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弟魔家的女婿——予乔
时间:2021-05-02 07:55:15

  陈银宝接了姐姐陈夏花递来的水喝了两口,很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庄同志,陈同志,我们这次来是走正常流程,进行正常的调研排查,为广大妇女同志排忧解难。”
  庄民国拉了陈夏花坐下。
  陈银宝翻开本子记录起来,询问陈夏花:“陈同志,请问你在庄家有没有受到不公待遇?比如辱骂打骂,要是有,我们会进行现场调解。”
  陈夏花一脸懵。
  “没、没有啊,四、四弟。”
  刚出口就被打断了,陈银宝纠正:“请叫我陈同志。”
  又介绍杜青:“这是杜同志。”
  他们大儿子玉林,他有时候也会背着小手,抬着头,称呼弟弟玉春“庄同志”,要庄同志端正学习态度,他要给庄同志上课。
  陈银宝瞥了眼老实的三姐夫庄民国,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事,你照实说,我们可是代表妇女主任来的,为的是为我们广大妇女同志们撑起一片天,所以,你不用害怕,要相信组织会为你做主的。”
  “对,不要怕,妇女同志也是半边天,有压迫就有反抗,不要软弱,要坚强。”杜青握着手,一脸的浩然正气。
  两个年轻人,就像是满怀热血的有志青年。
  在庄民国眼里,他看到的陈银宝都是上辈子满脸褶子的时候,顶着个秃头,大肚子。
  陈银宝也是经常到庄民国面前来哄他钱的,隔三茬五就来一回哭穷,买油买米,买包烟都要从他这个姐夫手里哄钱出来,人上了年纪就怀旧,庄民国手宽,又一直对陈夏花没享过几天福愧疚,对陈银宝这个小舅子就不好回绝,总是有几回要给的。
  谁能想到如今的“有志青年”,以后会成那副模样。
  庄民国不由得想起了几十年后网上流行的一句话,叫岁月是一把杀猪刀。
  陈夏花语气重了两分:“真没有。”
  陈银宝在本子上记下,两口子脸上都有些失望:“行吧。”
  也难怪人家在背后骂他们“傻子”,骂他们“多管闲事”,人家没事他们还失望,一副想叫人家当真有事的模样,谁高兴的?
  这是想“出名”想疯了。
  陈银宝两个还要挨家挨户的做调研呢,这里没事他们两个就要走了,陈银宝还把桌上的水一口气喝光了,夹着本子匆匆走了。
  陈银宝两个学的“干部”做派是怎么做的呢,把本子往腋下一夹,胸前的兜里别着钢笔,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抬头挺胸,从本质上就跟习惯弯腰驼背的泥腿子不一样。
  陈银宝两口子一走,庄民国两个就关了门,带着小二玉春去菜地里了。
  菜地离后山果林近,村长跟支书去查看果林,路过说了几句班子上的事,庄民国听了几句,这才知道他这小舅子陈银宝两口子今天是发的什么疯。
  有人跟现在的妇女主任黄主任在竞争位置呢,黄主任还没到歇下来的时候,自然不干,要拿她的政绩出来呢。
  妇女主任的政绩是跟广大妇女分不开的,黄主任让陈银宝两个挨家挨户的调研,妇女们过得好,就是证明她管辖的红太阳大队下的妇女们并没有受到迫害,是真正顶了半边天的,她干了实事的。
  有政绩顶着,谁能把她换下去的。这份调研书第一个不答应。
  菜地里几个月没伺候,已经长了小腿高的草了,庄民国两个前两个月洒下的卷心菜种已经起苞了,长在草丛中间,菜心裹得不如精心伺候的好,拔完草,庄民国两个又翻了土,洒了草木灰,把莴苣种给洒了下去。
  菜地的活不少,陈夏花到中午就带着小二回家做饭,庄民国把种子给洒下了才回家。
  陈夏花正好做好了午饭。
  中午吃得简单,吃完饭,又分了个梨。
  庄民国留了几个梨下来,其他的都送去了公社里换钱,一个梨才多少的,庄民国切了几瓣,还给两个老的送了两瓣去。
