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笑佳人
时间:2021-04-27 09:23:51

  寿安君都替魏娆委屈,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竟然被陆濯如此抗拒,简直就是羞辱!
  掌心在魏娆的后背慈爱地摩挲,轻轻拍了两下,寿安君笑着开口了:“娆娆不用害怕外祖母担心,其实不圆房挺好的,那陆濯心里清高自负,面上居然还能笑脸待人,足见其虚伪至极,这种男人,便是圆房了也难得到他的真心,不如做戏五年,和离后再挑佳婿。”
  魏娆慢慢抬起头,意外道:“您真的这么想?”
  寿安君笑道:“当然了,我们家娆娆这么好,也值得更好的男儿。”
  魏娆松了一大口气,她还怕外祖母替她难过呢。
  “对了,前几天你姨母来信了,说年后让你表哥过来,看看京城的生意,顺便把你的添妆送来。”
  魏娆不想要:“又不是真嫁,姨母破费什么,等我将来和离了,真的遇到一个互相喜欢的男人二嫁时,姨母再送也不迟啊。您那份我拿的都心里不安。”
  寿安君:“有什么不安的?初嫁要添妆,二嫁继续添,管你嫁几次,这都是我们长辈的心意。当然,外祖母没你姨母那么有钱,大头已经给你了,二嫁的时候你可别指望我继续送你田产铺子。”
  魏娆就被老太君逗笑了。
  寿安君又打听了一番魏娆与英国公夫人等长辈相处的情况,得知英国公夫人是真的喜欢魏娆,寿安君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
  祖孙俩说完话,魏娆回了她的院子,闲庄离京城远,她与陆濯马上就要启程了。
  陆濯坐在次间,知道魏娆不会耽误多久,他并没有躺下休息。
  魏娆挑帘进来,想起与陆濯的约定,对陆濯道:“我没能骗过外祖母,她知道咱们是装的了。”
  陆濯不禁反思自己的表现,好奇问:“老太君怎么看出来的?”
  他自信没有丝毫破绽,无论寿安君的视线在哪,他看魏娆的眼神都很温柔。
  他问魏娆,魏娆也还迷糊着,不懂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只是想到当时的情形,什么进去、豆芽菜的,一抹酡红悄悄地飞上了魏娆莹白的脸颊。
  就像一朵雪白的梨花,突然变成了一朵粉嫩嫩的海棠,风情万种。
  陆濯见了,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母亲与他的私语,催促他圆房。
  莫非,寿安君也打听两人的圆房问题了,魏娆没有经验,露了马脚?
  别开视线,陆濯低声道:“既如此,我去向老太君赔个罪。”
  魏娆淡笑道:“世子何罪之有?你端雅守礼,并不贪图我的美色,外祖母还很高兴呢,她老人家与我祖母可不一样,更注重实惠,咱们俩早晚都要和离的,我如果能保持完璧之身,将来更方便二嫁。”
  陆濯笑了笑:“这点姑娘与老太君都可放心,除了必要的演戏,陆某绝不会占姑娘半分便宜。”
  魏娆:“嗯,世子都签过契书了,我当然信你。时候不早,咱们这就动身回城吧。”
  两人一起来向寿安君辞行。
  寿安君请陆濯去侧厅单独说话。
  魏娆悄悄攥紧了手,她在陆濯面前夸大了外祖母的喜悦,外祖母可别露馅儿。
  侧厅,陆濯还是先向寿安君赔罪了:“四姑娘对晚辈有冲喜之恩,只是婚前晚辈与四姑娘偶遇过两次,彼此都无意,晚辈不想互相勉强,故而选择了五年之约,失礼之处,还请老太君见谅。”
  寿安君虚托起他的手,笑得很是豁达:“知道,娆娆都与我说过的,那丫头不喜拘束,世家高门处处讲究规矩,确实不适合娆娆。当初承蒙老夫人看得起,促成了你们俩的冲喜,如今你醒了,娆娆也找到了权势之家做后盾,你们俩算是互惠互利,谁也不欠谁。”
  陆濯垂眸聆听。
  寿安君转个身,对着窗外道:“我请世子过来,是想把娆娆的安危托付世子五年。她一个小姑娘,自认为学了几年剑法就什么都不怕了,可人心险恶,四年前她命大捡回来一条命,下次未必有这份幸运。陆氏一族忠君报国,老妇万分钦佩,恳请世子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保护好娆娆,别再让她任人宰割。说到底,长辈的恩怨,与她何干呢?”
  话音落下,寿安君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陆濯想到了自己的祖母,祖母为了他去承安伯府提亲时,言辞恳切肯定胜过此时的寿安君。
  陆濯应承道:“老太君放心,魏娆是陆家妇一日,晚辈便会护她一日。”
  寿安君笑了,目光在陆濯脸上转了一圈,态度变得轻松起来:“娆娆心是好的,只是脾气大了点,若有冲撞之处,还请世子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别与她计较。”
  陆濯温声道:“我长她五岁,理当如此。”
  
  “我外祖母与你说了什么?”
