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声娇气——苦素
时间:2021-04-28 09:24:22

  老太太喜欢颜老先生的墨宝,其实是很少人知道的。
  温娇也只是想着去凑凑运气。
  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独自去“金银台”却是不妥的,便喊了傅氏同去。
  傅氏是去过几回的,以为是她贪新鲜好玩,也没问太多。
  “金银台”的确不负金银台之名,这个私人庄园,占地极大。
  主楼有五层之高,入内之后,别有洞天。
  中央是一个圆台,楼层之上,绕着圆台而建,有数百个小房间,珠帘垂垂,暗香飘飘。
  温娇她们被引入三楼的一处看台坐下。
  这也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拨开珠帘站出去,是一个小小的观看台。
  每个房间配备一个侍从,专门为房间的主人唱报竞拍数目。
  傅氏喝了一口热茶,笑了笑:“娇姐儿,待会儿若当真看中什么了,也可得悠着点儿。有些东西,虽被抬高了价,却也未必值当。”她这是在提醒温娇,要先估量竞拍宝物的价值,不可盲目加价。
  温娇笑着点头:“多谢表姨母提点。”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叩叩”响了两声。
  却是傅氏要好的手帕交,晋国公府的大夫人孙氏,在外头匆匆瞥见了傅氏的身影,追了过来。
  孙氏笑着说:“我瞧着背影就是像你,行安那小子,非说是我看走了眼。这可真是巧了,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傅氏拉住她的手笑:“陪我家姑娘来开开眼。”
  孙氏看过去,温娇上前见了礼,等傅氏介绍完,孙氏笑着赞道:“百闻不如一见,这孩子生得真好看,和宝真县主不分伯仲了。”
  温娇自是谦逊一番,待孙氏走后,傅氏才道:“行安是她嫡子,陆行安,你可知道?与你翊表哥,惯是交好的。”她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温娇,“眼下,他母亲正四处为他相看适龄的姑娘,做续弦……”
  温娇怔了怔。
  外头锣鼓之声响起来,傅氏见好就收:“开始了。”
  另一边。
  同样是三楼的一处楼阁之处。
  陆行安晦气地对坐在他对面的人说:“我就不该出去溜达,你知道么?我刚才撞见我母亲了!若非她瞧着一个背影像你家大伯母的,我还溜不回来!”
  他嚼了口花生,摇头笑道:“不过,我看她也是看错了,那人身边还带着一位姑娘,怎么可能会是大夫人?”
  四姑娘还禁足着,五姑娘性子柔弱,不大爱出门的。
  男人俊逸的脸半隐匿在光影之中,声音听不出情绪:“她们往何处去了?”
 
 
第16章 让步   江云翊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金银台的奇珍异宝数不甚数,这场拍卖会更是办得热闹非凡。
  温娇离京之时,此处还没有建起来,如今见了,也觉得十分新奇。珍宝被搬上台进行展示,先由人介绍一番它的来历,再说出一个底价,敲锣声一响,竞拍便就开始了。
  前面一些,温娇都没什么兴趣,一直翘首等待着颜老先生的墨宝登场。
  可是好东西,总是押后的。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侍从捧着画匣子上了中央圆台。
  “诸位,”讲解的先生朗声笑道,“今儿各位可是有眼福了。南白北颜,曲酒淮香。这讲的,就是白家的书法,颜老的画作,曲家的醇酒,淮家的女儿香。样样皆是当世一绝。昔年,《春山戏雀图》名动天下,谁人不知?可惜,自颜老先生溘然长逝,真迹难寻,叫人扼腕。今日,金银台寻觅多年,终是找到了这幅传世名作!”
  人群一片哗然。
  那先生又道:“不贵,三千两白银起步。”
  三千两白银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巨款了,他们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十几两。
  但能到金银台的,谁家又是短缺银子的?
