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笑佳人
时间:2021-04-27 09:23:51

  阿贵来过后院两趟了,胆子大些,飞快地瞧了一眼少夫人,只一眼,就瞧得阿贵心扑通扑通跳,真美啊,难怪世子爷问东问西的那么介意自己有没有在少夫人面前丢脸,换成阿贵,别说让少夫人给他做媳妇了,就是少夫人住在他的隔壁,他都不好意思大声放屁。
  收了魂,阿贵领着赵松、赵柏进去了。
  赵松、赵柏抬过来一张长长的担架,两人都很有力气,世子爷又瘦成了竹竿,兄弟俩轻轻松松地将世子爷以面朝地的姿势抬到了担架上。
  陆濯面无表情,英国公夫人、贺氏看得捏了一把汗,魏娆站在两位长辈身后,完全当看戏。
  陆濯前院的房间,为了巩固冲喜,也被布置得如同新房一般。
  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英国公夫人决定今儿个一天都要与魏娆一起待在长孙这边,让宾客们看看她对魏娆的重视,少传一些闲言碎语。
  松月堂的第一波宾客是英国公府的众人。
  英国公、英国公夫人魏娆嫁进来之前便见过的,印象深刻,其他人都是昨晚匆匆见了一面。
  陆家大房,只有贺氏、陆濯母子俩,不过,因为陆濯有八年都待在边关,贺氏守寡寂寞,英国公夫人怜惜儿媳,主动安排将贺氏一个娘家侄女接了过来,小姑娘闺名贺微雨,今年十三岁,是陆濯的表妹。
  陆家二房,守寡的二夫人养育了三个子女,分别是二公子陆涯、三公子陆淙以及陆家唯一的姑娘陆长宁。
  陆家三房,守寡的三夫人也生了两个儿子,四公子陆泽、五公子陆澈。
  陆家四房,太祖爷年仅三十二岁,因为少了一条腿只能坐轮椅出行。据说太祖爷自从受伤便幽居深宅不喜见客,这次如果不是因为陆濯,他也不会露面。四夫人容貌秀美,如一朵静静开放的玉兰花站在太祖爷身边,虽是妯娌四人中唯一没有守寡的,偏偏却膝下无子。
  英国公夫人分别为魏娆引见了众人,然后看着床上的陆濯笑道:“等守城好了,咱们再正式地敬茶认亲,祖母就盼着你们俩成双成对地跪在我面前。”
  现在也能敬,但只要魏娆一个,太委屈魏娆了。
  大喜的婚事,拜堂让小叔代拜是实属无奈,敬茶总该丈夫亲自陪着。
  魏娆只管装羞。
  
  陆濯还是要静养的,探望过后,陆家几房人分别告退了。
  英国公夫人叫阿贵在里面守着长孙,她带贺氏、魏娆、贺微雨坐在暖阁里说话,聊些家常什么的。
  魏娆游刃有余地陪英国公夫人说话,顺便将名义上的婆母贺氏仔细观察了一遍。
  贺氏今年三十五岁,可能守寡的日子过得不是那么畅快,脸上能看出一点岁月的痕迹了,但那痕迹也掩盖不了贺氏那令人惊艳的美丽。英国公夫人的四个儿媳,贺氏身世最差,美貌乃是第一,可以说,陆濯受伤之前那神仙公子般的姿容,有七成来自贺氏。
  陆濯的四个堂弟虽然也都是仪表堂堂,却远没有陆濯那般出众。
  魏娆心想,那些心仪陆濯的名门闺秀们,最该感激贺氏啊。
  只是,贺氏美虽美,气度上输了妯娌们一大截,是那种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不谙世故的单纯美人。这种不谙世故,放在小姑娘身上会讨长辈喜欢,可放在一个理该承担起管家之责的宗妇身上,就会让长辈们头疼了。
  据说,陆家现在是二夫人、三夫人联手管家,贺氏纯属闲人一个。
  魏娆观察贺氏时,发现坐在贺氏身边的表姑娘贺微雨频频地朝她瞥了几眼。
  有次目光对上,魏娆客气地笑了笑。
  贺微雨脸一红,低下了头。
  是位容貌不及贺氏出众但同样算得上美貌的小家碧玉。
  “老夫人,平西侯、戚世子与戚二爷来探望世子了!”
