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笑佳人
时间:2021-04-27 09:23:51

  陆濯起身道:“祖母此话真是折煞我了,我这条命都是娆娆救回来的,我感激她都来不及,怎会觉得委屈。”
  魏娆适时撒娇道:“祖母您就别说这些了,一个贬我一个夸我,弄得我惭也不是,喜也不是。”
  魏老太太笑道:“好好好,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当祖母的唠叨两句都不行。”
  说完,魏老太太安排承安伯父子俩去招待陆濯,她将魏娆叫到身边,祖孙俩携着手走了。
  郭氏、魏婵母女自然也跟着离去。
  魏老太太没好气地打发了郭氏母女。
  说贴己话时,魏娆在老太太面前撒了谎,只道她与陆濯做了真夫妻。
  魏老太太不是很信:“醒来妻子换了人,世子一点都没抗拒?”
  魏娆哼道:“他抗拒什么?能娶我是他的福气,他偷乐都是应该的。”
  魏老太太试探道:“那你们圆房了?”
  魏娆想到小册子上那不正经的男女拥抱之图,脸红了,垂着脸儿,攥着手,又是害羞又是嫌弃地道:“嗯,他就是个伪君子,伤都没好就来欺负人,要不是怕碰到他的伤口,我真想把他踢下去。”
  魏老太太知道自家小孙女会武,忙道:“千万别,他欺负你也是喜欢你,你可别动手。”
  魏娆埋到祖母怀里,只做害羞不欲多说的模样。
  这一套,她也可以用在英国公夫人身上,可魏娆不愿意,她就是要让英国公夫人找陆濯的麻烦去,免得一开始演戏了,将来英国公夫人急着抱曾孙,怀疑她的身体有问题。反过来,如果祖母、外祖母问起,她大可推脱陆濯不太行。
 
 
第37章 
  除了魏婵有点丢人现眼,魏娆今日的回门之行还算圆满,陆濯表现出来的温润谦和给足了她体面,也让祖母放了心。
  在承安伯府吃过午饭,魏娆告别祖母、伯父,与陆濯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世子劳累半日,身体如何?”
  坐好了,魏娆看向陆濯,还是有点担心这位大病初愈的世子爷。
  陆濯用肩颈的位置抵靠车板,阖眸道:“无碍。”
  身体确实没什么不适,只是陆濯并不喜欢这种无谓的应酬。去边关历练之前,他一直养在祖母身边,祖母教导他要做个谦和君子,陆濯确实也做到了,然而有些时候,陆濯会羡慕戚仲恺的我行我素,喜怒形于色。
  魏娆见他面露疲态,只当他累到了,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再打扰他休息。
  马车沿着来路朝英国公府走,魏娆看着微微晃动的窗帘边缘,寻思着年前定要找个机会出城去见见外祖母,她嫁进陆家,外祖母对她的牵挂不会比祖母少。
  还有西山行宫的母亲,恐怕都没有途径知道女儿已经嫁了人吧?
  
