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眼中露出凶光,鼻子里不断地向外喷着气,喉咙溢出低吼,在秦寂对面不远处来回踱步,一副要动用全力的样子。
紧接着,秦寂就看见老虎的屁股开始左右摆动,心底暗叫不妙。
下一瞬间,这只硕大的猫科动物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猛扑了过来。
“嘶……”秦寂抬起手,对着它的鼻子猛地砸了下去。
已经扑在她腿上的老虎咆哮了一声,退后了一步。
秦寂的腿已经变得鲜血淋漓。
终于见了血,周围的观众们欢呼了起来。
秦寂的血条在不断下降,显然是老虎的攻击触发了流血效果。
然而她现在没有时间处理伤口。
刚才她用那块尖锐的石头豁开了老虎的半边鼻子,趁着它疼痛难忍的时候,她必须要再次攻击。
不知不觉,秦寂的生命值已经掉了四十多点。
她的身上攻击力瞬间翻了一番。
尖锐的石头划开了老虎的腹部。
又是一爪挥过来,秦寂往旁边一闪,没有跳开,反而一转身,跨在了老虎的身上。
“这娘们儿真是邪门!”
“我早和你说了,你不和我一块下注,今天你就等着输吧!”
场中,秦寂像个斗牛士一样,抓着老虎的后颈皮,任由对方怎么甩也不下去。
她不断举起那块尖锐的石头,用力地砸着老虎的后脑和颈椎。
疼痛让这只野兽愈加疯狂,秦寂终于被一股巨力甩了出去,整个人飞出了好几米远。
然而老虎也不好过,它的后脑被砸得血肉模糊,使得它行动受限,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
秦寂爬起来,无视身上的擦伤,一步一步向着老虎走去。
这只猛兽眼睛里的嗜血慢慢变成哀求。
“抱歉,咱们两个只能活下来一个。”
“砰!”
一声巨响之后,老虎闭上了眼睛。
只是场中欢呼的观众却没几个,他们都以为秦寂会是死掉的那一个。
现在的结果,又让他们损失了一大笔钱。
“下去吧!臭女人!”
“下贱的奴隶!滚下去!”
摆在观众面前的水果被当成了投掷物,往秦寂的身上砸。
秦寂躲开这些砸过来的炮弹,接住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缓缓向后方的出口走去。
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人才如梦初醒地打开了门。
秦寂看了看周围那些人的武器,最终钻进了铁笼。
眼下还不是逃出去的好时机。
她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把靠近伤口的血管勒住,过了好一会儿,血才逐渐止住。
这时候,她的血量已经掉下去一大半了。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两眼放光地看着秦寂,“真是个摇钱树,今天一天,就赚了几百万……”
兴奋地嘟囔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冲着一个守卫挥了挥手,“给她一个单独的房间,让她好好养伤,下个月还得靠她赚钱呢!”
守卫答应了一声。
等中年男人走了,守卫才带着秦寂到了一个有铁栅栏的房间,扔给她两个小药瓶、一卷绷带和一套旧衣服,又让一个女人打了一盆水过来,就把秦寂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不管了。
秦寂打开药瓶,发现一个是黄色的药粉,应该是止血的,还有一个是黄绿色外壳的胶囊,似乎是消炎药。
她穿着自己那套几乎快要遮挡不了身体的衣服,用一小块破布沾着水擦拭了身体之后,才换上了守卫送来的旧衣服。
在伤口上涂上止血药之后,秦寂包扎好伤口,把房间里的稻草归拢到一起,坐在上面打起了盹。
她现在失血过多,需要修养。
外面虫鸣声响了大半夜,秦寂却没有醒,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或许是昨天给斗兽场的经营者赚了很大一笔钱,虽然秦寂现在受了伤,而且为了噱头,短期内也不可能再上场,但这里的老板却吩咐守卫,给她送最好的食物。
当然,只是对于奴隶来说最好的食物。
总得来说,有菜有肉,还有馒头,还会有女人给她送水。
秦寂坐在稻草堆上,嘴里咬着一个玉米粉和小麦粉掺在一起做的馒头,心里思索着该怎么离开这里。
总是留在这里表演“武松打虎”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每次都要伤个半死,危险性也太大了。
而且这次有不少玩家也在副本里,万一被别人找到其他通关方式,她即使真能在这里坚持一年,也是白白吃苦。
另一边,原衡坐在一栋居民楼的管理处,听着“上面的人”训话。
“你应该明白,作为官员,我们必须监督居民们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走上歧途。这一次,上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给你,你可要好好表现。”
训话的人露出期待的表情,原衡立刻把一个信封塞了过去,“这是我给领导写的信,请您回去一定要打开看看。”
那人捏了捏信封的厚度,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的诚意,放心吧,我会把你的优秀表演转告给上面,不过眼前的差事你可别办砸了,不然我也会很为难,明白吗?”
