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昔缺灵石,缺到没有灵石她就无法正常修炼的地步,若无与李南泠的一甲子之约,她倒是无所谓修炼快慢,如今既已有把利刃悬在头上,宋芷昔不得不拼命。
理清利害关系,宋芷昔连眼神都变得凶煞。
她不能再以无所谓的态度继续耗下去。
第57章 ⑤⑦:然而打不过 只能选择沉默
思及此, 宋芷昔当即发动攻击。
她双手弯曲成爪,指甲暴长十公分,直朝伽罗面门袭去。
尖锐的破风声划破空气。
看似普通的一击实藏万钧之势, 若迦罗躲避不及,必将丧命。
伽罗速度依旧快得超乎宋芷昔想象, 几乎就在利爪落下来的前一刻完美避开这一击。
有了先前的摸底,宋芷昔但也对玄青有所了解。
一招不成,当即卸去前一招的力, 准备发出下一击。
她的速度同样称得上是极快。
可纵然如此,她仍是慢了一步。
下一刻, 宋芷昔只觉后腰忽的一痛。
那股力可真大啊。
宋芷昔只觉,自己仿佛要被生生折成两段。
隐隐约,她甚至都能听到骨裂的声音。
“噗……”
宋芷昔身形微晃, 抑制不住地吐出一瘫鲜血。
战至此时,宋芷昔简直要怀疑人生。
区区金丹初期修为罢了,竟恐怖如斯!
回复宋芷昔的是一套带着罡风的拳。
破风声“嗖嗖嗖”传入耳中。
宋芷昔忽觉眼前一花, 人已被迦罗踹翻在地。
她不由心中一悸,挣扎着想要怕死起。
可那呼啸而来的拳密集如狂风骤雨。
痛。
除了痛, 宋芷昔已感受不到其他。
平日里看惯了各式酷炫的斗法,这种拳拳到肉的打法, 反倒更能满足围观群众们那颗暴虐到极致、却又无处发泄的心。
每落下一拳, 便换来一阵叫好声。
令人头皮发麻的击打声就这么被掩盖在一片纷杂的叫喊中。
宋芷昔早就习惯了在挨打中一声不吭。
若不是将全身骨头都炼化成了天阶法器, 就这打法, 宋芷昔在就碎成了渣。
纵然是块打不碎的“硬骨头”,可这并不代表宋芷昔就不痛了。
她依旧痛得面目扭曲,甚至都想抱着肚子满地打滚来缓解身上的疼痛。
血从紧闭的牙关缓缓渗出。
纵然调动全身灵气,她仍无力反抗。
总这么被人按在地上揍, 她是真的很不甘啊……
“去死吧混蛋!”
宋芷昔咬牙切齿从唇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也不知究竟是宋芷昔的潜力在这一刻被逼了出来,还是真被揍出了脾气。
她竟推开伽罗,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若只是想看单方面的受虐,又何必来这角斗场?
自是看困兽挣扎蝼蚁求生的乐趣更大。
摇摇晃晃爬起的宋芷昔引燃了第二波高.潮。
血顺着眉心流淌而下,宋芷昔眼中的世界被染成一片骇人的红。
那些或是粗鄙或是亢奋的话语一字不落地灌入宋芷昔耳中。
嗡嗡嗡嗡……
她像是什么都听到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嗡嗡嗡……
好似耳中隔着一幕穿不透的厚帘,她又下意识晃了晃脑袋,目光呆滞地盯着伽罗。
这是宋芷昔所惯用的障眼法。
早在爬起的那一刻,她便已开始悄悄蓄力,只待找准时机……
明明是初次对战,迦罗却好似早已洞悉一切。
本默不作声杵在原地的他仿佛早有预料般,在宋芷昔动手的前一刻发起了攻击。
攻势依旧迅猛无匹。
拳拳奔着宋芷昔最脆弱的头部而去。
不给宋芷昔半点喘息的余地。
他简直强得匪夷所思!
烂肉般瘫在地上的宋芷昔突然心生绝望。
不够!不够!
她还是太弱了。
砰!砰!砰!
