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老夫人骂累了,乔秋这才慢悠悠开口,“我从周嬷嬷哪儿听了些事,觉得很好奇,你与老侯爷刚成婚那会儿,也是琴瑟和鸣恩爱如初过,老侯爷和我爹是发小,你们成婚不久认识了我娘,你与我娘曾经关系也极好过,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那么憎恨她?”
乔秋也不急着她回答,“你与老侯爷彻底形同陌路是从我娘生我大出血丧命开始,为什么?”
老夫人看着乔秋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她勾引我男人啊,她该死,该死。”
乔秋:“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贱人贱/种,该死,她该死你也该死,你怎么不一起死?为什么你没有一起死,还要来折磨我儿子,你们这对贱人。”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老夫人突然嘲讽一笑,神色狰狞睁大眼,声音沙哑道,“我在她的参汤里加了红花粉,我亲自磨的,一整包红花粉,她全喝了,哈哈哈,全喝了。”
说完老夫人又疯癫起来,整个人洋溢着自得,行为却又诡异狰狞。
乔秋深吸一口气,在查瑞安伯府时突然发现一些怪异的地方,老夫人和老侯爷曾经关系也极其亲密过,对老夫人好的让人羡慕。
只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直到原主娘大出血去世,两人之后便形同陌路,老侯爷以前从不纳妾的人,在那之后接连纳了好几房妾室,之后便再没进过老夫人的院子。
乔秋看着那洋洋自得的老夫人,冷笑一声,“苟活是不是让你很痛哭,杀了与自己交心的好友,给自己的丈夫下毒,夜里沉浸在杀/人的痛快里,很舒服吗?”
老侯爷对原主的好实在好的太过了,比自己亲儿子还好要,现在看来,老侯爷是知道老夫人害死了原主娘,故而为了弥补原主才对她这么好。
只是对她好却让她嫁进侯府日日面对杀害自己亲娘的女人,老侯爷自以为是的好,也不是那么感天动地了。
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舒服,碍我眼的人都死了,我当然舒服。”
乔秋拿出两幅画卷展开放在老夫人面前,两幅画像上的女子模样各不相同,但都点着梅花妆,眼角都有一颗泪痣,只是其中一幅画卷上面被人写满了‘贱人’二字。
“老夫人,你还认得我娘吗?”乔秋指着那副干干净净的画卷,那是从南诚伯书房找出来的,乔秋笑了笑又看着另一幅被毁的画卷,“老夫人,你日日夜夜对着自己的画像咒骂,‘贱人’二字,骂的到底是谁啊?”
老夫人自看见画卷便目光赤红,乔秋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在画像上女子脸上的泪痣上,其实她已经分不出画像谁是谁了,只记得那颗泪痣,原主的娘眼角就有颗泪痣。
“我问过孔氏族人,与老侯爷关系较好的一位堂伯父说,年轻那会儿老侯爷正值说亲年龄,偏各家姑娘都看不上,突然有一日他拿回一副画卷,画上的女子点着梅花妆妖而不媚,美的让人一眼难忘,老侯爷说他要娶画上的女子。”
“孔家派人去打听,发现那画上的女子只是个小门小户女,哪里能做侯府世子夫人,最后还是老侯爷力排重难,非娶了她进门。”
“刚把人娶进门,老侯爷与人琴瑟和鸣恩爱如初,为了自己的妻子他不纳妾不喝花酒,让晋城一众女人羡慕坏了。”
“只是好景不长,两人成婚三年后,男人的劣根性终究还是暴露了,曾经让人羡慕的一对恩爱鸳鸯也学会人前装模作样,背后歇斯底里争吵。”
乔秋将那副写满‘贱人’二字的画丢在牢房前面,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老夫人,“这画一开始是没有那颗泪痣的,老侯爷娶你过门之后,南诚伯才娶的我娘,我娘是秦安人,嫁给我爹才千里迢迢上晋城,老侯爷打从一开始根本没有见过我娘。”