“是,领导。”
把信封揣进口袋,被称为“领导”的人施施然地出了居民楼,坐上汽车,离开了这里。
原衡把鼻梁上那副蠢得要命的黑框眼镜摘了下来。
他抽到的是一个稀有职业——房东。
不过很显然,在这个副本里,房东是受政府管制的小官员,是这里最小的官,手底下只有两个人可用,一个是上了岁数的保洁大妈,一个是年轻的公寓管家。
原衡的职责,就是监视这里的人,不允许他们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
听起来似乎挺合理的。
然而这里的法律……
真的是非常离谱。
原衡打开桌子上两本厚厚的法典。
其中一本是往年的条例,另外稍微薄一点的,是今年新出的条例,其中有的条例今天发了明天改,明天改了后天再废止,总之非常不固定。
只是随手那么一翻,原衡就看见了一个让人非常无语的条例。
“不允许养狗,违反者罚款五万元,如恶犬咬伤政府人员,加判有期徒刑两年,或服劳役一年。”
再往后翻,又有另外一条荒诞的条例。
“未服药者不允许上街,经巡警检测血药含量不足的,应在巡警监督下立即服药,违者处有期徒刑三年,或服劳役两年;
违反此条例超过三次者,入奴籍。”
看到这,原衡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药瓶。
药瓶里是一些红色的小药丸。
为政府工作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可以免费领取数量不一的药品。
这个药瓶里有60粒小药丸,是原衡一个月的配额。
不过实际上,法律规定每人一天吃一粒就可以了。
剩下的三十粒,原衡可以偷偷卖给其他人。
当然,明面上这也是违法的。
然而对于普通居民来说,官方药店的药太贵,这种从私人手里流出去的、价格更便宜的药,很受他们欢迎。
原衡暂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药吃了下去。
刚吃下去没多久,他就感觉自己的情绪变得兴奋。
这是一种欺骗自己的药,吃下去,就能感觉到一种虚假的快乐。
原衡的嘴角轻微上扬着,眼中却一片凝重。
第93章 逃跑计划 第二更
这种药丸可以在短时间快速补充精神值, 然而时效一过,人的精神值就会飞速降回原来的水平。
刚被投入副本的时候,原衡的精神值是25/120, 吃了这种小药丸之后,他的精神值立刻就能回满,但同时, 整个人也会有一种类似于吃了感冒药之后的恍惚。
原衡坐在管理处的座椅上,眼睛盯着一排排监控画面, 强行让自己提起精神,不要陷入恍惚的状态。
他看守的这栋居民楼, 一共有七层,每层有四户人家, 只不过第一层除了管理室之外, 还有一大两小三个户型,分别分配给他和那两个工作人员居住。
也就是说, 这里即使住满了,也应该只有二十四户人家,工作人员不算在内。
眼下这里只住了十几户人家, 还有八套房子没人住。
说原衡是这里的房东, 其实他也只是二房东,房子收租, 他只能得到百分之十的租金, 剩下的百分之九十, 要交给“上面”。
原衡知道自己的脸看起来凶巴巴的, 不容易讨人喜欢,于是就买了一副极其笨重的黑框眼镜。
这种眼镜一戴上,整个人就会显得十分愚钝胆小, 让人瞧不起的同时也能放下戒心。
“咚咚!”有人敲响了管理室的门。
原衡立刻把眼镜架在了鼻梁上,“请进。”
进来的是公寓管家。
公寓管家是个矮小的年轻人,外貌上有一些小小的缺陷——他的两只眼睛总是同时看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然而如果你小看这个人,必然就要吃大亏。
“经理。”管家这样叫原衡。
“出、出了什么事吗?”原衡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们应该报告给上面,经理。”管家关好了门,说道:“我从钥匙孔看见了,203的住户偷偷藏了一瓶酒,这是违法的,他应该被抓起来。”
原衡推了推眼镜,“可是……他还没有交租金,我们应该等他交完租金再说。”
“哦!是的!”管家那双奇特的眼睛胡乱转了转,让人根本猜不出他在看什么,“如果条子——”,他停顿了一下,“如果警察来了,那家伙的钱恐怕都会被搜走,但是租金收不够的话,扣的却是我们的钱……”
原衡等他啰嗦了半天终于退出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副本里面的三观简直清奇。
赌博嫖·娼都是合法的,但是喝酒抽烟违法;
虐待奴隶和动物是合法的,但是像养宠物一样善待他们违法;
而今天电视上的新闻,则新颁布了一个条例——任何指责当权者的言论都是违法的。