……
拳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宋芷昔头上,仿佛未有穷期。
一连串的重击以后,宋芷昔头骨已深嵌大理石砖内。
咔咔咔……
不断有龟裂声响起,裂口以宋芷昔为圆心不断向外扩张,渐渐行成一个直径约百米的蛛网纹。
从角斗场上空望去,宋芷昔就像是一只被困蛛网,已然走向末路的蝼蚁。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宋芷昔要完了。
其中甚至还包括宋芷昔她自己。
她已经麻木,都说痛到极致时,大脑会直接切断痛感,以免造成被痛死的悲剧。
宋芷昔想,她如今大抵也已到了极限。
这里不是点到即止的门派比斗,是签了生死契、不把对手揍得咽气不罢休的地下角斗场。
如今的她的确缺灵石缺得紧。
灵石固然好,也得有那个命来花。
宋芷昔想得很清楚,她甚至比刚上场时还要清醒。
她从来都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权衡好利弊关系,当即开始结印,准备祭出藤杀来与结束这一切。
煞气与杀意如潮水般自宋芷昔身上涌出,她双目通红,如嗜血的狼那般眼中泛着幽冷的光。
此时的迦罗在她眼里已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可下一刻,宋芷昔瞳孔猛地一缩。
凝在嘴角的那一丝丝冷笑也就这么突然地僵在脸上。
怎么回事……
怎么会感受不到一丝灵气!
宋芷昔尚未来得及做出一个完整的震惊脸,便再度被伽罗拽着领子拎起。
她思绪依旧如杂草般纷乱。
任她想破头也始终想不明白,她身上的灵气究竟都去哪儿了。
疼痛不曾降临。
满腹心事的宋芷昔只觉身子一轻,而后,她就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轻飘飘飞了出去。
咔!
这次,是比地板龟裂更为清脆的声音。
宋芷昔依旧懵懵的,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
此时,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她仿佛一头钻进了死胡同里,始终对灵力消失一事耿耿于怀。
观众席上却几乎要炸锅。
当宋芷昔将木质太师椅砸得四分五裂,且稳稳落在地上时,她方才明白,原来自己砸碎结界摔在了观众席上。
行吧,爱咋咋地。
大不了不活了。
宋芷昔已毫无求生欲。
她两眼一黑,坠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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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来,已是三日后的一个清晨。
三日前受的伤仍在隐隐作痛。
宋芷昔却瘫在床上抑制不住地翻着白眼。
少年一声不吭盯着她因翻白眼过于频繁,而神似在抽筋的眼。
他眼睛依旧湿漉漉的,我见犹怜。
二人以一种极其鬼.畜的方式对峙半天,最后还是宋芷昔沉不住气,道了句:“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最后一个字从喉间溢出来的时候,宋芷昔黑眼球终于回归原处。
尔后,她十分勉强地转动着脖子,定定望向那少年,刻意加重语气,又补了两个字:“伽罗。”
少年神色未变,仍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仿若未闻“迦罗”二字,却一本正经地答:“想和你双修呀。”
本还在期待着什么的宋芷昔不禁一噎。
这人未免也太……
又隔许久,宋芷昔才一脸匪夷所思地吐着槽:“你这眼光也是有够独特的,我这样的都能啃得下嘴……”
一般人听到宋芷昔用这等嫌弃的表情和语气吐槽,必然得替自己解释一番。
迦罗自也不例外,他倒是言简意赅:“我能看到你本貌。”
言下之意,老子审美正常的很,赶紧收起你那奇怪的猜想。
宋芷昔这才释然,同时,又心生警惕。
迦罗这厮的各项骚操作本就让她觉得目的不纯,如今更是令她觉着深不可测。
“所以呢。你究竟想怎样?”
宋芷昔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话时,她声音究竟有多冷。
“想和你双修。”
“滚!”几乎是脱口而出,宋芷昔气急败坏的低吼着:“老娘修无情道!”
伽罗面不改色稳如老狗:“不必动心,动腰即可。”
宋芷昔:“……”
她这是被调戏了吧?
偏偏伽罗一脸纯良,像是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多邪.恶的话。
宋芷昔握拳的手不禁紧了紧。
怎么办?
真的好想打人啊!
然而打不过,只能选择沉默。
第58章 ⑤⑧:终于找到你 他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不论在口头上还是武力值上都占不到便宜的宋芷昔当即决定转移话题。
她皮笑肉不笑:“呵呵, 你想不想知道我究竟是如何看破你伪装的?”
