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一个。
——她自己要求的。
时间富余的情况下还好说,这种时候,几个人抢着出主意反而麻烦。
别的不怕,最麻烦的就是这种情况。
在工作上这类事情多了效率会很低并且容易不了了之,也是她不爱也少与人合作的原因。
好在这几个人没有指点江山的兴趣。
既然他们一致想让自己做编曲,莫默便让其他人自己玩去了。
……
这么忙活了一下午,莫默刚拉开门,一句“王炸”闯进耳中。
她看到,方琳、周玥和陆明围着个桌子……斗地主。
孟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得出有些勉强,完全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透着一丝茫然。
方琳最快发现她从录音棚走出来,晃了晃手里的牌。
“莫默忙完啦。”
周玥正握着手里的牌发愁,这会儿都分不出什么精力来和莫默说话。
陆明则是沉浸在自己打完王炸的舒畅中。
莫默“嗯”了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点个外卖可以吧。”
这话是对陆明说的。
“那当然是可以,”陆明翘着腿说,反应过来又说,“莫默姐饿了吗?”
“是啊。”莫默打开app,一个一个挑着,语气漫不经心。
方琳放下手里的牌:“要吃什么,一起点嘛。“
周玥这一场的牌真的稀烂,发现他们中有人不打了,也高兴地放下手里的牌,凑过来:“真的吗?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呀?”
看她们都不打了,陆明哀嚎了一声,但是没人理他。
但又很快凑过去说:“玥玥姐没点过外卖啊?”
他惯来嘴甜,姐姐姐姐们叫得方琳脸上带笑。
陆明叫得自然,倒是周玥有点不习惯:“啊?就是家里觉得不太健康……”
莫默心想怎么会呢,这都不是什么健康不健康的问题,哪家外卖能送到云野京泽,直接在外面给他拦了。
“要不点几个菜算了,”方琳说,“咱们几个人吃呀。”
“我问问决哥吃不吃。”
莫默问了句:“黎老板在么。”
陆明说了句“在另一个房间”,莫默才发现这儿还有个房间。
陆明指着那边儿不太显眼的隔断:“SIREN是决哥的工作室嘛,里头还有个厨房,跟厕所不在一头,莫默姐上次来可能没注意。”
莫默:“……”
好家伙,这地方还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什么都有。
不过莫默想了想也是,要是没厨房,当时吃火锅那个电磁炉从哪里搬出来的。
“他还会做饭吗?”周玥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陆明眨了眨眼:“怎么可能会嘛,我们最多煮个泡面。“
在一众有点儿无语的视线中,他高声说:“厨房不就是家庭常备装饰品吗!”
黎决就是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走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什么前因后果,但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用脚都能想到。
看着陆明的眼神跟看个智障一样。
“怎么说,黎老板要一起吃外卖吗,有什么要求吗。”
黎决懒得看陆明,眼神又变回了之前那样,找了地儿坐下:“不吃香菜。”
莫默点了点头,扭头和他们说:“你们点。”
周玥很茫然:“不是你先拿出手机的吗?”
“是这样的,”莫默叹了口气,仰头咸鱼躺,“但我好累哦,不想接电话,。”
周玥:“……”
那你还问黎决不吃什么?
但莫默是这个毛病,话不多,人一多她就想摸鱼。
尤其她还工作了一下午了,她需要休息。
于是她就安静地一边摆弄手机,一边看着那边儿鸡飞狗跳地点餐,折腾了二十分钟才把饭菜点上。
一旁的孟泽很无辜地被陆明拉过去问“你觉得是西红柿炒鸡蛋更好还是红烧茄子”这样的问题。
孟泽说什么都无所谓,陆明总是能自说自话地选第三个菜。
和她差不多的还有个黎决,他就戴着个耳机,像是在听什么歌。
他听了一会儿,很快皱着眉摘下耳机。
“夏河这首歌是什么东西。”
莫默挑了挑眉:“什么东西?”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我唱的那个啊?”
——就是那首,她差点记不起名字的,叫《当告白来临》的电视剧的片尾曲。
莫默就没关心过这首歌到底什么时候上。
但她想起之前录音的时候,夏河还挺急的,不然也不会临时让宋晰换歌手了。
“是吧,真的挺难听的。”莫默一下了然。
倒不是说夏河多没有天赋,写的歌很烂,这里头至少也有一半瓜是剧方那边的,时下这种狗血偶像剧,曲子也就那样了。
相比之下,《雨天》都能算朗朗上口。
就算她也在尽力补救了,但唱歌这事儿不是歌手唱得好就完事了,他们都算懂,也没必要为这种事儿辩解什么。
所以她完全不意外黎决会吐槽这个。
黎决沉默了两秒:“你还真不挑。”
“这不是工作吗,”莫默没什么所谓,“老板让我唱《爱情买卖》我都得唱。”
黎决:“……”
真有你的。
说着,黎决换了一个话题:“编曲做完了?”
周玥和沈易那还能叫斗嘴,黎决对周玥就是单方面输出,想知道他们唱什么根本不难。
莫默“啊”了声:“差不多,吃了饭先试试看吧,有什么事儿再改。”
如果是她一个人唱,那就直接编完了,但现在还得配合其他人。
坐在一旁的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点点外卖的人多,送外卖也快,很快,就把这五菜一汤送来了。
“把那个塑料盒拿给我,我不想洗碗!”
“得了吧,你妈妈没告诉过你拿塑料装不健康吗?”
“我不听啊我叛逆!”
