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着此物,沈笑前来新月游说时,新月以贵宾之礼相待,还亲自派少主来锦国,便是为了寻求□□之方。
眼下方子拿不着,不过若能买些□□回去,亦可慢慢研究。
更重要的是,有了□□一物,定能震慑周边诸小国。
若是锦国将扶南驱走,那对新月来说,绝对是一次重大契机。
不过……
“王爷倒是说得动听,谁知道退了扶南之后,会不会上演一出过河拆桥?又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扶南?”白鹿意有所指。
顾君瑜也不恼,只道:“白少主多虑了。新月国与锦国之间隔着一片难以跨越的丛林,我们对占领你们没有兴趣。锦国和扶南对新月国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扶南和你们之间没有山川河流丛林阻隔,想侵吞你们正常;但锦国与新月国隔了一道屏障,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白鹿在肚子里思索了一番,似乎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就顺着安王给的台阶服了软:“安王既已展现出了诚意,那我也不好占尽安王的便宜……”
“咳咳!”沈笑轻咳一声,打断了白少主后面的话,“白少主客气了,既是合盟关系,便不该这么见外。”
接着,他又对顾君瑜道:“王爷,白少主远道而来,要不先让白少主好生休息,我们晚上酒宴上再聊。”
“倒是本王招待不周了。”顾君瑜说,“来人,带贵客去客房休息。”
白鹿还打算给顾君瑜献美人,不过被沈笑打断之后,他似乎也意识到现在不妥。
毕竟安王身边还坐着王妃。
刘总管带白鹿等人离开。
沈笑却没急着走。
陆沉菀很具眼色地看了沈笑一眼,猜出对方可能有话要单独和顾君瑜说。那沈笑也正好在偷偷打量陆沉菀,一双带着邪气的狐狸眼不知在想什么。
顾君瑜的目光敏锐地扫了过去,沈笑及时移开了视线,对顾君瑜笑道:“来庄子这么久,在下还是第一次目睹王妃的神采,当真不负才艳双绝之名。”
顾君瑜没有接话,目光紧盯着他,眼神里不掩警告意味儿。
陆沉菀道:“王爷,我另有他事,先走了。”
面对陆沉菀时,顾君瑜脸上的神情舒缓下来,叫红儿跟上,好生照顾陆沉菀。
待到陆沉菀离开,沈笑才开口:“王爷,晚上如果白少主给你献美人的话,还请王爷收下。”
顾君瑜直勾勾地看着他,“沈公子果然很能耐,一来就给我带这么大的麻烦。”
沈笑道:“我知道王爷心中只有王妃一人,但此女子另有妙用。”
顾君瑜冷笑:“什么妙用?”
沈笑:“王爷可能不知,这女子十有八九是景王的人,新月国与景王有往来。我怀疑此女是景王故意塞到新月国,让新月国的国主献给王爷你的,其目的定然没安好心。”
顾君瑜不悦挑眉,“你既知这女子是景王的人,还让他们带过来?”
沈笑不以为然道:“景王突然塞人过来,定是有所图谋,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顾君瑜气笑了,“你们就这么笃定我会收下?”
沈笑看顾君瑜脸色不好,便劝:“逢场作戏而已,王爷不必当真。王爷若是怕王妃伤心,我可以代为劝说。”
顾君瑜眉头皱得更紧,“你把她当什么了?”
沈笑愣了一下,只觉得安王现在的气势过于逼人。
“别拿这些事去烦她!就算她点头答应,我也不会要那女子,逢场作戏也不行。这是我的底线,我不希望以后还出现这种情况。”
顾君瑜说得直白又郑重,沈笑知道他动了真格,只好噤声不语。
“沈公子长袖善舞,演技一流,若晚宴白少主献美人,我会赏给你,你和她逢场作戏吧!”
沈笑:……
陆沉菀正在屋内整理顾君瑜的实验报告,见顾君瑜脸色不好地走进来,便笑道:“难不成王爷和沈公子吵架了?”
“谈不上吵架,只是他这人太没底线了。”顾君瑜还在气头上,便说了这么一句。
陆沉菀噗嗤笑出声,“难得见王爷这么评价一个人,看来这沈公子是把王爷给得罪得很了。”
顾君瑜看她笑得没心没肺,心口有点堵,“过来。”
陆沉菀走过去,“怎么了?”
顾君瑜张开双臂抱住她,“晚上和我一起去赴宴。”
陆沉菀贴着他的胸膛,抱着他精瘦有力的腰,“又是你们一群男人喝酒,我去做什么?”