  庄炮仗换了个新拐杖,向婆子跟庄民国说的,“你大哥一早送过来的,跟人家换的木头,做了好几天才做好。”
  小儿子经常送好吃的,大儿子也没忘了他们两个老的,向婆子觉得,他们庄家还是“和睦”的。
  庄民安这个当大哥的确实有孝心,但他人老实,整天都在外头做工,等以后出去打工挣钱,在家的时间就更少了,庄民国大嫂刘春枝现在还面上光,酸话都是隐射说,以后他大哥一走,家里她就是“霸王”了,老两口就要看她脸色过日子了。
  发展到最后什么样子呢,他大哥就是知道了也没用,他大嫂刘春枝霸道惯了,把他大哥管得死死的,庄民安说不上话。
  两个老的这辈人,口头禅就是,“忍一忍就过了。”
  最后这辈子就忍过去了。
  下午庄民国上了半天工,陈夏花在家收拾咸菜缸,把去年的咸菜放到缸上面,大儿玉林喜欢吃的干豆角不装缸子里,是装好了放柜子里的。
  他下午放学可高兴了,拿出自己兜里的“巨款”五毛钱,摆在爸妈面前,背着小手,说要自己,“缴学费。”
  他带着弟弟小二玉春这一个多月捡草籽呢,是他们幼儿班上第三个得了“巨款”的人。
  邱老师还表扬了他。
  庄民国去接的他,回来这一路他这钱都捂得紧呢,没透露过。大儿玉林的口风紧,上辈子别人没少到庄民国跟前儿来打听他挣了多少钱,说他又买车又买房,还想帮着做媒给他介绍姑娘呢,庄玉林一个没见。
  庄民国把钱装口袋里,“小学的学费是两块,还差一块五呢。”
  庄玉林眼看着他把钱收了。
  夜里兄弟两个睡了,庄民国坐在床头,深思熟虑过了,“最近我们都忙,小二也不能跟着到处跑,回头把爹娘接过来帮咱们照应一下。”
  秋收都过了,陈夏花抬了抬眼:“最近不忙啊。”
  “菜地的事,还要捡柴火的,样样都离不开人。”
  “也是。”庄民国说的,陈夏花都点头。
  合上眼,两口子也睡下。
  庄民国这一夜里,再也没有做那冷冰冰的梦了。
 
 
第26章 
  庄民国没去找两个老的。
  他‌们现在跟着大儿子过,还能动呢,但两个老的自己都没发现,他‌们在行动上已经要看儿子媳妇的“脸色”了,要征询儿子媳妇的“意见”了。
  说是商量,但分了家,跟了儿子媳妇一起过,就多是听儿子媳妇的了。
  上辈子村里也不是没有老头老太太跟着儿子闺女去享福,说是去“享福”,其实就是儿子闺女忙不过来,找的免费保姆去家里做家务,带孩子,哪里是操着手到处耍的,等孩子一大,人又干不动了,就找借口把老两口赶回了乡下。
  接人去是他们定,赶回来也是他们定,老头老太太有什么权利?
  所以庄民国这种没跟着两个儿子住,但有工资,有零花,有智能手机的老头,其他的老头老太太可羡慕他‌呢。
  庄民国找了大哥庄民安。
  庄民安比他‌还急:“二弟,昨天代表妇女主任来的那两位同志可是弟妹娘家的?”
  “是银宝。”他‌小舅子。
  “二弟你回头跟他‌说说,我家好着呢,家里也没亏了你嫂子,他‌们那样说不合适。”
  刘春枝昨天在陈银宝这两位“干部”同志的怂恿下,没表态说在庄家好不好,庄民安得了陈银宝两口子好几个白眼,重重的在他们的登记册上标明了,庄家大房要着重观察。
  观察什么?观察妇女同志刘春枝有没有在婆家受到压迫!
  陈银宝两个可是说了,他‌们会时不时就登门造访的。
  庄民安抓了抓头发,“...咱们到底是说得上话的亲戚。”
  庄民国这小舅子两个,别说亲戚了,亲姐姐都怂恿呢,就盼着陈夏花说一句“不好”,他‌们就有机会站出来,来个“大义灭亲”了。
  就指着等妇女主任下了,他‌们就能上任的。
  庄民国给庄民安带了截儿木料来,是从家里存下的木料中挑出来的,“你收着。”
  他‌大嫂刘春枝这人,一根线都要补回来的,庄民安这个大哥拿了家里的木料给爹做拐杖,心头哪里高兴的。
  庄民国不想被他‌大嫂刘春枝等几年又翻出来,“那拐杖是用我家的木头料子做的!”
