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黎也很震惊:“不好辨认吧。”
“……”时经寒什么也没说,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五十平的空间被整理得错落有致,整个房间家具格局显示出一种独有的理性气息,让人第一眼看上去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家主人是理工科的吧?
时经意得意洋洋道:“谢姐姐,我们家从家务事到做饭全都是我哥哥一个人做的哦。当然我有时候也会帮一点忙啦。”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谢九黎从心底发出赞叹声:“真贤惠……不是,真厉害。”
你说时经寒这么一个一八六猛男、模特身材往外一站,谁知道他居然是个贤……不是,一手包办家务的男人!
谢九黎忍不住多看了时经寒两眼,后者和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拿起钥匙:“我去买菜。”
他退了两步出去,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时经意这才悄悄地对谢九黎道:“他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谢九黎也悄悄地道:“我看得出来,你哥的想法有时候也挺好辨认的。”
就算脸上能伪装,生理反应也骗不了人。
时经意作为房子的小主人,尽职尽责地推着轮椅给谢九黎倒了茶,然后才礼貌地提出能不能拆开航模看一看的要求。
谢九黎帮着她把整套不明觉厉的航模打开,看着时经意摆弄几下就开始熟练地大佬操作,一点也不担心她把这套昂贵玩具给弄坏,在旁施施然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家。
她打的是座机,还以为接起来的会是阿姨,结果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却属于顾舟。
“姐姐?”顾舟疑惑道,“这个点打电话来,不会是说不回家吃饭了吧?”
“嗯,在时经寒家里吃。”谢九黎伸手接住一个从桌边滚落下去的零件,放在手心里递给时经意,边压低声音道,“晚上打车回去,可能会迟一点。”
毕竟不知道郊区好不好打车。
“那我去接你吧。”顾舟体贴道,“姐姐不是开车走的吗?是打算晚上喝酒?”
“不是。”谢九黎简单地否定,顿了顿又道,“行,你来吧。”
“谢姐姐,能不能把那边的胶嘴递给我一下呀?我手短拿不到。”时经意软软道。
“这个吗?”谢九黎摸不准地拿了一个。
“再左边那个。”时经意道,“对对对,谢谢九黎姐姐。”
“姐姐把地址发给我吧,我大概几点过去?”顾舟在电话里道。
谢九黎想了想:“九点吧,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顾舟笑道,“谢谢九黎姐姐。”
谢九黎挂断电话,拧眉回想了一下顾舟最后那句话,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时经意:“……”
不是吧顾舟,这你也要较劲。
谢九黎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时经意好奇地问:“九黎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谢九黎深沉道:“我在搜嫉妒心最强的猫是什么品种。”
时经意停下了动作,她转转眼睛,突然道:“九黎姐姐,趁着哥哥不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他是我和你说的啊。”
谢九黎的搜索当然是不可能出来结果的,她放下手机庄重发誓:“好,我不会在没有你允许的情况下把这个秘密告诉包括你哥哥在内的任何人。”
时经意朝谢九黎招招手,双手拢在嘴边靠近谢九黎的耳朵,悄咪咪地说:“我不知道我哥给你带了多少次花,但可只有第一天的白百合是我的主意啊。”
谢九黎还没来得及说话,门锁咔嗒一声被从外面扭开,时经意一秒正坐拿起了组装到一半的航模,认真地继续工作起来。
而谢九黎也拿起手机继续装模作样地打字。
时经寒一进门就走向餐桌,他站在那里审视了一下谢九黎和时经意,沉声问:“背着我做了什么?”
语气特别笃定,像是已经完成了推论的福尔摩斯。
谢九黎拿着手机目不斜视:“什么也没有,就是搜一搜这世界上嫉妒心最强的猫是什么品种而已。”
“肯定是第二只啦,第二只。”时经意头也不抬地回答,“不上不下的那只肯定是最怕自己失宠的了。”
时经寒盯着她们俩看了几秒钟,道:“吃炒蟹?”
