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犀的脑洞一开,好主意层出不穷:“让柏诚尽快成亲生子,完成传承香火的任务,而后便可重返沙场,或者柏老将努努力,说不定宝刀未老,还能再生几个小儿子承欢膝下。”
她的思路总是带有出人意料的荒诞邪气,仅考虑如何实现目标,依照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简单粗暴逻辑行事,全然无视道德与情感等其他因素。
魔尊君棠扶额提醒:“柏老将对亡妻情深义重,一生未续弦纳妾,这样的玩笑话绝不能在他面前提起,你能否参与仙魔大战,柏老将的决定至关重要。”
楚灵犀听出话外之意,魔尊并不反对她参战,只要搞定柏老将,便可顺利上战场,她反握住他的手,用撒娇的调调说道:“尊上放心,人家在外人面前会谨言慎行的~”
魔尊君棠为她指了一条明路:“柏家长辈均在催促柏诚成婚,可是他对于相亲十分抵触。”
楚灵犀心领神会:“保媒拉纤也是我的专长,妥妥没问题,三言两语就能把柏诚那榆木疙瘩劝开窍!”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门外的打斗声渐弱,咒骂与哀嚎此起彼伏,魔尊君棠浅浅一笑:“草包云峰的部下果然是乌合之众。”
茶盘中摆放着一整排惟妙惟肖的神兽茶宠,楚灵犀从中取出龙、凤、白虎、麒麟和玄武五只,齐齐整整地摆阵。
“仙界五大神族拥有根深蒂固的特权,并且利益盘根错节,仙帝老儿恐怕成日都活在深深的纠结之中,如果不重用云峰之流的败家嫡子,便无法得到神族的全力支持,可是重用这些不可一世的废物又会搅得仙族乌烟瘴气,他苦苦支撑这烂摊子,熬成白发三千丈,熬出皱纹三万条,还盘算着让后代子孙接班苦熬,不熬成六味地黄丸不罢休。”
魔尊君棠推倒龙、凤与白虎茶宠,用一只獠牙锋利的怖狼替代,意指晋阳——
“如今仙界局势已然大变,龙族、凤族与白虎族的嫡子一代不如一代,被以百里晋阳为首的庶子派全面赶超,嫡庶之间必会有一场大规模的争权冲突,如此形势之下,澄晖不可能顺利接替其父尊位。”
魔尊君棠将残茶浇在龙形茶宠之上,继续道:“澄晖的仙法仅能算是中上等,实力不足以支撑野心,只有虚伪的贤德之名,难堪大用,他的未婚妻合鸾并无母仪仙族的德行,更没有助夫君稳坐帝位的能力,即便庶子一派无法夺得仙帝之位,澄晖的仙帝梦也不会成真。”
楚灵犀回忆梦中所见,心生疑窦:“澄晖九百年修成上仙,在仙族年轻一辈之中勉强算是佼佼者,可是我在入梦时发现他的天赋并不高,迟迟无法走出修习瓶颈,升太上真人都困难重重,按理来讲不应在一千年之内就登顶上仙。”
魔尊君棠拿起朱雀茶宠,置于掌心把玩,深思片刻后说道:“本尊曾在战场之上与澄晖交过手,隐隐感觉他的配剑有蹊跷,仿佛暗藏诡异戾气,可惜很难查证。”
“澄晖的配剑是…十品仙器纯均剑”,楚灵犀对于兵器了如指掌,不过从未听说过此事,大胆揣测道:“以凡人生祭的兵器中才会有怨气和戾气,难不成澄晖升任上仙靠的是歪门邪术吗?”
妖女的消息来路极广,魔尊君棠询问道:“你是否有办法查明纯均剑中的秘密?”
“用凡人肉身生祭的兵器中皆存邪灵,每年需用至少二十位活人的鲜血饲剑,有很多种路径可以查探,最快的方法是请秦大小姐帮忙,只要钱到位,没有秦家查不到的消息。”
楚灵犀目露财迷之光,食指和中指不停地搓来搓去,秦家的生意均有她的股份,顺道还能悄咪咪地赚一大笔。
魔尊把茶宠朱雀摆在桌子正中,会心一笑:“本尊有你,如有一宝。”
楚灵犀不满意指代自己真身的朱雀,用金蟾取而代之:“这个更适合我!”
魔尊君棠不理解她的诡奇品味:“你竟然喜欢癞蛤蟆!?”
“它叫旺财金蟾,身上背着钱串子,是为招财之意!”
楚灵犀一本正经地纠正,又把威风凛凛的貔貅递给他:“聚财的貔貅代表尊上,我们两人一个招财,一个聚财,天生绝配!”
第159章 情不知何起,直教红颜蛊心祸国
“招财…聚财…”魔尊君棠忍俊不禁:“你很缺钱吗?”
楚灵犀歪理不断:“钱财自是多多益善,世间没有金银买不到之物,有钱便拥有一切!”
“你真的认为钱财可以买到一切吗?”