  小丫鬟笑着跑过来,宣布了又一波儿宾客的到来。
  平西侯府与英国公府是世交,两家长辈、小辈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戚家父子今日过来,乃意料之中。
  英国公夫人、贺氏都笑着站了起来,只有腼腆爱羞的贺微雨,探究地朝魏娆看了过来。
  魏娆不用想也知道,贺微雨听说过她妄图高攀戚二爷戚仲恺的谣言。
  魏娆一笑置之。
  话说回来,陆濯听过这谣言吗?信了吗?会不会担心她继续勾搭戚仲恺?
  魏娆突然觉得,嫁给陆濯,她的生活将会平添不少乐趣。
 
 
第33章 
  平西侯一大家子都来了,平西侯夫妻、世子戚伯威及其夫人女儿,以及戚二爷戚仲恺。
  气氛该有些尴尬的,毕竟端午宫宴上,平西侯夫人拿镯子羞辱魏娆时,英国公夫人也在场。
  好在都是受过名门教养的当家主母,平西侯夫人、英国公夫人都表现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西侯夫人还笑着夸赞了魏娆。
  魏娆的回应亦端庄得体。
  只有戚仲恺,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魏娆。
  魏娆微微颔首,随即专心地跟在英国公夫人身边。
  贺微雨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默默扶住了贺氏。
  探望过陆濯后,众人分成了三波,英国公领走男客,英国公夫人带走了女客,戚仲恺与陆濯的情分特殊,留了下来。
  陆濯还是侧躺的姿势。
  戚仲恺打发了阿贵,搬把椅子坐在陆濯面前,可他坐着,脑袋的位置仍然高出陆濯一大截。
  陆濯见他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索性闭眼假寐。
  半晌,戚仲恺深深地叹了口气,气息都喷到陆濯脸上了,陆濯甚至都知道他早饭吃了什么。
  “离我远点。”陆濯毫不客气地道。
  戚仲恺万万没想到他好心来探望挚友,挚友与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戚仲恺偏不挪,瞪着陆濯道:“你还算人吗?你昏迷的时候我难受地寝食难安,听说你醒了我一大早就赶过来看你,你竟然嫌我挨得近?怎么,我挡着你看屏风了?”
  陆濯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才道:“一嘴葱味儿。”
  戚仲恺:……
  好吧,早饭他的确吃了大饼卷葱,蘸的辣椒,心情沉重,只有辣的才能刺激他的食欲。
  知道陆濯讲究,戚仲恺配合地挪到旁边,坐稳了,他继续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陆濯。
  陆濯:“有话直说。”
  戚仲恺看着陆濯憔悴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回来的时候我说了多少次让你别逞强,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把自己折腾成死人一样,害老夫人她们担心了这么久,与谢六姑娘的好婚事也黄了!”
  最后一句,戚仲恺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陆濯瞥他一眼:“你是惋惜我与谢家的婚事黄了,还是恼火我娶了你想娶的人?”
  陆濯可没忘了,出征前戚仲恺跑去找过魏娆,都被魏娆拒绝了,他还恨不得舔干魏娆送的西瓜的汁水。陆濯甚至都能想象,如果戚仲恺真的娶了魏娆,一定会变成惧内妻奴,被魏娆当狗耍戚仲恺都心甘情愿。
  面对陆濯的犀利提问,戚仲恺摸了摸鼻子,瞪着陆濯道:“我就是想不明白,老夫人怎么突然跑去承安伯府提亲了?你不是不待见四姑娘吗?”
