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发的少年叼着棒棒糖凑近,毛茸茸的灰白发和我的黑色额发交缠,他的额头隔着几缕发丝轻轻抵住我的。
两根白色的棒棒糖棒在夜色中慢慢相接,太近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鼻尖也碰了一下。
温热的属于男生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覆盖住我撑在水泥台上的手背。
我眨眨眼。
他也眨眨眼,睫羽在我脸上轻扫而过,一阵痒意。
“噗哈哈”没有什么笑点,但我就是忍不住笑了。
狗卷棘跟着笑起来,紫眸微弯。
风吹过来,带有一丝凉意。
入秋了。
第57章
我抬头看天上黑夜的月亮,柔柔的光圈,嘴里是草莓的香味。
狗卷棘含着葡萄味的棒棒糖,低头,视线像是落在底下路灯,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在发呆。
入秋的风吹过来,楼顶的风尤其大,我挪了挪位置,盯着一部分被黑云遮住的月亮,扑通一下栽倒在身边少年的怀里。
狗卷棘发呆的眼睛回神,下意识手搭上我的另一边肩膀揽住我。
我嘟囔一句:“有点冷呢。”
狗卷棘:“鲑鱼。”
我的脸挤在狗卷棘的毛衣衫上,有些扎脸但还好,主要是暖和。
咔嚓咔嚓——
我几下咬碎棒棒糖,把脱离的白色小棒拿出来,嘴里是破碎的草莓糖。
狗卷棘抱得更紧,我不得已更凑近一点,大腿与大腿碰上,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超级暖和,而且挡风(重点)。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顺势拿走我手里白色的小棒,向后直接扔进了购物袋。
我腮帮子抵在他胸膛的毛衣上,开始咀嚼糖,狗卷棘的心跳的振动我都感受得到。
我翕动鼻子,眼睛里映出他毛衣上起的一个毛线球。
伸手拔下来,还没仔细看就被风吹走了。
我抬头,正好对上狗卷棘低垂的眼,他似乎是无奈地看着我:“木鱼花。”
咳。
我默默停下伸进狗卷棘背后毛衣的手,在他腰后的毛衣和白体恤之间停住。
我:“……取暖,取暖哈哈哈哈……”
狗卷棘伸出另一只手,我迟疑一下,把手从毛衣里面伸出来,握住他的手掌,狗卷棘轻易地将我的手包住。
我:“……怎么会这么暖和?”
简直是活生生的人体热源。
他嘴角含笑:“鲑鱼。”
狗卷棘的手悄悄攥紧。
我动动脑袋,移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毛绒绒的毛衣触感在摩擦间生热。
脚底下是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灯火通明,慢慢只有车流经过的声音,人的吵闹喧嚣声音降下来。
我垂眸向下看,最先看到的就是狗卷棘的裤子,我的大腿挨着他深色的裤子,黑丝边缘露出,裙摆和黑丝中间的肌肤映着从下到上的灯光。
我顿了顿:“……”
下一瞬,狗卷棘脸贴在我头顶,像抱着玩偶。
我头顶一阵沉重。
我:“……”其他地方承重没什么,就是头顶一旦承重就异常不舒服。
狗卷棘像只猫一样眯着眼,把自己的头靠在女朋友头顶,懒洋洋地,忽然腿上传来挤压的感觉。
他睁开眼,是我的腿直接架在狗卷棘的腿上,还在暗暗使力。
我:“技能[千斤压顶]。”
狗卷棘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我经常和他battle然后被暴打(划掉)的游戏里面的技能名称。
狗卷棘翕动嘴唇要说什么,估计还是饭团馅,我没等他说话,手指戳戳他的心口。
“技能[心脏爆裂]。”
灰白发的少年怔了怔,捂住心脏位置,头一歪,非常配合的“死掉”。
我盯着他,倏地一个好玩的想法在脑子里跳出来。
我兴奋道:“我们啊,再玩一次角色扮演吧!”
