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来帮着撑腰的,要是实在撑不起来,那也没办法啊,他们可不是来挨打的!
更可怕的,杜红缨这一嗓门喊得贼高,住在隔壁的好几家人都听到了,而那些人家都与夏家关系不错,跟着夏家赚了不少银子。
这会儿听到杜红缨这么生气地喊,还以为是夏家来了什么闹事儿的混世魔王,甭管男的女的,都抄着家伙出来帮忙。
在李老太太看来,只是乌拉乌拉两下,她周边就围满了凶神恶煞的人,瞧着那眼神与气势,就好似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慌,决定同杜红缨讲讲理。
“咋,你家人多就能这样欺负人!我来教训自家闺女,你们还能拦着?”
李招弟一脸郁闷地从院子里走出来,看李老太太就好似看豆腐渣堆上飞着的苍蝇一样,满脸嫌恶,“不都说了断得干干净净吗?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还嫌害我不够深?我怀着孕,你来我房里抢钱,抢不到就把我从炕上推下来,可有哪一点是把我当做你闺女了?哪有几个爹娘这样对自家闺女的?你分明就是把我当成摇钱树钱罐子。”
李老太太一噎,辩解道:“你以为我想来找你?我最恨的就是没把你生下来就溺死在粪坑里!我这次来是找你讨-说-法的,你嫁出去就嫁出去了,为啥要编排你堂妹?你婶子坐在我门上哭骂,你叔堵着门要说法,凭啥你嘴贱说人坏话,却要老娘替你挨骂?”
李招弟一愣,她看了一眼杜成和杜功兄弟,仔细想到,那话她只同杜成和杜功说过,而且还是在鱼塘中说的,可杜成和杜功也没离开过她的视线,压根不可能把这话传出去,那是哪个烂嘴的在背后嚼这舌根子?
她决定诈上一诈。
“谁在背后嚼这烂舌根子?我忙着做豆腐养鱼带孩子,哪有时间管旁余的破事?你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我婶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保不准人家就是心堵了,瞅着你好欺负,故意上门去撒气的!老李家名声是臭,可我们姐妹几个都嫁出去了,她闺女嫁不出去,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哪儿来的脸怪别人?”
李老太太本来就有些胆怯,这会儿听李招弟这么一说,立马就觉得李招弟说的话有道理了。
看李招弟平日里的表现,多看娘家一眼都觉得烦,咋可能再贴上来说娘家的坏话?保不准真是那黑心妯娌故意撒气欺负她!
可李老太太并没全信李招弟的话,她色厉内荏地问,“你说啥我就信你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没说,人家就逮着你编排?”
“苍蝇啥不叮啊,连屎都叮!人家背后编排我,无非就是看我-日子过得好,嫁的人家好,男人好,公婆好,小姑子好,生的孩子也好,羡慕嫉妒恨了呗,嘴长在人家身上,背后想怎么编排怎么编排,我男人还说我是仙女儿下凡了,我就真是仙女儿下凡了?是不是太蠢了些,别人说什么都信?有本事就叫人来对峙,没本事就别丢人现眼!”
她转头又将炮火对准了两个妹子,问,“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淌这浑水!往后若是再拎不清点,就别同我来往,看着你们又气又烦!”
第70章 接班人 李招弟舌战娘家群狼,因此一战……
李老太太是找李招弟来撒气的, 来的路上还想着看自个儿能不能顺便占点便宜,毕竟这是李招弟做了亏心事。
结果到夏家庄一走,鼻血都险些被李招弟这个不孝女给怼出来, 而且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眼看着身边抄着家伙的人围了一层一层又一层,李老太太哪里还有辙?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过李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 她在李招弟这儿受了气,总得找个地儿撒……她领着闺女和女婿找自家妯娌吵了一架,把李招弟问她的话全都甩出去问她妯娌。
“你是亲耳听到招弟那么说了?”
“啥?你说是他们村的寡妇说的?你自家侄女不信,信个寡妇?那寡妇是什么德行,周边十里八乡都知道, 管不住下面的男人都进过那寡妇的屋, 我看到那寡妇都觉得脏, 你还信她的话?”
李招弟她娘家婶子听了这话后, 确实有点心虚了,但她并没完全认可李老太太的话。
那寡妇说的话是不能信,但你闺女又是什么好人?连你这个亲娘都能说不认就不认,摸黑起娘家人来不遗余力,那也完全能说得过去。
只是啊,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万一她这样说了, 李招弟再纠集一大群夏家人过来找她闹事,日子还过不过了?夏家庄与李家庄就紧挨着,不知道多少李家庄的人在那农场中打零工赚钱,夏家的人可惹不得。
李老太太堵上门来喷了一通,自个儿是身心舒泰了,可李招弟她婶子不高兴了啊,不仅脸丢了, 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故意中伤作妖,她气不过,当天就回娘家喊上自家姐妹去了夏家庄。
她没直接去夏家找李招弟和杜红缨说道,而是先找了个熟人打听了一下李老太太过来之后发生的事儿,听闻杜红缨一声怒吼,几十个男丁壮汉抄着家伙堵上门来时,李招弟她婶子吓得脸色发白,被她叫来的那几个人也胆怯得很,扯着她的胳膊劝,“要不……咱就算了吧,那家人势大,实在惹不起啊,我们可不能为了帮你,就害得在十里八乡都立不了脚跟。”
李招弟她婶子想了想,道:“我们又不是去找夏家麻烦的,而是去讲理的,她夏家还能不讲理了?不过我得先去找找那寡妇,看她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要是她敢诓我,今儿个就绝对不能放过那俏寡妇!”
