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在这个事情上边还是很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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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开春,阿沅的身孕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已然显怀。
在家中待得无聊,所以平日里还是会继续去铺子教大花和二花做刺绣。
大花心灵手巧,跟着阿沅学了小半年的刺绣后,手艺越发的好了。阿沅让她做香囊,合格了就放到铺子里边卖。
从卖出了第一个后,大花越发的积极了,
小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这日霍擎早早就去接她,虽然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生活快一年了,阿沅也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心事。
回到家中后,阿沅才问:“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霍擎“嗯”了声,随而道:“今日信差送来了金都的信件,是我金都的故友写来的,信上边说这次殿试,何誉买试题被告发,如今已经落了大狱。”
听到何誉落了大狱,阿沅心中又惊又喜:“他真的落了大狱?!”
听闻金都开始殿试的时候,阿沅还是担忧何誉真的榜上有名了。一则怕他报复,二则以他这样的人若当了父母官,那么百姓会也跟着遭殃。
如今他这样心术不正的人被抓了,确实是除了一大害。
“买试题,他最终会如何?”
“事态严重,大概要掉脑袋。”
阿沅一点都不同情何誉,但也没有欢呼雀跃,再问:“那其家人呢?”
若是掉脑袋,事态是真的严重了,那肯定会祸及家人。
霍擎:“他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回来,估摸着金都派来的人也会在这两日抵达武安县,抓拿何家人。虽不会掉脑袋,但大概也会沦为奴籍。我方才知道这消息后,让徐武拿了十两银子去给你阿娘,再暗中透露了何誉有可能被抓了的消息,至于她如何选择,看她自己。”
阿沅陷入了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晚上阿沅一直没有睡着。
霍擎抱着她,低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
阿沅拉着他的大手放到了微凸的肚子上,小声说:“还有他一块陪着我。”
第二日,阿沅去了铺子,许娘子迟了半个时辰才姗姗来迟。
一来就与阿沅道:“我今日听说官差把何家给围住了。”
阿沅听到这事,停下了手中的活,头微低。
“我打听后才知道是那何誉科考的时候买了试题,如今被关在了金都的大狱中,官差把何老太和何誉的女儿都给抓了。”
阿沅抬起了头,疑惑的问:“只是抓了何老太和何莹莹?”
许娘子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铺子外边的行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昨天李氏带着儿子,偷了一半的家产,在半夜就跑了,如此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听到这,压在阿沅心头上那块大石头终于移开了,也就松一口气。
李氏终于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了。
*
霍擎早上并没有去打铁铺,而是拉着马车出了门。
到了城门,霍擎停了下来。
城门的看守认识霍擎,昨日霍擎让徐武送消息和银子去给李氏后,便来一趟城门。
霍擎手中有令牌,是当初离开金都的时候,上边给的。
若是有意外,可持令牌到县衙,知县见此令牌得听令于他。
在何誉考中了举人之后,霍擎就拿着令牌去了一趟衙门,让知县先行注意着何誉的动向。
昨日霍擎来了城门后,让今早当值的人留意一大早出县城的母子。
大概知道县太爷对霍擎敬重有加,所以这些衙门的人对霍擎也是恭恭敬敬的。看城门的守卫自然也不例外。
早上出城的人少,且带着孩子出城的妇人更是少之又少。
李氏怕被抓,自然会在城门一开就跑出城外去。
守卫说那对母子在半个时辰前离开的,也告诉了霍擎他们离开的方向。
霍擎点了点头,随即与守卫道:“我让你帮忙的事情若是别人问起……。”
守卫当机立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霍擎点头,随即驾着马车朝着李氏离开的方向追去。
李氏是步行,又带着个孩子,才离开半个时辰,怎么也走不了多远。
走到平原处,周围光秃秃的。听到后边传来马蹄声的时候,犹如惊弓之鸟,想躲起来都没处躲。
吓得牵着儿子回头看,看到那远远而来的马车,怕是婆婆找人寻来了,又怕是衙门的人追来了,抱起儿子就踉跄跑去。
但两条腿,还抱着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马车?不一会马车就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李氏看着眼前的马车,惨白着一张脸,心底顿时死灰一片。
但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是霍擎后,脸色又变了变。
昨日是打铁铺的人给她的消息,她不确定是真是假,但她不敢赌。
再者她怕自己的儿子在何家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会变成像他爹一样的人,所以下定了决心。
从暗巷买了迷药,放在了饭菜中,等何老太睡死了,就从她屋中的柜子拿走了阿沅当初给的定量银子,也是三十五两。然后连夜带着儿子离开了何家。
“你怎么会在这……?”