  陆濯现阶段还是要养伤,他那几位堂弟堂妹表妹每日都会过来看看他,坐上一会儿就走了,怕打扰到长兄休息。
  陆濯的身体越来越好,英国公夫人已经不担心长孙的伤了,她更担心魏娆在国公府里住得枯闷烦躁。本来就是,每个新嫁娘初嫁到夫家都要经历一段从陌生到熟悉的阶段,魏娆更可怜,丈夫竟然不愿与她圆房,只想做假夫妻,如此一来,魏娆更难以把国公府当真正的家安心住着了。
  魏娆是她做主娶进来的,英国公夫人希望魏娆过得好一点,既然长孙混账,她做祖母的便要加倍补偿魏娆。
  这天上午,英国公夫人又把魏娆叫到了忠义堂的暖阁,除了魏娆,在座的还有陆濯的母亲贺氏、婶母四夫人、堂妹陆长宁以及表妹贺微雨。
  “娆娆会打叶子牌吗?你二婶、三婶平时忙,都没空陪我玩牌。”英国公夫人笑着招呼魏娆坐到她身边,态度十分亲昵。
  魏娆笑道:“会一点,在家也经常陪老太太玩的。”
  英国公夫人便道:“会就好,今日你陪我们玩,长宁、微雨的牌技不行,平时都是她们姐妹俩一起打,出牌速度比我一个老婆子还慢。”
  贺微雨脸红了,陆长宁哼道:“我根本不喜欢打牌,祖母非要叫我过来。”
  英国公夫人瞪着她道:“我不叫你,你又去练武场捣乱,小姑娘家家的,整日念叨练武算什么,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魏娆意外地看向陆长宁。
  陆长宁也因为嫁人的话红了脸,气冲冲道:“不嫁就不嫁,谁想嫁了?”
  犟完嘴,陆长宁拉着贺微雨跑了。
  英国公夫人揉揉额头,向魏娆解释道:“咱们家哥儿多姑娘少,长宁整天跟哥哥弟弟们混在一块儿玩,竟也养成了争强好胜的脾气,非要学功夫,要不是后来微雨过来了,多少分了她的心,现在不定变成什么样了。”
  魏娆笑道:“长宁妹妹出身将族名门,骨血里继承了陆家先祖的热血,祖母您该骄傲才是,且练武强身健体,长宁妹妹学了武艺,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英国公夫人惊讶道:“娆娆竟然赞同女儿家练武?”
  魏娆指了指自己,腼腆道:“不瞒祖母,我也会些功夫,已经坚持四年了,自打练了武,我连风寒都少染,就连姑娘家都不舒服那几日,我也好好的。”
  英国公夫人震惊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为何不许孙女练武,是担心孙女练了武,会像孙子们那样长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女孩子家讲究柔美,五大三粗的还能好看?
  可如今,一个娇滴滴的比芍药花都要艳媚的小姑娘告诉她,她也是练过武。
  “娆娆此话当真?”英国公夫人一边问,一边拉住了魏娆的左胳膊,捏捏手腕,细细的似乎没什么肌肉,看看小手,手背雪白雪白的,手心……果然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平时被漂亮的手形掩饰了。
  “您问的是我会功夫,还是练武能强身健体?”魏娆俏皮道。
  英国公夫人:“当然是功夫,你说你练了四年,那你都会什么?”
  魏娆如实道:“我只会剑,还会骑马,每次我去闲庄探望外祖母,都要跑马尽兴呢。”
  她不想因为出嫁就收敛了本性,趁此机会告诉老夫人她喜欢跑马,开春她想去跑马了,就不用再花心思找借口掩饰。
  老夫人若接受,魏娆会更加敬重这位开明的老夫人,老夫人若反对,魏娆便自己过自己的,不再浪费时间过来应酬。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学武?”英国公夫人比较好奇这一点,魏老太太那样的当家主母,不像会主动安排家里姑娘练武的人。
  魏娆低下头,苦笑道:“小时候贪玩落水,正值冬日,湖水冰冷彻骨,我被冻得大病一场,如果不练武,我可能这辈子都要缠绵病榻了。”
  贺氏听了,想象一个花朵似的小美人只能躺在床上当个药罐子,一边心疼儿媳妇的遭遇,一边觉得练武挺好的,如果魏娆没有练武,婆母就没有机会在端午宴上见识魏娆的英勇救人,如果婆母不认识魏娆就不会去提亲,如果魏娆没嫁过来,儿子可能就不会醒。
  四夫人想的则是魏娆的病因,当年丽贵人宠冠后宫,魏娆落水一事,在权贵之家传遍了。
  她看向婆母。
  英国公夫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知晓了前因后果,她越发怜惜魏娆了。
  宫里的太后娘娘,英国公夫人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年轻时心机深沉一心争宠,年老了仗着当了太后肆意打压得罪过她的人,万幸元嘉帝还算英明,前朝的事不曾让太后插手,不然朝廷恐会生乱。
  “听娆娆这么一说,学武的确好处多多,行吧,以后长宁再想练武,我就让她去找你请教,女孩子还是学剑秀气些。”英国公夫人拍板道。
  魏娆笑着点点头,她的剑法有七重,如果陆长宁想学,她可以把前三重教她,后面的能否传授,还要请教师父。
  聊完练武,四人开始打牌。
  出乎魏娆的意料,陆濯那位看起来柔弱没有主见的母亲贺氏,打起牌来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出牌吃牌快准狠,赢多输少,输了不怒,赢了眉开眼笑。
  英国公夫人、四夫人对此,都是哄小孩子的态度,只图开心。
  魏娆初来乍到,蓄意藏了拙,玩了一上午,输了五两银子。
  四夫人先走了。
  她走后,贺氏才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两个小元宝,笑着塞给魏娆:“娘赢了二十多两,分你一点沾沾喜气。”
  英国公夫人还在旁边坐着呢,闻言哼道:“你怎么不分我一点喜气?”
  贺氏立即捂紧荷包:“咱们一大家人属您最有钱,哪还用我分?”
  英国公夫人笑着摇摇头,这个儿媳妇啊,娘家穷,嫁过来时没有什么嫁妆,平时最喜欢打牌赢她们的钱了。
  是没出息,不过心思单纯,从不挑事,也挺好的。
  
