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笑容一僵,她深知自己是商户女,能嫁到瑞安伯府已经是高攀,她爹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侯爷功劳大着呢,伯爷早晚有一天会得到赏识。
她也在积极攀走,往上了她攀不上,但往下了也没谁敢得罪她,做了三年被人巴结的伯夫人,结果今天头回遭遇被人赶出来。
把人送出去,乔秋看着孔心雅,“证据。”
孔心雅刚要感谢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垂着头看不清脸。
见她不说话,乔秋也不急,“玩一日差不多就回去吧。”
“雅儿骗了母亲,雅儿没有证据,但雅儿有证人。”
“证人?谁?”
孔心雅说了个地方,乔秋怀疑她在拖延时间,还是让赵田一走了一趟,只是带回来的人还是让乔秋愣了片刻。
当初瑞安伯吃药想用强,被乔秋扔回老夫人的松鹤苑最后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泻火,那嬷嬷后来便不见了踪影。
当时乔秋忙着立女户对这些也不在意,到没有想到人没死,还被孔心雅给藏了起来。
嬷嬷姓周,人虽然被救下来了,但嗓子却毁了,周嬷嬷识得一些字,却不会写,再加上嗓子毁了,说是证人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孔心雅自己也知道说周嬷嬷是证人牵强,不敢看乔秋,但她宁愿在乔秋这里赖着也不要回瑞安伯府。
比起明面上疼爱她宠她的老夫人和瑞安伯,一遇事就要把她送给糟老头子糟蹋,乔秋这里安全多了。
“老夫人知道她还活着吗?”这个她自然是指周嬷嬷。
孔心雅抿了抿唇,“不知道,但是祖母亲自吩咐给周嬷嬷灌的药。”
乔秋懂了,亲自吩咐灌的哑药,这是笃定即便周嬷嬷活着也拿她没办法,不识字都没办法指证,算的挺精呀,“这么说,你明知周嬷嬷是一招废棋,还来我这儿废物利用?”
孔心雅扑通一声再次跪下,“雅儿也是迫不得已,还请母亲原谅雅儿。”
“暂时在乔宅住下吧。”乔秋也明白为何孔心雅有周嬷嬷这个把柄不去威胁老夫人却来她这儿求助,坏就坏在周嬷嬷嗓子毁了,但凡周嬷嬷嗓子是好的,孔心雅在瑞安伯府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这般小心翼翼。
孔心雅面上一喜,还没等她道谢,乔秋又道:
“不过我不会留你在乔宅太久,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送你回杏花村孔家,你也清楚那里才是你的家;第二,我给你换个身份重新开始,荣华富贵没有,但可以保你性命无忧日子安稳。”
书里的剧情可是围绕男女主开始的,虽然乔秋在极力改变剧情,但女主还年轻往后的剧情什么样恐怕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她不会养着女主,以前没有让女主和月月培养感情,往后也不会。
孔心雅紧了紧双手。
乔秋也不急着听答案,因为肯定不会是第一种,“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
转眼就到了秋闱的日子,自打回晋城孔庭胥便时不时与乔钊讨教,卫温钰比他们晚两天到,二人都是那刻苦的人。
因为孔庭胥和卫温钰要秋闱,乔秋便把其他事都放下了,先照顾家里要考试的人,也没有把孔心雅送回瑞安伯府,让她在乔宅住下了,倒是瑞安伯上门两次,都被乔秋给打发了。
在孔庭胥考试期间,乔秋让赵田一去查了一下瑞安伯府,孔心雅说的没错,瑞安伯府确实搭上人了,只是不是晋城的人再加上他们有意隐瞒,乔钊都不知道此事。
对方是封地上的老王爷,快六十了,平素就喜欢那娇美的小人儿,瑞安伯许是也知道晋城找不到出路了,打算离开晋城找机会。
瑞安伯娶的那位伯夫人也是个能人,她嫁给瑞安伯后生了个儿子,如今儿子才两岁,至于伯府的养女,既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是侯府的血脉,用来讨好老王爷给瑞安伯换个官职,倒是划算的买卖。
“等等,儿子?”乔秋像是想到了什么。
大盛王朝秋闱要考七天六夜,到秋闱最后一日,贡院外面人山人海,乔秋和孔月月不好挤到前面去便坐在马车里面等着,赵田一带着人在贡院门口守着。
前边一直闹哄哄的,孔月月都快爬上车顶了也什么都看不见,回头发现裴雲奕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裴叔你回来了?哎呀好可惜,昨天乔乔遇到老情/人了,那眼神对视的……可惜你没看到。”
裴雲奕拎着她衣服把人放在了屋顶上,“这里看的清楚吧。”
孔月月看着开阔的视野下意识点了点头,“清楚。”
刚说完,就发生把她拎上来的人不见了,“喂?你放我下去啊,我恐高啊。”
乔秋瞥了眼进入马车的裴蕴奕,“不是说有事吗?这么快忙完。”
“这不想你了嘛,忙完我快马加鞭就赶来见你,结果家里还没人。”
乔秋不用看也知道在装可怜,“那夜戟肯定累坏了,得给它买些上等马料好生补补。”
“你心疼马都不心疼我,果然女人都是无情的,用过就丢。”
乔秋翻书的手一顿,想了想认真道:“正好,一张脸看久了也腻了,是时候换个人了,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裴蕴奕把人一把拉怀里,贴着乔秋耳朵开口,“你敢。你还有老情/人儿,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乔秋:“?”