楚灵犀摆事实讲道理:“迄今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钱财买不来的物和人,撒钱永远是最简单且最有效的处事之法,金银可以买来盟友,也可以整治仇人,有朝一日我成为四界首富,定会用钱砸死所有招惹我的妖魔鬼怪!”
魔尊君棠久久不言,深深痴望她明澈的双眼。
楚灵犀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我…我脸上长花了吗?”
魔尊君棠只愿能够穿透双目,看明她的魂灵是否真存爱意:“你时而心机深沉,时而单纯直率,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楚灵犀乖巧托腮,伶牙俐齿巧妙应答:“以心机还心机,以真诚还真诚,尊上真心待我,我岂能以假意敷衍。”
她弯月般的笑眼勾魂夺魄,魔尊君棠情难自已,扬手掀翻茶案,壶盏尽碎,茶汤四溅。
他欺身而上,与她暧昧相贴:“你不像是朱雀,更像是一只撩人的小狐狸。”
“我的太奶奶是九尾狐,可能有家族遗传吧…”
言罢楚灵犀恨不能狠狠敲自己的笨脑壳,眼下最重要的是熄灭魔尊的禽兽邪火,而非闲谈家谱,她抬手施力挡在他坚实的胸前:“草包云峰一事尚未完全解决,我可不能在此关键时刻吐血晕倒,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尊上您务必要克制克制再克制!”
魔尊君棠唯有咬牙隐忍,几乎化身忍者神龟,情火迷心燃眸:“待你灵躯合体,本尊会换一种方式让你三个月下不了床。”
他的车速太快,楚灵犀一时没能跟上,怔了怔之后才意识到他言辞中的虎狼之意,莫名心如小鹿乱撞,脸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
敲门声突兀响起,毫无意外,又是专注煞风景一万年的柏诚,好在他长了些记性,没有擅自闯入,隔门高声禀告道:“尊上,属下已顺利生擒百里云峰及其麾下千名兵将,该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魔尊君棠拉着她一同起身,贴心地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吩咐门外属下进入。
柏诚推门见满地狼藉,傻愣愣地问道:“这是…吵架了吗?”
魔尊君棠冷声斥责扫兴鬼:“空长年纪不长心!”
柏诚一头雾水:“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楚灵犀补刀:“你蠢得碍眼!”
柏诚仍将她视作妖女战神:“我又不是你的部下,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魔尊君棠冷冽的眼眸锐利逼人:“她如今已不是楚灵犀,而是本尊的女人柳楚!”
受气包柏诚不得不低头服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属下…知错…”
楚灵犀立于魔尊身后,恃宠而骄,得意地做着鬼脸。
柏诚暗戳戳地怒瞪妖女泄愤,表面还得装出恭敬的模样,向魔尊回禀战况:“属下用咒术将百里云峰和八位有衔级的战将困在酒楼一层,其余被俘兵士暂收押于后院。”
楚灵犀混世霸王的习气如旧,端着一碟水果倚靠阑干,随手抛一个仙桃,砸中草包的脑门,正话反说,肆意嘲讽:“常败将军,你好威风哦!”
云峰的手脚皆被束缚,仅有嘴皮子能够动弹,不厌其烦地摆出家世镇场面,愤然嘶吼道:“本公子是白虎族族君的嫡幼子,你们竟敢扣押并羞辱我…”
楚灵犀弹指射出两枚冬枣,把他的嘴堵的严严实实:“草包纸老虎,你除了坑爹还有别的本事吗?”
云峰费劲地吐出枣子,模样狼狈至极,强撑面子道:“大胆狐狸精,你侮辱白虎神族与凤族…”
“凤族那只山鸡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人家才不愿趟这摊浑水呢,你自求多福吧!”
楚灵犀还未过足瘾,示意缩在角落里的店小二:“砸水果不好玩,你快给我搞一筐臭鸡蛋来!”
云峰死鸭子嘴硬放狠话:“死狐狸精,得罪本公子的后果你担待不起,连魔尊见了我都要敬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
魔尊君棠应声上前,用实际行动痛打草包的脸,亲昵地揽住爱人的肩膀,催促道:“宠妃要的臭鸡蛋怎么还没有拿来?”
楚灵犀即刻变脸装柔弱:“他威胁人家,好怕怕哦~”
云峰彻底慌了神:“魔尊难道真想挑起仙魔两族的大战吗!?”
魔尊君棠满面鄙夷:“莫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当年你被楚家兄妹军俘虏,并未引发仙族与妖族的战争,你父亲为求息事宁人,忍气吞声赔了千只战鸟与千匹战马,终才将你换回,此次冒犯了本尊的女人,代价会更大!”
秦霸天亲自带人搬来一筐臭鸡蛋,两条浓粗的剑眉簇成一团,尽管姐姐秦霜再三相劝,可是他坚持认为柳宠妃与妖女战神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咿~”楚灵犀捂着鼻子抵挡恶臭,出尔反尔:“脏死了,姑奶奶懒得与草包多置气,快把鸡蛋拿开!”
