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种子还全都被扎坏了,看来是用不来了。
再一看那根长长的玫瑰花藤顶端的一根尖刺上正扎着一颗绿豆大小的种子呢。
扎了个对穿,死的不能再死了。
毫无疑问,这一场种子谋杀案的凶兽就是这株玫瑰花腾了。
大概知道自己做错了,玫瑰花藤的一处叶柄中间突然钻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小小的花苞映着风轻轻颤动。
青鸠盯着花苞看了两秒,忽然拿着铲子再次踏入了后园,玫瑰花藤下面并没有积雪,青鸠一铲子扎进了土里。
玫瑰花立马又抽风的甩动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管家大概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查看。
“来的正好。”青鸠又戳了两铲子,“帮我把这玫瑰花移出来。”
话音一落,这玫瑰花藤整个都像抽风了样,可它不敢抽青鸠,就逮着管家抽了好几鞭子。
“移……移出来?为什么要移出来?”管家的招牌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下去,就算他的能力是百科全书现在搞不清青鸠在想些什么。
青鸠指着那朵玫瑰花苞,问道:“你看这花苞好看吗?”
管家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我打算把它移到门口去。”青鸠笑道:“这么好看的玫瑰花,就关在这后园子里太浪费了啊,别人都瞧不着,这岂不就跟关在后院的美人一样,多可惜啊……”
玫瑰花腾扭动的幅度小了些。
“栽在前院就不一样了,等花再开盛一些,攀在门口,又香又好看,过往的人都能看到,说不定生意都能更好些。”
玫瑰花腾彻底不闹腾了。
“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青鸠问管家。
管家看了看忽然间乖顺得犹如小羊羔一样的玫瑰藤,无言的点了点头。
青鸠笑眯了眼:“那就麻烦你了。”
玫瑰花腾不再闹腾,管家很快就将根连着土一起给撬了出来。
青鸠给玫瑰花腾找的新地址就在大门口左边的屋檐下,油灯就挂在正上方。
“等晚上油灯一亮,这光正好可以映出花枝的样子,想想就很有意境。”青鸠一边挖着屋檐下的雪,一边说道。正在堆雪人的丫丫和钱宝珠也过来帮忙。
“姐姐,这边的雪给我吧,石头哥哥的那个雪人还差个脑袋呢。”丫丫一边刨雪一边道,刚说完,却见旁边的青鸠忽然停下了动作。
青鸠捻起木板上的黑色絮状物在手指间搓了搓。
不是泥。到有点像是烧过的纸絮。
只是这里怎么会有烧掉的纸絮呢?黑絮还不少,落在走廊的地板上,扒开上面的雪才看见。
昨天怕雪积得太高把门给堵住,石大锤特意将门前的积雪清理过,所以,这黑絮应该是昨晚关店前落在走廊上的。
这里就是个小山村,村里人好像都没怎么读书,这纸絮来得实在是有些突兀。
玫瑰花挪了个窝,后院那个像块棺材一样的石花瓶自然是不能搬过来的,青鸠就在走廊下挖了几个鹅卵石简单的垒了一个小花盆。
“以后你就住这儿了。”青鸠将玫瑰花连根带土的放进了小花盆里,一边盖一边对玫瑰花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易园的门面了,多晒太阳,多开花,长得漂亮点。”
玫瑰花的叶子无风自动,刚长出的小花苞眼见的又大了一圈。
青鸠笑弯了眼睛。
……还挺好哄的。
旁边的管家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花妖重新长了一次,真是连智商都退化了。
多开点花,岂不是被薅得更勤?
