀头的死罪。我没有你这么胆大妄为的女儿,但凡他李博文有点良心就让他休了你,伯府庄子多,饿不死你。”
乔秋和郑氏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嘲弄。
金氏给乔玲使眼色,乔玲爬着过去抓着南诚伯的衣服,哭声哀求,“爹,博文没有贩私盐他不敢啊,女儿对天发誓我们真的没用参与贩私盐,你给大哥求求情,让他救救博文。”
乔玲刚说完,乔钊迈步进了大厅。
乔玲赶紧爬过来抱乔钊的腿,“大哥,你救救博文,他真的没有参与贩私盐,你救救他,我给你磕头。”
乔玲说着疯一样开始磕头,撞的地板碰碰作响,乔钊面无表情,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
金氏落着泪开口,“阿钊你帮帮玲儿他们吧,他们真的没用贩私盐,他们不敢的,你给皇上求求情好不好?就当母亲求你了。”
说着金氏双腿一曲也要往地上跪。
乔秋见状上前一把拉过椅子,椅子四角与地板发出刺啦的摩擦声。
椅子不偏不倚对准金氏,刚好边缘磕在金氏膝盖上,疼的她往后退。
乔秋一伸手把人拉住了,“母亲可站稳了。”
古代重孝当今皇上又是个孝子,不管金氏是不是乔钊的亲娘,这要是跪了下去,御史第一个上书参乔钊。
见乔玲磕的头都肿了,南诚伯面露不忍,看向乔钊,“你妹夫的人品你是知道的,他们应该不会参与贩私盐,不如你去给皇上求求情?”
乔秋冷笑一声,还以为南诚伯自私自利冷心冷肺只为自己,看看,人家也有心软的时候,“他们是不敢贩私盐,但我想知道李博文做了什么事被贺家抓住把柄,让他不念及自己是伯府的女婿,要帮着外人毁掉南诚伯府。”
南诚伯一脸茫然,“什么毁掉伯府?怎么回事?”
乔秋一开口,乔玲磕头的动作一顿。
“父亲寿宴前夕,你的好女婿让人抬了十个箱子进府,父亲可知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乔玲猛然抬头,“是你,东西呢?你把那些东西怎么了?东西呢?”
南诚伯一脸疑惑,“是什么东西?不是给我的贺寿礼吗?”
因为贺寿礼不见了,金氏还发了顿脾气让人到处找。
“贺寿礼?用被人藏私的贡品当贺寿礼,李家敢送,父亲敢用吗?”乔钊以前只觉得他们安分守己便可,他能提携便提携,可谁知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父亲可知,但凡让人知道伯府有私藏的贡品,是什么下场?”
南诚伯饶是再宠金氏和乔玲,得知送进伯府的东西居然是贡品,还是被私藏下来的贡品,顿时也被吓到了。
想到自己寿辰那日的种种迹象,气的指着乔玲,“你们怎么敢?伯府那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要这样毁伯府?”
自从贺家被抄后,乔秋大约明白为何李博文会把贡品送到南成伯府来,应该是贺家想要利用贡品的事钳制乔钊。
乔钊查到淮南的事肯定要上报,但若是南成伯府被查出私藏贡品,以此要挟乔钊不让他上报,指不定还有希望救贺家。
贺家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一旦李博文成功了,贺家有了南诚伯府的把柄,到时候贺家拿这把柄威胁乔钊。
那放在乔钊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上缴证据跟贺家两败俱伤,要么隐瞒证据被迫站队到贺家。
不管是那一种都不会有好下场,贺家贪得无厌早晚出事,然而南诚伯府被构陷也无法脱身,到时候恐怕还会被牵连的更深。
乔玲连连摇头,扑过去要抱南诚伯的腿,“爹不是的,不是的,是贺家逼我们,如果不听他们的,他们就要……”
南诚伯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伯爷的位置,竟然有人敢动他的位置,抬腿就一脚把乔玲给踢开,“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个丧良心的女儿,滚,你给我滚。”
乔玲被踹翻在地,赶紧爬起来继续往南诚伯面前爬,“爹,博文杀人了,他杀人了,他不是故意的。爹,博文也不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他也是被逼的。”
“杀人,那正好,一命抵一命免得你们祸害人。”南诚伯冷哼,“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别叫我爹,我往后没你这个女儿。”
下人将乔玲给拖出去,一路上乔玲又哭又嚎,各老远还能听到那悲惨的声音。
金氏神色慌乱,拉着南诚伯嘤嘤作哭,“伯爷,玲儿她一个久居后宅的妇人那里知道这些,肯定是被哄骗的,玲儿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乔秋瞥了她一眼,“对了父亲,有一点我很好奇,既然你都不知道给你的贺礼箱子里面是什么,那、那些箱子是怎么进了你的私库的?”
