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黄月亮
时间:2021-04-23 09:49:55

  谢良钰心里暗叹了一声,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哎呀,”梅娘顿时一惊,刚才的胡思乱想也忘了,抬手就碰上他的额头,“别是染了风寒……可快到年根儿了,总不能病歪歪地过年呢!”
  “没事,只是受了些风……咳,”谢良钰安抚地冲她笑笑,无奈地站在那里任她踮脚覆着自己的额头,“一时不察竟睡过去了——你们挑完啦?”
  梅娘自责地点点头:“你最近是累坏了,唉,你看我光顾着和嫂子说话——你也是,困了就在家歇着,不然在布行找个房间歇歇也好,躺在这里像什么话,四面透风的,把人家的布都弄皱了。”
  谢良钰好脾气地站在那里,任她絮絮叨叨,他并不觉得烦——前世今生,会在他面前用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方式表示关心的人并不多,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身材修长的青年比娇俏的少女高出差不多一个头,却微微弯了腰,让女孩子白嫩的小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听着她噼里啪啦的担忧,满脸宠溺的宁和。
  宋大嫂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莫名感觉自己被什么闪亮的东西秀了一脸,心里颇为欣慰,还有点酸。
  唉,别人家的相公啊。
  结账的时候宋大嫂果然一文钱都没有收,不论梅娘好说歹说,硬是把那几匹布塞进了送他们的背篓,还叫了个伙计给他们抬家去。谢良钰惦记着自己看上眼的那匹布,可碍于梅娘在旁边,因为他的一点儿小感冒大惊小怪寸步不离的,终究是没找着机会跟宋大嫂单独详谈,便干脆将这件事放下,等过两天自己再抽空来一次便是。
  “宋家嫂子真是太客气了,”两人晚上才回到家里,简单吃过晚饭,谢良钰又监督着妻子和弟弟两个学生念完今天的功课,好容易歇下来,梅娘一边慢慢地梳着头发,一边跟他说,“临近年关,她家生意正好,布不愁卖——咱今天选的那些可值不少钱呢,就这么白白拿回来,我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咱明日也准备些东西,给他们送过去就是。”
  “我也是这么想。”梅娘站起身,走到床尾的小桌子旁边,谢良钰正坐在那里看书——看些闲散杂文游记一类,既放松心情,也有利于他更了解这个世界的风土民情及流行的行文格式。
  谢良钰见她过来,便动作自然地让开半个身位,好让梅娘能舒服地靠在床栏上,还能紧贴在自己身边。
  “可送些什么好呢?”两人这样的相处都已经成了习惯,梅娘也并不觉得不自在,她继续梳理着自己那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一边微微皱着眉头道,“总不能都送吃食吧,快过年了,谁家里也不缺那点儿卤味腊肉的。”
  谢良钰笑笑,悠闲地翻过一页书:“这你可就错了。”
  “……嗯?”
  “正是到快过年的时候,这些东西才稀罕呢。”谢良钰放下书,掩口低低咳了两声,他的声音因为些许风寒而变得有些沙哑,鼻音也闷闷的,却仍有一种特别的好听,“镇子上不像村子里,尤其是那些生意人,年前可是大伙都忙的时候,咱们习惯从腊月的时候起准备过年的吃食,他们却得忙里偷闲——就今天布庄那热闹样子,你觉得宋嫂子能有多少时间去自己腌腊肉调香卤?”
  梅娘梳着头的手一顿:“……好像是哦。”
  “所以这些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才见心意。”谢良钰笑道,“正好咱们现在家里做这营生,做吃食都方便,回头给嫂子他们送去些,还有老师那里,他们会开心的。”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至于回村祭祖的时候,反倒带些粮油布匹一类,花银子买就是了。”
  梅娘点点头,暗自把这些东西都记下来,见谢良钰又没忍住咳嗽了两声,连忙上去给他拍拍胸口,倒了杯热水来,有些埋怨道:“好了好了,注意着些自己身体,别老为这些事情操心……你说你,怎么能在那种地方睡着呢。”
  谢良钰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现在简直是要把前世错过的高考考研国考等等等考试全部补上一遍……以前没吃过考试的苦头,还觉得那些学生们每日里无病□□,可现在真轮到自己头上,他甚至觉得宁愿去抄把大刀上阵杀敌。
  距离第一场考试还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身经百战的谢某人竟然感觉自己就开始有点紧张了。
  穿越就穿越,怎么还这么没出息起来!