将玫瑰花捯饬好,青鸠再次来到了后园。没了小心眼的花妖,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的种其他的种子了。
青鸠心安理得的将原本属于玫瑰花的花盆给征用了。
*
村子就在一处山坳里,绕过易园,再往前走个半小时路就能看到村子了。
据阿达说,她这易园的地理位置极好,南边就是他们村落,北面就是镇子,往东面就是上山的路,不管是上山还是去镇上,都得从她那易园过。
难怪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食客就没断过。
地面上的积雪很厚,青鸠和丫丫慢慢的往前走着。
寒风刮得脸上刺辣辣的疼,青鸠身上穿着易园的工作服,外面还裹了件毛皮大袄子,小一些的貂皮小披被当成围巾将脑袋和嘴巴捂了个严实,就露出两只眼睛,活脱脱就是一大一小两只熊。
可这样依旧抵不住那见缝就钻的雪风。
青鸠心想,这哪还用阿达提醒要遮着点脸,这么冷的天气,她恨不得连眼睛都给捂上了,早知道今天还会降温,她昨天就不该答应来参加什么喜宴,真是遭罪。
青鸠紧紧的攥着丫丫的小手,可以说她现在完全靠着丫丫续命了。
到了村子口,不用特意寻找,青鸠就看到扎着红头布李村头家,不过和她想象的似乎有些差别。
一点吹拉弹唱的动静儿都没有。
青鸠带着疑惑,朝李村头家走了过去。
“您这是……易园的老板?”李村头在门边上招呼客人,看到青鸠愣了一下,直到看到旁边扎着羊角辫的丫丫这才认出这只露出两眼睛的女人是易园的老板。
李村头连忙将青鸠迎了进去。
村里就这么十来户人,人口简单,消息也闭塞,很难得有个新鲜事,突然开张的易园早就被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说道了好多次了。
现在只要是这村里面的人,不管是去过易园的,还是没去过易园的,都知道村子前面的山坡下开了家食馆,那里面的菜食,比镇上酒楼做出来的还好吃无数倍。
而且那食馆里面的人啊,男的俊,女的美,连负责开门的小娃娃都跟年画里走出来的粉雕玉琢的童子一样。
有人还说啊,这店就是个妖精窝。
不过这说法也就在村里人口中唠唠,也没人也会傻到当着青鸠的面说出来,但是因为这说法,众人对易园,对易园的老板那是充满了好奇。
如今听见李村头报了人名,坐在屋檐下烤着火扯皮的一群爷们儿娘们儿们都忍不住安静了下来,齐齐扭头看向青鸠。
然后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头熊?
“老板这是怕冷?”昨晚才在易园吃过羊肉汤的一个汉子最先反应过来,冲青鸠打招呼道。
青鸠颔首:“没待过这么冷的地方,是有点不太习惯。”
因为受了冻的原因,她的声音闷闷的。
至于丫丫,丫丫自然是不怕冷的,不过青鸠不想让别人觉得丫丫是另类,所以也给她裹得很严实。
青鸠一边接受着别人的打量,一边也暗暗打量屋檐下的人。男男女女围着一从火炉坐着,人还不少。村里面的人应该都来得差不多了。
男子几乎都是胡子邋遢,女的也大多脸色皲红,长相偏粗犷。
炉子上温着酒,坚果喜糖放在一边,这么一边烤着火,一边喝酒一边吹牛看着也挺热闹,就是有一点奇怪……
青鸠观察完人,又往不大的院子里瞅了一眼,好奇道:“大家怎么都坐在屋檐下?不进屋坐着?”
这实在不像是个待客的样子啊。
“这是我们这儿的风俗。”刚才招呼青鸠的男人解释道:“屋内只有主家和亲家那边的人能进,没有拜堂之前,咱么这些宾客是不能进屋的,免得冲撞了。”
这说法确实有些奇特。
她还从来没加过招待宾客是在屋檐下招待的。
青鸠冻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也跟着在火炉旁边坐,顺势问道:“那什么时候举行仪式?”
现在都快正午了。
那汉子咧嘴一笑,道:“不急,要等晚上去了。”
第76章 嘤嘤嘤
青鸠的脸瞬间凝上了冰霜了。
不过她捂得严实, 在坐的村民们自然是都瞧不见的,只是觉得明明就坐在火炉子旁边,温度却突然低了两三度一般, 后脖颈凉飕飕的。
这才大中午呢?晚上拜堂, 而且拜堂之前他们这些宾客都没办法进屋,那她岂不是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干坐一下午。
青鸠咬了咬牙,想想都浑身打哆嗦。她恨不得拔腿就走,可一想到刚才来时遭的那份罪,便下意识的往火炉旁边又靠近了些,并将双手伸到火炉旁边, 烤了一会儿才感觉到热气儿。
对她来说,刚才过来那一路就像是中了冰冻的负面buff,她这一路走过来,持续掉血都快掉到底儿了, 这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那么一点点血量,要是现在回去,那就是找死。
说不定还没走到, 人就已经给冻成冰棍了。
就在青鸠纠结的时候,李村头双手捧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他将热茶递到青鸠跟前, 热情道:“店老板,您喝热茶。一路过来冷着了吧,赶紧趁热喝, 驱驱寒气。”
李村头在这村子里类似于村长的存在, 听说在镇上还有三间皮毛铺子,算是这村里最有权有势的人,不过人却没有半点架子。
