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笑佳人
时间:2021-04-27 09:23:51

  魏娆这才满意。
  翌日清晨,陆濯陪魏娆吃了早饭,便去了国公府正门前。
  陆濯堂兄弟几个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除了老五陆澈还在念书,老六陆滨还是个奶娃娃,从陆濯到老二陆涯、老三陆淙、老四陆泽,都在神武军领了差事。所以每天早上,四兄弟都会相聚门前,一起出发。
  英国公、四爷也去神武军军营,有时候会住在军营,所以并不会与小辈们同行。
  “好几天没跟大哥一起走了,我还挺想大哥的。”陆淙躲在陆涯一侧,嬉皮笑脸地道。
  陆濯不以为意,淡笑道:“等你请婚假的时候,我们也会想你。”
  陆涯成亲之后,老三陆淙、老四陆泽的婚事都已经定下,包括陆长宁也说了人家。陆长宁将于五月中旬出嫁,陆淙十月成亲,也就是说,今年英国公府一共会办三场喜事。
  陆淙摸了摸鼻子,就近问陆涯:“二哥说说,成亲后有什么感受,本来只有母亲唠叨你,突然又多了一个二嫂,二哥会不会脑袋疼?”
  陆淙最怕女人连续不停的唠叨,尤其是他的母亲二夫人,整天拿他与大哥、二哥比较,陆淙都快听烦了。
  提到成亲感受,陆涯脑海里便浮现出他的妻子乔氏。乔氏与大嫂魏娆是截然不同的闺秀,大嫂潇洒恣意,乔氏温婉矜持。乔氏的容貌自然比不过大嫂,但也是个美人,乔氏待他温柔体贴,并不聒噪,得妻如此,陆涯很满意。
  “说不清楚,等你成亲了,你便知道了。”陆涯朝三弟笑了笑。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
  陆涯的妻子乔氏正在陪婆母二夫人说话:“母亲,大哥婚假结束去当差了,大嫂一个人在家,您说,我要不要去陪大嫂坐坐?”
  二夫人看向儿媳妇:“怎么,你很想与她交好?”
  乔氏听出点味道来,忙解释道:“不是,就是,她是大嫂,我当弟妹的,怕失了礼数。”
  二夫人哼了哼,继续检查女儿长宁的嫁妆,低声对儿媳妇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记住,以后与她保持明面上的客气便好,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别叫老夫人看出来,剩下的,不必走动太频繁。”
  对于魏娆,二夫人包括三夫人,从来都不曾真心喜欢。
  只是老夫人相中了魏娆,当年非要去提亲,贺氏也不反对,那她们做婶母的,何必啰嗦?反正魏娆嫁的是陆濯,不是她们的儿子,等魏娆嫁过来,真把陆濯冲醒了,二夫人、三夫人对魏娆就有了点感激之情,想着魏娆与陆家确实有缘,便对魏娆颇为和善。
  但随着魏娆越来越骄纵,把陆濯迷得神魂颠倒,魏娆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再没有往日陆家世子的威严,二夫人、三夫人对魏娆便越来越不喜,只是还是那句话,魏娆是大房的媳妇,与二房、三房隔了一层,老夫人愿意包容魏娆,二夫人、三夫人便继续对魏娆和颜悦色。
  后来魏娆和离了,二夫人、三夫人同时松了口气,想着老夫人总会重新为陆濯娶个淑女,为英国公府找个称职的宗妇。
  哪想到,折腾来折腾去,陆濯娶的还是魏娆。
  还不是魏娆自己跑回来的,是陆濯手段尽出给求回来的,一会儿亲自送魏娆回家,一会儿去寿安君的田里种地,一会儿又跳到河里寻找药草。魏娆是风光了,寿安君贵妃娘娘也长了面子,可陆濯、陆家呢?
  魏娆那样的儿媳妇,二夫人宁死也不要。
  作为婶母,二夫人不会伸长手去管大房的事,贺氏喜欢魏娆,她也不屑去贺氏面前搬弄是非。可二夫人不能放自己的儿媳妇去交好魏娆,近墨者黑,万一儿媳妇也学了魏娆学了周家女人那套媚惑男人的法子,来折腾她的涯哥儿怎么办?