俏寡妇万万没想到自己找来的‘刀’这么窝囊,根本没有同夏家硬刚的胆气,反倒是来找她了。
“那李招弟要是没说,我哪会知道?我敢保证,李招弟一定说了,而且还是同她那俩什么亲戚说的,说是要给她那俩亲戚介绍你闺女,可转念一想你全家都不是人……啊不对,是你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就没再动给你家闺女介绍给她的心思。”
“她亲戚?她都和娘家断绝关系了,哪有什么亲戚!”
“是杜红缨家的亲戚,就那两个在夏家跟着学做豆腐的人……”
李招弟她娘家婶子问一句,俏寡妇就答一句,没想到真被她给连贯起来了,李招弟她婶子听后,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判断——李招弟多半是真的说过这话,不然人家不会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证明这寡妇不是在说谎?
李招弟她娘家婶子瞪眼问道:“谁能给你作证?总不能你一说,我们立马就信了,万一你是故意诓人搬弄是非呢!”
俏寡妇实在没辙,只能狠心把那与她通奸的男人也供了出来,她想着,反正这男人身上也榨不出二两油来,舍就舍了,引以为戒,下次得找一个有钱的!
李招弟她娘家身子掂量了一下,又回李家庄去喊了几个男丁,将那与俏寡妇通奸的闲汉一并扭了,提溜着两人去夏家堵门对峙。
杜红缨一看又是这群人,狠狠瞪了李招弟一眼,道:“你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去解决。”
李招弟嘿嘿一笑,撸起袖子就往外走,“娘,这点小风波,我自己就能解决得了。原先把她们当长辈的时候,她说话还有点分量,现在我连自家亲娘都不认了,还认她一个婶子?她算哪根大头葱!”
杜红缨:“……”
她脑子里冒出了夏晚棠之前对李招弟的一个评价来——嫂子自打同娘家断绝来往后,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原先杜红缨可不懂‘放飞自我’是什么意思,现在她突然就感觉福至心灵,一瞬间就懂了。所谓的‘放飞自我’,可不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像个窜天猴一样窜上天了么!瞧瞧李招弟现在那样子,真的像啊……
“去吧,你是长媳,娘相信你能摆平,但你也注意点方式,咱家是讲理的人,别做出那些丢脸的事儿。”
李招弟撸起袖子就去同自家婶子讲理了!
“啥?你说是这寡妇和这闲汉听到了?真是要笑死个人了,你在庄子里问问,这寡妇和这闲汉是什么好东西,哪家不知道?她们说的话你也信!”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那闲汉的肺管子,他鼓着一双牛眼道:“你敢说这不是你说的?你在鱼塘里头说话,我们都听到了!”
“啊?我在鱼塘里说话你们都能听到?我在豆腐坊里说话你能不能听到,我在茅坑里说话你能不能听到?你是顺风耳啊!再说了,我们家的鱼塘都是拿墙围着的,你咋跑进去的?说!是不是打算偷鱼了!我就说我们家的鱼咋越来越少呢,感情是你们俩贼骨头狼狈为奸想偷鱼卖是吧!”
夏家庄的人谁不知道那鱼塘里的鱼贵?可有几个人敢打那鱼塘的主意?
且不说夏光宗夏耀祖夏勤耕兄弟三个都不是好惹的,就单单说那鱼塘里养的那条大-黑狗,站起来都有人那么高,跑起来飞快,还是奶狗的时候就咬着人不撒手,而且专挑脖子下口,大嘴一张,好似要把人的脑袋都给嚼碎了吞进去,有几个人敢冒着丢小命的风险去偷鱼?
现在那大-黑狗长得毛光水滑,跑起来就好似是一阵风,之前有外来的游商想趁着夜色去偷摸顺走几条鱼,结果一进去就被那大-黑狗给堵住了,听说那大-黑狗一蹄子拍下来,险些把那游商给拍的吐了血……闲汉和那俏寡妇哪有进鱼塘偷鱼的胆子?
这都不用闲汉和俏寡妇解释,寻常人都不会信的。李招弟也知道没人会信,但她就是一口咬中这回事,谁又能说没这回事?