他人不高, 有点微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因为家有喜事,他身上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绒面裹边大袄子,这颜色趁得他面庞格外白净柔和,皮肤看上去也比在场好多妇人还好上两分。说起话来更是温温柔柔,是个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人。
“谢谢。”青鸠伸出笼在袖子里的手,接过李村头的热茶。
“谢什么?您和万师傅能来,那是我的荣幸。就是风俗如此,还得麻烦您在外面多坐会儿。要是冷,我让下人再多给搬一个火炉子来。”李村头客气道。
青鸠巴不得多摆了几个火炉子,喜宴主人既然能做出让宾客坐在屋檐下吹雪风的事,她也不会死要面子不好意思。
青鸠没有推辞,顺势就道了谢。
“那行,您等等,我这就让人搬炉子去。”李村头道。
等李村头一走,旁边的一妇人就忍不住啐了一口:“就他家规矩多,又不是头婚,还非要等到晚上搞什么拜堂仪式。”
“说起来,这李村头家办喜事,真是咱村子里头最讲究的了。”妇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唠嗑道:“不就结个婚嘛,八字一合,拜个天地就完事了。哪像李村头招女婿,又是迎亲,又是宴客,还得选日子选时辰,多麻烦呐。”
对啊,多麻烦啊!这也是青鸠怨念的地方。
“那是你不讲究,还不容许别人讲究啦?要我说啊,李村头这么会挣钱,招婿这种喜事就是应该大办,不然挣那么多钱怎么花啊!”妇人话一说完,旁边就有人接话道:“再说了,这晚上拜了堂可不就正好入洞房吗?我觉得这时辰选得非常好,哈哈哈。”
“呸!”妇人吐出瓜子壳道:“讲究?要真讲究,成亲之前那还要上山拜山神呢,那他咋不……”
“阿旺嫂子,这话你怎么敢乱说!”
没等妇人将话说完,旁边的人就急了,连忙了拽了下她的袖子。被称为阿旺嫂的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冲动说了啥,顿时白着脸不敢说完了。
再看其他人,也是紧张兮兮的模样,好似阿旺嫂说了件多么天理不容的事。
青鸠扫了众人的一圈,默默的将阿旺嫂的话记在了心里。
拜山神?
这种不科学情节的出现,加上其他人人欲言又止如临大敌的模样,简直是“有古怪”的标准模板。
不用说,拜山神一定是个很重要的线索点,青鸠有些好奇,不过她看其他人的表现,她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所以便也没做声了。
没一会儿,李村头就回来了,他手弯里挂着两个烘篮子,身后还跟了两抬着火炉子的小厮。
“知道老板怕冷,我还给您带了烘篮子,走哪儿提着,方便。”
青鸠接过其中一个烘篮子,打心眼里里感激对方。
烘篮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里面装着炭火,往腿弯后一放,别提多暖和了。
没想到在准备了火炉子的前提下,李村头还能想得这般周到。青鸠不由对李村头多了两分真心的感激。
“哎?李村头你这儿还有个烘篮子又是给谁准备的?我们这儿这么多人,你这一个可是不够分的啊。”旁边人打趣道。
“两个火炉子还不够你们用啊?”李村头往对面屋子里看了一眼道:“这不是亲家那边也来个娇姑娘吗?我给她也送一个去。”
“这想得可真周到。”那人夸赞道。
青鸠的目光一直落在李村头身上,见他到了对面敲开了门,站在门口说两句话,然后将烘篮子递了过去就离开了,并没有进去。
“自家人也不能进屋?”青鸠忍不住问。
“能吧?自家的屋子咋还不让进了。”旁边人解释道:“我估计是对面有女眷不太方便,听说这次男方那边来的几个亲戚长的都特别白净,一点也不像是靠山吃饭的人。估计是讲究人,重规矩!而且李村头那新女婿还是坐着轿子来的,一路坐到院门口,我们连脸都没见着,比大姑娘还大姑娘呢。”
“可不,这做派,可真讲究。我还看到一起跟着来的人里头还有个长头发的姑娘,长得贼好看,说话就像唱歌,我的娘喂,那说话的调调我骨头都快酥了。”
“长的贼好看,那她是露着脸呢?”旁边人疑惑道:“这不是缺心眼儿吗?”
青鸠小口的喝了一口热茶,心头对这几个男方的亲戚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他们应该就是来这个逃生世界的挑战者。
就是不知道那位坐着轿子来的新郞是不是也是挑战者。
应该不是吧?青鸠想着。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和李村头的女儿结婚了,若对方真的是挑战者,难不成还能在这里娶媳妇儿?
大家对于李村头女婿那边来的人都很好奇,话题扯到这儿,就指不住了。
天气冷,青鸠又喝了一杯热茶,没一会儿便有了尿意。她不得不离开了温暖的火炉,提着烘篮子去了厕所。
巧的是,她在厕所门口遇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短碎发,带着副无框眼镜。身上裹着件不太合身的绵袍子,露出里面的冲锋衣帽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