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犀满面得意,朝着悬丝事精做俏皮鬼脸。
妖女牢牢抱紧魔尊的大腿,跃升为宠妃,力压普通臣子一头,安皓白势不如人,只得违心道:“尊上息怒,臣知错。”
楚灵犀抓住机会,大出先前被事精狠怼的恶气,拿腔拿调道——
“知错也得受罚,本宫喝药时习惯配软糯甘甜的柿饼,必须是凡间的富平吊柿饼,肉多霜厚,清甜可口,咬上一口,还有爆浆的晶莹溏心哦,劳烦安鬼医尽快准备。”
本是平平常常的戏弄,谁知魔尊君棠与安皓白瞬间都变了脸色,迟迟不语。
楚灵犀一头雾水:“怎…怎么了?”
安皓白幸灾乐祸,挑眉道:“真是巧得很,林泽上仙之前带来的礼物中就有柿饼,还特别提到是你最爱的富平吊柿饼,实乃苦药良伴,我亲口尝了一尝,甜如蜜,软似棉,还有爆浆的晶莹溏心哦~”
悬丝事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后一句的神情和语气故意模仿妖女的嘚瑟做派。
“什么!?”
楚灵犀脑中一片糊涂,猛然忆起先前在冥灵洞府时,她拿出随身所带的零食与绿帽王林泽分享,提起过柿饼可解药汤的苦涩。
那时的林泽端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架子,没有接受她的好意,万万没有想到,绿帽王的清奇套路闷骚到了骨子里。
离开冥灵洞府之后,楚灵犀担心被报复,一直对林泽避而不见,编造了无数诸如生病之类的常规逐客借口,傻傻的绿帽王非但没有生气,还专程送了补品和糕点零食,其中便有富平吊柿饼。
妖女对此印象不深,原因是她高度怀疑吃食被做过手脚,连闻都没有多闻,就通通丢了出去。
想不到林泽的招数多年不改,礼物竟送入了魔宫,而她自己偏偏好死不死地提起柿饼。
聊天的话题多如繁星,即便谈美食,川鲁粤淮湘数不胜数,即便提零食点心,京式苏式广式百种花样,她怎的就顺嘴讲出了柿饼。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倘若老天执意为难,谁也逃不过作死的宿命。
魔尊君棠醋意再起,剑眉犀利,冷目含怒:“林泽为何会知晓你的口味?”
楚灵犀的狐狸眼轻轻一转,计上心来:“我…我一向致力于传播美食文化,对于饮食的搭配有独到见解,在诸多场合都发表过别具一格的膳食理论,被无数名家记录于书卷之中,林泽八成是从书上看来的。”
魔尊君棠当然不会轻信,继续追究道:“柏家婚宴结束之后,厉国主遣人送来了礼物,言明是赠予宠妃,本尊扫了一眼礼单,同样也有富平吊柿饼”
楚灵犀狂跳的心平静了一些,她与厉国主的关系更容易解释:“厉国主在筵席上认出了我。”
安皓白专注坑妖女一万年:“你如今改换皮囊,若非至亲挚友,绝不可能轻易识出你魂灵的真实身份,看来你和厉国主应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楚灵犀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与厉国主同为妖族,自幼相识,熟知彼此的喜好不足为奇,他还曾求娶过我,不过姑奶奶心怀鸿鹄大志,不愿被小小厉州束缚住向往自由的翅膀,果断且坚决地拒绝了他。”
安皓白被她无所顾忌的坦率镇住,一时无言以对。
楚灵犀双眸凌厉的波光斜斜瞥着事精,仿佛在说——“不知死活的挑事儿精,妄图谋害本姑奶奶,门儿都没有!”
她晃了晃魔尊的胳膊,柔声柔语道:“尊上,厉国主和我哥哥是生死兄弟,也将我视为亲妹妹,绝无男女之情,我早已与您讲过,他好龙阳,不近女色。”
安皓白对此八卦深感意外,狭长的双眼圆瞪:“厉国主有龙阳断袖之癖吗?”
楚灵犀提醒道:“你最好严守秘密,假如闲话传至厉国主的耳中,他不敢拿我怎样,只砍死你来出气!”
魔尊君棠已然发觉,妖女的杏眼一动,必暗藏心机,多问全无意义,转指破结界,将药碗送入她手中:“林泽和厉国主的柿饼,你如何抉择?”
选林泽必然是死路一条,选厉国主同样不佳,楚灵犀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创完美答案——
“夫君若是亲手喂我喝药,再苦都是甜,比柿饼甜一百万倍。”
魔尊君棠是万中无一的冰山硬汉,不惧风霜酷寒,不畏刀枪剑戟,却难以抵挡春风般的甜言蜜语。
安皓白眼见尊上的面容荡漾起了粉红春意,即刻道:“请您务必保持理智,妖女她…”
“退下,在门外侯着!”