  对于这副传世名作,三千两确实不算贵了。
  议论之声更大了。
  就连傅氏也坐直了些,捂住嘴讶然道:“这可是不了得,没想到,这金银台竟有这等本事。”
  温娇心下也有些吃惊,她原以为是颜老先生的其他画作,毕竟《春山戏雀图》,按照前世的记忆,应是在皇宫之中才对。
  不过这也好,若能拍下此物,也不算白来了。
  吊足了胃口,竞拍很快开始。
  此等珍宝,自然是很多人哄抢,可是随着价格被逐渐抬高,留下来的参与者就越来越少了。
  温娇一直观望着,没有出手。
  坐在她对面包厢的天字六号房,隐约能辨认出是两名男子,似乎是对《春山戏雀图》志在必得,每一次抬价,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丢出筹牌,负责唱报的侍从声音拔高,余音在楼阁之内幽幽回荡,愈发将现场的气氛炒得火热。
  而在温娇隔壁包厢里天字一号房,珠帘垂垂之后,掩藏得极好,倒看不出什么身份,只是出手也同样阔绰。
  很快,价格被抬高到了三万两白银。
  天字一号房。
  男子正要跟着扔出筹牌,忽然被身边的女子制止住:“算了,让给他罢。”
  男子略微挑眉,不解道:“真儿,你不是要拿回去献给陛下么?怎么这就放弃了?”
  女子遥望对面包厢之中的身影,静了一会儿,道:“表兄,你还没看出来吗?对面的,是永安王世子。”
  “那又如何?”男子嗤笑,“但凡真儿想要,难道他还能抢了去?”
  宝真目光柔和,摇头轻笑,如枝间盛放的红梅般,美艳夺目。
  “我不和他争。”
  *
  “天字一号房弃权,还有何人加筹牌?”
  “好,天字六号房三万两一次!三万两两次!”
  “慢着!天字二号房加筹牌!三万一千两!”
  一次加一千两,且是一直安安静静,从未出过声的天字二号房。
  不要说众人怔住了,就连傅氏也反应了好半晌,才急着去抓温娇的手:“傻姑娘,你可是想好了?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温娇轻轻回握住傅氏的手,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表姨母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眸光平静,眼中还带着细碎的笑意,不像是头脑发热,不清晰的样子,傅氏犹豫着,将手渐渐松开。
  天字六号房财大气粗,今日已竞拍下了不少珍宝。
  此刻,却突然安静下来。
  “天字二号房三万一千两一次!”
  “天字二号房三万一千两二次!”
  天字六号房还是毫无反应。
  宝真皱眉,温娇微微有些疑惑。
  唱报之人等了片刻,声音骤然拔高,兴奋道:“天字六号房三万一千两三次!成交!《春山戏雀图》归天字二号房所有!”
  想当年,《春山戏雀图》可是有商贾人家斥资五万两白银买下过。
  眼下这个价格相对《春山戏雀图》的价值来说,算得上便宜了。
  之前许多人退出竞争,小部分人是因为价格会水涨船高不可控,大部分的人则是因为多多少少猜到了天字六号房的身份。
  这个天字二号房,又是什么人,竟然让永安王世子将到手的宝物拱手相让?
  温娇头一回来这里,却是没猜到天字六号房里的是什么人,更是怎么也想不到江云翊会在这里。
  她出手之时,想着的,天字一号房既然退出了竞争,她此刻加入,应还能拼上一拼。若是超过了她的心理价位,她也会放弃的。
  她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
  可是,她才试探性地往上抬了一千两,对面却沉默下来,没有再跟价。
  这样一来,等于她白白捡了一个“便宜”。
  被她在心里默默感谢的天字六号房却炸开了锅。
  陆行安像是不认识坐在他身边的人一样,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毛病?”
  江云翊淡淡瞥他一眼,站起来往外走:“我出去透口气。”
  “……我才要透口气,心绞痛。”陆行安抱着脑袋哀叹,这就和稀世珍宝擦肩而过了。
  天字二号房里的,是什么人啊……
  江云翊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
  按照金银台的规矩,客人拍下的物件儿,可选择现场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也可由他们亲自送到府上,再结算。
  温娇并不缺钱,从把母亲的嫁妆接到手中之后,她便重新盘了铺面,将手中不好的铺子卖了,又扩充了未来有发展的铺子。在顾叔的帮助之下,生意做得红火。只是这些,都不宜让清正迂直的父亲知道罢了。
  她如今买下《春山戏雀图》,三万一千两白银却是出得起的。
  傅氏不同别人,到底和温家有些亲戚关系在里头,知道当年出嫁,她母亲嫁妆的丰厚,因此倒也没有太惊奇。
  竞拍还在继续,温娇无心待下去了。
  与傅氏商量过之后,打算先去验验《春山戏雀图》的真假,若是无误,就付了钱离开。路上,却正巧又碰上特意来找她们的晋国公府孙氏。自然了,她以为是傅氏千金一掷,买下了名画,忍不住过来打趣两句。
  温娇陪了一会儿,见她们似还有话说,就体贴地说,自己先去看画。
  侍从引温娇去金银台藏宝阁。
  春箩扶着她下楼,小声道:“姑娘,今日拍下这等名画,许是招了不少人眼热呢。若是有心人去查一查,定然是知道姑娘身份的,怎么姑娘当初不让顾叔出面呢?”