“出来了出来了,少爷和卫少爷都出来了。”
随着下人一声喊,孔庭胥和卫温钰被双双扶到马车上,在贡院闷了这么几天身上都是馊的,接到人赶紧回乔宅。
二人沐浴之后随便吃了点什么便倒头就睡,然而下人却没有闲下来,二人考试累了那么几天,醒来肯定得好好补补的,厨房汤一直煨着,也在着手准备二人喜欢吃的菜。
孔庭胥和卫温钰一醒,先是喝上一口养胃的汤便大口吃起来,考试期间只能带饼和水,也是防止食物变质,属实把孩子饿坏了。
秋闱的结果要一个月才出,乔秋让孔庭胥和卫温钰也出门访友,身边派了人跟着倒也不担心,另一边则派人调查瑞安伯府。
原主记忆中,老侯爷出事那日是同老夫人一起出门的,老夫人有去白崖寺上香的习惯,而且每次老侯爷都会陪着一起,据说那是两人相遇的地方。
老侯爷出事后,根据下人和老夫人的解释,那日老侯爷和老夫人一起到了寺庙,结果途中老侯爷接到封信提前走了,谁知那天午后突下暴雨,老侯爷平日身边习惯带一个人伺候,再加上一个车夫三人,暴雨来的快,由于下雨路滑,以至于连人带马车全掉下悬崖。
老夫人是在第三天路干了才从白崖寺下来,结果到家发现根本没有老侯爷的身影,这才派人到处去找,最后在悬崖下找到三具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尸骨,还是根据衣服和手指上的扳指才辨别出老侯爷的遗骸。
跟着老侯爷的人以及车夫都死了,在发现江姨娘与老夫人之间有秘密后,乔秋就去查过老夫人身边的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倒是有个婆子说听到老夫人和老侯爷吵架,但至于吵什么并不知道。
几日后。
春晓进屋,“夫人,瑞安伯府那位伯夫人来了。”
“请她进来。”乔秋放下笔。
孙氏一进屋,便开门见山道:“翁主,雅儿在你这里也玩了不少日子,老夫人想的紧,你看……”
“我正有意把人送回伯府,既然伯夫人来了,我也省了事。”乔秋说完吩咐春晓,“去让雅儿收拾收拾,就说伯夫人来接她回去了。”
孙氏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到最后领着孔心雅上马车都还有些不确信。
只是孔心雅回伯府第三天,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回的瑞安伯府,结果第三天人却不见了,平日用的东西全都在,就算是偷跑不带值钱的东西怎么跑路,丫鬟也根本不知人去了哪儿。
没等瑞安伯府找人,他们找的靠山出了事,靠山那边自顾不暇根本管不了瑞安伯。
发现送人没用后,孙氏和瑞安伯忙着继续找关系,至于府上一个养女不见了,竟也没人去报官。
原本乔秋还想着让她假死,以此来摆脱孔心雅这个身份,但后来一想假死也麻烦,药物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人死又不可能立马下葬,最后索性把人直接偷出来,制造一出凭空消失或者孔心雅自己偷跑的假象。
如乔秋预料的那样,孔心雅选的是第二条路,过惯了富贵日子,即便是换个身份安排的普通一点,也比回杏花村孔家好。
把孔心雅送走,乔秋专心调查老夫人,她既然做了,那定然会留下把柄,就看能不能找到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到放榜那日,下人早早守着,一放榜找到孔庭胥和卫温钰的名字就立马回来报信,“中了中了,少爷中解元了。”
卫温钰也不差,在第十二名,报信的人接二连三的来,乔秋又是让人准备赏钱又是让人准备糖,炮竹声连绵不绝。
二人名次都靠前,尤其孔庭胥还中了解元,成日有人来请,乔秋也不拘着他们,派了人跟着只要不闹出事便随他们,而且孔庭胥和卫温钰都是懂事克制的孩子,乔秋也不担心。
孔庭胥中了解元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眼红,瑞安伯和伯夫人便提着礼上门,乔秋这次到没让人拦着。
瑞安伯看着乔秋,眼中一瞬间痴迷,被身旁的孙氏推了一下才回神,“阿秋,我……”
孙氏见他话到嘴边都不出口,自己笑盈盈开口,“翁主,你看啊,庭胥到底是孔家子孙,我听说公公在世时最喜欢庭胥这孩子了,他这次中了解元,理应让公公也知道这个喜讯,不如让孩子回家给公公上柱香,再祭拜祭拜孔家先祖们。”
乔秋:“孔家族里已经安排过了,这就不劳烦二位操心了。”
乔秋当初资助孔氏族里,银钱这三年就没断过,一个是能给他们助力的孔庭胥,一个是眼见衰败得只能自保的瑞安伯府,他们自然是偏向孔庭胥这边,孔庭胥如今还中了解元,更是被孔氏族里拥戴。
秋闱过后来年三月便是春闱,这之间还有五六个月的时间,自打孔庭胥中了解元,瑞安伯和老夫人就时不时打着亲人名义出现,次数不多,但总能让人心烦他们。
