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旺了个汪儿
时间:2021-04-25 10:18:10

  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舒和郡主。
  那时的舒和,娇俏美丽,一双桃花眼潋滟之下皆是透彻的明亮,她出身实在是好,家中独女,后宅的那些腌臜龌龊事都未曾沾染过她分毫。
  她眉眼间都是纵情的肆意,心直口快,又不失可爱,这样的姑娘,饶是许连琅都不免心生艳羡,自然也会以为若是路介明娶亲,便该是这样的姑娘。
  那天,她已然做好了长寿面,只是恳求郡主端给路介明,并一再言明,并不介意郡主说是自己所做。
  许连琅那时心下惴惴不安,在这样的天之骄女面前,她一个小小婢女的请求,又如何会看在眼里。
  但舒和郡主显然要不同于一般,她灵动的眼上下打量,并迅速改口,随着路介明一般,唤她姐姐,已然不动声色的宣示了主权,更是挽住她的手臂,反客为主,请求许连琅教她做。
  郡主皮肉都是金贵的,哪里碰的了明火炉灶,但她还是慢吞吞的弄了一碗面相还不错的长寿面。
  虽然……其中大部分的步骤都是许连琅看不下去亲自动手的……
  但尽管如此,若是认真说来,真就是舒和郡主自己做的。
  她才不允许未婚夫婿吃别人做的长寿面,她的占有欲在赐婚旨意颁布之后,达到了顶端。
  许连琅这个本就与路介明牵扯不清的女人,哪怕尽管是姐姐的角色,也要让她退避三舍。
  她那时说话也毫无遮拦,“姐姐弟弟的,总也不是亲的,身份有别男女有别,以后长寿面这种活计我来就好了。”
  她的小心思毫不遮掩,甚至于跋扈出了几分娇憨,许连琅一眼就看出了她拙劣的手法,但也无从计较,反而觉得这样的真性情实在是坦荡。
  她是没想到的,当年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在进宫短短的六年间,就可以把能害人性命的毒悄无声息的下好。
  她尚且还得了路介明的关护,魏姝凝就敢如此,那宫中其他妃嫔呢。
  许连琅觉得可悲极了。
  深宫是吃人不吐骨的人间地狱,拷住了人性,拴住了肉身。
  许连琅双手紧紧交攥在一起,身处的安逸的宫殿都让她脊背发凉。
  她走了神,直到李日用手指骨节扣响了桌面,许连琅才猛地回过神来,眸中的神色尽是惊愕,她道:“没想到郡主会做出这样的事。人的改变竟也是这般容易。”
  李日为许连琅倒了一杯清水,递到她的手边,沉声道:“这皇宫啊,多气派,金子垒成的一般,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挤,挤进来又不如意,不害人怎么把别人拉下来。不害人,就是坐以待毙。”
  “若说是改变,总是有的,但她本性如此,发没发作,也只在于有没有逼到那个份上”,他语调漫不经心,嗓音里的促狭又浮了上来,“陛下眼里容不下别人,与丈夫同床共枕都做不得,说是可恨,但也不乏可怜。”
  他伸了个懒觉,随口点评,“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这路都是她执意要走的,当初入宫时,她就要想到会有今日。”
  李日挑眉,忍不住弯眉笑了,搬了个凳子放到了她的面前,“若是当初你真的随王福禄来了宫中,会比如今更能坦然接受。”
  李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脸,头一次觉得,自己当初的为她的诸多打算,或许都是错的。
  她这样的性子,不适合在耸云阁,更不适合在宫中。
  她性子中有刚硬的一面,但却是极其柔软的,她的心太软了。
  这样的人,在宫中只会寸步难行。
  他“嘶”了一声,当年他一味的想让许连琅离开路介明,离开那个小魔鬼,却没有为她细细考虑。
  但如今却也是殊途同归,还是一样的,进了宫。
  甚至于要面对更大的危机,哪怕路介明将她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望尽眼底,但总归是不能时时刻刻看护到的,就像是这次一般,那香炉日日燃着,李日甚至于一阵阵后怕,倘若再晚上那么一两天,许连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伤及精神,搅乱思绪,对人的损害,本就是最大,较之于身体发肤的伤害更为难以治愈。
  李日心底掀起波澜,面上却是不显,他嘴角动了动,与许连琅面对面坐着,道:“若是你想多知道一些姝妃娘娘的事,我可说与你听”,他难得不好意思,挠挠头,又觉得自己的话兴许不够准确,“你也知道,我整日在耸云阁守着那破船,宫中的诸多事,都是后来听人说的。你且听且看。”
  许连琅打起精神,凝神屏气听李日说话。
