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的小女官——平林漠漠烟如织
时间:2021-05-02 07:57:53

  宋甜诧异道:“两口子成外室?”
  宋志远又叹了口气,道:“听说渝州那边有些男子好南风,好多人蓄养男宠,那富商水旱并进,家里养了不少小厮……”
  宋甜心情复杂,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爹爹,虽然外面有豫王的人保护,可咱们自己也得安排好家里的防卫,我们来商议一下吧!”
  宋志远也不想提黄子文的糟心事了,答应了一声,开始与宋甜细细研究起来。
  夜幕降临,皇宫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如天上宫阙一般、
  御书房内燃着速水香,却因落地窗紧闭,略有些闷。
  永泰帝端坐在御案后,看着正在行礼的定国公沈潜和京畿大营指挥使沈博。
  沈潜已经须发皆白,可是身板挺直,老当益壮。
  这么多年来,沈潜一直站在他这一边,即使端妃去世,沈潜对他的忠心也未曾有一时改变。
  他信任沈潜。
  永泰帝又看向沈博。
  沈博很年轻,瞧着二十多岁的样子,如此年轻,却是一个天才将领,化名宋越在北境战场屡败辽人,这样的天才,又属于忠心耿耿的沈家,自然能青云直上。
  唯一的不足是毕竟是表兄弟,沈博长得与赵臻太像了,只是比赵臻棱角更分明,肤色更黑,更壮实一些罢了。
  想到赵臻,永泰帝心中泛起恨意——直到如今,赵致暴亡的消息传遍京城,赵臻却还没有露面,甚至不曾来向他这失去了爱子的父皇表示慰问。
  这岂不正说明赵臻正是赵致暴亡背后的黑手?
  思索片刻后,永泰帝缓缓道:“朕收到消息,宛州军卫八万人已经暗中开拔进京,如今已经赶到了尉氏县。”
  闻言沈潜又惊又怒:“陛下,豫王这是——”
  永泰帝观察着沈博的神情,见他神态冷静,心下赞许,道:“赵臻害死赵致,如今更是要起兵造反。”
  沈潜当即单膝跪下:“陛下,区区八万宛州兵不足为惧,老臣愿领兵出战!”
  沈博没有说话,却也随着祖父跪了下来,神情坚毅:“陛下,末将愿为陛下分忧!”
  永泰帝要的就是沈家这个态度,当即道:“京畿大营指挥使沈博,领朕旨意,今夜子时,带兵攻占豫王府,不留活口,然后出城迎战宛州军队。”
  沈博低头,声音铿锵有力:“沈博谨遵陛下旨意!”
  永泰帝看了一边侍立的黄连一眼。
  黄连捧着指挥禁卫军的虎符,奉给了沈博。
  沈博带着虎符离开了,沈潜却被留了下来。
  永泰帝很是和蔼可亲:“沈博身负重任,定国公还是陪朕下棋,等候沈潜的好消息吧!”
  如今禁卫军和京畿大营的指挥权都交给了沈博,为了保险,定国公沈潜及定国公府的人这几日都要留在宫中。
  沈潜自然知道利害,当即笑道:“陛下棋艺高妙,老臣可是陛下手下败将,请陛下多多容让。”
  君臣絮絮说话下棋,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听到西洋金自鸣钟报时的声音,永泰帝和沈潜停止了下棋。
  永泰帝起身在御书房里踱步,心道:这会儿沈博应该围住豫王府,开始屠杀了。
  赵臻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想到赵臻还不到二十岁就要惨死,永泰帝心里略有一丝不忍,可是转念想到因赵致之死疯了的萧贵妃,他的心瞬间冷硬起来。
  赵臻敢动手弑兄,就要承担后果!
  他死不足惜,死得活该!
  想到这里,永泰帝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吩咐黄连:“去让人传膳,朕要与定国公小酌。”
  黄连答应了一声,刚出去没多久,就跌跌撞撞跑了回来:“陛下,沈博率军入皇宫!”
  永泰帝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沈潜反应很快,忙起身跪倒:“陛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请允许老臣去见沈博!”
  永泰帝冷笑一声,抬手把棋盘里的白玉棋子全扫在了地上,正要说话,锦衣卫指挥使叶襄冲进来禀报:“陛下,宛州军已经由西城门进入京城!”
  永泰帝气得发抖,吩咐道:“把沈家的人都绑了,一个个推到沈博面前,他若是一意孤行,就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家人一个个斩了!”