  二夫人警告地瞥了眼儿媳妇。
  乔氏真没想交好魏娆,她们这些京城闺秀,服气的是谢画楼那样的淑女,魏娆,如果不是魏娆命好有一位做了贵妃娘娘的生母,皇上还爱屋及乌宠爱魏娆,她们这些闺秀才不屑与魏娆为伍,顶多维持点头之交。
  “母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乔氏轻声保证道。
  二夫人笑了笑。
  就在此时,丫鬟来报,说姑娘去松月堂了。
  二夫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早知魏娆会越来越离经叛道,当初她都不会同意长宁去跟魏娆学什么剑法功夫。
  幸好,女儿很快就要出嫁了,准女婿是三夫人的侄子,知根知底,等女儿嫁出去了,自然会淡了与魏娆的情分。
 
 
第112章 
  陆濯不在府里,魏娆吃过早饭,先去春和堂给婆母贺氏请安。
  贺氏以超乎魏娆意料的热情迎接了她。
  新婚这三日,魏娆其实一直都很忙,白日忙着陆家、娘家的礼节应酬,晚上与陆濯如胶似漆,导致她还没有机会与贺氏单独的好好谈一谈。
  来春和堂的路上,魏娆还有些担心,贺氏会不会因为她和离后对陆濯的态度而对她存了芥蒂,毕竟父母都护孩子,在她的母亲看来,她怎么折腾陆濯都是陆濯该受的,但贺氏未必会那么以为。
  魏娆自然不会怕贺氏,可既然都嫁过来了,魏娆还是希望能与贺氏像以前那么相处。
  “母亲,您不怪我吗?”被贺氏拉到内室,丫鬟们也都退下了,魏娆先问了出来。
  贺氏奇怪道:“怪你什么?”
  魏娆低头,脸庞微红:“先前我与世子闹别扭,对他很是不客气。”
  贺氏顿时明白了,儿子与儿媳妇的事在京城传得风风雨雨,贺氏自然也听说了。每听说一件,贺氏就会叫儿子过来问一问,所以贺氏从陆濯口中听到的版本便与外面大不相同。
  去年全府为小六庆周岁,儿子去送魏娆,被魏娆拿茶杯扔了,为何?因为儿子催促魏娆快点嫁给他,言语过于轻浮,所以魏娆气他不够庄重。
  贺氏就觉得儿媳妇砸的对,儿媳妇回承安伯府替老太太服丧的时候,外面的人说得多难听,好不容易除丧了,魏娆可以风风光光地做她的郡主,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换谁也不着急与前夫复合啊。
  贺氏理解儿媳妇,也理解儿子的心急,那么漂亮的美人,儿子独守空房那么久,肯定憋坏了,所以巴巴地跑到寿安君的闲庄去帮忙种地讨好儿媳妇,跳河找草药也是为了早点哄儿媳妇答应嫁他。
  年轻的小夫妻俩,怎么闹都是情趣,外人什么也不懂,乱猜乱嚼舌根,瞧瞧,如今儿媳妇还不是嫁了过来?小周氏都当贵妃娘娘了,地位比皇后差那么一点,魏娆子凭母贵,却仍然愿意嫁给儿子,不正说明两人感情深厚?
  反正贺氏对魏娆一万个满意,一个愿意冲喜救儿子命的伯府小姐,一个与人和善从不嫌弃她这个婆母出身低微的郡主儿媳,放眼京城,她上哪去找比魏娆更好的儿媳妇?