  上了马车,魏娆迫不及待地问道。
  陆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急切,婚前婚后的几次交锋,魏娆向来从容不迫,包括上次魏娆在祖母面前哭诉委屈,都哭得梨花带雨,大方得体。
  陆濯反问道:“你觉得老太君会与我说什么?”
  魏娆若能猜出来,还用问他?
  她皱起眉头,打量陆濯的神色。
  陆濯抿唇,侧脸冷漠地看向窗帘。
  魏娆心想,难道外祖母在她面前大度,其实还是怪陆濯的羞辱了,骂了陆濯一顿?
  “说什么都是你咎由自取。”魏娆靠到车板上,哼着道。
  陆濯唇角上扬,瞥了过来:“你不是说老太君很高兴咱们做了假夫妻?既然如此,你为何认为老太君会责怪我?”
  魏娆瞪他:“外祖母最为护短,你辱我贪财怕输,她骂你一顿不应该?”
  陆濯皱眉:“那事你也告诉了老太君?”
  魏娆自然没说,见不得陆濯得意故意激他罢了,见陆濯果然在意他的颜面,魏娆笑了,挑眉道:“世子敢做,还怕我说吗?”
  陆濯攥了攥手。
  已经及笄的姑娘,算是大姑娘了,她为何还如此小孩子脾气,丁大点事都要去长辈们面前告状?
  不过,因为他一时的言语之失,祖母都责骂了他一顿,寿安君竟然只字未提,只希望他照顾好魏娆,寿安君这份涵养,陆濯由衷敬佩。
  念着寿安君,陆濯不想再与魏娆争执,道:“老太君叫我过去,说了两件事,第一,她希望我护你周全,第二,她说你脾气大,希望我别与你计较。两件事,我都应允了老太君。”
  魏娆笑容一僵,过了会儿,她偏过头道:“老人家就是喜欢瞎操心。”
  陆濯没再接话。
  车厢里沉默下来,魏娆调整姿势准备打盹儿,窗外碧桃突然惊呼道:“下雪了!”
  魏娆一听,挑开帘子,上午呼啸的寒风变小了很多,一片片雪花却从阴沉沉的半空飘飞下来,看样子会是一场大雪。
  远处的田野里,有一群农家孩子在追逐嬉戏,乡间小道上,村人们置办好了年货,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年味儿扑面而来,重新经过云雾镇时,张记还开着,魏娆吩咐碧桃买了五包五串的糖葫芦,陆家四房人加上英国公老夫妻俩,一边送一包。
  雪花越来越大,等主仆一行回到英国公府,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雪花。
  魏娆披上斗篷,准备亲自去分发糖葫芦,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她的一份小心意。
  陆濯刚解了手,洗过手来到门前赏雪,就见魏娆带着丫鬟碧桃出现在了走廊上。
  陆濯看向阿贵。
  阿贵蹬蹬蹬跑出去,笑着问:“少夫人,下这么大的雪,您要去哪里啊?”
  魏娆回头,视线越过阿贵,看到了廊檐下的陆濯,穿的还是那身绛红色的锦袍,在雪地中傲如枪头的红缨。
  “带了一点零嘴儿,去给老夫人她们尝尝鲜。”魏娆轻声道。
  阿贵扭头看向世子爷。
  陆濯对魏娆道:“一起去吧。”
  阿贵听了,忙去备了一把伞。
  陆濯没让阿贵跟着,他持伞来到了魏娆身边,要出走廊时,陆濯先行一步,撑开伞,站在走廊出口的台阶前,回首看向魏娆。
  既然要装夫妻和顺,自然要撑一把伞。
  魏娆心领神会,笑着跨到了他的伞下。
  碧桃一手撑伞一手抱着食盒走在后面,保持了五六步的距离。她眼中的世子爷与姑娘,虽然挤在一把伞下,看似神仙眷侣,可两人中间还隔了尺长的距离,泾渭分明,哪像真夫妻,这时候就该胳膊挨着胳膊,凑得紧紧的才甜蜜。
  “少夫人,您肩头落雪了。”
  默默跟了一会儿,碧桃忍不住提醒道,叫的是少夫人,其实是提醒世子爷伞撑得太正中了,导致两人外侧的肩头都落了雪花。
  陆濯目不斜视,根本看不到魏娆另一边肩头,他以为伞已经尽量偏向魏娆了,没想到还是……
  他继续将伞面朝魏娆倾斜。
  就像一株笔直的翠竹,主干直挺挺的,斜刺里长出一条歪枝,怎么看怎么刺目。
  碧桃加快脚步,在主子们身后幽幽地道:“世子爷、姑娘,你们要装就装得像点,离得这么远,能糊弄谁啊。”
  陆濯握伞的手微微收紧。
  魏娆很是嫌弃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第42章 
  魏娆与陆濯先来了最近的春和堂。
  将至黄昏,次间里点了灯,贺氏、贺微雨面对面坐着,在剪窗花。
  贺氏的老家那边特别时兴贴窗花,当地的姑娘们也都以剪窗花的技巧为傲,贺氏、贺微雨都是个中好手,剪出来的窗花栩栩如生,灵动精巧。
  “这么大的雪,你们俩怎么过来了?”贺氏盘腿坐在暖榻上,笑着对前后走进来的儿子、儿媳道。
  “表哥,表嫂快请坐。”贺微雨下了榻,一双杏眸多看了两眼陆濯。
  陆濯没坐,站在魏娆身边,笑着对贺氏道:“母亲,云雾镇有家张记,做的糖葫芦乃当地一绝,娆娆特意买了几份带回来,请大家尝尝鲜。”
  碧桃端着食盒走过来,魏娆取出一份糖葫芦,五根一一摆在碟子上,双手捧到贺氏面前,娇娇柔柔地道:“其实是我嘴馋,怕世子爷笑我,便拿母亲与诸位长辈、妹妹们当幌子,不过张记的糖葫芦确实好吃,母亲与表妹尝尝看?”