霍擎眼她怀中的小男孩,随即看向李氏。
“我出城的时候,已有官差围了何家,大概很快就会追出城来,上马车,我送你们离开。”
李氏闻言,愣了,呐呐的问:“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霍擎面无表情,淡漠的道:“阿沅大概不想看到你们被抓。”
李氏还是上了马车。
霍擎快马加鞭的赶着马车,用了两个时辰他们送到了邻县。
在城门口便停了马车。
把一封信和一个箭头拿了出来,递给李氏:“在县城找一家镖局,让他们护送你们到锦州,把这信交到锦州城博林县知县手中之前,先把这箭头给知县。见了箭头,他会看信,看了信后会给你们一个新的户籍,再安排你们落户。”
锦州在武安县的千里之外,有小半个月的路程。
李氏看着他手上的信和箭头,怔怔的问:“你到底是谁?”
霍擎面无表情,漠声道:“我只是武安县的一个打铁匠。”
李氏知道他不欲多说,也就没有再追问,接过了信和箭头。
“我帮你,是希望你不要再在武安县,也不要再出现在阿沅的面前。”
李氏闻言,似乎被戳到了痛处,顿时红了眼,紧紧的咬住了牙关,半晌后才紧绷着脖子说了一句最想说的话:“请你帮我告诉阿沅,我不配当她的阿娘,我对不起她。”
霍擎点头:“我会告诉她的。”
在李氏一旁的安远似乎明白些什么,抬着头看着高大健壮的男人,问:“你是阿姐的夫婿,对吗?”
霍擎低头看向头,沉吟一息才点了头:“我是。”
安远道:“我一直想快些长大保护阿姐不受欺负,可我长得太慢了,但你长得很高大,能保护阿姐不受欺负。”
霍擎半蹲下身子,与之平视:“我会保护好我的妻子,和她肚子里边的孩子。”
安远听到阿姐有了孩子,瞪大了眼睛。可随即又恢复了如常,脸上露出了笑意,很确信:“你一定能保护好阿姐的。”
李氏带着儿子转身离开走入了县城之中。
霍擎也随之离开,回武安县。
第89章 阿沅心情畅快了。
金都大狱中, 何誉朝着从他的牢房外路过的狱卒大喊:“官爷,你快帮我去转告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 只要你能帮我去转告大人, 让大人答应见过,我就把我的银子全都给你了。”
路过的狱卒脚步一顿,何誉以为狱卒动摇了,连忙又道:“我家中还有银子,只要大人肯见我,我就让家里的人把银子寄来, 届时把寄来的银子全给官爷!”
狱卒转而看向何誉,嘲弄的一笑:“还家中的银子?家里那些人都自身难保了,还能给你寄银子?别做白日梦了!”
听到这些话,何誉瞪大了双眼:“什么意思?”
狱卒露出讥讽的笑意, 冷嗤道:“以前科考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哪些都不是掉了脑袋的?祸虽不牵连九族,但直系家人皆受牵连, 男被充军,女为婢,你竟然还妄想有人敢帮你?”
这一瞬间, 何誉脸上的表情怔愣了又转为了惊慌。
这时有两个人朝着牢房走了过来,狱卒见了,站到了一旁。
其中一个狱卒道:“沈大人要见犯人何誉。”
沈大人?
审他的那个大人可不正是姓沈吗?他人都还没求完了, 这沈大人就愿意见他了?
就在何誉思索间, 牢门被打开,两个狱卒给他上了枷锁,把他从牢房中押了出来。
何誉忐忑的押他的狱卒:“大人为什么要见我?”
黑脸狱卒冷声道:“大人要见你就见你, 哪那么多的废话!”