顾君瑜贴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帮我撑场子。那个白少主可能会献美女,你在,他们会收敛些。”
其实第一眼看见那名女子的时候,陆沉菀就有这样的预感。
而且那名女子偷偷地看了他们几次。
光是听着这个消息,陆沉菀心口就莫名泛酸。
她一言不发地拥着顾君瑜,随后耳畔传来贴心的宽慰:“放心,我不会要的。”
晚宴上,顾君瑜和白鹿签下了交易合约。
新月国虽小,但物产富饶,也算是一个小而富庶的国度。不过因为小,军事力量也不行,被扶南这样的大国吊打。
白鹿这次主要购买的还是□□,来溪之战的火炮威力实在让人难以忘怀。
这种东西在敌人手上,是噩梦;但是如果在自己手上,那就是梦想的开始。
白鹿给了金条金砖,又约好了下一批货的交易数量和定金。想着此物的厉害之处,他今天的所有憋屈情绪都消散无踪。
酒过三巡,白鹿道:“王爷,光是喝酒多没意思,得有美人助兴才好玩。”
顾君瑜:“本王已有王妃,对美人没有兴趣。”
白鹿:“诶,王爷此言差矣!就算有王妃,也不妨碍欣赏歌舞。王妃,您说是吧?”
陆沉菀看着顾君瑜蹙着的眉头,她莫名就不觉得酸了。
她笑道:“白少主有所不知,王爷的眼睛不太好,不喜欢莺莺燕燕在面前舞动,会晃得他头疼。”
沈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王爷还有这种怪病!
白鹿:……王妃美虽美,却真是个人精,还善妒,他得看看安王怎么反应。
顾君瑜漫不经心地给陆沉菀夹了一块清蒸鲈鱼,脸上浮出温和笑意,“还是王妃最关心本王。”
白鹿:…………
沈笑:……酸。
白鹿:“既然王爷不喜欢看舞,那就来两曲小调吧!”
接着,那女人抱着琵琶走了过来,一曲似曾相识的琵琶调勾起了顾君瑜的记忆。
他微微眯起眼,倒是记起了这女子为什么有些熟悉了。
琵琶声如泣如诉,十分幽怨。
陆沉菀侧头看了眼身旁坐着的人,正要收回视线,不料顾君瑜开了口:“今天是喜气的日子,不适合这种悲伤的曲调。说起琴技,沈公子当称第一,本王甚是怀念,已经很久没有听沈公子弹过琴了。”
沈笑:……他真的错了,就不应该默许献美人这个策略。
当时他该极力制止的!
琵琶声被打断,沈笑谦虚道:“承蒙王爷谬赞,在下受宠若惊。我现在醉了,只怕奏出来的琴声不成曲调。”
“沈公子何必谦虚?今日客人在场,我们作为东道主也该献一曲。”
顾君瑜让人把清音带到,沈笑只好弹琴助兴。
这事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做什么,也千万不能给王妃添堵。
一直到酒宴结束,那位抱着琵琶的美人也没有机会再表现。
陆沉菀扶着半醉的陆沉菀回到院子,“王爷当真对那个美人没有丝毫兴趣?”
顾君瑜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闻言挑眉,语调稍微上扬:“菀菀觉得我应该感兴趣?”
陆沉菀:“没有,只是觉得那个美人好像认识王爷。”
“嗯?你见过?”顾君瑜奇道。
“我没见过,只是我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她好像认识你。”
“看不出来,现在学会套话了!”顾君瑜偏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庞,没忍住亲了一口。
“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有话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更不要憋在心中。”顾君瑜继续道,“这女子我确实认识,在青州时见过。当时她还是受灾的难民,正被一群流氓欺负,我让手下抓了那群流氓,救了她。后来她跟了我一段时间,不过当时我很忙,和她只打过几次照面,所以第一眼的时候我都没想起来。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上,她还成了新月国的人……”
顾君瑜耐着性子解释,其实他不太喜欢给别人解释这么多话,不过这个人是陆沉菀,他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这些记忆是原主的,他没有办法抹灭,无法当做没有发生。
而且结合目前他所得到的消息,这个女人多半是景王安排过来的,他们还得好好防着点。
顾君瑜正想着,陆沉菀忽然转过头,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她的吻技毫无章法技巧,顾君瑜都感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被她撞破的。
他眼里漾起了笑意,“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亲你。”陆沉菀一本正经地说。
顾君瑜抿着唇,笑看着她,“这个吻太酸,不算数。”
看他得意又毫不在乎的样子,陆沉菀心中觉得不爽,转头便要走。
结果才走两步,手腕便被人拉住了。
她一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随即,她的下巴被一只温热的手托起,唇上覆上了一片柔软。
熟悉的冷杉气息和清甜的百花酿席卷她的舌尖。
陆沉菀望着眼前那双幽深的黑眸,忽然就觉得自己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
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悬浮在空中,找不到落地之处。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渐渐变得绵长厚重。
隔了许久,顾君瑜才放开了她。
他们的气息都很不稳,陆沉菀的脸颊染上了好看的桃华,顾君瑜紧紧地盯着她,黑眸下是一片暗潮涌动。
他的唇角微微翘起,目光落在被亲得红润发光的樱唇上,“这才叫亲吻。”
原本清冷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显得格外魅惑性感。
陆沉菀已经没有勇气与他对视了。
“王爷真是不害臊!”
