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脸轻咳了一下,伸手打了个响指,也不知咒力是怎么运转的,真让他直接在指尖弄出了一团火。
鹤若折羽新奇地看着,感叹了一声“悟真厉害”,抽出一根烟火棒,将它的一头沾了火焰后拿开一些。
烟火棒燃起,点亮了她眸中的星光。
真的是握在手心的烟火一般。
她注视着跳动的火光,开心地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子,扬起笑道:“悟,你看,真好看。”
她没有抬头,便没有发现自己这样说了五条悟也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着他眼中比之烟火还要夺目的颜色。
六十八
“果然是这样~我知道啦,辛苦辛苦。”
鹤若折羽撑着下巴,从眼前的芭菲里舀了一勺混着碎巧克力的冰淇淋,见五条悟打完了电话,便抬手直接喂给他:“伊地知君已经调查好了么?”
“是哦。”就着她的手吃掉那一勺冰淇淋,五条悟的声音因此变得模模糊糊的,“不愧是伊地知,办事情就是快。”
她喀嚓一下咬断一根pocky,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五条悟也没刻意去停顿:“伊地知按我说的去调查了一下最近的档案,重点关注了假想咒灵,发现果然最近假想咒灵的出现率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多,躁动着呢。”
“在我醒来之后?”
“在你醒来之后。”
剩下的半根pocky被鹤若折羽拿在手里没有动,她一手屈起食指抵在唇前,垂眸思考道:“也就是说,以我为目标的是「假想咒灵」这个群体。”
咒灵之间有着特殊的信息传递渠道,某些种类相似的咒灵会有共享信息并不令人意外。
这或许是一个假想咒灵之间流传的秘密。
“就是不知道……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啊啊,好麻烦,谁知道啊。”五条悟撇了撇嘴,“为什么咒灵不会说话?要是会就好问得多了嘛,下次直接抓一只来问,不说就不给它痛快。”
手里的半截pocky被他拿去咔吧咔吧吃掉了,鹤若折羽双手空开于是改为手肘撑着桌面捧着双颊,笑道:“但它们不会说话呀。”
仔细听话里还有几分似真似假的遗憾,好像咒灵如果真的会说话她就会考虑如何撬开它们的嘴似的。
当然据目前所知实现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能多去与假想咒灵接触试试了呀。”
“欸——这不是增加工作负担嘛。”五条悟发出不满的声音,接着想到好主意似的一敲手心,“伊地知我觉得他应该是不死之身吧,不如让伊地知也跟着多去接触一下假想咒灵算了。”
她闻言疑惑了一下:“伊地知君原来有这种超能力?”
“是呀。”五条悟笑眯眯地回答,“你想,他自从出生过后就没有死过嘛,这不是不死之身是什么?”
鹤若折羽:……
怎,怎么还挺有道理的。
那她也拥有不死之身了呢。
“嘛,不过我觉得按照它们现在这个架势,等着它们主动送上门应该就可以了。想破脑袋也研究不出那些咒灵除了咒力还是咒力的脑子里想的什么的,我们现在还是先该怎么样怎么样就好。啊,对了对了。”
五条悟说着,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根扳手形状的棒棒糖递到鹤若折羽面前,和傍晚她送给那个小姑娘的一样是草莓味。
他另一手撑着颊侧,尾音上扬:“我只有这个了,送给姐姐~”
鹤若折羽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就连这话也和小女孩说的基本一样。
她也是没有想到,他实际上到现在还在吃那小姑娘的醋。
只是那一声……姐姐什么的。
他对她的称呼方式,可就是当初完全不将她当大他一岁来看。
然而五条悟现在却喊得自然无比,他见鹤若折羽愣在那里,唇边毫不掩饰地扬起狡黠的弧度,又喊了一声:“你不要吗?姐~姐~?”
“……怎么突然这么叫。”鹤若折羽偏过眸,原本撑在下巴的掌心便掩住了唇,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这么一句句地问她,本来并没有什么的事情也陡然显得暧昧了起来。
而显然,五条悟就是故意的。
总是小折羽小折羽地叫她,他以前就很少用本来对于比自己大的人应该用的称呼去称呼鹤若折羽,偶有的几次“前辈”,也都是带着调侃意味的,更何况是“姐姐”这种叫法。
他以为他会稍微有些抗拒这种称呼,不过现在看见她的表情……
哎呀呀,似乎也意外的不错呢。
“本来小折羽就是姐·姐不是吗。”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两根棒棒糖,稍微动了动就蹭到了鹤若折羽身边,把它们都塞进了她手里过后直接将脑袋枕到她腿上,一双湛蓝的双眸直直看着她,“所以突然想叫了,不行么?”
