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山冷下脸道:“你若是自己检点儿就不会害人害己了。”
敬则则也冷下了脸,她不检点?“公主此话何意?可敢跟我去皇上跟前对质?”敬则则道,心里却觉得富山莫不是找错人了?这是听到了哪一路的闲言碎语了?
富山冷哼一声,“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对付你这样的人,本公主有一千个法子。”
敬则则哪怕真失宠了也容不得人在她面前如此嚣张,因此笑了笑,“你知道么,对付你,我只要一种法子就好,管用的法子。”
富山冷哼而去,一副要叫敬则则好看的模样。
敬则则是跺着脚回宫的,心里想着托狗皇帝的福,现在真的是猫啊狗啊的都敢爬到她头上来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居然那么嚣张,没有点儿凭据就跑来指责她不检点。
敬则则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别说她了,这世上能明白的人也没几个。富山公主听到自己弟弟出事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压根儿就没有贿赂边将,或者说并不是贿赂,那边将本就是豫王的至交好友,只是后来放去了边镇为将,此次回京豫王当然要做东招待一番。
这好兄弟之间的招待嘛,自然是声色俱全。
谁料被御史写了个折子捅到了景和帝跟前。豫王压根儿就没当一回事儿,因为他觉得皇帝肯定是明白他的,谁知偏偏就在这事上翻了船。
于是乎,豫王不明白,富山也不明白,但豫王妃却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一点儿什么,这才把正月初一高世云找她要回敬昭仪编的络子的事儿说了出来。
富山当场就骂豫王糊涂,豫王自己打死也不承认,只说是自己赢来的,怎么就不能戴了?又不是见不得人,而且一个昭仪编的络子有什么稀罕的?皇帝反正也不待见敬氏。
富山怒不可遏地道:“不管皇上待见不待见,那可是皇上的嫔妃,她做的东西你怎么能用呢?而且丑成那样儿,你也看得上?”
“哪儿丑了,明明就是低调又雅致。”豫王争辩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富山还能不明白么?又想起当初敬昭选秀时,好似她这弟弟来求过她,想她去太后跟前吹吹风,说他想纳敬昭为侧妃的。富山当然没同意,敬昭的家世怎么可能做侧妃。但想来那时候她弟弟不知怎么的就对敬氏上了心。
只是富山万万没料到的是,当初的一点点小心思如今竟然会惹出这样的乱子来,她的弟弟她自然要维护,因此就把气儿撒在了不得宠的敬则则身上。诚然,如果敬则则得宠的话,富山也绝不敢这样跟她说话。
豫王妃道:“阿姐,也不至于吧?那敬昭仪又不得宠,皇上难道还会为她吃醋不成?”
“这是吃醋么?这事关皇上的脸面。”富山道,她也因为这件事而匆匆进宫的,总要在皇帝跟前表态,只是敬则则打的络子,她当然也不能还给皇帝,因为皇帝肯定不屑于要,所以她直接叫人烧掉了。
而敬则则这边反正是没想到一根络子能把亲王变郡王,她气鼓鼓地坐在榻上,晚饭都没吃呢,只觉得今日这顿骂挨得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了?华容说你晚膳都没用。”沈沉走进来道,他是有些奇怪的,敬则则一般不会用不吃饭来赌气的,可见事情不算小。
敬则则也不怕跟皇帝告状,她现在也不必顾忌自己的形象,反正当皇后也彻底没她的份儿了。“今日富山公主叫住臣妾,说臣妾失宠,还骂臣妾不检点。”敬则则偏头想了想,“皇上,是不是你我夜会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呀?或者说有人开始怀疑臣妾这儿晚上藏了个男子了?”
毕竟世上没有漏风的墙嘛。
沈沉皱了皱眉头,“知道了,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敬则则靠近皇帝道:“怎么交代呢?富山放下狠话说,收拾我这种失宠的嫔妃她有一千种法子,可是臣妾回她说,我收拾她只要一种法子,管用的法子。”
沈沉好笑地看向敬则则,“你是想要什么管用的法子?”
敬则则眨眨眼,“我不知道啊,我当时就想着告诉皇上了,一定管用。”
沈沉捏了捏敬则则的下巴,“少拿话来套朕,放心吧,准保让你满意。”
皇帝的这个保证,敬则则也没真当一回事儿,过了十日都没见皇帝有任何动作,她也不多问,反正皇帝心里谁都比她重要。
敬则则这才刚埋怨完呢,次日华容就欢天喜地地道:“娘娘,你知道么,富山公主,哦不,富山被贬为庶人了。”
“怎么可能?”这是敬则则的第一反应。
“真的,说是富山公主纵容家丁行凶,她的管家草菅人命被人揭发了。皇上就下旨将富山公主贬为庶人,还收回了公主府。”华容道。
“哈,还真是恶有恶报。”敬则则笑了笑。
“这下满意吗?”晚上沈沉搂着敬则则求欢道。
敬则则矫情道:“那皇上以后会恢复她的公主封号么?”