  “舒和郡主当年与陛下并没有成婚。先帝身体急转直下,夺嫡之争混杂了多方势力,更有各方匪乱不休,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先帝早有口谕,立七殿下为新帝。但口谕而已,知情人只有总管大太监王福禄,各方哪里肯服。陛下当时又……不太好,更是无暇参与这场混战。”
  “他不想参与,总有人逼他。”说到这里,李日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当年的种种,现在提及还是会心惊肉跳,尽管是在耸云阁,那时的翻天覆地还是犹在昨日,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后来便是十七殿下出事,欠着一条人命,其余皇子又相继出事,他被推搡着一步步走上高位,谁都没给过他别的选择,这偌大的燕国,最后只剩他这一条嫡系血脉了。“
  李日静了一瞬,稍作停顿,给许连琅以缓和,那些已经过去的往事用浅显的字眼是无法描绘的,但字句之间,仍然可以体会当时的堆砌而来的难耐。
  李日继续讲:“荣亲王封地富庶,富可敌国,在一方割据势力,路介明登基后,荣亲王便可成最大助力。但那时,陛下根本不肯再娶舒和郡主了。他态度坚决强硬,后宫着实空了好一阵,后来又过了一年吧,舒和郡主还是入了宫,成了姝妃。这其中的缘由,谁都不知道。”
  李日向后倚靠身体,凳子被他压的吱呀了两声,“我猜着,是舒和郡主痴情太久,非陛下不嫁,恰逢陛下有需要荣亲王稳定朝局,交易而已。”
  “只可惜,这场交易,只有姝妃当真了。”
  李日不是当事人,一切不过是猜测而已,皇室中的秘密,总是都见不得光的。
  空中的浮沉在阳光光斑中跳跃,照的许连琅的瞳孔颜色都浅了几分。
  晌午过后,太医的日常请安按时而来,但也不太一样,与太医一并来的,还有一道旨意。
  黄绸圣旨,木制卷轴。
  太监尖细的声音又高又利,大殿空阔,甚至都能传来阵阵回音。
  李日随她一并跪在一旁,在听到某个字眼时,明显激动了一瞬,眉毛飞扬,一双眼发着光落在许连琅身上。
  但许连琅本人却全程都带着不知多云的懵然。
  直到,圣旨被递到了她的面前,上面的龙腾图文栩栩如生,太监的声音低了下来,直望耳朵里钻,太监的声音里满是讨好,他说:“皇后娘娘,接旨吧。”
  满殿皆跪,叩拜大燕朝那缺席了六年的皇后。
 
 
第107章 结发为妻   “我想给你的太多了,但我有……
  圣旨攥在手中, 木制卷轴横在手心,平白的压出一道白印子。
  许连琅看着这跪了满宫的宫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给了她身为女人最高的地位荣耀, 像是蓄谋已久,又像是迫不及待, 他那么着急,昨日才互明心意,今日就给了她皇后身份。
  结发妻子, 皇后。
  许连琅心尖一跳,旋即大股大股的热浪滚了过来,铺天盖地, 温柔而又不容拒绝的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李日看她发愣,轻咳了一声, 小声提醒她,“皇后娘娘,让他们起身啊。”
  许连琅呼吸迟了些, 抬起的手指都在发着抖, 说出的话也丝毫没有半分皇后的威势,但那一句“都起来吧”,声音一起,掌令万千。
  这是他给她的殊荣。
  在她面前依次低垂下的头, 恭敬的姿态与畏惧的神色,宫人口中的“皇后娘娘”一声接一声,像是置身于一场嶙峋斑驳而又华美异常的轨道中,路介明早就牵好了她的手,引着她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早就说过,要把最好的给她。
  这个“最好”, 皇后算是一个。
  传旨的公公跪地,双手恭敬的将木盒托在手上,递到了许连琅身前。
  木盒要更沉,李日帮她接过,将木盒盖口打开,和田玉白澈清透,触手温凉,近乎十斤的重量,将皇后这个身份一并压在了许连琅心头。
  许连琅茫然眨眼,将凤印托在掌心,皇后的诸多权力她有什么稀罕的,她要的不过就是路介明一个而已。
  她别开眼,将凤印重新放回木盒之中,手指脱离了透凉的和田玉,指头都发着红,她谈不上多开心,只是满心满怀的感动。
  她松了一口气,旋即,掌心就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小腹间的坠痛更为明显,她心下似有所感,又突听殿外军靴齐齐踏地的动静。
  她透过方圆形的木窗向外望去,一小队身穿蟒袍玉带的带刀侍卫朝乾清宫走来,在殿门口处停下步子,迅速四散开,成伞状围拢住乾清宫。
  宫中四处皆有侍卫巡逻驻守,但这突然的围拢显然不同寻常。
  细看之下,更有大队人马朝殿后位置跑去。
  李日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皇帝的亲兵。”
  许连琅扭头看他,“亲兵?”