  陆濯虽然没有说过魏娆的坏话,可戚仲恺能感受得到。
  陆濯这人,甭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都十分君子。两人一起在边关历练的时候,有时会进城买酒或上山打猎,去了就能遇见几次姑娘,或是城中悠闲逛街的富家小姐,或是一身布衣的农家女,陆濯对这些姑娘,温雅知礼,一副好皮囊哄骗了不知多少姑娘的芳心。
  唯独在四姑娘面前,陆濯笑都不带笑的。
  陆濯低声澄清道:“你为何觉得她好,老夫人就为何喜欢她,为何选她给我冲喜。之前我听过一些有关四姑娘的闲言碎语,对她确实有些偏见,不过既然已成夫妻,四姑娘对我又有救命之恩,以后我自会善待她,与她做一对儿恩爱夫妻。”
  戚仲恺瞪大了眼睛,恩爱夫妻?
  陆濯收了笑,正色道:“戚兄,她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还请戚兄断了曾经的念想,你我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莫要因为一个女人生出罅隙。”
  戚仲恺闻言,大怒道:“我是那种人吗?我读的书虽然没有你多,但朋友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懂!你尽管放心,从今往后,她只是我弟妹,我对她若有半分不轨不敬的念头,就罚我天打雷劈不……”
  “不再吃葱?”陆濯故意道。
  戚仲恺差点被他气死!
  陆濯笑道:“好了,你我兄弟,何必发那种毒誓,我自然信你。”
  戚仲恺哼了哼,想到自己母亲对四姑娘的不喜,戚仲恺提醒陆濯道:“你对她好点,她真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坏,那些妇人就是嫉妒她母亲二嫁都能进宫当贵人,闺秀们则是嫉妒她长得美,脸比不过,就使劲儿踩她的名声。”
  陆濯明白,他从未把魏娆当那种为了高嫁便不择手段的人,否则云雾山两次偶遇,魏娆但凡有攀附之心,都该想办法勾引他,而不是冷冷地保持距离。
  他只是觉得,魏娆身为伯府家的闺秀,不该那般野,大雪天独自进山打猎,光天化日之下在山中脱袜戏水。她的名声已经被人蓄意弄坏了,越是这样,越该谨言慎行捍卫自己的清誉,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变本加厉。
  明知一件事会引起非议还要去做,这叫不自重。
  一边在外面随心所欲,一边又在名门夫人们面前巧扮温婉试图换取好名声得以高嫁,虚伪且自负。
  名门夫人们又不是傻子,被她做几场戏就骗过去了,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被祖母聘来,以魏娆的行为举止,这辈子她都难以嫁入高门。
  
  戚家一行人走了,又来了新的一波客人。
  从早到晚,英国公府门庭若市,连元嘉帝都派了郑公公过来确认陆濯的情况。
  陆濯苏醒的喜讯,渐渐传遍了京城。
  承安伯府,魏老太太高兴地给家里供奉的佛像上了三炷香。陆濯醒了就好,孙女的第一关算是过去了,魏老太太只盼陆濯懂得珍惜孙女,别按照什么五年之约过日子,当然,强扭的瓜不甜,陆濯不愿意,魏老太太也不强求。
  至少眼下,那些长舌妇们再也无法诟病孙女什么,只能羡慕嫉妒却无可奈何。
  郭氏、魏婵母女就是“长舌妇”中的二人。
  魏婵比任何一个想嫁给陆濯的闺秀都要羡慕嫉妒胸闷不甘!因为最终嫁给陆濯的是她的堂妹魏娆,英国公夫人既然看中了魏娆,说明她认可承安伯府的门第与好名声,如果没有魏娆,那个机会必然属于她魏婵!