总而言之,这里的平民处处受着管制,而且绝大多数的条例都非常不合理,甚至反人类。
此时此刻,原衡并不知道,秦寂和他在同一个副本里,而且处境可要比他悲惨多了。
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不用吃药。
……
又一次,秦寂在房间里那个窄小的铁窗前,看见外面的人倒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吃了下去。
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每天都吃药的,只有要外出的时候,他们才会吃上一颗小药丸。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四天了,期间偷听别人聊天,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她从出生起就是奴隶,从来也没有去过外面。
这样说来,她偶尔问东问西,应该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于是,秦寂等到守卫又一次来送饭的时候,开口问道:“那些红色的药丸是什么?”
守卫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是你一辈子也吃不着的东西。”
“药有什么好吃的。”秦寂嘟囔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传进守卫的耳朵。
“嘁!你妈就是因为没吃药才成了奴隶,所以你天生就是奴隶……”
末尾,守卫低不可闻地补了一句,“是他妈没什么好吃的,太贵……”
“这药,必须得天天吃吗?”
“你知道了也没用,你又不用吃。”守卫想起这红色小药丸的价格,皱起了眉头,“妈的,要不是街上天天有条子抓人,谁愿意天天吃这个。吃的时候挺高兴,药劲儿过了,比从前还不好受呢!”
反应过来自己和秦寂说了半天话,守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和你一个奴隶说这么多干什么!你能不能活到下个月都说不准!”
斜着眼睛瞥了秦寂依旧裹着绷带的腿一眼,守卫检查了一下门锁,晃晃悠悠地走了。
秦寂留在原地,思索起了守卫说的话。
也就是说,这些人平时在斗兽场工作的时候不吃药,其实是为了省钱,但这种行为,在这个副本里却是违法的。
秦寂在这里待了四天,平时没别的事,就是观察周围的人。
根据她的观察,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没有遵守法律,每天吃一次药。
只不过斗兽场的老板自己为了省钱,又想拉拢别人帮他做事,自然是愿意帮忙遮掩的。
要不然这群人拿到的钱拿来买药都不够,谁还会愿意留在这干活?
想通这一点,秦寂捧起装着菜的碗,拿起馒头咬了一口,脑子里逐渐有了点计划的雏形。
不过完成这一切,首先得有几个同党才行。
这时候,关在铁笼里的一个奴隶看着秦寂每天有吃有喝,还什么都不用干,心里不由有些羡慕。
他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奴隶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声音有些阴沉的说道:“别看了,那女人斗得过老虎,你要是也想过那种日子,得先从老虎手底下活下来再说。”
盯着秦寂看的那个小奴隶只有十五六岁,长得瘦巴巴的,斗兽场的老板只会让他去斗狼狗。
听说秦寂前几天徒手打死了一只老虎,小奴隶的嘴张得老大。
“啧,再厉害也没用,哪次受了致命伤,就得死在老虎嘴底下。”刚才的中年奴隶说道:“你记住,咱们这些人注定不得善终,能活一天,就得拼命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小奴隶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眼,“你总是在抱怨。”
“那是因为你没去过外面。”中年奴隶脸色阴晴不定地瞥了一眼秦寂,“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人活着,无非就是精神受苦,身体享受,要么就是身体遭罪,精神放松,反正总是免不了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