闲汉和俏寡妇感觉像是黄泥巴被糊了一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简直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那闲汉一咬牙,想着反正自个儿也没啥好名声了,不怕更臭,便将实情给说了出来。
“我和她可没去你家鱼塘里头去,我们就是在你们鱼塘外头那草垛儿里爽了一个,你家那鱼塘,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对峙到了这里,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李招弟一定说了,只不过人家是关上门对自家亲戚说的,没想到隔墙有耳,这话给泻出来了。
李招弟她娘家婶子感觉自己抓到了证据,腰板顿时挺直了,“招弟,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要的证人已经来了,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李招弟是个混不吝的,她把胳膊往胸-前一抱,冷笑着说,“那话就是我说的,怎么着?谁家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你难道就没在背后嚼过我李招弟的舌根子?再说了,那话是我关上门躲到鱼塘里同成子和功子说的,我又没站在大路上给你四处宣传,你激动个啥?”
“自个儿是香是臭,心里就没点逼数?我那黑心肝儿的老娘这么坑闺女,我们姐妹几个都嫁出来了,你闺女为啥找不到人家,你不自己反省反省?摊一个青面獠牙的娘家,你闺女能嫁得出去才怪!我告诉你,你闺女要是嫁不出去,就是你拖累的!你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无底洞,谁家敢娶你闺女?那不是娶你闺女,是娶你一家吧!你的棺材板儿是不是也等着你闺女从婆家抠省出来给你置办?”
……
李招弟舌战娘家群狼,因此一战成名,顺利成为了杜红缨的接班人,夏家新一代骂战的‘对外发言人’。
这事儿还是谢闰梅进县城看孙子的时候同夏晚棠说的。
夏晚棠听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凌乱许久,才发出一句感慨,“我嫂嫂这作风,真是越来越剽悍了啊……”
谢闰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扶着李知岩走了几步,问夏晚棠,“老四所在的那府学什么时候休假?他要是再不回来,知岩都要不认识他了。”
“那不能,咋也是他爹,咋能不认识?”
夏晚棠给谢闰梅拿了一些吃的,又翻出两条棉床单来,给谢闰梅包好,说,“中秋应当会回来,过了中秋下次就应当是过年了。他打算明年就下场考一次,总和我说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挺费劲儿的。娘,要不等秋收之后,你和爹来县城住吧,反正田间地头也没什么活儿了。”
“我行,你这边住着比乡下暖和多了,还干净。我来帮你带孩子,但你爹可能不行,他还得在家帮衬你哥他们做豆腐呢,上午做豆腐,中午睡个午觉,下午还去农场那边帮着干活儿,他可舍不得来,等过年那会儿再说吧,农场里的棉花都收了之后,他应当就能闲着了。”
夏晚棠想了想自个儿给农场排的那密密匝匝的日程表,觉得还是得劝李父不要主动找事做,否则是绝对不会做完的。
第71章 蒲家 分手也要体面
李招弟凭借豁出去的脸皮活成了精致利己主义, 给夏家添了不少热度。不过她这热度没维持多久就消退了,因为夏家迎来了一件大喜事——夏耀祖娶亲。
夏耀祖算是成亲晚的,夏晚棠比他还要小上一些, 可娃儿都已经能坐稳了。
这年头,闺女过了十六要是不嫁, 那就算是老姑娘了,对男丁稍微宽容一些,那最晚也就是十八-九,年龄太大就容易剩下。
夏耀祖已经拖到了二十,俨然变成了杜红缨的一块心病, 实在是近年来家里的日子一年好过一年, 这才给了杜红缨再拖一拖的底气, 还有就是当初说好的那亲事毁掉的缘故, 杜红缨也想缓上一年两年再办喜事,不然传出去不好听,难免有些显得夏家儿郎对亲事不看重,也会有些唐突新过门的儿媳妇。
拖到六月初六,夏耀祖的终身大事终于要解决了。
夏晚棠是早三天就领着李知岩和陈嬷回到夏家庄住下的,前前后后帮着跑, 等到把夏耀祖和新媳妇送进洞房, 这才得了闲。
她捧着一碗茶把忙着要打扫院子的杜红缨喊住,见李招弟也不歇,又把李招弟也一并喊了,从屋里拿出一些招待客人吃的干果来,给二人各抓了一把,道:“都先缓缓,忙了这么久,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娘和嫂子。”
杜红缨诧异地看了夏晚棠一眼,问,“你有啥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感觉我二哥,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他是不是还惦记着前头那个?”夏晚棠压低声音问。
杜红缨的脸瞬间就黑了,但她没吭声。
李招弟往夏晚棠旁边凑了凑,说,“有个事儿你不知道,六月初的时候,那姑娘来咱家闹了一场,骂你二哥薄情寡义,还说你二哥耽搁了她……耀祖同原先那姑娘,本来就是自己相看上的,又处了那么久,感情深得很,后来实在是那姑娘家做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