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澜说完有些丧气地蹲下, 双手环膝，同时将头埋进膝盖中，有些闷闷的嗓音传出：“我可真是个失败的姐姐，还要弟弟操心劳神。”
零看着从未如此沮丧的念澜, 眉心微微皱起，斟酌片刻后还是开口：“和你没关系，这是他的使命。”
念澜动作不变，“有时候真的在想，是不是我没有复活会好些。”
零更加不适，他想到有些书籍上所说的钻牛角尖, 就怕念澜也是这种状况，这可不好办。
向她走进两步，零皱着眉抿唇，“不，只有你复活才是他最大的心愿。”
说来说去，零还是太谨慎，不肯透露分毫，再装下去他恐怕就会怀疑了。
念澜抬起憋的有些通红的脸，“火势小了，我去加把油。”背对着零开始收拾表情，在零眼中颇有一副独自神伤不想被别人看到的感觉。
但从刚才那几句话中念澜也确定了一些事，如果要解决自己精神力的事，极大可能是牺牲木心。
森南已经为了她贡献了一辈子，难道还要奉献第二次吗？
这样的复活，她绝对不会要的！
正当念澜下定决定时，身后却传来的一些细微的动静，她身后现在只有零……
念澜不由微微侧身看了过去，零在干、干什么？
她面前出现了一大大大捧鲜花，粗粗一看起码有几十种不同类型的，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让人的鼻子忍不住痒痒的。
零认真脸：“据说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收到花会开心。”
据说……这是哪门子据说。
大概是看出念澜的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零庞大的数据库快速运转。
嘭——
鲜花消失，再次出现在念澜面前的是一座“山”，和她一般高的“宝石山”。
五颜六色，拳头大的宝石简直能闪花念澜的眼，让她情不自禁想用手挡住这耀眼的财富之光。
“开心吗？”
零此刻的表情，期待中带着一丝忐忑，一点也不像一个人工智能，和人类没有半丝区别。
“哈哈哈。”念澜憋不住笑了，是捂着肚子的开怀大笑，“零，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
鲜花、宝石，是不是还得来几辆豪车，零究竟在想什么啊？
不过考虑到是刚刚自己做戏的原因，念澜还是收敛了笑意，“我不需要这些。”挥挥手，“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零看到重新露出笑容的念澜，又结合她的话，做出判断——东西有用，但她用不上。
下次可以换些更实用的东西。
将这句话记下录入数据库中，零继续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做什么。
念澜却上前一步，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还向零招招手，示意他也坐下。
在不涉及到“复活”她这件事上，零还是很纵容念澜，基本说什么都不会反驳，一些不能做的事情就用沉默代替。
“零啊，你是森南造出来的？你能和我说说我死后森南的事吗？”
从别人和二三三口中听到的都是零散的事情，念澜相信这里除了木心也只有零最了解森南那些事了。
零果然没有拒绝。
“你死后，森南很是绝望，但他发现你因为精神力变异，虽然□□死去但精神体还未完全消散，他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零讲述事情的语调是平静的，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念书机器，可念澜却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森南当时的绝望。
他把林念仅剩的精神体放入了自己的精神体中，之前就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精神体是有差异的，世间能和自己精神力匹配度达到60%以上本就少有。
而当时虽然还没这个概念，不少人也尝试过互相输精神力，无一失败，轻则脑死亡，重则全身爆炸，更何况念澜的精神力还是变异的，可以说森南完全是在拿命赌。
还好，森南赌赢了，他成功保住了林念那点精神力，可是也只是这样了。
没有身体，没有思维，这样的精神体又有什么用？
“森南是个天才。”
这句话是无数人用来夸赞森南的，零也十分赞同，“我诞生至今，再也没见过比他更聪明的人。”也没有比他更疯狂的。
念澜微微一笑，“是啊，他很聪明，我一直都知道。”
末世里看着似乎是念澜在保护森南，可实际上有无数危机都是森南提前发觉带两人躲过的。