在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乔秋又道:
“猜疑自己的男人,亲手将他推开,推远,你高兴吗?”乔秋笑了笑,“老夫人,午夜梦回,你可还记得当年与你许下誓言的男人,他曾经满眼是你,而你又是怎样失去他的。”
说完乔秋留下那张被侮辱污染的画卷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夫人一直保持双手抓木栏的动作,好半响后她才捡起那副画。
“娟娘。”
“娟娘~我的娘子。”
“娟娘,这簪花适合你。”
老侯爷叫孔君墨,年轻那会儿意气风发才情卓越,是晋城多少闺中女子的美梦,娟娘自己都想不到她家小门小户,竟能得侯府世子求娶,一切都宛如做梦一般。
虚虚幻幻似梦似真,老夫人迷糊中似乎看见了几十年前的侯府,看见了年轻时的慧娘,年轻时候的她,以及年轻时候的孔君墨。
“嫂嫂,你看我点的梅花妆好看吗?我还是觉得不及姐姐点的好。”年轻的慧娘点着梅花妆来到年轻的自己面前,看着她脸上的梅花妆,娟娘迟疑了片刻,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哦,对,君墨来了,君墨看着自己兄弟的女人看呆了,她好恨,好恨这个女人勾/引自己的丈夫。
正想着,孔君墨走进亭子里,抬眼便看见站在一起的她们,孔君墨还是注意到慧娘脸上的梅花妆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随后看向自己。
娟娘有些疑惑,君墨眼里似乎有什么含义,是什么呢?
“孔大哥,你当年是不是就是被嫂嫂这一手梅花妆给迷住的。”慧娘看着孔君墨,推了推害羞低头的娟娘,“我与嫂嫂可发现你的秘密了,嫂嫂的梅花妆化真好看,孔大哥你的画技也不赖,最厉害的还是能把美人儿给娶回家里来。”
孔君墨笑了笑,与娟娘对视一眼,后者赶紧撇开脸,而红到耳根的饱满耳垂,瞧着可爱极了,笑道:“下手晚了被人抢走怎么办。”
一句话乐得慧娘打趣他们,“只可惜嫂嫂现在都不点梅花妆,多好看啊。”
娟娘拉了拉慧娘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了,声音比蚊子还小,“都是孩子娘了,哪能点那小姑娘才点的妆容。”
“孩子娘怎么了,孩子娘也要美啊。”慧娘说着在娟娘耳边低声开口,“孩子娘不美怎么拴住丈夫,你不美给他看,外面可是一堆小妖精等着美给他看呢,快,我们今天就点,嫂嫂你点梅花妆肯定好看极了。”
慧娘不由分说拉着娟娘去点梅花妆,留下孔君墨看着二人离开,娟娘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发现孔君墨正含笑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宠溺也带着期许。
……
睁开眼,四周还是脏乱臭烘烘的牢房,老夫人看着手心被拽的变形的画卷,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画卷上的字迹被侵透的晕开。
想到那恍恍惚惚不真实的梦,老夫人突然抱着画卷失声痛哭。
乔秋听到从大牢里传来的消息,摆摆手,“不用盯着了。”
老夫人已经判了死刑,从现在到行刑,够她悔的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除夕,卫温钰因为来年还要秋闱,因而便没有回去,直接留在了晋城,同乔秋他们一起过除夕。
乔钊和郑氏也带着孩子们到了乔宅,所有人聚在一起烫火锅烤肉,其乐融融。
南诚伯自从瘫了后,便一直拿金氏出气,金氏想跑可她两个儿子都劝她忍,女儿女婿又被流放,金氏想逃离也无处可去,与南诚伯相互折磨。