  可不管心里头怎么唾弃自己,该紧张的还是放松不下来,就像前世第一次要以领导者的身份坐上谈判桌,无论私下里怎么准备得完善,都觉得好像哪儿哪儿都是漏洞,尤其是随着时间的临近,甚至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记住。
  想要缓解这种焦虑,除了时时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只能再一遍遍地查漏补缺,求个心安了。
  这样一来,每天十二个时辰哪里够用,简直恨不能睡梦中都在看书,久而久之,身体自然受不了,近日便总感到困倦,一直到今天下午,才算是爆发了。
  谢良钰隐约能够感到,自己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恐怕不能善了——说不得,他还真得拖着副病体过年,只希望别影响了年后的考试才好。
  唉,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也不算没有好处——今天从布庄回来以后,也许是因为身上难受,他发现自己澎湃的学习热情忽然之间打了个折扣,连前日时时伴随着的病态似的焦虑也都消失不见了,哪怕想到有可能会带病考试,也不觉得有什么。
  颇有种“我自岿然不动”之感。
  因此今天晚上才拿了本闲书看,谢良钰隐隐有种感觉,借着这一次的契机,他的灵魂与这具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正在悄悄变得更加紧密起来,就好像……原本缠绕在身体中的某种病毒似的东西正在被一点点剥离。
  也许这才是这一次生病的原因吧——就好像发烧的时候是因为身体免疫机制正在对抗病毒一样,这场莫名其妙的病,也许正是他的灵魂正在与原本那个残念不去的恶灵作斗争。谢良钰分明能够感到不少与自己本身不太相符的情绪在一点点变淡消失,整个人都变得更加从容起来。
  不过灵魂之事太过玄妙复杂,谢良钰自己都说不清,洛梅娘就更察觉不到相公身上微妙的变化,她只顾着心疼,以及数落这人过于孩子气的错误。
  “明天得上药房去抓点药才是。”梅娘抬起手,轻柔地给谢良钰按着太阳穴,“难受的话,就先别看书了——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谢良钰放松地靠在床头,因为隐隐作痛而忍不住锁起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好多了……这不是年后要下场,怕给我家娘子丢人嘛。”
  梅娘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梅娘,”谢良钰忽然捉住她的一只手,两手合起,将之握在掌心,深情地看进妻子的眼睛里,“我跟你说过的话,可都作数——明年,我就要让你当上秀才娘子,还有今后,为夫还要上京,去给你挣个诰命!”
  “你、你……说什……”
  小姑娘禁不住脸上一阵发热,脑子里乱哄哄的,几乎没有听清楚相公在说什么,可那不似往常清越的声音却小锥子似的往她脑海里钻,让她一时既感到戏文般的荒诞,一时却又心潮澎湃,止不住地想要去相信。
  他们如今身居陋室,相依为命,日子虽过得比从前宽松些,可也是日日劳作,辛苦赚来的银子;她见过最大的官便是本县县令,还只是惊鸿一瞥,甚至不敢与那大人物搭话。
  梅娘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总觉得这桩婚事约莫已经把自己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尽了——因此也从不去想太多,她以前所想的,至多不过是相公能考上秀才,寻个学馆教书,而自己经营着家里的小菜馆,把虎子好好带大,再生几个孩子,相濡以沫、相守到老。
  能有这样平凡但美满的日子,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什么上京,什么诰命,那些东西如此遥远,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传说,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可她的相公如此说,她便止不住地想要信他。
 
 
第42章 
  谢良钰的直觉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想着自己这次感冒约莫要糟,第二天果然就发起了低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骨头软得坐不起来。
  不过这反倒更印证了他的想法——这些日子以来,他早把这副身体调到不比普通人差的程度了,怎么可能因为那点凉风就病成这样?恐怕真是在了断原主跟这身体的最后一点联系……
  也好,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完完全全地与这个世界融合,安心地留下来,这可比区区考试重要多了。
  但这其中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表面上看,就是这莫名其妙的并来势汹汹,可把梅娘给急坏了。她一大早就跑到药铺去,抓了一大堆药不算,为求保险,甚至还把大夫请回了家里诊治。
  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大夫出诊的费用和药费加起来,都够过一个年的了。
  不过谢良钰劝她别急的话在这时候一点儿都不好使,事关他的身体健康,小姑娘强势得像是换了一个人,兴师动众的不说,甚至还把他的书都藏了起来,不许他在耗心劳神。
  “我真没那么严重。”本质只是头脑有点发昏的谢良钰靠在床头的软垫上,吃过药以后,他手脚都已经恢复了力气,如今正在裹着被子发汗——梅娘拿大棉被把他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就差在床边也生起个火盆了。
  “你就好好休息吧,那书什么时候能看完啊。”梅娘叹了口气,拿巾子沾了些水,心疼地擦掉丈夫额角渗出的一点汗渍,“早说让你注意身体你不听,现在好,病倒了吧?”