在缱绻温柔乡与招人烦的臣子之间,魔尊君棠毫无犹豫地选择前者,取过药碗,缓缓搅动汤匙,耐心地细细吹凉,送至妖女唇边。
楚灵犀一副小鸟依人的感动模样,得了便宜还不忘戳事精一刀:“与安鬼医言语过招,感觉像极了宫斗大戏,有趣,甚是有趣~”
第235章 甜过了头的华胥小情侣
悠悠入梦,再回华胥。
楚灵犀在地动山摇中晃了好一阵,脑子都快被摇成了黏糊,不由得怀疑安皓白公报私仇,故意折腾她,恶狠狠地痛骂发泄道——
“悬丝事精,待姑奶奶东山再起,定要把你压在五指山之下八百年!”
半个时辰过后,梦境渐渐趋于稳定,楚灵犀神昏脑涨,眼冒金星,一头栽倒在就近的书案之上,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看清身旁人恰是少年林泽——
“大哥,咱俩真有缘!”
她有轻微多动症,明知摸不到梦境中的人与物,却还是手欠地戳了戳绿帽王那低调古朴的玉簪,道出心中的大实话——
“男怕入错行,更怕爱错人,你娶柳芽是喜当爹的孽缘,换来了一顶闪瞎四界狗眼的绿帽子,奈何吃一堑不长一智,非得对风流不羁的我动情,是戴绿帽子戴上瘾了吗?”
她臭美且潇洒地甩发,恨不能有一面镜子用以孤芳自赏——
“姑奶奶既美又飒还能打,魅力四射无人敌,爱上我不是你的错,但爱过了火注定是错,你无私奉献的程度超越了常人的承受极限,不仅白白渡给我数百年灵力,还以内力助我灵躯合体,期间魔尊甚至不给你与我交谈的机会,你到底图了个啥?”
最后楚灵犀勾了勾绿帽王的下巴,总结陈词:“别人的爱感天动地,而你的爱只感动自己,爱来爱去爱了个寂寞!”
大考的试卷飞至每一个人的书案,她见林泽的卷子上批注着两个洋洋洒洒的字——“优秀”,其后还附有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考试的正常成绩仅有甲乙丙三个档次,“三好道生”林泽属于甲中甲,王中王,凭一己之力开创了至高等级——带三个感叹号的优秀。
他不是单纯的学霸,而是不可超越的学神。
楚灵犀啧啧啧地感慨道:“超凡绝伦的智商,搭配惨绝人寰的情商,老天爷不知是要降大任于你,还是单纯想恶搞玩死你!”
她起身在习经堂中溜达检阅了一圈,发现道生们的成绩普遍不高,得甲等的寥寥无几,看来题目的难度不低。
她行至最后一排,见柳芽和嘉木考出了情侣同款成绩——丙。
嘉木无法接受,忿然将卷子揉成一团:“丙等!本小爷怎么可能是垫底的丙等?哪个不长眼的乱判卷子,必须给小爷一个说法!”
柳芽担心魔头受责罚,赶忙扯着他的衣袖道:“小点声,丙等就是你的正常水平,除了作弊的那一次之外,其他时候你都是垫底。”
幻想丰满,现实骨感,嘉木无法接受心理落差:“从前小爷是不屑于学,可是这次我玩命苦读,成绩仍没有丝毫起色,这合理吗?”
没等柳芽开口,他便自问自答,怒气冲天地拍案道:“不合理,不可能,我不接受!”
所有道生的目光皆被他吸引,齐刷刷地回头看热闹,当与魔头凶戾的目光相遇时,大家都识趣地转身,不敢再多瞧一眼。
草包云峰费了不少周折才得以留于华胥继续修道,被若水上仙整治的服服帖帖,暂时不敢再造次。
合鸾却恶念不灭,瞟着窃窃私语的豆芽菜与魔头,丹凤眼中尽是阴毒之色。
心胸狭隘的恶凤凰容不得任何女道生凌驾于她之上,尤其是寒酸的废柴柳芽。
来华胥仙山之前,她的父亲凤族族君说柳言蹊生前屡屡为难凤凰神族,命她有机会定要多给柳芽几分颜色看看,权当父债女偿。
合鸾设计了情信风波,本以为能够一招致命,使废柴柳芽背负淫邪之名,进而连累其父柳言蹊身败名裂,怎料害人不成反害己,她栽了一个大跟头,差点失去道生资格。
心术不正的女配皆有不屈不挠的搞事精神,合鸾亦不例外,她满脑子盘算的都是如何斗垮大女主豆芽菜。
柳芽劝慰魔头:“道论与法术不同,至少需三至五年才能够打好基础见成效,急于求成只会一事无成。”
“三至五年,你等得起吗?”
嘉木心中烦闷,言辞有欠妥当,出口便后悔,立刻挽回局面:“我们有理派师徒是天选之人,注定将创造奇迹,别人三至五年,我们仅须三至五个月,加油!加油!加油!”
