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张张口,想说我哪里抢封睿东西了,我特么就算有贼心也得有那能力啊!
可还没开口,就听见许潆心哭唧唧地接着说了句:“师姐明明是跟封师兄好,你为什么要抢?当男小三也是要挨打的!”
袁飞整个人都傻了,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委屈巴巴的小师妹,满脸震惊,写满了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去哪里……
季茗茗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当她听见旁边有路人说了句“卧槽”,便立刻回过神来了,一把扯过许潆心的手腕,要将她带走。
许潆心不肯走,拼命往地上蹲,用执拗又委屈的眼神谴责着他们。
袁飞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他根本不知道许潆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识!
他好想问问,封睿那个憨批到底跟她说过什么,让她能误会成这个样子?!!
季茗茗知道得比他多一点,看着她打抱不平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忽然间便想起上个周末发生的事。
好像……似乎……也许……封睿还没有取得她的原谅?
也就是说封睿可能还没告诉她那天他们到底做什么去了?或者说,没有告诉她全部,所以她对一切一无所知或者只知道一点点?
季茗茗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真相了,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连忙伸手握住许潆心的手臂,耐心哄道:“潆心乖,听话,先起来好不好?”
“你听我给你解释呀,不是你想的那样。”面对这样一个单纯又执拗的女孩子,季茗茗根本气不起来。
甚至还有点羡慕封睿,不管许潆心以后会不会和他在一起,就冲她今天对他的维护,他就已经值得了。
许潆心听见季茗茗的话,眼睛一眨,流露出一丝疑惑不解来,“……什么意思?”
“先擦擦手。”季茗茗从包里翻出纸巾来递给她。
许潆心这时候才发现,她手里原先拿着的雪糕早就掉到了地上,在盛夏夜晚的高温下化成了一滩水,只剩一个甜筒壳躺在那里。
顿时有点赧然,脸都红了起来,讷讷地哦了声,一边擦手,一边看袁飞另外拿了纸弯腰将地上的垃圾捡起来。
许潆心的气势一下就矮了下去,期期艾艾地道:“师兄……我、我来吧……”
袁飞摆摆手,将甜筒壳捡起来后拿到一旁扔进垃圾桶里,回来之后对她们道:“我们去那边说吧,有椅子,坐下慢慢解释。”
“对啊,咱们去那边。”季茗茗一边附和,一边半搂着许潆心的肩膀,带着她往广场的一旁走去。
许潆心刚才的勇气真的只是一时的,毕竟她从来也不是什么胆大爱冒头的性子,能为了给封睿讨公道和袁飞他们对峙,已经耗光所有勇气了。
可是她还是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待会儿可千万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骗了,要仔细思考,认真分辨,不要被他们蒙混过关才行!
他们走到了广场边沿,花灯区的喧嚣热闹稍稍远离了一点,此处有花坛,花坛边上有石条长凳,路灯的光芒略显昏暗,空气里有飞虫在飘舞。
许潆心被按坐在石条凳上,抿着唇,警惕地看着面前两个人。
袁飞被她这模样搞得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使劲忍着,对季茗茗使了个眼色,被她狠狠地瞪了回来。
见他们两个当着自己的面就眉来眼去的,许潆心的眉头顿时一皱,心里哇凉哇凉的。
我的师兄好惨哇!!!
头上草原青得都能跑马了呜呜呜!!!!
“潆心你听我狡辩……啊呸!你听我解释!其实袁飞才是我男朋友,我跟封睿没有一丁点超出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我跟袁飞的事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许潆心尚且在心里为封睿难过,耳边忽然传来不一样的声音,她愣了愣,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半晌皱着眉来了一记歪头杀。
“是的,我和茗茗很早就在一起了,很多人都知道的,只是小师妹你不和我们一块玩儿,所以不知道。”
“毕业的时候我们吵架,一气之下茗茗去花城读研,我们这才分开了几年,一直没有正式复合,这次是封睿受我们……嗷……不,是受我个人之托,作为中间人,将茗茗约出来……我当时预感到我可能要下跪,所以不希望有其他人看到我这么挫的样子,才喊他不要带你的……”
“好的好的,您最温柔体贴了,没让我下跪……谢主隆恩!”