  贺氏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开解了魏娆一通。
  魏娆这才知道,陆濯竟然一直瞒着贺氏,更神奇的是,贺氏还都信了,真以为她与陆濯从来没有真正的和离。
  陆濯如此煞费苦心,婆母仍保持着她的天真淳朴,魏娆自然不会拆台。
  “您不怪我就好。”魏娆笑着道。
  贺氏拍拍郡主儿媳的手,笑得眉眼弯弯:“不怪不怪,不瞒娆娆,我其实就盼着你快点嫁过来呢,你也知道,我把微雨当亲生女儿看,这几年一直琢磨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好,太远的地方我舍不得,近了……这京城的人家,我还真不熟悉。”
  贺氏尴尬地攥了攥帕子。
  英国公府亲戚众多,但贺氏很少出门做客,来陆家的同辈夫人们大多也都是与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交好,偶尔有一两个出身寒门的夫人愿意陪她多坐坐。
  贺氏自知身份尴尬,不怪别人忽视,也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反正她在国公府里住得舒服就好。是儿子的婚事有老夫人帮忙操持,这两年老夫人又一直忙着几个侄子侄女们的婚事,轮到微雨,光凭贺氏自己,顿时让她头疼焦躁起来。
  魏娆能理解贺氏的尴尬,不过,她记得三年前贺微雨似乎对陆濯存了几分心思,如果贺微雨至今还惦记着陆濯,那她帮贺微雨牵桥搭线物色别的夫婿,会被贺微雨记恨,万一故意挑剔男方的不好,她与贺氏的关系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表妹喜欢什么性情的公子,母亲可知道?”魏娆先问。
  贺氏叹道:“她每日随我闷在后宅,能有什么主意,全得咱们替她做主。”说到这里,贺氏眼睛一亮,将魏娆、陆濯大婚那日她听到的戚仲恺的娶美豪言告诉了儿媳妇,“微雨的美貌娆娆知道的,如果安排她与戚二爷见一面,应该有戏。”
  魏娆诧异于贺氏的“野心”,当然贺氏不是舅母王氏那种存了攀附权贵的心,是觉得戚仲恺人品可靠仪表堂堂,看中的是戚仲恺这个人。
  魏娆与戚仲恺打过交道,戚仲恺的确很好相处,没有世家子弟常见的高傲,问题是,戚仲恺的母亲平西侯夫人、戚家老太太能看上贺微雨吗?贺微雨若是老夫人娘家的表姑娘,哪怕家世低微也有几分可能,可贺微雨是贺氏的娘家侄女。
  “母亲,别人我都能帮忙撮合,戚二爷,他,他去郡主府提过亲,我再撮合他与表妹,表妹、戚二爷心里可能都会存疙瘩。”魏娆委婉地道。
  贺氏明白,道:“你出面不合适,守城出面就方便了,我想让守城请戚二爷来松月堂做客,趁机让微雨去戚二爷面前露个脸,看看戚二爷的反应,如果他看不上微雨,此事便罢了,如果他看上了,他自会与父母商量提亲之事。”
  魏娆点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贺氏小声跟儿媳妇抱怨儿子:“守城十二岁就去了边关,回来后就跟我不亲了,我跟他提及此事,他好像不太赞同,他一板起脸,我也怵他,所以就想让你帮我劝劝他,他那么喜欢你,肯定听你的。”
  到了此刻,贺氏终于露出了一丝委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却一点都不跟她亲近了,想商量个事都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魏娆忙道:“母亲误会了,世子不是不亲近您,是儿子女儿孝敬父母的方式不一样,要不怎么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世子自幼学得是君子守礼统兵打仗,若叫他像我这样与您闲聊家常,您还未必习惯。”
  贺氏明白的,她还年轻的时候,丈夫也是在婆母面前冷峻威严,在她面前则是另一幅面孔。
  “总之这件事就靠你啦!”
  魏娆笑笑,答应了。
  离开春和堂,魏娆又去忠义堂给英国公夫人请安。
  四夫人也在,带着两岁多的陆滨,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坐在榻上玩一套木雕。魏娆走近了,才认出来那是二十多个木雕的小兵,分别配备了小木枪、小木刀、小木马、小木车等战场装备。
  陆滨正将一个个头更大一些的“将军”放到涂了黑漆的木马上。
  四夫人问他:“安哥儿,这个将军是谁?”