莫默又继续在这一顿鸡飞狗跳里把饭吃了。
再就是得进录音棚继续干活。
……
“先唱唱看,刚才把你们的词都发过去了。”
这会儿都在棚里,莫默扬了扬手机,露出了刚刚才拉好的“相声小队”的群。
她已经把词发过去了。
这首歌有点问题,传唱度不高,但另外三个人下午也不是只在斗地主而已,也有在听。
虽然整体的编曲还没有完成,可为了效果,她下午在录音室做了一个简陋的版本。
甫一放完,三个人都没说话。
“有什么问题现在告诉我。”莫默没管他们莫名其妙的安静,“明天定不下来交给节目组,版权可能来不及。”
上一期节目还好说,节目一早和版权方说过了,自己定节目的情况下交曲要早一些,不然节目那边来不及联系。
如果有些什么问题,等录制结束后想处理都很麻烦。
说着,在她的视线中,方琳先是扑哧一声,笑了。
“我说真的,我回去就告诉经纪人约你档期,帮我改个歌?”
莫默:“……”
周玥的反应速度比较慢,眼眶渐红:“太厉害了吧我觉得我又要被电影剧情感动哭了。”
莫默:“……”
倒也不用,那么真情实感。
孟泽是最安静的那个,可也有些愣。
最后,在方琳和周玥走到玻璃那边时,对莫默说:“你的部分很少。”
莫默看了一眼他。
少年的眼神和语气都很清澈,但神色却有点儿了无生气的感觉。
“而且这首歌不适合我。”
说到这儿的时候,黎决刚走进来。
他挑了挑眉,看到前面两个人站着。
少年的轮廓莫名有些固执的味道。
“我说过这首歌适合你了吗。”莫默眨了眨眼。
孟泽一愣,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逻辑漏洞。
他为什么会觉得,唱一首歌的原因一定得是因为它适合自己。
可他又像想到了什么,说:“但你说,你觉得这个形式和歌,适合我们。”
莫默没什么情绪地接道:“我说的是声部合适。”
孟泽:“……”
原来是他误会了吗。
到这,他就不再说什么了,扭头去方琳她们那边。
黎决见他们聊完了,随口道:“你改的什么?”
莫默也说不好孟泽在纠结什么,但她向来不爱思考这些。
“可能太积极向上了,不符合他的风格吧。”
黎决睨了她一眼:“你也能做出积极向上的东西吗。”
莫默:“……人身攻击不合适吧黎老板。”
……
吃了饭时间到七点,从七点开始,四个人都在录音棚里。
“调高了。”
“情绪不太对,还没让你看电影怎么又哭了。”
“你是不是不适应这个唱法,之前那个就还可以。”
“那就这样。”
周玥唱到后来也有点累,喝水休息的时候听到了第一次和最近一次的对比。
——要好太多了。
她忍不住去看坐在工作台前全神贯注的人。
自己这段时间因为唱《光阴》的主题曲,接触过业内很专业的录音团队,比起他们,莫默和他们给自己的感觉几乎不相上下。
但她仅仅只是“新人”而已。
周玥忍不住说:“莫默,我总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太可惜了。”
莫默还在看屏幕,听到这话差点没回过神。
想了想,她说:“学过而已。”
又是类似的话。
哪怕是周玥,都觉得自己好像听过很多次了。
什么都是“刚好而已”。
周玥抿了抿唇,刚想说句什么,莫默突然说:“今天就到这了。”
她抬起头看墙壁上的钟,发现已经十点过了。
虽然莫默说过节目就是想让她加班这样的话,但也没打算让所有人都熬。
方琳是经纪人接,接周玥的是她家里人。
陆明打算赶最后一班地铁,听说孟泽和他同路,就拉着他走了。
黎决之前进来听了一段时间后,因为什么事儿走了。
SIREN这会儿就只剩下莫默。
墙壁上影子的动作又保持了一段时间。
概念和实际是有区别的。
莫默对三个人的音色都有印象,因此觉得《灰度》合适。
而且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原因。
这首歌不是她第一次编。
也不是什么“当初的遗憾”或者别的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编以前编过的东西,会比较省事。
可也只是相对省事。
他们以前没有合作过,需要时间磨合,这个编曲也一样。
试了一晚上,她才找到最合适的感觉,现在打算趁最有感觉的时候将它们整合到一起。
这么一弄就又是两个小时。
她揉了揉脖子,存了东西起身,在思考回去路上有没有夜宵摊这种东西。
就和开门的黎决四目相对。
黎决挑了挑眉:“你怎么还在。”
“刚弄完。”莫默指了指身后,“现在要走了。”
黎决一个多小时前就收到陆明说自己回家的消息,以为都走了。
现在就是回来看一眼。
莫默走近他,然后闻到一点儿酒和烟的味道。
倒不奇怪。
这年头的年轻人谁没点夜生活。
不过有夜生活的是年轻人,社畜没有。
真惨。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比上次晚太多,黎决立在门口,直接说:“太晚了,送你回去。”
莫默却摆了摆手:“我想去吃个夜宵,黎老板忙自己的吧。”
“我回来的时候都收摊了。”
莫默:“?”
她有点不敢相信,眼神里多了抹十分罕见的质疑。
“这边不算市中心,十一点过后就没什么人了。谁给你的错觉,这个时间点还有夜宵?”黎决也好奇问。
草,大意了。
她来京市还是第一次熬这么晚。
这谁能想到。
“我家那边有,”莫默吸了口气,“你们北方人都没有夜生活的吗。”
“也得看情况,”黎决说,“但这条街的摊主们没有。”
莫默有点无语:“行吧,我回去自己做。”
“你还会做?”
莫默突然想起今天陆明说的那个厨房梗:“会泡点泡面。”
黎决:“……”
“开玩笑,是饿不死的水平。”
黎决点了点头,在和她走出录音棚后,伸手带上了门,然后走到大厅,开了一盏更亮的灯。
还在想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薄唇一抿,说了句:“我记得你说过要请我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