“是啊,师妹,我们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封师兄哈,你别哭了好不好?”
耳边的女声变成男声,又在一声短促的嚎叫之后变回女声。
而她在这过程中,越发地呆滞起来。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季师姐和袁师兄才是一对?
而且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封师兄跟季师姐只是普通朋友?
所以……是她误会了?骂错人了???
想到这里,许潆心忍不住大大的倒吸一口冷气!
季茗茗和袁飞看着她的表情从不明所以的疑惑,到倒吸一口冷气睁大双眼的不可置信,再到回神转弯之后的心虚,脸上色彩斑斓,生动到让人觉得好笑,对视一眼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许潆心被他们的笑声笑得回过神来,登时脸孔涨得通红,“我……”
她张张嘴,没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噎得她打了个嗝:“嗝——”
愣了愣,脸上的温度蹭一下就上去了,她眨了一下眼睛,猛地从条凳上站起身来,先是冲季茗茗和袁飞鞠了个躬,然后垂着眼很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请师兄师姐……”
“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呃、放在心上。”没等她说完,季茗茗就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将人拉了过来。
让她重新坐下,这才笑着松口气道:“原本那天我说带上你一起吃饭嘛,都是因为袁飞啦,他怕自己出丑被别人看到,所以封睿才不愿意带你的!”
“记得哦,师妹,是封睿不、愿、意,带你的哦,你看他们男人,啧啧啧,兄弟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以后他说的好话你千万不要全都信,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袁飞:“……”好好的你怎么还挑拨离间上了呢???
许潆心没他想得这么多,以为是季茗茗对封睿有不满,她立刻又忍不住替封睿辩解起来,“是因为封师兄答应袁师兄在先啊,要是他告诉我了,袁师兄知道了心里也不痛快,影响感情……”
季茗茗一听再次酸起来,呸!封睿这臭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师妹这么护着他?
“但是他明明知道你生气了,这么多天了还不跟你解释,一看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今天还是七夕呢,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太可恨了!”
季茗茗使劲地给封睿抹黑,倒叫许潆心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师兄好几次都像是有话要跟她说似的,也发过好几次信息暗示过,是她用很忙当借口装傻躲开罢了。
而且,“……七夕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过。”
眼睛眨啊眨,季茗茗看着她有点迷茫的神色,一时间搞不懂她是真不懂还是装傻,要不是袁飞拉了她一下,差点就要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
“好啦,误会解开了就好。”袁飞笑道,“趁现在还不晚,咱们看看灯去?刚才没怎么看,还有师妹的雪糕,没怎么吃到吧?给你买一个新的?”
一面说,一面催着她们往广场中心走,边走边说着哪个灯更好看。
许潆心见他们不再谈起封睿,忍不住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知什么时候握在一起的双手也慢慢松开,夜风从脚边跑过,然后撞在手掌上,凉凉的。
对于许潆心这边发生的事情,封睿一无所知,花灯什么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晚上八点过一刻,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封睿伸手拿起话筒。
“神内吗?我们急诊的,有个脑梗死的病人,梗死面积不是太大,你们二线是谁,下来看一下啊?”
“今天是许英培医生值班,我去通知她。”
“好,快点啊。”
放下电话,封睿去跟许英培说了声,俩人直奔一楼急诊大厅而去。
在看到病人之前,他们对这个病人其实没太在意,毕竟接诊的医生都说了梗死面积不太大,也就是说病情不太严重,而且脑梗又是神内常见病,就算是收住院,处理起来也不会太难。
于是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天,谈论几句其他与工作无关的事。
可是等他们刚去到急诊科,还没见到请会诊的医生之前先见到急诊的住院总,住院总见了他们,说了句:“你们可算下来了,这个病人很重啊。”
许英培一愣,先看了眼封睿,然后问对方:“不会吧,不是说梗死面积不大么?”
封睿忙也附和地应了声是。
“梗死面积是不大,但人是昏迷的,体温刚测过,39.8℃!”住院总回答道。
听了急诊科住院总这句话,许英培和封睿师姐弟二人顿时就风中凌乱了,不是说好了是轻病人的吗?怎么骗人?!
