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竟是我自己[快穿]——腰果鸡丁儿
时间:2021-04-29 09:27:03

  信使?安恬哪里会放过她这个漏洞,当即怒道:“你用始皇帝根本不使用的楷书给始皇帝写信,你还敢说你是信使!你不敬始皇帝!你不配做徐福的后人!”
  丁神婆还想说什么,丁秀才忽然扔掉手里的拐杖,举起双臂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始皇帝啊!我不配做始皇帝的后人!我竟然受到奸人蒙骗,我竟没有识破贼人的奸计!始皇帝,我有罪啊!”
  安恬:“……”大兄弟,我看出你后悔了,但您这个表演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
  有话好说!您的鼻涕沾到白胡子上了啊啊啊啊!
  *
  给始皇帝献祭“纯洁少女”的事情,以一片混乱告终。
  事实上大部分村民并不知道什么是小篆什么是楷书,更不知道秦半两钱和他们现在用的铜钱到底有什么区别。
  但是丁秀才说的“始皇帝不用金元宝”、“始皇帝写的字和咱们不一样咱们的字他不认”,这些话村民们还是可以理解的。
  “始皇帝好厉害!”顿时有人赞叹道。
  丁秀才抬起被鼻涕眼泪糊满的脸:“始皇帝是厉害啊,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被丁神婆骗了,咱们给始皇帝的供奉,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羔子截了!”
  安恬好心地提醒他:“咱们的供奉都交到谁手里了?”见丁秀才恍然大悟地看向丁神婆,安恬再次提醒:“还愣着干嘛?这就是那个王八羔子啊!”
  后来,丁神婆被拖回家的时候,看起来有点惨。
  她的两只胳膊被两个村民拽着,两条腿拖在地上,脸上画好的大仙妆早就花了,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像被打了似的;嘴里还在叫嚣:“要把常安恬献给始皇帝!……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始皇帝会降罪于你们!……”
  安恬摇头叹息:这家伙没救了。
  做人要识时务才好。如果不识时务,至少要像她这样,忽悠全场,让其他人把时务换成对自己有利的。
  像丁神婆这样,大势已去还嘴硬的,安恬觉得可以给她发个盒饭,送她上路了。
  丁芸芸在家里打扫供桌。
  自从丁神婆改投始帝教,家里供的三皇五帝熊瞎子黄皮子什么的一概被挖坑埋了,现在供桌上只供着一尊神像,丁芸芸不认识,丁神婆说是始皇帝的神像,她就当那是始皇帝的神像。
  今天是给始皇帝献童女的日子,村口架起柴堆准备把童女当烤乳猪那么烤,丁神婆怕自家闺女看了之后有心理阴影,就让所有未成年的孩子留在家里跪拜始皇帝的神像。
  丁芸芸自然也留在家里。她从小跟着丁神婆,亲妈装神弄鬼的那一套学得有模有样,此时正拎着一壶清水,给供桌上的一只空碗加清水。
  水是从村后头的山上打来的山泉水,甜的很,比村里井水好喝多了。给神仙,自然要用最好的。
  一碗水没加完,她家的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丁芸芸手一抖,陶壶滚在地上。好在家里地面是土地,并不坚硬,所以陶壶也没碎,滚了两圈就停下了。
  “你们做什——”一句话只问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几个村民拖着丁神婆进来,往她面前一扔。
  丁秀才老泪纵横:“芸丫头,你实话告诉我,我们给始皇帝的供奉,被你娘弄到哪里去了?”
  丁芸芸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丁神婆去县里给县丞大人驱鬼的时候,她跟着去过。所以面对丁秀才的质问,她非常镇定:“我和我娘信奉始帝教,供奉自然全部进献给始皇帝,三伯如此问,是什么意思?”
  丁神婆的眼睛突出的更明显了,她一双沾满污泥的手抓着丁秀才的脚踝,嘶哑的声音宛如厉鬼的诅咒:“你敢阻拦始皇帝亲自点过的人!始皇帝不会放过你的!”
  安恬适时地插了一句:“始皇帝亲自点过的?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是始皇帝?你认识始皇帝吗?随便来一个人说自己是始皇帝你都相信的话,你是不是太容易被骗了?”
