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第一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征服、俘虏，在此刻，成为女王殿下的忠臣。】
向觅海忍不住呼吸一滞，他凝视着她，似乎隔着一条漫长的光河。
*
场内，“存活”的名额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第60名，会是谁呢？”
镜头一一扫视剩下的训练生们，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衣服，祈求自己是最幸运的第60名。
“她是出了名的爱哭鬼，也是导师称赞的考试型选手，在舞台上，她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魅力。”
——是关颖。
这几个关键词一窜起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最后一个名额是属于她的。
方友友握住关颖的手，脸上露出了一抹柔软的微笑，映在关颖微微睁大的眼睛，像是轻飘飘的蒲公英，让她忍不住心一痛。
“她一共获得了220211票。”
“恭喜！来自UXXG的关颖！”
鼓掌声络绎不绝，关颖呆在原地很久。
她应该要开心的，她卡着位，顺利得留下来录制《出道吧！训练生！》，说不定，她能够坚持到底、成团出道。
但是她看着方友友坚定而柔软的视线，只觉得鼻头一酸，呼吸道涌起似尘埃似风雪的气体，让她忍不住喘气，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便已是哽咽。
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方友友叹了一口气，抬起手将她的泪水擦去，低声说：“你怎么留下来了也要哭？不应该角色对换吗？”
关颖摇摇头，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她伸手抱住方友友，忍不住放声大哭。
“好吵哦，你的哭声。”
方友友的笑声从她的耳畔响起，像是轻而飘的梦，这一切让关颖觉得不真实。
不是的、不是的。
关颖哭着，只觉得内心涌上一阵悲哀。
——她想到了前一天。
手机上，那条刺目的信息。
【公司已经帮你作票了。】
第39章
第一次顺位公布仪式结束了。
偌大的录制现场, 泾渭分明，在沈山南身后的是顺利存活下来的金字塔，而在他身前, 则是将要离开的淘汰生。
“接下来, 是你们的时间。”
沈山南轻轻地说完，静静地走到幕后。
现场一片寂静。
好像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的寂静。
向觅海仿佛听到手腕上机械手表指针的走动声，在数到第十下时，啜泣声隐约响起。
苏酥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她立马奔向对面，狠狠地抱住了自己被淘汰的队友, 她瘪着嘴，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泪眼汪汪地说：“我不想要你走。”队友回抱她，听到这句话时还挺想笑的, 但是嘴角怎么也扬不起来，苦涩一片。
现场都哭成了一团。
黎雨雪抓着另一个队友的手，柔柔弱弱地抹去眼角的泪水后, 神色坚定地说：“我会带着你的份一起加油的。”
关颖死死抱着方友友，哭得好像被淘汰的是她而不是方友友。
丁甜跟欧阳碧凡远远相望。
...
仿佛是世间百态的缩影。
成功者与失败者。
成功的不一定是实力出众的，但一定是令观众印象深刻的。
失败的也不是哪里不出彩, 有可能就差一个镜头、几张投票。
第六十名，关颖，220211票。
第六十一名, 方友友, 219980票。
向觅海在幕后看着关颖抱着方友友的模样，无声地敲了敲桌子，喝了两口可乐, 碳酸汽水的爽利感消散了他内心许些的感叹。
现在座位席上，留下的训练生只有三个。
蒋以蓝、沈水北、郑乔希。
对面哭声一片，就显得她们格外冷酷。
沈水北听着对面哭声一片，默默地想：赶快结束吧，我还想找乔希聊天呢。
蒋以蓝冷眼旁观，内心毫无波澜。
郑乔希看着对面每一张面孔都带着泪水，但有些面孔带着虚伪的悲伤，有些面孔带着扭曲的笑意，但更多的是真情实感为对方感到伤心的，她看着看着，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正所谓，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沈山南远远望着郑乔希，看她眉眼间似乎一瞬间闪过某种异样的情绪，光落在她脸颊上，呈现出清透而明亮的光泽，这让他想起那副画像——
自深海而来的人鱼，蓝色的长卷发黏在裸露的肩颈上，她抬头看向天空，一望无际的蓝色倒映在她黑色的眼眸之中，白云似乎成为了星光，眉眼间流淌着似天真似妩媚的诱惑，肌肤泛着贝母光泽，暧昧的水珠从红润的唇珠滑落而下，引人一亲芳泽。在水面之下，隐约可见蓝色的鱼尾，波光粼粼一片的晕染下，腰线之下延伸而出的蓝色鳞片是闪闪发光的。