何誉被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好不狼狈。
他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空出的牢房,只见里边坐了个身穿着官服的男人,正是那日审问他的沈大人。
何誉心惊胆战,不知道这沈大人为何忽然要见他,同时也飞快的想着该怎么脱罪。
一被推进牢房中,他就朝着那沈大人“扑通”的一下就跪了下来:“大人,小民冤枉呀!”
坐在座上的男人,端起茶水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随即才看向一旁跪着的何誉。
狱卒也进了牢房,把他的脚链锁在了墙壁的铁环上,何誉还不停的说道:“都是旁人陷害的,我根本没有买答案……”
想了又想,何誉想起了那宣武将军,恍然大悟道:“对了,是那个宣武将军!小民不知怎的就得罪了宣武将军,几个月前,小民去瀚林士大人家中赴宴的时候,宣武将军把小民拦了下来,他道小民得罪了人,他顺道帮个忙,他还说只要有他在,我只能止步于举人,定然是宣武将军陷害的小民!”
男人微微的勾了勾唇,举起手微微一摆,牢中的狱卒退了出去,牢中只剩下男人和何誉。
何誉看着狱卒出去了,心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与宣武将军交好,你如此污蔑宣武将军,是何居心?”
何誉心瞬间跌倒了谷底,顿时明白了过来,露出了狰狞之色:“我知道了,你和他是一伙的,就想置我于死地!”
男人放下了杯盏,嘴角的笑容更甚:“你确实得罪了人。”
男人没有否认,但却回答了何誉上面的话。
何誉表情越发地扭曲:“我到底得罪了谁,就算要我死也要给我死得明白!”
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前三品怀德将军。”
何誉愣了愣,随即大声道:“我来金都前一个月,几乎从未得罪过任何人!。”
“谁说前怀德将军在金都?”
何誉狰狞的脸上更加的困惑:“我便是在武安县,也是以德服人,与人交好,从未得罪过人。”
“是吗?我怎听说你表里不一,养有一养女,养女大了,便意图不轨?”
听到这里,何誉眼珠子慌乱的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僵硬。
“前怀德将军,从军十二年,从小兵一路到将军,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斩杀多名北疆大将,一年前被封为怀德将军,半月不到便辞改名回乡。”男人徐徐而道。
“那前怀德将军,是武安县清水镇的打铁匠,是不是!?”
男人并未说话。
何誉想起自己在清水镇时候怂恿李氏去打铁铺,想起自己对阿沅不轨的事,想起阿沅那高大的丈夫,想起自己明明可以前途无限的……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看见何誉受此打击,男人再多撒一把盐:“怀德将军给我寄的信,信中写了,要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你,让你知道你的报应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顺道再让他从云端上,狠狠的跌到泥泽中。
吐了一口血的何誉,双目猩红地瞪向男人,咬着牙道:“我要告你们,我要把这事说出去,说你们为报私仇,故意陷害我!”
男人微微一晒:“陷害你?你难道没有买答案作弊?”
男人又道:“你大可用尽办法去圣上面前告状,但前提你有机会,且你觉得圣上是帮功劳无数的前怀德将军,还是帮你这个不仅作弊,且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
何誉咬着一口血牙,脖子的青筋凸显了出来,紧紧闭上双眼。
“是我输了。”
男人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看了眼何誉,语声轻蔑:“你不配与怀德将军讲输赢。”
说罢,便走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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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知道何老太和何莹莹被抓进了大狱之中,便与霍擎说要去见一面她们。
霍擎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见她们就去安排了。
何老太疯了,在牢里边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我儿子是举人,我儿子是举人,我儿子是举人,你们不能把我抓起来,对了我的宝贝孙子被人拐走了,被一个毒妇拐走了,我要去找我的宝贝孙子……”
何莹莹也在一旁哭着,看见有人来了,也跟着说:“我阿爹他是举人,他不可能买题作弊的,定然是你们什么地方搞错了。”
狱卒在牢房门外停了下来,看向另外一头,似乎在对着谁说:“有一盏茶时间,我不打扰二位,便先出去了。”
说完之后,走了出去。
何莹莹在牢中往旁边看,急迫的问:“是不是有人来救……”
声音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瞪着缓缓走来的阿沅,何莹莹露出了愤怒之意,嘶喊道:“你个贱人来做什么,是不是来落井下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