“好耶!”时经意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赞成。
谢九黎略一思索,也很合群地附和了一下小朋友:“好耶。”
时经寒看了谢九黎一眼,提起刚买的一大袋东西从餐桌旁、她们两人背后路过。
他先经过谢九黎身旁,影子随着步伐从她身上缓缓流过,然后定格将她整个人都覆盖包裹在内。
谢九黎用余光看见他抬起手,那动作好像想要摸一下她的头发。
但最后时经寒的手还是从时经意头顶越过,抽走了她手里的小零件。
“这里错了,”他冷酷地说,“——这就是你开小差的下场。”
“诶怎么会这样!”时经意手忙脚乱,“这是失误,失误啦!”
时经寒没理会她的抗议,收回手走了。
而谢九黎举着手机,删掉刚才搜索框里的字,重新输入:最善于忍耐的猫是什么品种。
第34章 “心跳声。”……
搜索引擎没有给出答案, 显然大家只研究关心过哪一种猫最聪明、最黏人、性格最好这种问题。
倒是给谢九黎提供了一些给家里养了多只猫的铲屎官的建议。
谢九黎趁着时经意拼航模、时经寒做饭的工夫,打发时间地看了几篇。
这些兽医和公众号的文章都建议主人要均匀陪伴每一只猫,不要令它们感觉到自己失去宠爱, 否则心理脆弱的猫轻则食欲精神不振,重则进行自残寻死行为。
根本没有真正养猫的谢九黎认认真真地学习了一个小时养猫的知识, 直到时经寒从厨房里重新出来。
时经意几乎在同时放下工具欢呼:“赶在吃饭前完成啦!”
她美滋滋地给谢九黎炫耀成品,抬着满是“求夸奖”的小脸。
“好厉害啊。”谢九黎真心实意地感叹。
——换成她根本拼不起来。
“诶嘿嘿。”时经意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机身, “好逼真啊,真正的航模手感原来是这样的。九黎姐姐带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哦。”
谢九黎对她保证:“下次让你哥哥带你过来看, 它一定还是完完整整的。”
就是航模组装完后比她想象中的大,好像得打专门的收纳柜来放才行。
以后可能也不止这一个航模。
谢九黎想着,把大型收纳柜给提上了购物本。
时经寒摘了围裙——谢九黎刚才就忍不住看了一眼, 并没有出现那种猛男加粉色围裙的奇怪组合,时经寒的围裙是纯黑色的,和谢九黎画油画时用的差不多。
谢九黎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 内心不是很确定自己想不想看到粉色围裙出现在时经寒身上。
即使是等比缩小过的航模,因为内里的所有配件都和真实型号的飞机一模一样, 重量当然也不轻。
谢九黎上手试着去举了一下,发现实在有点沉, 正要气沉丹田再试一次, 时经寒已经伸出手, 看起来毫不费力地把航模单手提起:“吃饭了。”
谢九黎看了一眼时经寒肌肉结实劲瘦的手臂, 又看看自己:“……”
嗯,什么人做什么事。
不要勉强自己。
……
一顿感谢的饭后,谢九黎觉得自己对时经寒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或者说,时经寒的贤惠指数直线上升。
身材高大的冷面酷哥却是个厨神的设定实在是太好吃……不是, 他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就算谢九黎家里请的阿姨也是个做菜高手,但怎么说呢,做饭这事儿和别的技能一样,下限看练习,上限看天赋。
不会背法条的程序员不是好厨师。
放下筷子的时候,谢九黎已经在思考下次什么时候来继续蹭饭的事情了。
时经意笑眯眯和谢九黎说悄悄话:“我哥是不是手艺超棒的?”
谢九黎跟着一起吹真情实感的彩虹屁:“超级无敌棒,简直可以自己开高端餐厅。”
时经意又热情地道:“九黎姐姐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来蹭饭呀,我跟我哥都会很高兴的。”
谢九黎握住她的手:“我下次来也给你带航模。”
时经意更用力地反握回去:“九黎姐姐,我觉得你真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嫂……”
“时经意。”时经寒打断了时经意,他手上还沾着点泡沫,“你不用吃药?”