妖女何等聪慧,仅需一眼便瞧出发小秦霸天的心思,这位纨绔富少虽然成事不足,但败事绰绰有余,她需得做几件与平日习惯相反的事,以打消对方的怀疑。
秦霸天讲出备好的试探之词:“魔尊与宠妃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方才魔族大获全胜,在下特备陈年佳酿与炙烤灵鹿肉庆功,筵饮过后还可小赌怡情。”
“我不爱饮酒,不喜荤腥,更厌恶赌博”,楚灵犀全盘否定他的提议,晃着魔尊的胳膊说道:“折腾这么久甚是乏累,人家想要回宫,不过在走之前还想与秦大小姐再见一面,我晕倒时全靠有她的悉心照料,才得以康复。”
“本尊与你同去。”
楚灵犀矫揉造作地哼了几声以表拒绝:“秦大小姐花容月貌、秀外慧中,万一您移情别恋可怎么办呢~”
而后她踮起脚尖在魔尊耳边讲悄悄话:“该查的事我会代为转达,您专心整治云峰便好。”
眼见魔尊的万年冰山冷酷脸泛滥春风十里桃花香,魔尊兵将齐齐在心中感叹——“情不知何起,直教红颜蛊心祸国!”
第160章 世间自是有情痴,滚滚红尘迷人心
重返魔宫,楚灵犀在棠柳苑前伸长脖子四下张望:“乐天公主不会扛着大刀再次杀来吧?”
魔尊君棠道:“乐天年少任性,偶尔虚张声势,但不会做出格之事。”
楚灵犀拿不太准女儿奴魔尊所谓的“出格”尺度,到底砍死她才算出格呢,还是砍残她就是出格。
魔尊用美人计便可征服,可是乐天公主颇为棘手,这孩子的身世与经历极其复杂,说不定幼小的心灵已然扭曲,加之父亲魔尊的无度溺爱,很容易被宠出无法无天的性格,除掉几个眼中钉不在话下。
楚灵犀栖身于柳芽的躯体之中,却暂时无法讲出实情,在乐天公主眼中,她俨然就是依靠皮囊魅惑魔尊的跋扈狐狸精,定欲杀之而后快。
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忆往昔峥嵘岁月,姑奶奶凭一己之力将渣爹的十余位宠妃气的口吐鲜血、半死不活,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乐天这丫头或许就是我的报应。”
魔尊君棠察觉她心情欠佳,便说道:“夜色正美,在亭中赏月如何?”
清风徐徐至,微云缓缓过,河汉微明星乍稀,碧莲香湿袭人衣,夜凉如水琉璃滑,忧思沉沉断肠愁。
因乐天那倒霉孩子,楚灵犀的心和月色一样凉凉,兴致寡然:“我有些累了,尊上想必有不少政务要处理吧。”
魔尊君棠不由分说便将她抱起,关切道:“你的灵躯尚未完全合体,身子还很虚弱,应多多修养,不该费心劳神。”
楚灵犀的双眸骤然一亮,即刻开启心机模式——可不能给魔尊留下病病殃殃的印象,这将会直接影响她参加仙魔大战,必须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她环抱魔尊脖颈,脑袋如小猫一般在他胸膛前柔柔地蹭着:“人家没那么柔弱,只是见魔尊对乐天公主父爱深沉,不禁感怀身世,更加思念哥哥,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亲人,却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相见团聚。”
说话间楚灵犀还掉下几滴泪珠,她的哭功堪比戏子,眼泪说来就来,说收就收。
身为妖女战神,本该流血流汗不流泪,可是她自幼爱闯祸,难免会被哥哥责罚,应对的高招便是哭。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每每她装可怜落泪,哥哥便会迅速心软,不再追究任何过错,由此她养成了认错快但犯错更快的良好习惯。
魔尊君棠被泪水乱了心,将她紧搂在怀,深情承诺:“我发誓,一定会救回你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灵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哥哥能够平安无事,我就会竭尽全力变成您魂牵梦萦的柳芽上仙,陪伴尊上直至天荒地老。”
魔尊君棠满心怜惜地吻干她的泪痕:“你想要的一切,本尊皆会不遗余力地满足,今生不会再让你落一滴伤心泪。”
世间七苦,最苦莫过于爱别离与求不得。
情爱如春易远逝,蓦然回首,唯留落英乱红,痴梦了无痕。
挚爱元灵散尽,唯留躯体,魔尊执迷自欺,招魂复活肉身,他明白眼前的柳芽不是真正的柳芽,可是他不在乎。
世间自是有情痴,滚滚红尘迷人心。
楚灵犀将头深深埋在魔尊怀中,一滴泪划过上扬的嘴角,狡猾狐狸眼灼灼闪动。
相比于掏心掏肺的痴心魔尊,妖女战神的理智与冷静近似残酷。
最深沉的痴恋,莫过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柳芽是仙界高冷白开水,而楚灵犀却是妖界火爆辣椒水,无论怎样伪装,终究会呛口辣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