到跨年时辰,无数烟花在天空炸烈,美如画卷,裴蕴奕从身后拥着乔秋,“明年我们还一起过除夕。”
乔秋看着满天烟火,笑了笑,轻声开口:“好。”
·
年后,因为家里有两个考生,乔秋也没有闲着,一直到春闱都小心应对。
春闱放榜日比秋闱还要热闹,下人也早早就站在放榜的地方占位置,结果出来后,孔庭胥排第三,卫温钰第九。
只是春闱与秋闱不同之处在于,所有考中的人还要进宫面圣,由皇上点出前三。
乔秋和孔月月坐在家里紧张的等着结果。
孔月月喝了口茶,“你说我们两个婚没结孩子没一个,怎么就提前把家长陪孩子考高都给经历过了,尤其这比高考还折磨人。”
乔秋笑了笑,“该体会的不该体会的都体会了一遍,也不算亏。”
孔月月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是蛮新鲜的。”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皇上点了孔庭胥为状元郎,卫温钰是探花,报喜的马上到家里。
孔月月头一个跳起来,“乔秋,我赢了,我哥太棒了,赚翻了赚翻了。”
这次春闱据说好几个解元汇聚到一起,赌坊开的盘孔庭胥胜率本来很高,结果后来传出他状告自己祖母的事,赔率就下去了。
大盛王朝重孝道,所有人都觉得皇上不会点他为状元郎,孔月月拿出所有积蓄压孔庭胥赢,而她也确实赚翻了,一赔十四的赔率。
因为赚了钱,孔月月高兴的见人就打赏,来乔宅报喜的人拿的多自然好话不断夸。
孔庭胥被点为状元争议比较大,毕竟瑞安伯府老夫人就是他告的,有人以此做文章,直接被乔钊在朝堂上怼回去,问他若是他娘杀了他爹,他是尽孝替父报仇,还是尽孝替他娘隐瞒,当时就问的那官员哑口无言。
就在众人议论时,孔庭胥申请外放,又让众人傻了眼,毕竟考中进士的人没有愿意外放的,留在翰林才会更有机会接近天子,才能晋升,外放靠熬资历,还不知要熬多少年。
然而孔庭胥就是铁了心外放,乔秋倒觉得怎样都行,她不做官也不了解那些事,她与孔庭胥说的很清楚,往后的路都得靠他自己走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他。
孔庭胥外放乔秋并未跟他一起,老夫人秋后斩首她还未亲眼所见,孔庭胥被争议的最大一点便是老夫人的死,老夫人一死有人说他需要守孝,也有人说老夫人已经不是孔家妇不用守孝,争议不断,最后还是以老夫人被休弃不是孔家妇胜出。
但这也让乔秋意识到一点,瑞安伯还不能死,他不能阻挡孔庭胥,不能发生老侯爷那样的悲剧。
三年,三年一轮科考,三年可以更替很多事很多人,在孔庭胥还没站稳脚跟之前,瑞安伯都得活着。
乔秋在晋城又待了三年,过了孔月月十五岁及笄后,乔宅求亲结亲的人快把门槛踏破了。
乔秋和孔月月都不是古人,自然知道十五岁这个年龄实在太小了,这要是嫁人就生孩子,简直是在赌命。
对于上门求亲结亲的,乔秋都以各种借口拖延,到孔月月十六岁时实在拖不下去了,便收拾行李启程回荣阳县,而卫温钰在翰林也待满了三年,申请外放。
走之前,乔秋在晋城看到了孔心雅,让人一打听才知道,书里的男女主终究还是在一起了,孔心雅被她送的有些远,结果还是遇到了男主轩王,还跟男主回了晋城做了他的外室。
虽然与书里的剧情有了大不相同,但总归二人还是纠缠到一起了,男主轩王因为没有立战功,也没有等到女主,后宅已经娶了正妃、侧妃、并小妾通房等人。
不过剧情还是有不一样的,书里对女主千好万好的卫温钰至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女主,也没有追随男主。
他留在翰林三年是因为乔秋带着孔月月在晋城,外放后的地方也距离荣阳县不远,可着劲的追孔月月。
然而孔月月早就宣布脱粉,再加上卫家六房发生的事,她一直觉得卫温钰也如卫家六爷绝情,始终没松口,熬到快十八了,卫温钰才把人娶回家。
倒是孔庭胥,直到二十有二才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