  “我买下这幅画,就要敬献给老太太的。”温娇提着裙摆一步步下楼,闻言摇头一笑,“顾叔若是出面,旁人更会起疑他与我的关系,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这画,就是我买的。”
  “姑娘说得在理,只是今日这风头……”
  在场的都是达官贵人,今日这风头确实惹眼,她的一举一动又与父亲相关,与温家相关。
  温娇自然知道春箩的顾虑,朝她微微一笑,眼神之中传递着安定的力量:“别担心,我母亲当年嫁妆丰厚,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藏着掖着,反倒不好,我应付得来。”
  两人入了藏宝阁。
  自有管事的,取来《春山戏雀图》给她查验。
  她看得认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倒是把一众服侍在旁的侍从看得呆了。
  结款之时,管事初时是不肯收钱的,说这是天字六号房客人的意思,其余的却不肯再说了。
  温娇诧异。
  这并非小数目,天字六号房之人方才突然放弃竞拍,就已然很奇怪了。
  如今此举,更是叫人匪夷所思。
  莫非那人还认识她不成?
  不管如何,温娇自然不肯收的,管事见她坚持,也并不意外,似乎一早就被人打过招呼似。
  可到了最终收银票之时,他却只收了三万两,退了她抬价的一千两。
  管事的珍而重之的将木盒双手递给她,脸上带着和煦笑意:“恭喜姑娘了,姑娘慢走。”
  罢了,他不过听命行事而已……
  温娇朝他微笑颔首,因这木盒上的雕功精致,也没让春箩拿着,自己一边走,一边用手抚摸。
  正看得入神,想得入神,前方传来脚步声,一个陌生男子,带着他的两个随从,在花园之中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温娇脚步一顿,抬眸看向他们。
  那男子看清她的脸,似乎怔了好一会儿,本是来势汹汹,这会儿忽然抵唇咳了一声,脸上带了些笑:“姑娘便是天字二号房,买下《春山戏雀图》的人吧?”
  此人,便是天字一号房宝真县主的表兄,阮衡。
  他是兵部尚书之子,纨绔之名,遍达盛京。
  只是这会儿他未自报姓名,纵然温娇知道上辈子有这么一个人,也因没打过照面,此刻对面相见不相识。
  “正是。”
  女子声线娇软,与他弱柳扶风般的身姿一脉相承,叫人听之难忘,见之难忘。
  阮衡走近两步,笑道:“敝人姓阮,家中小妹对《春山戏雀图》实在很是喜爱,不知姑娘能否割爱?”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姑娘不差钱,可这世上也有许多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宝,但凡此番姑娘应承了我,我却是什么都肯答应姑娘的。”
  他声音低下去,站得又近,态度实在是有些轻佻。
  这人想来是从未见过她,因而将她当成了商贾之女,可以任意揉搓了。
  温娇双眸如水,微微弯起,笑意如星光般散开:“阮公子,正如你所说,我手中既已有了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宝,却对其他,都不感兴趣。”
  她拿他的话堵他。
  阮衡一噎,又劝了两句,见她丝毫没有退让,打算来点硬的。
  他心想,宝真平日子仗着身份高贵,对他颐指气使也就罢了,他虽垂涎美色,却不敢打她一星半点儿的主意。可这女子,娇弱可欺,难道他还不能收了她?
  他面色微沉,伸手欲勾温娇的脸,她却微微侧身,躲了开去。
  香风扑面,勾人心魂。
  他深深吸了一口,愈发有了征服之心:“小美人,你可知我是何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17章 相亲   他这护着的姿势,哪个倒霉蛋儿敢……
  她几乎都要听笑了,不知有多少年未听到此等浪荡子的言语。待那人再次将手不怕死地往她脸上伸之时,她眸光微变,猛地出手,一把擒住他的手臂,一折,一扭。
  只在眨眼之间,将人死死压制在石桌上。
  阮公子前一刻还意气风发,此刻却十分狼狈地嗷嗷大叫:“啊……痛痛痛……来人来人……!!!”
  他的脸贴着冰凉的石桌,几乎都变了形,手臂高高被折起,上头压着装画的沉重木盒。
  他那两个随从显然也是未料到,如此弱质芊芊的女子,竟一下将他们主子爷给制服住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