“行。不过……”
悟喊的次数也太多了些。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她低下头看他,温热的手心覆住他的眼,又恶作剧似的转而压了压他的头发,一下银白的头发就与银白的睫毛打起架来,激得他眨了眨眼。
他笑了一声,两条手臂都伸出去环住了她的腰,脸也转过去埋在她的腹部蹭一蹭,自顾自地接话:“不过,我帮忙补充了棒棒糖的库存,是不是应该得到姐姐的奖赏呀。”
得寸进尺,顺杆就爬,说的就是五条悟了。
鹤若折羽抬手将芭菲里最后一根pocky拿出来,挑挑眉:“奖赏呀,这个如何。”
他闻言抬起头,看清她手里拿的饼干棒,扬眉笑道:“可以哟,pocky game嘛,我双手赞成。”
“……”玩还是你会玩。
五条悟说完就放开了双手,转而再次坐起来,抽过那根pocky,主动兑现了他的pocky game。
游戏进行到最后,也毫不出意料变成了巧克力饼干和冰淇淋的味道融合在一起的吻。
他的那声姐姐从榻榻米上一直叫到了温泉池里,搅碎了水面的月光,也染红了她的眼尾。
温泉池边的石灯直到深夜中也不曾熄灭,鹤若折羽整个人软趴趴地侧靠在池边的石头上休息,抢夺他的手机不成,难得将无奈的神色明晰地表现在了脸上。
“……悟,这样的照片可以删掉么?”
“不好~小折羽的这个表情实在太可爱了,一定要永远保存下来才可以~”
他捏着手机,眸中满是恶劣的笑:“不过真不愧是姐~姐,提醒我了噢。才不给任何人看呢,我可得把它锁起来。”
“……”
*
次日的上午五条悟和鹤若折羽并没有等来什么特殊的事情,于是五条悟拨了个电话叫人盯着那片森林,而两个人则先乘着新干线回了东京。
见到他们两个平安回来了,勤勤恳恳进行着电影训练的虎杖悠仁开心地跑出来同他们打招呼,然后说:“对了,刚不久家入小姐来过来着,说是找鹤若小姐,还有找五条老师……”咳,算账。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然后翻出手机就去了个LINE问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信你个鬼,个校长坏得很,绝对是报复他上午没回来继续上班。
鹤若折羽偏过头抿着唇忍了一下笑意,而后转头问虎杖悠仁:“那么硝子小姐还有说什么吗?”
“她说……”
虎杖悠仁刚开口,外边的门铃便响了起来。
“呃,说,一会再过来一趟。”
玄关旁的小型显示屏已经映出了花园门口站着的人的面容,正是家入硝子。
如今只要按一按显示屏下方的按钮就能够直接在里面就把花园的大门打开,经常过来为鹤若折羽检查身体的家入硝子也知道这一点,听见一声细小的啪喀声就自己走了进来,再顺手把大门带上。
“硝子小姐,好久不见。”鹤若折羽先一步打了个招呼,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模样。
家入硝子泛着青黑色的眼圈这三年好像颜色又浓重了些许,头发长长了些,还是惯常在外边套一件白大褂,身上气息干干净净,和之前刚开始戒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硝子小姐真的是异常能坚持呢,不过或许也要多亏了督促的歌姬小姐。
“好久不见,折羽学姐。”家入硝子走过来抱了抱鹤若折羽,丝毫没管五条悟的表情怎么样,又退后了两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仔仔细细地上下观察了一番,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你看起来还不错。”
家入硝子顿了顿,又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五条悟,稍稍拉下了脸:“悟,你这是什么臭毛病,鹤若学姐醒了过后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高专那会就这样,如果不是每月例行检查的时间快到了我又去问了问校长,还在被蒙在鼓里。”
“硝子你又不是不明白原因,就和悠仁一样,先越少人知道越好嘛。”
“就算如此,和你不通知我又有什么必然联系?是我还不够可以信任吗——说是你就死定了。你要是在鹤若学姐醒后完全没有请过医生的话我现在就不只是说你了。”
“咦,那我是不是要先谢谢一下?可是硝子你又有什么办法让最强的五条悟‘死定了’?”