“他其实一直很愧疚。”零看向念澜，“如果不是他，你的精神力也许不会变异。”
念澜目光没有看向零，而是略带虚茫地看着山谷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我和他说过无数次，不关他的事，甚至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早就死了。”
在那种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哪里能管那么多。
“零，森南会和你聊天吗？”
念澜这个问题让零沉默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零开口了：“会，他有时候会很开心地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比如你的生日，然后让我记住。”
在森南的最后几年，他的身体状况很差，记忆偶尔还会错乱，根本不像一个精神力达到3S级的强者，更何况那时候他还那么年轻，还不到六十岁。
联盟发展至今，达到3S级精神力的也不过一只手数，除了森南和一位自尽的，其他寿命都超过了三百岁，森南绝对可以说得上是英年早逝。
那几年负责照顾森南的就是零，也只有零，其他人他不放心。
现在想来，那时候森南就已经把自己的精神体一份份剥离，木心、零还有林家，都可以说收了一部分森南的精神体。
他们不是森南，却与森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值得吗？”念澜喃喃出声，这不是在问零，也不是问森南，而是问她自己。
在实验室经过一些试验导致情感缺失后，她也没有疏远森南，还是一直把他当做相依为命的亲人，可森南……
“他看过我的实验报告吧。”
零应声，“他知道你的所有情况。”
所有、情况，这四个字包含的意义太广了，这些在天运的日子里，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体曾消失后又重凝聚的原因，念澜对待感情不再像以前那样仿佛隔着一层东西，她交上了朋友，感受到了友情的美好。
可她对森南的行为还是有些不明白，值得吗？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
仿佛读到了念澜心中所想，零想了想还是伸手在念澜面前画了一个方框。
正当念澜疑惑时，方框里面出现了一个画面，是年迈的森南。
他此时看起来很是苍老，躺在躺椅上，手中轻轻抚摸着一把钥匙，只有一双眼睛还透着锐利的锋芒。
念澜认出来是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把，在离家后她留下做纪念的东西。
“我这些天老是回忆起和她在那幢矮破小楼的日子。”
森南似乎在自言自语，“其实一开始我很是嫉妒她的，凭什么她可以有疼爱她的父母，拼什么她可以活的那么轻松开心。”
“但是……”
但是什么，森南没有再往下说，似乎上面那段话耗费了他太多力气，他需要休息一下。
念澜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可什么也没说，继续紧紧盯着画面。
良久，森南又开口了，“要是没有她，我、咳咳、也许还没等到末世就成了一个变态杀人狂吧。”
那个恶心的父亲，那些不作为的警察和老是用同情可怜甚至嫌弃眼神看他的人，他通通都想杀死，一个不留。
甚至他确信自己有无数种不被人发现的方式可以杀死他们。
“我、咳咳、我真的、好想、好想她。”
咳得撕心裂肺的森南还是断断续续把这句话说完，“念、姐姐。”
画面戛然而止，在念澜面前又是那片山谷，此时因为没有及时加油，火光已经彻底消失，怪物又慢慢多了起来。
“别、哭。”零的手放在念澜的头顶，似乎想给她安慰。
“我没哭。”的确，念澜的脸上并没有眼珠，眼中也是一片清明。
“我感觉到，你在哭，哭的很大声。”
零的感觉？这句话要是任何一个智脑说出来都只觉得在开玩笑，可零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真的感觉到到了，而且现在自己也很难受，明明他没有身体，为什么会有心揪起来的感觉。
念澜低下头，“我不知道，从来不知道……”森南把他对她的感情掩饰的太好了，念澜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个傻子。
微风吹拂，带动了念澜的头发，“零，可即使这样，我也依旧说不出一句，我爱森南。”
“我是不是有问题？”