这跟老母鸡变鸭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会儿就算想吐槽也来不及了,听说病人的情况很重,二人的脚步立刻就变快起来,许英培急声道:“封睿,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进了急诊大厅,看见靠门口的地方有几个家属围着一张救护车担架,有一个医生正从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看见许英培来了,忙转过脚步迎过来。
“许师姐你来了,这么快,我们这个病人真的不是很重的……”
许英培:“……”都现在了你竟然还在骗我,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第33章 别人送的花吗?
夜晚的容医大一附院急诊科里, 灯光亮如白昼。
几个团团围住担架床的家属见到医生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来,封睿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中年妇女。
“医生, 你来了。”一位手里拿着个印有其他医院名字的塑料袋的男家属招呼了一声, 眉头紧皱,神色焦急。
“这是神经内科的许医生,来会诊一下病人。”急诊医生介绍道。
然后扭头对许英培道:“是从青浦区人民医院转过来的,在那边拍了核磁,提示急性脑梗。”
一边说一边向那位家属要了他手里的塑料袋,递给许英培。
许英培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片子, 举起来对着灯光仔细阅片,问道:“她这样多久啦?”
“快半个月了。”家属回答道,“就是在那边医院实在没办法了,用了好多药都没好, 医生才建议我们转院的。”
许英培嗯了声,将手里的片子转向封睿那边,示意他也看看, “你看左侧丘脑这里。”
左侧丘脑前端出现高信号,这个部位的供血动脉是丘脑结节动脉。
封睿看过之后,将片子塞回袋子里, 拿在手上,抬眼去看许英培给患者做检查。
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患者右手不自主地摸索着自己地衣服,封睿想起上个月来住院的赵老太太, 也有不自主运动, 但她们的具体表现却大为不同。
“看到没有,这就是循衣摸床的表现,患者两手不自主地抚捻衣被或以手循摸床沿, 多见于邪盛正虚、持续高热或元气将脱的患者,危急重症。”许英培一边拍拍患者的手喊她,一边回头低声跟封睿解释了一句。
“《伤寒论》里提到的那个?”封睿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道。
许英培点点头,又拍了一下患者,“听得到我说话吗?”
担架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再进一步检查,发现她就是处在出呼之不应、哑眶不醒的状态。
伸手一摸额头,滚烫到像是在大冬天刚从路边的烤炉里拿出来的烤红薯,烫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封睿一直观察着患者,见她身上挂着氧气管、输液管、导尿管,但偏偏没有鼻饲管,顿时有点疑惑,“……她这样昏迷了半个月,那边医生没给她用鼻饲管吗?你们怎么给她吃饭?”
许英培被他这句话提醒,一看还真是,便扭头看向家属。
接着听见家属道:“不,她能醒的。”
许英培愣了一下,“……能醒是什么意思?”
“就是她会在固定的时间醒,大概下午一两点的时候,醒了能吃饭。”家属解释道,而且还强调,“特别能吃,我们不叫停她就会一直吃一直吃!”
听到这里,许英培和急诊医生对视了一眼,看清了彼此脸上的表情,一个是“求求你赶紧带走吧”,一个是“这个要怎么搞啊真愁人”:)
“先去办住院吧,上去再说,我跟我们主任汇报一下。”许英培没多犹豫,在确定患者的确有右侧巴氏征阳性之后,开口道。
都这样了,肯定归神经科管了呗。
交代完之后她和封睿往回走,半道儿上说了句:“我原来以为她是中枢神经感染,但后面家属又说她会定时醒过来自己吃饭,着就不像了。”
“师姐,脑梗的病人发热多么?”封睿好奇地问道。
许英培想了想,“据我观察,轻症的患者很少,一般都是比较重的或者伴有意识障碍的脑梗患者会出现。”
“比如大面积的脑梗,或者有后循环梗塞,原因一般都是继发感染,还有就是一些感染性疾病和自身免疫性疾病,比如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患者,就可能既发热又脑梗,不过这类患者的雪乡很少会完全正常。”
她说着叹了口气,“咱们这个新收看起来有点怪,我跟主任商量一下看看,可能下周要做危重病例讨论。”
这是她的预感,但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预感,因此提前提醒了封睿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