  丁神婆挣扎着爬起身,先冲着自家供桌拜了几拜,这才在丁芸芸的搀扶之下站起身。
  “我家里供奉始皇帝多年,这尊神像是先祖徐福亲手所刻流传至今,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始皇帝?尔等凡人见了始皇帝神像胆敢放肆,始皇帝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恬觉得耳朵快生茧了。
  这丁神婆什么毛病,翻来覆去就一句“始皇帝不会放过你的”,始皇帝知道我是谁吗?——安恬在心里吐槽:莫说丁神婆只是个用始皇帝的名声牟利的人,就算她真能联系到地底下的始皇帝……始皇帝一统天下,死后估计也是带着兵马俑在地下征战四方的勇士,他有时间管你大宁村丁神婆说了什么?那还不忙死?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
  毕竟对于大宁村的村民来说,始皇帝是无所不能的。
  就算全天下的始帝教众每人每天向他祈祷一千次,始皇帝也每一条都能听到!必须的!
  “你这塑像是你先祖徐福亲手刻的?”安恬看着供桌上金灿灿的雕像问道。
  “正是!”丁神婆傲然说道,“始皇帝不会……”
  “金漆是你补的吗?要是千年流传下来,不会这么新吧?”安恬继续问道。
  “自然,”丁神婆依旧傲然,“我们家可不像你们那样不诚心,自从先祖做了始皇帝的塑像,每当漆色减淡,我们后人定会焚香沐浴,亲手再次描画……”
  “所以,”安恬再次打断她的话,“你们再次描画以后,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吗?”
  丁神婆感觉哪里不对,常安恬这话,怎么像是在诈她?
  虽然常安恬平时一直文文静静的,在那个梦里,也始终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但丁神婆非常肯定,现在对方的表情就是在套话。
  ——因为这活儿她干的多了,像她这样只有一点点能耐的神婆,若是不会套话,怎么能在这个乱世风光这么多年?
  可她的话没有问题啊?
  她先祖是徐福,塑像是徐福传下来的。但她不会做旧,所以只能编出后人们时常补漆这个操作。
  完美,没有任何漏洞啊!
  所以她犹豫瞬间,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自从先祖徐福做了雕像,每当漆色陈旧,我们便会按照原样进行描补,以示对始皇帝的尊重……”
  安恬叹了口气,转向丁秀才:“先生,您听听她的话。秦朝尚水德,秦天子的衣服是黑的,您看看这塑像,金灿灿的,唐朝以后的皇帝才这么穿呢——所以她到底在供奉谁?”
  丁神婆微微一愣。她没读过书,自然不知道这些小知识,但她擅长察言观色。
  看到丁秀才痛心疾首的表情,她就知道,安恬说的恐怕是真的。
  “我记错了!”丁神婆尖声叫道,“本来是黑的,我听人讲重塑金身是个好话,所以我才用金漆去补……”
  这回连村长都哭了:“你刚才还说按照原样描画是对始皇帝的尊敬!你改了颜色,你对始皇帝不敬!”
  丁神婆:“……”好想回到半柱香之前,掐死那个时候的自己啊!
  *
  大宁村民风相对比较淳朴——这是显然的,否则常安恬一个外来的女人,也没办法得到村里寡妇留下来的房子;甚至更加不淳朴的话,那个寡妇都活不到常安恬路过这里。
  当然,这与外族统治者的暴|政有关。
  他们取得天下之后,将中原百姓当做猪狗,田税极重,且徭役不断。男丁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官府征走,女人们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异族人看中抢走。
  名节这种事情,通常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时候,人们才有心思去想。退一步讲,看重名节的人,即使没吃撑,一般来说也不会是快饿死的。
  百姓都被官府折腾得朝不保夕了,还要名节有什么用?异族人又不是前朝,寡妇守节还给你发块牌坊的。
  牌坊都没有,谁还管你守不守节。
  就连收留常安恬的那个寡妇,也是年老丧夫,自觉时日无多不想拖累其他人,才没有改嫁。
  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名节才不改嫁。
  这样淳朴的村民,在知道丁神婆骗了他们,他们以前凑出来的猪羊粮食都被丁神婆私自吞了之后,也没把丁神婆怎么样。村长只是叫人从外面锁了丁神婆的家门,然后让几个年轻人在外面守着,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安恬看得直叹气:世上竟有如此善良之人!要是换了她,她肯定先一把火烧了丁神婆的家——丁神婆不是用始皇帝的名义烧了好多东西不知给哪个死鬼吗?如此善用火攻之人,不烧了她的房子给始皇帝谢罪,村长等什么呢?