  定国公一下子瘫软在地——沈博的父亲沈介,生母乃是他年少时的侍女,死得不明不白,沈介一直跟定国公府有隔阂,沈博受他爹的影响,怕是定国公府阖府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眨一眨眼。
  果真被定国公猜中,锦衣卫把定国公府成年男丁全部绑到阵前,一个个斩杀,并没有令沈博的进攻停下。
  锦衣卫的人与京畿大营的人一番混战,锦衣卫虽然以善施酷刑出名,可是与京畿大营那些在北境战场上百炼成钢的真正军人相比,当真是不堪一击,更何况京畿大营居然有装备了铁火-枪的火-枪队做先锋。
  刚过丑时,皇宫沦陷,永泰帝携萧贵妃跳水自尽。
  天亮之后,内阁首辅文大人出面宣布萧贵妃因韩王之死疯狂,弑君后自尽。
  永泰帝遗旨,着豫王赵臻登基为帝。
  到了晚上,京畿大营接管皇宫扈卫,宛州军接管京城防卫。
  夜深了,宋志远在内院上房陪伴张兰溪。
  宋志远在屋子里踱步。
  张兰溪心事重重,看着丫鬟摆好宵夜。
  待丫鬟退下去,张兰溪这才低声道:“如今豫王做了皇帝,先前跟咱们甜姐儿的婚约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第97章 完结章   永泰二十三年四月……
  夜雨淅沥。
  宋志远走到窗前, 推开糊着碧纱的窗子,看向外面。
  廊下挂着好几盏灯笼,廊外的芭蕉沐浴在雨中, 映着灯笼光,显得油绿发亮。
  大丫鬟绮儿和小丫鬟绿罗正在廊下说话。
  庭院里空荡荡的,地砖因为落了雨, 湿漉漉的。
  宋志远转身走了过来,在张兰溪对面坐下, 低声道:“我也拿不准。”
  他是商人出身,跟那些正经科举的高官相比, 到底有些不上台面,若是新帝嫌弃甜姐儿的出身, 他也没法子。
  张兰溪不太懂这些, 拿起银箸递给宋志远,口中道:“坊间话本中总是说, 不受宠的皇子一朝登基,为了巩固帝位,总得迎娶权臣的女儿;若是坚持立原配为后, 原配就会被权臣想法给害了——那出戏叫《故剑记》, 还是叫《南园记》?”
  宋志远笑了起来,道:“那是汉宣帝的故事。汉宣帝面对霍光这样的权臣以女许嫁, 却坚持立原配许平君为后, 结果许平君还是被霍光的妻子毒死, 霍光的女儿做了皇后, 最终汉宣帝为许平君报了仇。”
  他从汤盅里捞了片海参放在自己面前碟子里,道:“新帝跟汉宣帝可不一样。新帝手里有军队,文阁老倒也拿捏不了他, 要不要遵照婚约迎娶甜姐儿,就看他自己了。”
  张兰溪又道:“若是豫……陛下悔婚了呢?”
  宋志远笑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些:“悔婚就悔婚,到时候我辞了官,带着你和甜姐儿天南海北地做生意去,若是有了兴头,咱们还可以随着林七的船队到海外见见世面,那皇后不做也罢!”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宋甜脆生生的声音:“爹爹说得有理,若真是那样,我还真的想去海外看看!”
  宋甜说着话,掀开细竹帘门帘走了进来,屈膝褔了福,笑盈盈道:“我来陪爹爹和太太用宵夜。”
  张兰溪见宋甜杏眼明亮,笑容甜美,显见并不担心,这才放下心来,忙亲自给宋甜摆著,又给她盛汤:“甜姐儿,这佛跳墙,你应该喜欢。”
  宋甜陪宋志远和张兰溪用了宵夜,又聊了一阵子京中闲话,待雨停了,这才起身告辞。
  紫荆打着灯笼,陪着宋甜往园子里走。
  走到僻静处,她忍不住问宋甜:“姑娘,你真不担心么?”
  宋甜想了想,道:“我不担心。”
  她伸手在路旁湿漉漉的冬青叶片上弹了弹,道:“我相信他。”
  其实就算赵臻真的迫于压力,另娶高门之女,她也能理解。
  不过若真是如此,她就要想法子离开京城了,就像爹爹说的那样,天南海北,四处可去,天高地远,任她遨游——这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人生呀!
  第二天早上,宋甜起身正在梳洗,小丫鬟绣姐跑了进来:“姑娘,刀笔回来了!”
  刀笔急匆匆进来,行罢礼,呈上了一封信。
  宋甜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展开后发现纸上乃是银钩铁画两个字——“等我”。
  墨迹淋漓,似是匆匆写就,是赵臻的笔迹。
  宋甜捏着信纸看了又看,心里甜滋滋的,含笑看向刀笔:“你去和他说,就说我说了,我只等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要出发去江南开铺子。”
  刀笔答了声“是”,行了个礼,恭谨地退了下去。
  雨一直淅淅沥沥下着,到处都湿漉漉的。
  云板声、宗室压抑的哭声、负责礼仪的官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赵臻觉得烦心。
  他依礼率领众宗室跪倒、叩首、起身,再跪倒,叩首、起身。
  四周都是哭声,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赵臻甚至懒得再行礼了。
  再次跪倒之时,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耳边响起惊呼声:“陛下!陛下——”
  接着便是黄连沉痛的声音:“陛下过于哀痛,晕过去了,快去请太医!”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赵臻以“过于哀痛,龙体受损”为理由,再未出现在先帝葬礼上。
  他借这段时间,与以文阁老为首的内阁达成了协议,开始进行朝野清洗,钱氏的势力彻底退出大安朝的权力中枢,皇帝亲自掌控军队,内阁掌控朝政的新政局初现雏形。
  永泰二十三年四月戊申,新帝即位于崇政殿,以明年为清平元年,同时册封宗人府左宗正宋志远之女为皇后。
  登基大典结束后,封后大典开始。
  新帝清平帝先派官员祭天、地和太庙,接着亲自前往奉先殿行礼,然后派礼部官员持节赍册宝,册立宋氏女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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