啪的一声,南诚伯抬手一巴掌打在金氏脸上,“你跟他们合起伙儿来整我,怪不得你要帮他们找箱子里的东西,你个毒妇。”
金氏被打倒在地,捂着脸摇头,“没有,伯爷,妾身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博文说是给你的贺礼,我只以为是贺礼啊。”
“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提前不知道看一眼?蠢妇,我差点被你们母女给害死,留着你也是祸害,你给我滚回你们金家去,我现在就写休书。”南诚伯说着就要往外走去找纸笔墨去。
金氏见状赶紧起身去拉人,“伯爷不要,妾身为伯爷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伯爷不要。”
两人拉扯起来,金氏整个人往南诚伯身上扑,南诚伯背对门口没站稳往后倒去,头撞门槛上,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见人晕了,金氏趴在南诚伯身上鬼哭狼嚎,“伯爷,你不要吓妾身,妾身不是故意的,伯爷你醒醒。”
这一变故太快让众人始料未及,伯府赶紧请大夫的请大夫,把南诚伯搬回屋的搬回屋,忙的不可开交。
乔钊身上还有伤,郑氏勒令他回去休息。
金氏从头至尾拉着南诚伯的手哭哭啼啼,郑氏是儿媳妇不好插手公公的事,乔秋是懒得管,她倒是觉得金氏和南诚伯在一起挺好的,烂锅配烂盖,别祸害其他人了。
大夫来的快,一番查验后,南诚伯瘫了,南诚伯被金氏扑倒时,先撞到的是后脖子往下点的地方,金氏无意一扑完全没有控制力道,再加上门槛有些高度,这一磕下去直接给磕瘫痪了。
乔秋怀疑是伤到了脊椎,但没有开口,显然瑞安侯下半辈子得在床上躺着了。
金氏吓懵了,瑞安侯醒来就破口大骂并且要乔钊休了金氏,乔钊却没同意,还让金氏留下照顾他。
金氏自知理亏那照顾的尽心尽责,虽然南诚伯嘴里的话就没有干净的,尤其自己还被害的成了个活死人。
另一边乔玲离开南诚伯府就被官府的人带走,金氏忙着伺候南诚伯自然无暇顾及乔玲。
乔秋让人打听了一下,乔玲所谓的李博文杀人被威胁纯属子虚乌有,李博文是因为背靠贺家贪污被抄家的。
让人好笑的是,李博文贪污的银子还没拿回家,放外面养外室了。
齐啸一查就全给查出来了,因为贪污的银子被花在外室身上了,外室还有个儿子,在官府眼中这就是李家人,直接一起给下了大牢。
乔玲这个时候才知道丈夫拿银子在外面养女人,据说大牢里面每天可热闹了。
皇上大手笔抄家,国库瞬间从贫瘠变为富有,皇上一边让人抄家一边定罪,首当其冲便是贺家,由于贺家是主犯且还私藏贡品。
贺家算是晋城老牌世家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一查隐藏在大家族内里的脏的臭的全给暴露了出来。
贺家十岁以上男丁全部斩首,其他人发配流放,不得大赦无招不得回晋城。
而就在贺家判罪下来时,宫里的贺贵妃没了。
二皇子作为皇帝的儿子,皇上自然不会杀儿子,再则二皇子还没弱冠,贺家的事他又能参与多少,皇上自然相信自己儿子是好的,即便是做了坏事也是被人带坏的。
贺贵妃刚下葬,皇上便指了一处不富裕的封地给二皇子并封庆王,把人送去封地。
贺家被流放的地方是羌北,与庆王的封地隔着一整个大盛王朝,皇上这是彻底绝了贺家的念头。
至于其他被抄家的人,多多少少因为贪墨等原由被查,然后被天南地北的流放,那一段时间晋城成日哭爹喊娘,路上看热闹的百姓也打堆的挤。
李家也被判流放,乔秋就坐在美人阁二楼看着乔玲被官兵押送走远,李倩儿全程垂着头如行尸走肉,原本定下的亲事因为李家被抄家也退了,李家老太太也在这次流放人员里面。
乔秋没有出手相助,但凡乔玲想着点伯府,乔钊都不会不管她,可她偏偏帮着外人害伯府,那就是她咎由自取了。
尤其乔玲出事后,她两个哥哥对其不闻不问装死装的彻底。
金氏现在每日面对南诚伯,外面的事也传不到她耳朵里,即便是听到了,她如今也不敢出手救人,南诚伯成日吼着要休妻,金氏做惯了伯夫人,被休弃回家等同逼死她。
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整整持续了快一个月晋城才逐渐恢复平静,由于皇上大手笔导致晋城人人自危,一个二个缩头不敢出门,就怕下一个抄家抄自己头上,没人出门自然也就没什么生意,乔秋索性直接关门歇业。
这种沉闷一直持续到过年也没有缓解开,皇宫每年都有宫宴,由于今年淮南以及边关的事,天子一动怒底下人自然什么都不敢搞,便关起门来各家悄无声息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