宋芷昔其实并不想与这浑身都透着古怪的伽罗瞎比比,然,她实在不甘就这么被人堵得哑口无言, 毕竟,向来只有她让人无语的份。
抱着这种想法的宋芷昔一时间找不到伽罗的破绽, 只得随口胡诌,再静待伽罗自曝其短。
伽罗丝毫不为所动,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想。”
这人简直生来就克她!
一股无明业火在宋芷昔胸腔里乱窜。
总之, 宋芷昔现在就很暴躁。
找不回场子的她气得直想掀桌。
被怒气冲昏头的宋芷昔甚至忘了,自己压根就打不赢眼前之人, 她张牙舞爪地挥着手,开始赶人:“看着你就烦,赶紧滚!”
宋芷昔说话这么不客气, 伽罗倒也不生气,反倒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个与他这副长相极不相匹配的笑来:“你亲我一口我就出去。”
这人总有把骚.话说得格外正经的本事。
宋芷昔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暗潮汹涌的骚。
为了多活几年, 宋芷昔决定,不与这种压根就打不过的对手一般见识。
她很是大度地又朝伽罗挥了挥手:“行了, 您老人家开心就好,反正我也管不着。”
然而, 令宋芷昔万万没想到的是, 伽罗这货竟是个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
宋芷昔话音才落, 便有个人影压了过来。
微凉的手指挑起她长满络腮胡的宽厚下颌, 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脸上被强行分离开。
宋芷昔别开头想要挣脱。
钳制住她下颌的手指已改挑为握,较之先前,力道又重了几分,宋芷昔甚至都觉隐隐有几分痛。
比伽罗手指更凉、力道更重的是他的唇。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宋芷昔一脸惊愕地将他推开。
伽罗转了转手中纯白的面具, 自顾自地道:“一脸络腮胡,多少有些扎嘴。”
这是替自己摘面具的行为做解释?
不是,解不解释关她屁事啊!
宋芷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撩起袖子使劲擦嘴,擦完嘴还不够,她又抄起垫在腰后的软枕往伽罗身上一砸。
“滚!你特么给老娘滚出去!!!”
太憋屈了。
宋芷昔现在不仅仅是要打人,她还想杀人。
若不是她腿还有点瘸,走路都不便,她怕是早已扑上去掐伽罗脖子。
一想到自己弱到都无法在伽罗手中撑过三招,宋芷昔便觉恨死自己了。
啊!啊!啊!
骂又骂不赢,打也打不过。
恨到无法自己的宋芷昔索性钻进被子里,久违的当了回缩头乌龟。
许是前些天真被揍得太狠,又许是她真的心太累了。
反正,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还十分不合时宜的梦到了她与李南泠的那场初遇。
宋芷昔早已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总之,那是一个极寒的冬。
她裹着厚厚的兽皮,深一脚浅一脚在过膝深的雪地里走,活似一只臃肿的熊。
眼看就要靠近那棵歪脖子梅树,宋芷昔下意识加快步伐,深陷积雪中的脚踝却被一只冰雕般僵冷的手给握住。
“救我。”
连求救都说得这般冷硬不容置喙。
实在是恶劣得紧。
彼时的宋芷昔远没有现在狗,姑且称得上善良。
若换做现在,她必定头也不回的走,而那时的她却毫不犹豫地救了个陌生男子回家。
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普通少女要把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少年给带回去可不容易。
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回家,那早已陷入昏迷的少年却猝不及防吐了一滩血。
哪儿见过这阵势的宋芷昔灯都来不及掌一盏,连滚带爬地跑去村里找大夫。
大夫离开已是深夜。
窗外雪簌簌下,覆住来时路。
宋芷昔拔下发间木簪挑了挑灯芯,烛光倏地拔高一截,被从窗缝里钻进的冷风吹得不停跳跃。
宋芷昔端来一盆温水,拨开乱七八糟糊在少年脸上的额发,细细擦拭着他沾满干涸血块的面颊。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不断剥离璞玉外的杂质。
少年的面容在湿毛巾的擦拭下变得逐渐清晰。
其实用玉来形容少年的相貌并不贴切,他并没有那种内敛的温润感,反而跟钻石似的,在这四处漏风的陋室里都能熠熠生辉。
宋芷昔神色微怔,紧握在手中的毛巾悄然落地。
他可真好看呀。
宋芷昔忍不住凑近了些,偷偷伸手碰了碰他挺直的鼻梁。
蓦地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