大概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
沈水北察觉到沈山南的视线后，转头，冷冷地警告他一眼，只得到对方不以为意的笑容。
然而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再怎么不舍，终究要分离。
节目组让被淘汰的训练生回宿舍收拾行李，至于留下来的，还有任务要交代。
依依不舍地别离之后，100位走了40位，只留下将近一半的训练生。
然而大家心知肚明，这场选秀节目从此刻起才算正式拉开帷幕。
——只有成团位，才是最终的目标。
*
方友友回到宿舍后，只开了一盏灯，没有拉开窗帘，也没有第一时间收拾行李。
节目组只说明今天内离开，至于多少点，并没有强制要求，但是被淘汰就是被淘汰，哪会有人厚着脸皮多呆一会儿。
她鞋子都没脱，直接就倒在了床上。
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遮住所有视野，只觉得万籁俱寂。
难得回到宿舍没有关颖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没有其他人的玩闹声，明明她一向喜欢安静，但在此时，她却觉得安静得可怕。
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们了，想念这里的生活，想念一切。
深呼吸了两口气，方友友默默地攥紧手，胸口上下起伏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
我应该去收拾行李。
出于某种，或许是自卑，或许是难堪，的想法。
方友友不想见到关颖她们，不想看到留下来的训练生们。
虽然在节目上尽力表现出自己风轻云淡的一面，但是在知道自己是第六十一名，刚好是无缘于舞台的名次时，她其实差点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想要放任自己用尽全力述说自己的不甘心——
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的一公表现不是组内第二名吗？我明明是B等级，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就算是第65名也好，第90名也好，为什么我偏偏是第61名？
明明只要再进一名，我就可以留下来了。
方友友放空地看着上铺，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猛地起身，只觉得自己特别地卑劣自私。
如果她真的再进一步成为第六十名的话，那关颖不就成为了第六十一名，成为被淘汰的一员？
想到刚刚关颖搂住她放声大哭的样子，方友友连忙甩了甩头，想要把刚刚那个想法甩出脑海。
...还是去收拾行李吧。
方友友这样想着，默默地起身了。
将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叠在行李箱里的时候，她突然见到角落有熟悉的亮光出现。
方友友一愣，想起那是关颖的手机。
虽然说选管会将训练生的手机没收，但总会有人私藏手机想要得知外面的信息，而且还能有点娱乐活动。
这就像是高三的住宿生，舍管班主任都会没收手机，见一次收一次，但总有人会偷偷带，防不胜防。
而方友友知道关颖带手机，自然也不是对方告诉她的，而是在某次失眠意外发现的。
但在她印象里，关颖每次也只是看一会儿就关掉手机，怎么这次忘记关掉了，要是有舍管查房看到，岂不是要被没收？
迟疑了一会儿，方友友选择还是继续收拾自己的衣服，毕竟手机是私人物品，再等一会儿关颖应该就回来了，还是不要乱动好。
方友友刚好叠完衣服，又将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收拾完后，将行李箱拉链拉好。
拍拍手，要出宿舍门的时候，一顿。
...还是帮她关一下吧，以防万一。
不然关颖发现自己手机被没收了，估计又得哭一顿了，毕竟她可是泪失禁体质。
想到这，方友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的伤感也被冲淡了不少。
艰难地伸进缝隙里，用手指扒拉出关颖的手机，方友友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灰尘。
在要摁关机键的时候，手机一个震动，又有一个消息弹了出来，差点没拿稳。
手忙脚乱了那一下子，方友友松口气，幸好没掉下去。
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亮起来的屏幕，一瞬间，眼珠子似乎凝固在了眼眶之中，她整个人僵住了。
黑字，白屏，刺目。
在那一条新弹出来的消息下。
【经纪人】
【公司已经帮你作票了。】
…作票。
*
训练营外一大早就有粉丝蹲点了。
在里面紧张地进行排位淘汰时，门外的粉丝们也纷纷求神拜佛，祈求自己的小爱豆不要被淘汰，排位越高越好。
“呜呜呜呜怎么办，我好紧张...”