  她重复这个字眼,李日指着那群侍卫身上的图腾,“蟒袍,皇帝亲兵才有资格。”
  这般人数的侍卫调动,还是身穿蟒袍的独独听从皇帝调遣的军队,已然让人大呼不好。
  历代帝王皆有亲兵,到先帝时,又眷养了一批神出鬼没的暗卫。暗卫与亲兵都只听令于皇帝,除却皇帝以外,不受任何一方的制约,但也因其特殊性,并不会随意调遣。
  上一次这样大规模的调遣还是先帝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军队无主,也为送旧主最后一面,成当日之规模围拢在金鸾大殿各处,等待新主登基。
  才不过六年,亲兵又一次倾巢而出,这次围拢住的却是乾清宫。
  殿内的奴才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他们是经历过六年前夺嫡宫变之争的人,眼下的情形与当初又有那么几分相似。
  都是莫名的军队围住宫殿四方,再有人破门而入,刀刀见血。
  已有人交头接耳起,声音压得很低,还是传入了许连琅的耳中,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说着这样的内容,一下子便就刻薄起。
  “莫不是这突然册立皇后,前朝出了大乱子?”
  “别说,这都多少年了,后位一直悬空中,突然冒出来个……这样身份的,前朝怎么允许。”
  “别说前朝了,就是姝妃娘娘就不行。”
  “陛下这莫不是真的被狐媚子住了,这也太突然了。”
  ……
  窃窃私语声一起,便就刹不住,殿外兵器响起几声交碰碰,冷兵器在阳光下磨碰出道道寒光,刺入人的耳膜。
  殿内的小声议论声反而越来越大,生命受到胁迫时,人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种种猜测都围绕着这个刚刚册封过的皇后。
  声声入耳,声声难耐。
  许连琅看着越来越多的穿着蟒袍的侍卫围拢过,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了裙摆。
  李日公公高声斥责:“都一一个的不要命了,皇后娘娘也是你们敢置喙的!”
  他颇有气势,又是一副滑头样,干瘦的猴子般的身板,左额上的那颗大痣随着他的面部表情而耸动着,他一开口,那些低声耳语的动静便瞬时间湮了下去。
  许连琅扭头看,又是跪了一地,低垂的头颅之下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表情,她暗自摇了摇头。
  许连琅朝殿门走去,婢子交头接耳间传出的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就是因为她知道,接过凤印之后,除却感动之外,该有的欣喜都换为了担忧。
  他的旨意颁发到自己这里,中间又是经历了多少的反对。
  如若这样的皇后身份给他带来了这样的麻烦,她真的宁愿不要。
  她步伐很快,乾清宫的朱红大门肃严端正,每一处都是精细,不见丝毫的漆皮卷边,上好的木料磨制的处处光滑,她突然不合时宜的又想到耸云阁的那扇门。
  常年的风吹雨淋,又无人维护,漆皮剥落,斑驳不成样子,若是没看好,斜插而出的倒刺就会在手上留下道口子。
  见不了多少血,却可以疼个好几天,最后又在愈合的皮肤上留下一道久久不能消去的疤。
  在耸云阁的日子也是苦的,吃不饱穿不好,事事亲为,还有旁的人处处为难,但较之今日,她却觉得当初的日子反而是好的。
  今日天光大好,骤然热起来的温度带着一种炙热的灼烧感,一门之隔,外面除却最开始的那几声动静之后,迅速沉静下来,她抓紧把手,试图向前推开。
  还未推开一个口子,就听到外面又突起了一阵剧烈的熙攘声。
  金簪散落一地,华贵的裙摆垂地,女人被太监架起,昏迷状态下身体都是软的,脚尖在青石路面上点滑,亲兵围绕四周,朝着最西面的方向走去。
  后面稀稀拉拉跟了一众哭天喊地的奴才,有几位许连琅十分面熟。
  是舒和郡主一直带在身边的家臣。
  所以,刚刚那是……姝妃娘娘。
  许连琅并不敢确定,她目光变幻,急切的想要看到那张脸,她提起裙摆,手按在门上,刚要推开,却推了一个空。
  门由外向内打开,在许连琅用力之前,她光洁的额头已经碰触到一片硬挺的布料。金线银线绣制而成的图案,颇为硌人。
  “还是吵到你了?”
  语气中是不可言说的厌恶,又带着几分自我埋怨,“不会再有事了。”
  她的手腕被人攥住,旋即落入了一个怀抱。
  拥着她的人还是晨早的那一身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额发上有亮晶晶的光点,许连琅抬手去碰,摸到了些许的汗液。
  想来他过来时,走动的十分急切。
  路介明与她分隔开距离,动手褪掉硬挺的龙袍,只剩下一件软袍,才又重新将她拥进怀里,他无限眷恋,怎么也黏不够她。
  抱着便也就不撒手了。
  许连琅的注意力还是在越发嘈杂的殿外,殿外出现了兵器交刃的动静,更有奴才惊恐的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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