话虽是这么说,但那双明亮眸子里的兴奋和笑意却出卖了她。
顾君瑜牵起她的手,笑得宠溺,“是谁先耍流氓亲我的?”
翌日,白鹿便迫不及待找顾君瑜交货。
顾君瑜看了眼那名背景板女子,对白鹿道:“白少主,合作要讲诚意,我这人讨厌脚踩两条船,你最好考虑清楚。不要一边和别人合作,又和别人联合起来坑我,我脾气不太好,要是因此出了漏子,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白鹿愣了下,正好与安王那双锐利的眼眸对上。
一股冷意从他尾椎处窜起,沿着脊背而上,他顿时了悟,干笑道:“安王放心,我怎会做坑你之事?”
有了这番敲打,顾君瑜再没见到那名女子,直到白鹿回新月国,那名女子才出现在白鹿的队伍中。
为了更好促进这次合作,沈笑作为使者跟着白鹿一起去了。
新月国将提供深入丛林之法,助裴钧、戚淮等人攻打扶南。
不过沈笑此去,倒也不只是为了充当一个传话的使者。新月周边还有好几个小国,这些都是可以慢慢拉拢的对象。
此外,还可以探扶南的底,顺便看紧可疑人物,不能坏了事。
与此同时,顾君瑜也在建造玻璃温室,准备种室内蔬菜。
符阳县人手充足,再加上这次从白鹿身上赚到了不少金子,玻璃温室的进度非常快。
顾君瑜清点新月送来的金银珠宝,这些是他们第二批货的尾款和第三批货的定金。
楼星承抱着手在一旁啧了一声,“你这下手坑得也太狠了,不过就是硝石木炭硫磺做成的□□,却卖出了黄金的价格。”
“楼公子要是很闲的话,去帮我搬陶瓷吧,免得在这里酸。”顾君瑜头也不抬地说。
“楼家人视金钱为粪土,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楼星承一副欠揍的口吻,“对了,你想要的种子可能没有了,最近北境以北的几个国家都挺乱的,商队也不敢去那边。”
“没有就算了。”他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从陆上早点引进一些土豆番茄等种子,不过他也不强求。
玻璃温室投入生产后,顾君瑜几乎天天都在玻璃棚中度过。
经过几番改进,温家玻璃作坊产出的玻璃质量越来越好,透明度也越来越高,已经可以产出没有杂质的玻璃。
不过现在玻璃温室的温度和光照的控制还是个问题,尤其是光照,要是能够再改进就更好了。
冬日也可以吃到夏家的新鲜蔬菜,而且还有一种比茱萸、芥末更纯正的辣味,顾君瑜的庄子光凭这一点就吸引了不少前来尝鲜的食客。
顾君瑜厨艺虽一般,但楼家有两名厨艺高超的厨子,经顾君瑜描述和指点,最近庄子出了不少新鲜菜品。
兰家客栈也趁着这个机会去订购安王庄子的新鲜蔬菜,让南来北往的商客享用。
兰家客栈也因此生意爆棚。
沈笑此人心思细腻,心机深沉,最擅长忽悠,不仅拿下了新月,也劝服了其余几个小国一起反了扶南,断了扶南大军的粮草。
而趁着这个机会,裴钧等人在新月族人的引领下深入丛林,一举重创扶南大军,擒了扶南的皇子。
戚淮等人凯旋而归,派信使将战果上报朝廷。
经过三四个月的精心治疗,陆沉菀的毒已完全清除,气色也渐渐恢复了。
正好裴钧等人凯旋归来,又恰逢陆沉菀十八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