狗卷棘歪着头,灰白碎发柔顺的垂下,他眨眨眼。
“鲑鱼。”
我撑着他的手跳下水泥台,楼顶的地面有些灰尘杂物,风有些大,我以前剪到腰间的黑直发又长到了屁。股那里,过长的头发被风吹起,很不方便。
我拿出黑色头绳随意扎了个马尾,看向狗卷棘。
狗卷棘注视我不怀好意地笑容,下意识微微后退半步:“……木鱼……花。”
“又有什么关系嘛,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我笑眯眯拿出另一个粉色的头绳,“来吧来吧。”
我把狗卷棘的额发全都扎起来,在头顶用粉色头绳绑了个小揪揪,他的额头完全显露,不适应地摸摸。
“……”看着狗卷棘的新造型,我默默掏出手机留下珍贵的回忆,“迪。士。尼在逃公主。可爱。”
狗卷棘皱起眉头,本来就是清秀好看的脸,扎起来的小揪揪反而增添了几分可爱。
“木鱼花……”他按住翘起的小揪揪发尾。
我连拍几张,满意地收好手机,一挥手,“开始吧!”
……
我是一名骑士,普拉普拉咕叽咕叽国的骑士。
这是一个荒芜的地方,这也是一个弱小的国家。人民只能勉强吃饱饭。
而今天,是尊贵的狗卷公主成年仪式,他将挑选一名骑士作为自己的贴身守护骑士。
公主是一个国家的珍宝,只有没有尊严的国家才会让自己的公主出去联姻——那是变相的投降。
我收好剑,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城堡,黑色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与我同来的还有十几个骑士,我们都是千挑万选,为公主而来。
我垂眸,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像是一下下在每个人心底,黑色的地面上布着繁复的花纹图案。
“海带。”
我抬头,狗卷公主身着华丽的公主裙,可爱地扎着小揪揪,露出光洁的额头,紫眸就像是最珍贵的紫水晶,流转光波,白皙的皮肤,健壮的体魄,不愧是公主大人!
“............”狗卷棘默默听完我面无表情吹完他外貌的彩虹屁,随手一指。
我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天台上的废弃箱子骑士。
“……”我把头转回来,露出笑容,“真的吗?狗卷公主真的要选箱子君做你的骑士么?”
狗卷棘似乎被我的“狗卷公主”的称呼雷了一下,紫眸望向我,“……”
他沉默片刻,手指硬生生在空中拐了个弯儿,指向我。
我保持微笑,行了个弯腰绅士礼,“眼光不错。”
狗卷棘:“…………”人设是不是崩了?
我伸手,狗卷公主犹豫几秒,还是将手搭在我摊开的手心上。
我执起他的手,落下一吻,“我永远效忠于您,狗卷公主。”
狗卷棘:“……鲑鱼。”
接下来就是要巡逻一圈,给子民们看看他们的公主和他挑选的贴身骑士。
我认真道:“小心,狗卷公主。普拉普拉咕叽咕叽国已经有二百五十位公主在巡逻过程中被刺杀,一定要谨慎。”
我顿了顿,偏头对狗卷公主说道:“不过肯定是他们的骑士太废物了,我就不会这样。”
狗卷棘:“……鲑鱼。”
巡逻的路线我提前巡视了一周,没发现异常。
狗卷棘静静看我绕着天台跑了一圈。
我回到他身边:“放心吧公主,一切正常。”
“鲑鱼。”
狗卷公主被我牵着走路。
“小心,一定要小心。”
“看,有个小石头。”我踢走,又牵着他走过去,“没事的公主。”
“鲑鱼……”
狗卷棘脚踢中一个空空的易拉罐,发出轻响。
我大惊失色:“是刺客!”
我一把推开狗卷公主,对准“刺客”挥下剑。
被我猛推到一边,差点摔倒,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才翻身站稳的狗卷棘:“……”
由于我的剑是“不可视之剑”,俗称空气,所以空空的易拉罐纹丝不动。
我静立片刻,在狗卷棘的盯视下默默弯腰捡起空空的易拉罐,走到购物袋旁边,把垃圾放进去。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我回到狗卷公主身边,一抹额头,长呼口气:“幸好你没事,公主。吓坏了吧。”
“……木鱼花。”
我们还要继续巡逻的,忽然一滴水珠砸在我鼻尖,我眨眨眼。
随即更多的雨滴砸下。
我:“……下雨了!干旱的田地有救了!”
狗卷棘拿起购物袋,没管我还沉浸在戏里,一把抱起我,脚踏上天台的边缘。
我眼睛一瞥高得吓人的地面,上来是一回事,下去是一回事,很明显下去更恐怖一些。
我挽住他脖子:“等……!”