  儿媳如此有心,贺氏高兴极了,递给贺微雨一串,自己拿起一串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糖冰薄薄酥脆不沾牙,籽儿也被挖去了,简直就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糖葫芦。
  “嗯,果然比别家的手艺好。”贺氏吃光一颗,问魏娆:“你们俩吃过了吗?”
  魏娆笑道:“去闲庄的路上就吃了一根,再吃牙都要倒了。”
  贺氏看向儿子。
  陆濯:“儿子也吃过了,母亲与表妹慢慢用,我们还要去孝敬祖父祖母。”
  贺氏笑道:“快去吧,特别是你三婶,她最爱吃这些零嘴儿了。”
  陆濯脑海里浮现出三夫人训斥堂弟们时严厉的面容,就无法想象这位婶母像魏娆那般馋嘴。
  夫妻俩告退,出屋的时候,陆濯主动挑起门帘,让魏娆过去。
  贺氏没动,贺微雨当表妹的,一直将表哥表嫂送出厅堂,目送着俊男美人依偎在一把伞下,渐渐消失在雪景中,贺微雨的心啊,就像一颗尚未成熟的山楂,只剩下酸了。
  魏娆、陆濯的第二站是忠义堂。
  英国公、英国公夫人老两口在下棋,陆濯自凯旋回京一直在养病,英国公要过年了才得了假,可不得抽时间好好陪陪老妻。
  进了屋,看着坐在矮桌两头的祖父祖母,陆濯、魏娆搬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说辞。
  英国公才不要吃什么糖葫芦,念在这是孙媳妇的一片孝心,他笑了笑,继续研究棋局。
  英国公夫人拿起一串糖葫芦,她爱吃甜的,就是怕粘牙,没想到这糖葫芦上的糖冰一点都不沾,英国公夫人立即笑开了,问魏娆:“张记的铺面显眼吗?回头我想吃了,也派人去张记买。”
  魏娆道:“好找的,就在云雾镇主街,祖母想吃了随时告诉我,我派人去。”
  英国公见老妻吃的那么香,哼了一声:“一把年纪了,还馋这个。”
  陆濯带着魏娆告退了,两人到了院子,就听里面传来英国公夫人拔高的声音:“放下!你年纪更大,吃什么糖葫芦!”
  碧桃扑哧笑出了声。
  自己的心意被长辈们笑纳了,魏娆就特别满足。
  第三站是二房。
  二房是陆家四房里人口最多的,二夫人与三夫人联手管家,此时正坐在一起商议年后的宴请,以及去亲朋好友家做客时要送的年礼。陆长宁被二夫人要求坐在旁边学习,闷闷不乐的,魏娆他们一来,属陆长宁最高兴。
  “这么多糖葫芦啊,二哥他们去园子里喝酒了,我给他们送去。”
  陆长宁拿过一包糖葫芦,正好够分的,笑嘻嘻地跑了。
  二夫人对着女儿的背影发愁:“过了年马上就十五岁了,这种性子,怎么嫁人?”
  陆濯笑道:“咱们家就长宁一个妹妹,多留几年才好,二婶不必心急。”
  三夫人也这么说,英国公府的姑娘,就是留到十八岁,那也不愁嫁。
  两位夫人很忙,陆濯没有多加打扰,带着魏娆继续去四房。
  大房、二房、三房住的都比较近,四房竟然位于英国公府住宅群的西北角落,最为偏僻。
  陆濯低声提醒魏娆:“四叔性格孤僻,咱们送完东西就走,莫要逗留太久。”
  魏娆嫁进来这么久,只匆匆见过四爷两三次,按理说四爷与西亭侯府世子韩辽同岁,那韩辽意气风发的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陆家四爷却留了一下巴的胡子,双眼孤寂如一滩似水,看起来比韩辽老了一个辈分。
  据魏娆所知,四爷少年开始出征,十八岁的时候被敌将砍断了一条腿,回京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国公府半步,英国公夫人哄了四爷多年,终于让四爷在二十四岁的大龄之年同意成亲,娶了如今的四夫人。
  可是婚后八年,四爷夫妻竟没有一个子嗣,成了英国公府里最冷清的一房。
  魏娆成亲那日,是四夫人接应的她,三位婶母里,魏娆心里看四夫人最亲近,当然,也可能是四夫人最年轻,更像一位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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