  不过她刚来,不好一下子全盘推翻原主的人设,只能略带失望地跟着村长回去。
  村长有话问她。
  丁神婆会露馅,首先自然因为她作假了,始皇帝并没有给她托梦并没有向她索要贡品;其次,是因为安恬拆穿了她的谎言。
  丁神婆没读过书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行为里的漏洞。
  常安恬呢?常安恬也没读过书,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村长看着安恬的目光有点躲闪,安恬分明从其中看到了戒惧。
  她有理由怀疑,如果自己也说是做梦梦到的,村长大概会把她和丁神婆关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了。
  所以得换个理由。
  *
  安恬很快找到了理由。她来到大宁村,被老寡妇收养的时候,已经十岁,所以……
  “我记得我原来的爹娘教过我读书认字,后来糟了难,他们都去了,我才流落四方。我虽然识字不多,但他们教过我的事情,我都记得。”安恬说道。
  村长怀疑地看她:“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安恬真想说之前的又不是我,但她不能。
  “之前给母亲办丧事,亲人去世有些浑浑噩噩的,这一回要将自己祭献给始皇帝,我自然要想清楚。”安恬叹着气说,“我不怕死,因为即使我死,也是为了始皇帝后人统一中原,也是为了将皇位上的畜生赶下去。但我不能死得糊里糊涂。”
  感觉“勇于牺牲”的人设做得差不多了,安恬继续给丁神婆泼脏水:“我斋戒数日,愿意在烈火之中而去,你们快要点火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丁神婆篮子里的元宝,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我原来的爹娘说的话。丁神婆是个骗子!我怎么可以被一个骗子骗着去死?我还没有看到中原统一呢!”
  村长的老脸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面前这个女娃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但他就是觉得,这女娃在忽悠他。
  算了,看在她揭穿丁神婆,让他们不再继续被骗的份儿上,他就不细想了。
  丁秀才自打进了村长家的门,就坐着抹眼泪。
  丁秀才很悲伤。他有理由悲伤。
  他自幼苦读诗书,只为在朝廷之中求一官职,他并非想要投靠异族人建立的朝廷,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自己能当官,无论大小,总可以比做一个小村民保护更多的中原人。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通过府试,摆脱“落第秀才”的丑名,朝廷,取消科考了。
  他的理想无处实现了。
  后来始帝教盛行,他在书中读到过千古一帝的业绩,虽然焚书坑儒啥的听起来有点吓人,但是丁秀才听说,其实始皇帝所谓的焚书坑儒,并不是说把所有的书都烧掉、把所有的读书人都活埋,而是将他认为不适合流传的书烧掉,将私下议论他的人活埋。
  所以丁秀才从心底里并不反感这样的始皇帝。他愿意将这样的一个可以一统天下的人,作为自己的信仰,并且为此付出一切——至少与残暴的异族统治者相比,他更愿意相信始皇帝。
  虽然始皇帝也残暴……但他一统中原了啊!
  他付出了自己的家财,也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然而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一直所相信的那个人,那个可以帮助他联络他的信仰的神婆,居然是一个骗子!
  而这个骗子在以往行骗的时候,明明有着非常明显的漏洞;他作为村子里读书最多的人,居然一直没有发现。直到今天,他一直所轻视的那个女子将那些漏洞指出来,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被骗了那么久。
  丁秀才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快要崩塌了。他没办法不哭——
  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几十两银子,都被丁神婆骗走了,他怎么能不哭?
  *
  丁神婆的事情有点麻烦。她的确拿走了村民们的很多钱物,但村民们也拿她没办法。
  虽然在这个年代,村长族长什么的有很大的权力,即使他把丁神婆弄死,官府也管不着。就像安恬刚过来的时候,原身正要被烧死,即使烧死了官府也管不着一样。但大宁村的村长向来不是这样的人,他喜欢和稀泥,不喜欢过激的手段。
  所以即使很多人觉得丁神婆该死,他也只是让丁神婆和丁芸芸收拾包袱滚蛋。
  衣服可以拿走几件,钱可以拿走一点点,她跳大神用的道具想拿走也没人管。
  但是从村民们那里骗走的东西,一样也别想带走。
  村长很清楚现在是乱世,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造反的人,两个女人被赶出村子会有什么下场他也能猜到。但是他问心无愧。
  这样的人,如果在外村,早被族长捆起来沉河了,哪里会给她们这一线生机?
  所以看着丁神婆离开大宁村时,眼里阴恻恻的目光,村长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呸!什么东西!”
  丁童生也哭着唾道:“什么东西!”
  大宁村最近的气氛有些沉重,整个村里愁云惨淡的。
  任谁知道自己多年的积蓄打了水漂,也高兴不起来。
  安恬倒是很淡定,她回到老寡妇的几间石头房子里,锁上门,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对着屋子里的空地说道:“出来吧,还藏着做什么呢?”
  *
  小明很紧张。它旁边的小厉鬼也很紧张。
  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它们什么也没干过啊就连吸人生气都是第一次就被人打断了啊!
  明明昨天晚上,它们还跟着鬼王殿下,兢兢业业地铲除世界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异常节点,干活干累了,它们就抱团睡觉。结果眼睛一闭一睁,世界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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