  谢良钰啼笑皆非。
  他从前最讨厌人说“早就告诉过你了”这一类的话,觉得这种人都是满心风凉话的事后诸葛,还一点没眼色,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往人痛处上戳。可梅娘打破他的固有观念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他简直怀疑这小娘子生就是被派来治自己的龟毛的。
  谢良钰裹紧了他的被子:“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就是想让你别太紧张,你瞧,大夫都说我没什么事呢——而且你忘啦?我自己也懂医术,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嘛。”
  梅娘将信将疑:“可人家也说医者不自医呢……唉,可惜晏老也随军出去了,不然该请他老人家来帮你看看,都说他可是这安平医术最高的大夫了。”
  嚯,谢良钰想:长进不小,医者不自医都说出来了。
  而且晏老恐怕不只是“安平县”医术最高的大夫呢,他虽然对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不是很了解,可是看军营那些长官对老先生的尊敬程度,还有他与自己那位老师的私交,便也能把对方的地位猜个□□不离十。
  ——这都三个月了,若还没把作为老师的叶老先生的身份和周边人际状况摸清楚,谢良钰也就可以洗洗脸回村种地去了。
  但这且先放下,见小妻子还是满脸担心焦急的样子,谢良钰也只好打消了用脑中的书库偷偷学习的想法,打起精神来,跟她说些逸闻趣事和俏皮话解闷。
  今天梅娘为了照顾他都没去开店——对于最近正很得开店赚钱乐趣的小姑娘来说,这可实在不容易。
  梅娘愁眉苦脸的没多久,很快就被相公逗得乐不可支起来,倒也不是谢良钰说的话有多好笑,只是对这没救的小姑娘来说,只要跟她相公待在一起说说话,就足够她笑得像朵花儿一样了。
  这样清闲的日子过了几天,转眼便到腊八了。
  对于农耕是第一生产力,大部分人都靠天吃饭的古代来说,祭祀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过年之前的“腊祭”,是一年四祭中最为最为重要的一个。
  谢良钰约摸着这也是因为一年到了腊月,地里的活儿基本上就都做完了,天气又冷,大伙都待在家里等着过年,闲着没事干,自然也就有许多余裕来琢磨着庆典之类的事。
  可惜他家情况不太一样,就像他那天所说的,对于以做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县里人来说,过年前的各种吃食准备时间太麻烦也太耗时间的事,再加上辛苦劳作了一年,大家兜里有了些余钱,许多人都想慰劳慰劳自己,花钱也变得比以往大方了许多。
  平时上工和年前打扫卫生就已经够累的了,多花两个钱吃点好的,不过分吧?
  因此谢家卤味馆的生意一下子变得比往常更火爆了许多,他们店面不大,但平时就很有些名气,因此卖价要比市面上普通的卤味稍稍高一些。县里人毕竟有钱,就算是提高了门槛,每日里还是供不应求——尤其是最近,连许多平时不大舍得在这上面花费的人家也热情了起来,毕竟卤味再贵能贵到哪儿去,只多花一点钱,就能得到平时得不到又向往已久的享受,这简直太划算了!
  谢良钰趁机让梅娘推出了不少宣传和促销活动——不管再受欢迎的商品,都永远不能缺少营销和包装,若是策划得好,那甚至是数以十倍甚至几十倍记的利润。
  年前这一波若是做得顺利,之后也许便有余力帮梅娘雇个人了:如今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忙,以后还可能会越做越大,每天看着小妻子忙得脚不沾地的,他也心疼得很。
  这段时间谢良钰本人可是彻底清闲了下来,他这病来得正是时候,不算很严重,但总是缠|绵不去,以至于总觉得是他太用功把自己累成这样的梅娘对相公每日读书的时间严格把控起来,简直是严防死守,不许他再“糟蹋自己的身体”。
  有那么一瞬间,谢良钰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前世那些在家长紧迫盯防下,偷偷躲在被子里用手机或者手电筒看小说的高中生。
  ——只不过他家的情况是反过来,作为“家长”的梅娘恨不得他开小差看闲书,非但不逼着他去学习,反倒防的正是这个嘞。
  真是,这样下去,谢良钰感觉自己都要被太过温柔的娘子惯坏了。
  腊八这一天,最重要的,当然是要喝腊八粥。
  这传统是有讲究的,传说上古五帝之一颛顼氏的三个儿子死后化为恶鬼来专门吓小孩子,偏偏这些恶鬼就怕被红豆打,于是就有了“赤豆打鬼”,后来腊八这天人们会用红豆煮粥。
  谢家正好有个小孩子……虽然虎子不怕鬼,约莫见着了还会跃跃欲试地冲上去过两招,但梅娘对此很是重视,从前一天晚上就准备上了,在家里支起一口大大的锅,早一天泡好大米、小米、玉米、薏米、红枣、莲子、花生、桂圆和红豆、绿豆、芸豆等等豆子,还准备了栗子剥好,只等着第二天早上开始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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