  魏娆带着婆母分的五两银子回了松月堂。
  洗了手,陆濯也过来了,魏娆叫丫鬟们准备午饭。
  “少夫人今日手气如何?”
  陆濯是闷葫芦,碧桃伺候魏娆的时候,好奇地问道,总不能因为世子爷在这里大家就都不说话,那也太闷了。
  魏娆笑道:“输了五两,大夫人赢得多,赏了我五两。”
  魏娆纯粹是与自己的丫鬟闲聊而已,那边陆濯听了,薄唇一抿,却觉得魏娆话里有话,故意当着他的面嘲讽他的母亲好赌贪财。
  陆濯虽然是英国公府的世子,未来的国公爷,但眼下陆家四房,陆濯所在的大房是最穷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贺氏的嫁妆少,夫妻双方的家底综合起来,留给陆濯的资产便比其他三房少了大半。
  陆濯少时去了边关,吃穿与军营中的将士一样,并不在乎身外之物,回到国公府,他手里的银子、每月的例钱以及英国公夫人私底下贴补他的,也完全够他花销。
  其实母亲用钱的地方也不多,可母亲就是喜欢玩牌,喜欢从祖母婶母手里赢钱,这点让陆濯惭愧又无奈。
  婶母们不会为此看低母亲或他,没想到嫁过来一个魏娆。
  用过午饭,魏娆自去东屋休息。
  陆濯跟了进来。
  正收拾桌子的碧桃、柳芽都惊呆了,世子爷想做什么?
  魏娆听到脚步声,停在东次间,询问地看着陆濯。
  陆濯淡淡问:“你牌技如何?”
  魏娆莫名其妙:“还成,怎么了?”
  陆濯道:“我母亲十赌九赢,你若不想输钱,以后随便找个借口推掉便是。”
  魏娆看着陆濯清冷不悦的脸,皱眉道:“谁说我怕输钱了?我做了什么让世子觉得我输不起了?”
  陆濯移开视线,看着窗户道:“你我只是挂名夫妻,彼此之间还是少些银钱往来为妙。”
  魏娆仔细品味了一番他的话,气笑了:“世子到底是担心我输不起,还是担心我赢了你们陆家长辈的银子?若是前者,您大可放心,我敢赌便敢输,嫁妆都输光也是我自己愿意。若是后者,您担心老夫人她们输钱,那您直接劝她们别叫我,否则只要她们叫,我便赴约,赢多赢少是我自己的本事。”
  她说了长长一段,声音清甜却蕴含着磅礴的怒火。
  陆濯心中烦躁,默默站了片刻,竟无话可说。
  陆濯转身走了。
  他走了,事情还没完,魏娆咽不下这口气。
  第二天英国公夫人又派丫鬟过来请魏娆,魏娆躲在内室,叫碧桃跑了一趟忠义堂。
  碧桃单独回的英国公夫人,跪在地上委屈地抹眼睛:“老夫人,因为昨日我们姑娘过来玩牌,世子爷莫名其妙发了好一通火,也没说清楚,只说不许我们姑娘再过来……”
  英国公夫人听了,内火蹭蹭上涌,直接朝松月堂来了!
 
 
第38章 
  松月堂。
  苗嬷嬷带着魏娆身边的丫鬟守在院子里,众人都与上房保持了距离。
  东次间,英国公夫人坐在椅子上,魏娆与陆濯一左一右地站在她面前。
  魏娆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方雪白的绢帕,不时地擦拭着眼角滑落下来的泪珠。
  她没有发出任何啜泣的声音,然而这梨花带雨的哭容,越发惹人怜惜于她。
  “守城,娆娆刚刚说的,可有冤枉你半句?”英国公夫人难掩怒气,瞪着陆濯质问道。
  陆濯抿唇。
  魏娆所说,句句属实,没有半个字添油加醋。
  只是,陆濯当时冲动开口,不是担心她输不起,也不是怕她赢了自家长辈的银子,他只是觉得魏娆那么说是故意借母亲嘲讽他。其实追上魏娆时陆濯已经开始后悔了,堂堂八尺男儿不该与一个女子计较口舌之争,可人都进去了,陆濯只好问了一下魏娆的牌技。
  没想到魏娆的反应那么大,咄咄质问于他,他似乎越说越错,索性转身离去。
  昨晚魏娆表现地毫无反常,陆濯还以为那争执就算过去了,谁知道,她竟然惊动了祖母。
  余光中的魏娆频频拭泪,陆濯不禁反思,或许真的是他多想了,她那么说只是无心之言?
  “祖母,此事确实是我失言在先,无礼在后。”
  陆濯坦然承认道,转身朝魏娆赔罪,然后跪到了英国公夫人面前:“孙儿知错,请祖母责罚。”
  英国公夫人看向魏娆。
  魏娆眸中带泪地看着老夫人:“祖母不必惩罚世子,我惊动您过来也不是为了要给世子难堪,我只想知道世子为何要那么说我。我名声不好,世子不愿与我做夫妻我都认的,可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轻贱我,打个牌也要质疑我输不起或贪财,果真如此,我宁可被全京城嘲笑马上自请归家,也不敢再厚颜留在国公府。”
  英国公夫人也想知道自家孙子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呵斥陆濯道:“你说!”
  陆濯不可能说实话,那样会牵扯到母亲。
  闭口不答这条路也被祖母堵死了,那就只能说假话。
  陆濯垂眸,低声道:“魏姑娘为我冲喜,我本就欠她的恩情,如果她在咱们府上输了钱,我将更加愧疚,因此建议她找借口推掉牌局应酬,只是孙儿嘴笨,言辞不当,致使我与魏姑娘之间发生了误会。”
  这叫什么屁话?
  英国公夫人都不信,孙子真若自觉欠了魏娆的冲喜之恩,就不会选择做假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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