“我也是！！我家爱豆上周排位刚好六十，好怕被反超！！”
“天灵灵地灵灵，拜托一定要保佑我家爱豆。”
跟这一群焦虑的粉丝不同，另外一边就显得很淡定，她们中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隔阂。邢新冬拿着风扇，数着点等待郑乔希下班，她还在手机上刷自己爱豆的美图，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那仿佛是一个乐曲的开端，回音似地又起了几声惊呼。
邢新冬抬头一看，稍稍停顿了一下，视线黏在正前方无法挪开。
方友友拉着行李箱，很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她身后，陆陆续续地有训练生出现——或者说，是被淘汰的训练生。
邢新冬记得，她旁边就有一个方友友的粉丝，就是刚刚说自家爱豆上周排位六十的女性beta，但她此刻看到偶像，却没有一点动静。
粉丝站在原地，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加油”？“方友友”？还是平时的尖叫示爱？
等铁门开了，保安原本以为粉丝会冲上来，本来都已经准备好拦截的动作了，然而没有一个人走上前，仿佛被胶水粘住了鞋底，静悄悄地看着她们走出大门。
行李箱的滑轮在带着沙砾的地面上突突地响，刺耳地如同指甲刮在黑板上。
当方友友要与那位粉丝擦肩而过时，粉丝突然鼓起勇气，猛地举起应援横幅，闭眼大喊：“方友友——你是最棒的——！！”再一深呼吸，睁开眼，认真地看着错愕的方友友，“你永远是我心里最棒的爱豆。”
方友友语塞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胸口那边堵堵的，又有些酸涩。
当她想要开口感谢的时候，那股酸涩的感觉便猛地涌上，眼眶逐渐积累起水花，眨眼，泪花溅出，在粉丝慌张的目光下，她露出笑容，用力地点头。
“我会继续努力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听到这句话，粉丝也泪眼了。
呜呜呜我粉的是什么神仙爱豆！！！崽崽也太棒了！！
这像是洪水的开闸。
其他粉丝们也接二连三地喊出自己小偶像的名字，鼓励安慰她们。
“我会继续加油的！”
“呜呜呜呜崽崽你真的超级棒！相信自己！”
“......”
邢新冬看着她们实现粉丝与偶像的近距离接触，突然有些羡慕了。
——她也想要乔希的摸摸抱抱。
等方友友坐上的士后，隔着窗户跟粉丝摆手，等到看不见时，才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过了半会儿，她拿出手机，点开来，白光幽幽地印在她眼底。
第40章
沈水北有时候不太理解郑乔希。
在散场之后, 大多数的训练生去找被淘汰的队友或者、可以称得上朋友？
她第一想法是，去找郑乔希聊聊天、或者是单纯地陪伴她，刷一下好感度。
但是连工作人员开始撤场时, 郑乔希依旧坐在位置上, 她的目光凝视着什么呢？顺着看过去，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舞台中央。这让沈水北有些疑惑，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上去，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打扰到郑乔希。
“...乔希？”
她尝试着喊了名字。
郑乔希眼睫微微一颤，当她收回视线, 那幽深的目光落在沈水北身上时，竟让她有些紧张。
她见到郑乔希嘴角的弧度是平的，睫毛卷翘恰好遮住眸光，还没关闭的灯光直直地落在眉眼处, 照出一片光华无限。
这不禁让沈水北的呼吸抖落了几分，舔了舔唇角，她扬起笑容问：
“你要回宿舍吗？”
郑乔希摇摇头。
这一幕让沈水北觉得似曾相识。
她眨了眨眼, 又被拒绝了呀，哎，真想跟郑乔希一起回宿舍呢。这样想着,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张扬，眼睛像是月牙一样弯着，她晃荡着双腿, 细且白的小腿令人晃眼, 双手撑在座位上，又问：“乔希，留下来要做什么呢？”
嘴角含笑, 紧紧盯着郑乔希，她渴望一个回答，或者说，她渴望了解郑乔希。
刚刚她想了想，才惊觉自己对郑乔希的了解还不够深入——换句话说，她并不了解郑乔希，仅仅停留在了表面一层类似于泡沫的认知。
郑乔希喜欢吃辣的，喜欢喝牛奶，喜欢那只丑丑的芬达二号，喜欢舞台。
除此之外呢？
她并不了解郑乔希的过去，不知道家庭，她小时候养的狗狗最后是怎么样的？她读书的时候有人追她吗？这当然是一定的，但是有令她印象深刻的吗？这些构造一个人的经历，沈水北统统无法得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