狗卷棘抱着我腿弯的手里还有购物袋,他揽在我肩膀上的手一收力,我的头被迫缩进他怀里,面朝他的胸膛,目之所及只有毛衣的纹路。
随后是猛烈的风吹,失重感。
我紧紧闭上眼,裙角被他的手稳稳压住,坠落感让心脏都要失重地跳出来一样。
“大芥?”
落地,狗卷棘看向怀里的我,问道。
我惊魂未定,“刺激……人形过山车……不,是跳高。”
狗卷棘把我放下,但我腿后知后觉地有点软。
我没缓过神,就又被抱起来,“做什么?”
狗卷棘没说话,购物袋里的金枪鱼罐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去找避雨的地方。
夜晚很多商店都关了门,狗卷棘找到一个有挡雨的关门的店门口,才把我放下来。
我抬头,头上的屋檐滴下雨滴,雨越来越大,都溅到我的腿上。
雨下的结果就是,更冷了。
我转身一把抱住狗卷棘,“好冷。”手下却一阵湿意。
刚才狗卷棘抱着我,我只有腿上淋了一点雨,他就不一样了,灰白的碎发上沾着水珠,顺着发丝落下,毛衣也有些湿润。
小揪揪都湿哒哒的垂下去。
我皱眉:“必须要马上换掉才行。我们先打个车,你会学校宿舍,赶快洗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
狗卷棘没有用他湿漉漉的手臂回抱我:“鲑鱼。”
然后,我发现……
这里有个鬼的出租车。
第58章
没有出租车经过这里。看雨也不是下一会儿就停的样子。
雨越下越大,雨珠砸在地上,屋檐上,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狗卷棘把头上的小揪揪发绳取下,湿漉漉的灰白碎发搭在额头上,水珠流下差点进了眼睛。
“哎呀,就先绑着吧。万一水滴进眼睛就不好了。”我拿过他手里的粉色发绳,又抬手给他扎了一个。
狗卷棘额头的水珠滴到睫毛上,他轻颤睫羽,伸手要揉揉,我先一步一抹,将水珠抹去,指腹下的长长眼睫轻扫,狗卷棘下意识闭上左眼,另一只眼眨眨。
我顺便把他的脸抹了一遍:“好了。”
“鲑鱼。”狗卷棘站着任由我揉捏他的脸,脸颊上的肉可爱地堆起。
我揉着揉着就忘了帮他擦水的目的,捏起狗卷棘脸上的咒纹,狗卷棘的手虚虚地放在我腰间,但没有碰。
直到他手中的装满购物袋的金枪鱼罐头发出轻响,我才停手,心虚地看着狗卷棘白白的脸都被我捏红了部分。
我讪讪放下手:“气、气色真好。哈哈哈…………”
“鲑鱼……”
“我们去赶地铁吧。”我依稀想起狗卷棘的言灵费嗓子,用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不要用咒言,淋就淋吧。”
其实对普通人使用并不费力的狗卷棘不知道我想到那里去了,只是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
毕竟我是有带他专门去淋雨的先例。
。
最终我们是冒雨跑进地铁站,刚刚好赶上,夜晚周末的地铁人不算多,我们进去,因为周身都是淋湿的,也就没有寻位置坐下。
“裙子都湿透了啊……”我皱眉,伸手想扭干红色短裙,但现在在地铁……手伸一半又放下。
狗卷棘就厉害多了,毛衣吸水,如果我现在一拍他的毛衣,估计能咕叽咕叽挤出来不少水。
我垂眸,眨眨眼,对衣服品牌并不是太敏感的我这时候才发觉,狗卷棘身上的衣服……应该很贵的吧。
我瞬间联想到咒术师的工资。
出去地铁,在地铁站内,狗卷棘似乎是忍不住,缓缓拿出购物袋里面的一个金枪鱼罐头,缓缓把手放在开口处。
我死亡凝视:“……”
狗卷棘:“……”他忍痛割爱,又缓缓地把罐头放回去。
我慈爱微笑:“不是不让你吃,棘,回去多得是时间吃,你说对不对?”
狗卷棘顶着一个小揪揪,光洁额头,眉眼被看得一清二楚,他看我一眼,妥协道:“鲑鱼。”
莫名其妙就跟着狗卷棘来到他学校了。
“你宿舍能住人么?没有宿管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