  最可恨的是,魏娆风光了,被魏娆越过去的自己却成了闺秀们口中的笑柄。
  自从知道陆濯醒了,魏婵就再也吃不进饭,一个人躲在闺房里又是砸床又是丢枕头,满腹怨气无可排解。
  郭氏安慰女儿:“婵婵别气,没什么好羡慕的,英国公夫人看上魏娆,是因为其他闺秀都不愿意嫁,不敢冒险去做寡妇,英国公夫人没得挑了,才选了魏娆。如今陆濯醒了,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变成曾经那个人人想嫁的世子爷,到时候,英国公府还能看得上魏娆做长孙媳?早晚都会找个理由休了她,德不配位,就是这种下场!”
  魏婵听了,心里舒服了很多,只是想到魏娆小狐狸精似的脸,魏婵又开始担心:“她长得那样,陆世子被她迷惑了怎么办?不是说陆世子的母亲就是小户女吗,当年全靠姿色才嫁进的英国公府。”
  郭氏笑道:“陆世子的母亲美虽美,人很老实本分,魏娆她本分吗?就算能靠姿色吸引陆世子一时,时间一长,她又去外面勾三搭四落下把柄,迟早还是会被陆世子厌弃。我的婵婵呢,今年娘就给你挑门好婚事,虽不如英国公府那么显赫,却也能显贵一生。”
  魏婵轻轻呼了一口气,这样最好,她可不想嫁得比魏娆差。
  清平巷,谢府。
  打探消息的小丫鬟退了下去,杨氏与丈夫谢三爷并肩坐在榻上,都是一脸沉重。
  沉默许久,杨氏悔得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胆子大一点,答应了英国公夫人让画楼去冲喜,现在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就该是画楼,被陆家四房感激的也是咱们画楼啊!”
  谢三爷看看妻子微红的脸,叹道:“不怪你,冲喜就是赌,画楼是咱们最小最疼爱的女儿,便是你胆子大,我也不敢拿她一辈子的喜乐去赌。罢了罢了,别想了,这就是命,咱们画楼与世子有缘无分,你在我面前惋惜两句就是,千万别去画楼那里说,勾得她心里也难受。”
  杨氏悔得眼泪都出来了,那可是陆濯啊,未来的英国公,未来的神武军主将,皇帝器重百姓爱戴,放眼本朝,都挑不出第二个能比得上陆濯的好男儿,论爵位之高、容貌之俊、才干之强,陆濯样样都是头筹!
  “咱们画楼该怎么办啊?虽说她只用守一年的丧,可咱们做父母的没有出孝,就不方便替她张罗婚事,一耽误就是三年,再议婚的时候画楼都十九了,还有什么好婚可挑?”纵使不后悔,杨氏也有别的事要发愁。
  整个谢府的清流名声,仰仗的全是老太傅,如今老太傅人走茶凉,谢家三位爷官职最高的,也只是五品的刑部郎中。对了,三位爷都守丧辞官了,三年后的官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杨氏想的越多,就越后悔!
  谢三爷烦躁地捏捏额头,去灵堂守灵了。
  谢老太傅刚去世三日,还没有下葬。
  杨氏不敢去见女儿谢画楼,也不敢叫人把陆濯醒来的消息告诉女儿。
  可这么大的事,又与谢府相关,谢画楼还是从身边众人的态度中察觉了不对。
  她派小丫鬟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谢画楼没有见过陆濯,却听了一箩筐关于陆濯的美谈,说他貌似潘安,说他骑射了得,说他带兵如神。
  这样的男儿,便是能为他守寡,谢画楼也是愿意的。
  可惜,家人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做主退了婚。
  谢画楼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要替祖父守丧,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求着去嫁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如今,陆濯醒了,却再也与她无关了。
 
 
第34章 
  陆濯自幼习武,身体强健远胜其他同龄之人,先前他昏迷不醒才导致伤口恢复地缓慢加重了病情,如今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每日按照御医的方子养伤调理,好吃好喝的又有家人殷切照顾,才养了三日,陆濯便能下地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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