“我可以让折羽学姐去我那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反正我那边也被保护得很好。”
“……”
鹤若折羽已经过去和虎杖悠仁缩在了一边,后者看着那两人说话的架势,不由小小声地问她:“真的没问题吗鹤若小姐?五条老师和家入小姐看起来好像在吵架……”
“没事的,就是斗斗嘴。”鹤若折羽摇摇头,眼含笑意望着那边,“让硝子小姐说一说也好,是我们没有告诉她。”
“吼……”
家入硝子也确实只是权当发泄一下而已,她心里清楚他们自有谋划,当然不会真的指责什么。
他们回来的时间段是午后,原定高专还有课程安排,五条悟就被无情地赶去给学生上课去了。
鹤若折羽不方便外出,两个女人留在了家里,虎杖悠仁过去地下室和莫斯卡进行每日交流,她们则霸占了放映厅,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电影,一边喝家入硝子带过来的酒絮絮闲聊。
“我说悟那家伙怎么这段时间突然跟回到高专那会了一样沉不住气,现在我是知道了。”家入硝子道,“我还在想,总不能是那么回事吧,结果真是那么回事。”
鹤若折羽眨眨眼:“抱歉,不是刻意不去告诉硝子小姐的。”
家入硝子笑:“是,只是把我忘了而已。”
“……”
“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想的话你们也是准备碰到了再说……话说回来,你现在不直言醒了的消息,是要暗中调查你沉睡的事?”
“嗯……也可以这么说。”
“总之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讲,即便我可能出不了什么力。”看出鹤若折羽有所隐瞒,家入硝子也没去多问,“悟这几年啊,我还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可能不仅仅是他,我们都有种原来你不在会是这样的感觉。嘛所以我刚才没有骂得很狠。”
“嗯。”鹤若折羽眉梢染上柔和的笑意,“我知道。”
六十九
很少会这样自己坐在教室的椅子上而悟/五条老师能这么不拘小节地直接坐在讲台边缘和他们两方交谈啊。
熊猫和狗卷棘对视了一眼,直觉这位人民教师又会搞出什么奇怪操作来。
难道这次悟在外面买到奇怪的点心了需要小白鼠?不要啊它只是无辜的非胖达生物。
明太子!
……
放过孩子吧,他们才刚从任务地回来啊。
而五条悟虽然举动莫名其妙,却没有如担忧的那样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两手手臂搭在膝盖上,姿态随意地道:“好啦,除了这些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别的发现?嗯……”熊猫闻言拿爪子挠了挠脸,“啊,有了!皿屋敷的盘子花纹都很好看耶。”
“……熊猫君,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种东西。”五条悟非常具有意义不明暗示性地竖起了个大拇指,“有没有那种,更劲爆一点的,想一想嘛。”
更劲爆是怎么个劲爆法啊,就一个咒灵还问这种问题,好怪哦人民教师。
“那,其实我仔细数了数那只皿屋敷的手指,发现它的手指是九根哦!亲眼证明!”
“我想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呢,我亲爱的学生。”
“……”
出什么事了吗?熊猫想要这么问。
它虽然看起来像那种更多依靠野性直觉行动类型的咒骸,但实际上脑子转得很快。
——悟这样,像是确实在希望他们有所发现,但又不能明着说。
但是一想到前些天的那一句“不可以对任何人讲”,它顿了顿,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而五条悟在它这思考的当口,已经满不在意地耸耸肩,“算了算了,你们都没什么有趣的发现,怪没意思的。对了,怎么就你们俩报告,真希呢?”
“真希她……”熊猫的眼睛眨了眨,“去档案室了。”
五条悟撑着下巴挑了挑眉:“……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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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高专档案室。
鹤若折羽直接搬了根小凳子,坐在书架旁,几本资料放在腿上逐一翻阅。
前几天他们不出意料收到那边盯着的人“果然有动静”的报告,再去了一趟仙台,虽然祓除了咒灵,但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除了依旧是只假想咒灵让他们得以肯定至少他们的猜想大致正确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