三年没在晋城过年,说什么郑氏也不让乔秋走,孔庭胥来年还要春闱,跑来跑去也累的慌,乔秋也没有打算离开晋城。
就在快过年的前一个月,刑部接到一桩案子,一桩悬了有七年的案子,案子一上呈,人证物证齐全,告状的人是热乎劲儿还没过的孔解元以及大盛王朝缴税大户荣阳翁主,这状告的人也是奇了,正是孔解元的亲祖母,荣阳翁主的前婆婆。
刑部一看案子事关曾经赫赫有名的瑞安侯府老侯爷,证据齐全,表明老侯爷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也不敢怠慢直接上报。
皇上看到折子很是震怒,命令乔钊彻查。
证据几乎都是齐的,乔秋也找到了江姨娘藏起来的证据。
而至关重要的证人周嬷嬷,经过四个多月的治疗,也能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沙哑再无法恢复到以前那样,但开口指证却是没有问题。
审判很快,有周嬷嬷这个知道老夫人所作所为甚至许多事情都是她帮忙完成的证人以及帮凶,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老夫人谋杀老侯爷证据确凿,获罪入狱。
早在周嬷嬷能开口说话后,乔秋就从她口中知道,老夫人很早就在给老侯爷下药了,下的正是当初给她下的那种药,一点点下药性会长年累月积累,直到死也只会被人误以为是身子慢慢虚弱直至病死,而服用那种药的后果便会感觉乏力。
白崖寺那次老夫人和老侯爷发生了争吵,其实老侯爷不是收到什么信赶回去,而是老侯爷长年累月服用药,又被老夫人一气之下加大药量,病情加重,跟随的下人和车夫这才不顾大雨送人下山找大夫,结果导致了坠崖。
老夫人故意谋害他人性命,判处死刑,周嬷嬷系从犯判流放。
在刑部外,乔秋见到了瑞安伯和孙氏。
“贱人,贱人,你还要害的伯府怎样才甘心。”瑞安伯眼中全是怒火恨不得冲过来掐死乔秋。
只是人还没到跟前就被拦下,并被裴蕴奕一脚踹开,“离她远点。”
瑞安伯趴在地上,指着乔秋和裴蕴奕,“奸/夫/淫/妇,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又四处勾/引男人。”
裴蕴奕还想踹人被乔秋拉住。
瞥了眼口无遮拦的瑞安伯,“事实证明我没有害你们,是你们自己在害自己,你们有如此下场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她不信瑞安伯不知情,老夫人那么在乎这个儿子,能教的他对自己亲爹阳奉阴违,对自己的妻子虚伪。
老夫人给老侯爷下药可非一朝一夕,老侯爷死后瑞安伯也没有太大的悲伤很快就适应了自己侯爷的身份,更是在自己爹孝期与宠妾恩恩爱爱。
乔秋都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
老夫人谋害老侯爷的案子过后,差不多各家就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乔秋提了腊八粥和点心去了大牢,老夫人判的死刑秋后问斩。
判决下来,孔氏祖里就代表老侯爷把她休了。老夫人的娘家兄弟得知此事后,赶紧与她划清界限,就怕被人说自家女儿也是个黑心肝的恶毒妇。
进了大牢,老夫人已经没了往日慈祥和蔼的一面,此时的她蓬头垢面看见乔秋后赤红的双目充满愤恨,“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老夫人,你与瑞安伯不愧是母子,骂人的词儿都一样。”乔秋没进牢房,隔着牢房的门看着恨不得撕了她的老夫人。
狱卒搬来凳子,“翁主你坐。”
“多谢。”乔秋道谢,“小哥,我想与这位老夫人单独待会儿,麻烦你了。”
狱卒也是懂事的,很识趣的离开。
乔秋坐在凳子上看着老夫人,“上次我这般还是来见江姨娘。”
老夫人双手抓着牢房的门,恶狠狠的瞪着乔秋,“贱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乔秋笑了笑,“我会不会有好下场你是没机会看到了,不过你没有好下场,我倒是亲眼所见。”
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乔秋的话让她越发生气,然而隔着一道牢房门,她抓不到乔秋也伤不了她,只能不断咒骂,各种难听的话从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口中出来,把这个曾经高贵的妇人逼成了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