柳芽心知希望渺茫,不过魔头的鼓励极为暖心,便配合他的动作握拳摇了摇胳膊,声音压到最低说道:“加油!加油!加油!”
楚灵犀盘腿托腮坐于二人身后,吐槽道:“好老土的草台班子门派,你们不如改名为鸡汤派。”
甄好次仙抑扬顿挫的道经解读于她而言似催眠曲,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倒地呼呼大睡,下课时方才迷迷糊糊地被吵醒。
柳芽的纵物术大有长进,记笔记的速度完全能够跟上课程进度,最后收笔时,两滴殷红鲜血落在了纸页的最下方。
嘉木见状急急用丝帕帮豆芽菜捂住鼻子,大手将小脑袋扳成微仰的姿势,眉目中写满忧虑:“你这两日总是流鼻血,得去找书禹庸医问清缘由。”
柳芽不想小题大做:“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是上火了,过几日自然会好,不必麻烦书禹仙医。”
“傻丫头,小病不治终成大病,现在就去仙医院!”
嘉木握住豆芽菜的手腕将她拉起,揽肩念咒施瞬行术,眨眼间的工夫便来到书禹面前。
书禹定力极好,处变不惊,将掌中的蝎子重新放回琉璃罐,问道:“急匆匆前来所为何事?”
“柳芽常常流鼻血,你快帮她诊诊脉!”
嘉木不喜繁文缛节,向来无规无矩,柳芽不好意思地躬身行礼道:“麻烦仙医了。”
“与我不必客气。”
书禹淡淡一笑,如秋阳般温润和煦,示意二人落座,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豆芽菜的腕间,眉头微微蹙了蹙:“你近来吃了不少补品吧。”
嘉木代为回答:“只有玉露培元丹、金乌灵魄丹和四合寒香丸三种。”
书禹郁闷扶额:“每日吃几丸?”
嘉木振振有词:“三种丹药,早中晚各吃一丸,多补补总归有好处。”
书禹无奈道:“凡事过犹不及,她流鼻血是因进补过度!”
神奇的华胥小情侣,补过了头,也甜过了头。
第236章 辣椒脾气的蝎子精
柳芽在人间时常常围着药炉转,辛辛苦苦炼就丹药,仅能饱一饱眼福,无缘得尝。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有把仙丹当糖豆吃的魔幻好日子。
面对价值连城的珍奇丹药,起初她连连推拒,但都拗不过魔头,后来逐渐习惯,不再多问多言,只要是嘉木送到她嘴边的药丸,都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口吞下。
嘉木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你开个治鼻血的方子,我继续为她大补特补。”
“休要胡闹,盲目进补,效同剧毒!以柳芽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药性过强的丹丸与补药,你再折腾下去,不出一年她便会爆体身亡!”
书禹以仙术纵脚边的一颗白色鹅卵石飞起,重重直击魔头的脑门,同时提笔开药方,向豆芽菜道:“你心口的旧伤疤是不是会发热发涨?”
仙医果然不凡,无需如凡间医者那般耗时耗力地望闻问切,抬一抬手指搭脉,各种症状便了然于心。
柳芽点了点头:“对,旧疤确实会涨热,不过并无痛感。”
揉额头的嘉木放下了手,紧张兮兮地问道:“她的旧疾该不会加重了吧?”
书禹抬手敲了敲魔头脑门的红肿处:“与流鼻血相同,原因皆是进补过度。”
嘉木急于求成:“补多了不好,可是不补也不行,总得想办法帮柳芽尽快提升内力。”
书禹道:“补药仅可服用玉露培元丹,三日一粒。”
嘉木又问:“不能药补,食补行不行?”
“食补亦不可过度,早膳与晚膳正常即可,午膳时可辅以滋补食材。”
书禹耐着性子回答魔头的问题,就怕他自作主张,一日三餐全搞十全大补宴,后将拟好的药方交给药童,嘱咐豆芽菜:“每隔两日前来复诊一次,如有不适,须及时告知于我。”
嘉木插话道:“她近来总咳嗽,白天还好,入夜更重一些,睡觉时也会咳。”
柳芽急急拉魔头的衣袖:“哪有,你不要胡说!”
嘉木摆起师父的架子道:“咳嗽又不是难言的隐疾,不可讳疾忌医。”
“柳芽深夜咳的更重…你确定吗?”
书禹望向魔头,将重音放在“深夜”二字上。
“病情大事,我自不会开玩笑…”
嘉木后知后觉,意识到言语欠妥,不该贸然提及柳芽睡眠时的病症,即刻解释道:“是…是安歌和北枳讲的…你能不能把咬文嚼字和胡思乱想的时间都用在看病上?”
魔头还剜了书禹一眼,报复似的吐槽道:“庸医!”
书禹懒的理会幼稚魔头,与柳芽道:“你先前久留于凝霜洞内,难免寒气侵体,咳症是因此而起,不必服药,多喝些梨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