零将念澜微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不，爱本来就是单方面的，你只要做自己就好。”
这一刻的零，眼神和神情竟然和最后一刻的森南有惊人的相似，甚至这句话……也不像零能说出来的。
念澜放在腿上的右手微微一颤，低着的头还是没有抬起，“他有话留给我吗？”
零：“没有，他走时是笑的。”
不知道是相信自己的计划能成功还是见到了林念，森南走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
这一刻，在零没察觉的地方，那根进度条彻底灰掉同时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而正在一个隐秘空间中做一些准备的木心突然捂着心口直接跪倒在地，明明应该很疼，他的手青筋暴起，脸甚至都扭曲了，可木心的嘴角是上扬的，笑的堪称放肆。
“终于，终于……”终于什么，木心没有再说出口，片刻后他又跟个没事人一般摆弄起眼前的玩意。
零，会是林念的守护者，最强也是最忠心的守护者。
第92章 替身
每天重复刷怪的日子是无聊的, 还好念澜耐得住寂寞，而且有零在旁边作伴，每天倒也多出很多乐趣。
就比如现在……
“这是什么？”
零出现后, 二三三就自动隐身了，不知道是被迫还是主动, 念澜少了个聊天对象，零自然就成了她的对话机器。
这个山谷的怪爆率虽然不高，但偶尔也爆出几样东西, 念澜看着手中的一根红色羽毛上下打量。
甩了个鉴定术后只有一连串的问号，连名字都没出现，说明这是一个远超出念澜鉴定等级的好东西。
零看了一眼, “鹏羽，再多几根做衣服的话会不错。”
人形百科上线。
“那这个呢？”
“没用的手骨”
“这个？”
“怪的结石。”
“……”
莫桑：「我们完成转职任务了！」
莫桑：「哈哈哈, 我这次可不得了，实力绝对大增！」
九禄：「你们要带点什么？」
眼看着念澜他们已经在山谷待了半个多月，也许有不少东西需要补充, 九禄就顺便问了一句。
念澜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还记得怎么来吗？」
莫桑：「哈哈哈, 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一个小时候，依旧是莫桑：「木心，我们要翻几个山头来着？」
九禄已经看不下去，眼看着莫桑又要去不知名的方向, 他一把扯过，「我们迷路了，坐标是34.648.746」
该认输的时候就认输，在这方面，九禄可比莫桑识相太多。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个在原地已经摆起烧烤架的两人终于等到了念澜和木心。
然后莫桑就接收到了念澜憋笑的神情, 莫桑：“……你想笑就笑吧。”
回应他的自然是念澜毫不客气地笑声，而且刚笑完，九禄就递过来一串香喷喷的烤串，“吃饱了再笑。”
见此情况，“木心”也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反正现在还早，四人索性坐下来先吃饱喝足再说。
期间，莫桑就迫不及待地展示了他的新技能。
莫桑是个隐藏职业，虽然看着像符师，实际上却是比一般符师更厉害的符灵师，别看只有一字之差又好像都是用符箓的，两者间的差别可大了。
就像莫桑之前就经常能拿出一些奇怪但用途很大的符箓，这次转职后，他的本事又强了。
“当当当，看看这个。”
一张金色的符箓被递到念澜面前，她拿起鉴定，没成功。
还是莫桑一脸得意地告诉了念澜这张符的作用。
「替身符，可做出一个继承本人80%能力的替身，持续时间30秒」
念澜眼睛一亮，“很有用啊！有几张？”
莫桑听到夸赞时还得意地扬起头，但第二个问题出来就焉了，“就、就这一张。”
“而且还不是他做的，是他师父给的奖励。”九禄出来补刀，“以他现在的水平，想要做这样的符，大概……还要几百年。”
九禄的话虽然夸张了一些，但也说明了现实，至少莫桑只能反驳，“谁要几百年？一年，顶多一年时间！”
念澜眼睛微眨，“莫桑，你师父能做出这样的符，很厉害啊。”
就连天界都没有这样的东西，如果NPC也能用，那天魔大战还打什么打，直接复刻一个天帝出来，能抵千军万马。
实在不行，关键时刻复制一下瑾凰也行啊，这样她就不用死了。
谈起师父，莫桑可有话聊了。
“这老头可神秘了，我怀疑他是主线NPC！”
“之前天魔资料公开时，我刚好在他那学新技能，随口就说了句魔尊这称呼够霸气啊。”
大概是口渴或者想卖关子，莫桑在这里卡顿了一下，一旁的念澜好笑地递上水，“你师父说什么？”
莫桑微微一笑，学着当时的模样，“他说：一个自卑的小鬼罢了，有什么好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