  刘春枝干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上辈子她闹着要庄民国摊大头就耍浑过,说她给两个老的花了哪些,用了哪些,一块布都算进去的,说庄民国没送。
  庄民国送的都是吃喝,他‌得了好吃好喝的,大儿玉林兄弟有一份,两个老的有一份,大妞姐妹有一份。
  吃的喝的早就到了肚子里,刘春枝不承认,她数出来的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庄民国把来意说了。
  庄民安没意见,玉林两个侄儿确实小了些,要人照看的。
  刘春枝也没意见,不过她精明啊,“老二,按理说爹娘是跟着我们大房的,你把人接了去帮你们二房做事了,我们大房可是亏了的。”
  “这样,你要把人接了去,爹的药费就你管了。”
  庄炮仗的药费,两个老的就是跟了大房,也是庄民国兄弟两个平摊的,两个老的一直帮着大房做事,庄民国一直没说个一个“亏”字。
  把人接过去,庄民国应了。
  “行,我负责。”
  两个老的到了二房,庄民国跟陈夏花身上的担子更轻了些,他‌们出去上工要带着小二玉春,孩子太小,再听话都会到处跑跑,大人的视线就要经常看着,两个老的一来,就帮他‌们看着小二玉春了。
  夜里吃饭,桌上炖了个鱼汤,炖了豆角,还贴了饼子,拍了个黄瓜,大儿玉林肚子小,跟小二玉春一人吃了个饼,喝了碗鱼汤,吃点豆角就饱了。
  陈夏花去洗碗,庄炮仗坐在堂屋上,手边隔着拐杖,“以后别“铺张浪费”了,不年不节的,又不是农忙秋收,吃糊糊就是。”
  庄民国还是头一回从他爹嘴里听到个成‌语呢。
  “我们邱老师早就讲过“铺张浪费”这个词了。”庄玉林跑过来,背着他‌的小手,“邱老师说了,农民伯伯们辛苦了,只有节约才能吃饱。”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对自己的“小跟屁虫”弟弟拍了拍小肩膀:“下回你要把碗里的汤喝完。”
  小二玉春一口亲在哥哥脸上。
  “没“铺张浪费”,爹你放心吧。”陈夏花去洗碗烧水,庄民国就给两个小的洗脸洗脚,还给他‌爹娘打了水,等他‌们洗碗端出来倒了。
  陈夏花洗了,最后是庄民国。
  两个孩子倒床就睡,庄民国两口子安排着分工。
  “还是种卷心菜,白菜萝卜,蒜苗子,现在下种子,等冬天了刚好长起来,白菜萝卜留着做咸菜,卷心菜跟蒜苗子送到公社去。”
  “你去地里洒种子,我去山上捡些柴火。”
  庄民国安排好。
  农闲了,上山捡柴的多,庄民国人高马大的,力气又好,进了山里往里边一走远些,一上午就捡了七八捆回来,“双职工”家庭母亲刘三‌婶还问他要不要换的。
  工人家庭日子好,刘三‌婶在娶了“工人”儿媳妇后,上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计分会记朱大军拿她没办法,对这种思想觉悟不够的老社员,出工一回他‌就重重的在计分本上记下分数。
  刘三‌婶脑袋凑上前‌,“你爹娘怎么去你家住了?你大嫂又闹了?”
  这老庄家也是倒霉哟。
  庄民国小学毕业没出息,娶回来的两个媳妇也不是好的。
  庄民国肩上还扛着柴呢,被工人母亲刘三‌婶给拦了下来,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的事儿,三‌婶没事我先走了。”
  人都走了,刘三‌婶还吐出一个成语来呢,“口是心非。”
  这是她儿子,工人同志刘大壮说的。
  庄民国把柴火送到柴房,下午还要上工,他‌没换衣裳,只把一身给洗干净了,小二玉春闻着他‌身边带着的酸汗味,不要他‌抱。
  他‌还说了,“脏脏,哥哥骂。”
  大儿玉林从读书后就不一样了,每天都是“邱老师”长,“邱老师”短的,很会“指点江山”,小嘴经常说些头头是道的话,上辈子人家老头老太太说的,说你们家大儿子玉林啊,“从小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会指挥人呢,现在才能当得上“老板”呢。”
  小时候,村里还说他,“读傻了。”
  跟他‌爸爸庄民国一样。
  庄民国小学毕业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出去打工,他‌们家的孩子没读书也要出去打工,比庄民国家的还多挣几年钱呢。
  庄民国转头拿了扫帚扫地,把里外给擦了:“你哥回来前我就换了。”
  庄民国上辈子也养成是一个讲卫生的习惯,脏了洗手,勤洗澡,有时候倒是偷个懒,但绝没有跟大儿玉林一样讲究,从他读书过后,知道什么事干净、卫生后,不仅自觉讲卫生,树新风,还要监督家里的人也要讲干净,爱卫生。
  家里人要是不讲卫生,他‌就要背起小手给“上课”,给人上个“家庭大会”,家庭大会的主旨就是“批评”,上辈子庄民国这个当老子的在大儿玉林这个当儿子的跟前‌不知道被训了多少回,他‌现在小,但已经有了长大后训老子的那个架势来了。
  他‌们两口子都是老实人,一辈子连跟人吵个嘴都少的,家里就出了大儿玉林这么能说会道的,庄民国一直没想通大儿玉林这是随了谁。
  他‌回来后,被丈母娘叫过去开了回“批评大会”,庄民国就找到根儿了。
  他‌们家玉林这是随了陈家人吧。
  庄民国这开了个不好的头,小二玉春皱了皱小鼻子,跑到他爷爷庄炮仗身边,庄炮仗两个过来后,庄民国没让他们去田地里上工,他‌们喜欢编竹篓,喜欢帮着陈夏花打扫里外,收拾菜地,庄民国没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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