  陆滨头也不抬地道:“大哥。”再指指黑马,“飞墨。”
  魏娆惊呆了。
  四夫人笑着解释道:“这一套是守城画了图纸请胡大家做出来的,听守城说,他是受了你的启发。”
  魏娆脸就红了。
  她在锦城请木雕师傅做了两套牧童放牛的玩意,一套送了弟弟,一套自己留着,到现在还摆在她的多宝阁上,陆濯的确是受了她的启发,可陆濯设计出来的这一套将士木雕,无论是巧思还是木雕师傅的手艺,都把她甩到天边去了。
  “我想的是牧童放牛,远不如世子心思巧妙。”魏娆由衷地道。
  英国公夫人笑道:“可没有你的牧童,守城哪会想到将士,盼咱们家小六争气,别辜负了他大哥的厚望。”
  魏娆在忠义堂开了眼界,回到松月堂,她越想越觉得陆濯的那套将士木雕好,连她这样的大人都喜欢,小孩子们看了,会如何爱不释手?
  魏娆看到了商机。
  她逛过的木雕铺子,真正花心思的雕品都是给大人们送礼用的,却也都是纯摆设,那些雕出来给小孩子们玩的,也都是十二生肖等单一死板的玩意,若有人能做出一整套的玩意,小孩子喜欢大人们也能摆摆弄弄……
  可以是木雕,也可以是布偶,手艺简单的适合低价多售,手艺繁琐的,卖给富户高门,价格自然也会高起来。
  魏娆去了后院的书房,整个下午就都待在书房写写画画了。
  黄昏时分,陆濯回来了。
  想到昨晚魏娆要求他奉行原来那套三天留宿一次后宅的规矩,陆濯笑了笑,对阿贵道:“我去书房看看书,你去知会郡主,晚饭好了再来叫我。”
  阿贵领命去了。
  魏娆也才从书房出来,听了碧桃的话,她忽然记起了贺氏的嘱托。
  两刻钟后,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魏娆派碧桃去请陆濯过来用饭。
  陆濯早已换了一身常服,神色闲适地来了后院。
  一看就是没什么差事需要操心,魏娆与他闲聊几句,等丫鬟们退下了,才一边吃饭,一边提起贺氏的撮合计划:“这是母亲的意思,你怎么看?”
  陆濯道:“怕侯夫人不愿意。”
  魏娆思索道:“如果戚二爷有十七八岁,侯夫人肯定不会同意,可今年戚二爷都二十五了……”
  “你怎么知道知道他的年纪?”陆濯突然打断道。
  魏娆瞪了他一眼。
  陆濯笑笑,继续刚刚的话题:“看来,你赞同母亲的计划?”
  魏娆道:“无所谓赞同不赞同,是母亲一片苦心,咱们做子女的,能帮就该帮一下。此事真能成,戚家人口简单,如果表妹愿意做戚二爷的贤内助,看在陆、戚两家的关系上,侯夫人要同意了婚事,婚后就不会苛待表妹。”
  戚仲恺都二十五了,年纪真不小了,偏他主意大非要娶美人,平西侯夫人急着抱孙子,很有可能会顺从戚仲恺的意思,如果贺微雨能像贺氏一样给戚家生个优秀的儿子,侯夫人绝对会给她应有的体面,正如贺氏在陆家。
  虽然讽刺,可贺微雨目前能被平西侯夫人看上的唯一一点,便是贺微雨的出现可能会尽快让她抱上次子屋里的孙子,前提还是戚仲恺、贺微雨互相都看对了眼。
  “当然,我是替母亲做个说客,要不要请戚二爷过来,还得你做主。”魏娆心平气和地道,继续吃饭。
  陆濯微微沉吟,然后道:“在松月堂见面不合适,戚仲恺真看上表妹了,回家一张罗,侯夫人肯定能猜到咱们的心机,不如月底我陪你与母亲、表妹去寺里上香,我再想办法诱戚仲恺也过去,如此,便是巧遇。”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