时经意毫无悔意地朝谢九黎吐吐舌头,推着轮椅飞快离开。
谢九黎站起身想帮忙收拾一下桌子,但她的手还没落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盘子上,桌子对面的时经寒已经倾身越过来先把它拿走了。
谢九黎:“……”
她试探地去拿另一个,又被时经寒抢先了。
“你是客人。”时经寒简单地解释道。
谢九黎失笑起来,干脆双手撑着桌面歪头看时经寒动作利落地把整张桌子整理干净,正要去厨房和他说话,手机先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顾舟的消息:【我已经到啦,好像来早了一点,不用管我,等你事情办完要下来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谢九黎视线挪向手机顶端的时间栏。
“来早了一点”=来早了一个半小时?
谢九黎用指腹轻轻敲了两下手机屏幕,决定再晾顾舟的小心机一会儿。
——总不能被他这么简单地就拿捏了吧。
话说回来,顾舟其实用的都是阳谋。
就像是那种明知道你喜欢水果蛋糕顶上的草莓,所以每次都会点一块水果蛋糕然后说“我不喜欢吃草莓”然后把上面的草莓给你吃的行为。
你明知道他是有意讨你欢心,但心里也不觉得讨厌。
只要不过界,谢九黎心里甚至还觉得有亿点点可爱。
……
谢九黎也没晾顾舟多久,和时经意聊了一个小时后她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时经寒送她下楼,一言不发地把沉甸甸的航模提起。
谢九黎有意让他先出门,自己落在后面磨磨蹭蹭穿鞋的时候,悄悄趁时经寒不注意的时候把车钥匙在门口鞋柜上放下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这次是时经寒走在前面。
小区楼里的灯是声控,但可能因为年代过久而不太灵敏,走着走着就忽闪起来。
如果不是身前的时经寒人高马大,谢九黎觉得这个气氛还是挺吓人的。
而且和上午时不同的是,谢九黎走在时经寒后面,两人的身高差正好被台阶的高度抹平,她终于能“俯瞰”时经寒了。
这感觉还挺新奇的,走到一楼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谢九黎就站着没有立刻下去。
时经寒只多走了一步就敏锐地转过身来看她:“怎么不走了。”
谢九黎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和他平视,比了一下两人的高度:“这个视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时经寒朝她迈了一步,脚尖触到最后一级台阶底下,像是把两人间原本的安全距离压缩至底部:“……平视就那么神奇?”
谢九黎注视了时经寒片刻,想起了晚餐之前,他路过她背后时,情不自禁抬起又悄悄收回的手。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一楼的声控感应灯就啪地灭了下去。
谢九黎没有说话,时经寒也没有动。
黑黢黢的楼道里,只有门外照进来的一点点灯光打在时经寒的背后,他的五官却都被隐藏在暗中。
可即使看不见,谢九黎也记得关于这张脸的所有。
她举起手摸了摸时经寒的头发,带着笑意轻声道:“明明是夏天,这里晚上却没什么虫鸣声啊。”
“……”
“安静到我觉得好像能听见心跳声一样。”谢九黎接着说。
下一刻,响起的是谢九黎手机的提示音。
声控灯再次啪地亮起。
同谢九黎几乎是平视、甚至还稍稍矮了一截的时经寒正微微仰头一瞬不瞬地用视线锁定她。
谢九黎有点意外,她还以为刚才那句话会令时经寒觉得有点紧张的来着。
手机催促似的又响了一声。
谢九黎低头去看,发现是时经意发来的消息,她满怀疑惑地问:【我从窗户看好久啦,怎么看没看见你们走出去啊?】
【难道我动作太慢错过你们了吗?】
“小意问我们在哪里了,”谢九黎回了时经意一条消息,才抬眼道,“我们出去吧。”
她说着往下走了一级。
面对面的两人之间就只剩那么两个拳头的距离了。
时经寒往后退了半步,又顿了顿,才转身往外走。
谢九黎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跟上去。
小区里白天看不出来,晚上因为路灯不足而显得有点难走,每一步都看着像是台阶又不像是台阶,谢九黎觉得自己简直在走陷阱,跟在时经寒背后踩得小心翼翼。
时经寒走走停停迁就着她的速度。
他也不主动向谢九黎伸手,而是在停下时微微低头一言不发地注视她的动作。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别,谢九黎看见了街对面有点眼熟、开过两周的车。
她对时经寒道了一声下次见,但时经寒却问:“所以你刚才听见了?”
“什么?”谢九黎迷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