“怎么可能?本来只是随便查一查她,岂料竟发现了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朕太纵容他们了,借着这次机会也可以整顿一下皇亲国戚。”沈沉道。
“虽然挺解气的,可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皇上处置人千万别等这么久,这么久之后就是报仇都没什么意思了,我喜欢有仇当面或者隔天就报,皇上,你说富山会不会不知道这背后有臣妾在整她啊?”敬则则大有一种,如果富山不知道的话,岂不是很没劲儿的意思。
“不会,她肯定能猜出来是你的枕头风厉害。”沈沉只觉得好笑,敬则则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枕头风三个字把敬则则给逗笑了。
沈沉把玩起一缕敬则则的头发来,绕在手指上,“朕报仇讲究十年不晚。”
得,自夸是君子呢,敬则则心里嗤笑。
“既然要发落人,总要让她记痛才好,要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一辈子都不敢再伸手,你说是不是?”沈沉又问。
敬则则自然只能点头,虽然她觉得自己把富山坑得好像有点儿凶了。
沈沉趁机搂着她低语了几句,敬则则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使唤朕是有代价的。”沈沉咬住敬则则的耳垂道。
这是她的弱点,被热气儿一喷,就酥酥麻麻任由摆布了,当然她还是有些硬气的,有些动作不配合的话,皇帝用强的也没用。
“过些日子朕又要出宫了,这次去湖春府。”沈沉在敬则则的耳边又吹了口仙气儿。
敬则则心里骂了句卑鄙,这就是在哄她就范嘛,她却只能安慰自己,他是皇帝,他说了就算。
迷迷糊糊地到了最后,敬则则感觉自己从小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她明知道皇帝就是个没良心的却还是屈服了。按说该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但她只要一想着得罪了皇帝的贫贱、饥饿和寒冷,那骨气就少了三分。
再想着得罪了皇帝就不能跟他出宫去玩儿了,她的骨气就又少了三分。
最后再被皇帝威武以屈,骨气就又少了三分了。
也难怪皇帝吃准了能拿捏她,知道她好欺负,所以这样对她。敬则则有些惆怅地想,还是傅淑妃更傲气些,所以皇帝就只能敬着她、捧着她。
湖春府乃是华朝名胜之地,号称千湖之府,其中湖泊星罗棋布,交通往来主要靠船只,敬则则早就闻其名,心向往之,只是从没机会去而已。
这次有了机会,心里自然欢喜,连看皇帝都顺眼了三分。
“娘娘可算是高兴起来了。”华容笑道。
第113章 如游鱼
敬则则没跟华容说皇帝要出巡的事儿,想着等要走的时候再说省得泄密,再且她也不确定皇帝最后会不会带他去。毕竟昨晚他只是说了要出去,又没说要带她出去,但就这样还骗了她一个晚上的心甘情愿呢。敬则则敲敲脑袋,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傻。
“做什么敲自己的脑袋?”沈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敬则则身边。
“皇上怎么悄无声息地呀?”敬则则被吓了一大跳地抱怨道。
“朕过来那么大的动静儿,明明是你自己想事儿太入神了,还怪上朕来了。”沈沉笑道。
“皇上怎么这么早来?”敬则则疑惑道,这都还没用晚膳呢。
沈沉朝敬则则伸出手,敬则则不明所以地任由握住自己的手,被拉入了净室。
敬则则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往旁边跳了一步,“皇上,我,我膝盖还疼着呢。”这皇帝怕不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吧,兴奋得如此厉害?
沈沉一边解腰带,一边乜斜敬则则一眼,“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这次去湖春府,主要是坐船,朕想着有必要教你凫水。”
“凫水?”敬则则更诧异了,皇帝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嗯,这次是微服出去,会发生什么事儿朕也不知道,不过去湖春府学会凫水总是没错的。你得知道,你是朕的嫔妃,若是落水,死得最快的就是你。“
“为什么是我啊?”敬则则觉得有些受伤。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那些侍卫很可能会看着你死也不会救你。”沈沉道。
这倒是大实话,抱了皇帝的女人,还是湿漉漉的,哪怕是救人,事后如果皇帝想起来……以前宫里也出过这种事儿,最后那救人的侍卫和落水的宫妃都没什么好下场。一个被调边疆,一个终生受冷落。
敬则则抱住皇帝的手臂道:“皇上,要不我不去湖春府了吧?”她还年轻呢,虽说几年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但是现在还是想多活几年的。
“你不去,一路上谁伺候朕?”沈沉道,“这一次走水路,很是舒坦,而且船上……”沈沉在敬则则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我更不能去了。”敬则则做出一副害怕地模样抚这胸口道,“因为我感觉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皇上却还是龙精虎猛,宝刀不老,老当益壮,老而弥坚……”
敬则则说这话的结果是,被皇帝给推了一把,在险些掉进浴池的一刹那,她的腰一弹重新稳住了重心,赢得了一阵儿皇帝的鼓掌声,“腰力不错。”
主要是最近练得多,敬则则有些心酸。
“既然是凫水,那臣妾去换件衣裳。”敬则则飞快地出了净室,她自然没有下水可以穿的衣服,但也不能光0溜溜的,便随便抓了一件中衣穿上,想了想下水后可能有些透,她又裹了一件中衣,最后统共穿了三件,两件白罗,一件红绫。
打湿后,还真是遮住了不少东西,只是布料紧贴着身躯,下摆又不过刚刚遮住腿根,遮犹未遮,露而不透,红绫衬着雪肤,映出一片粉来。
粉露露似新荷盛珠,水盈盈如白晶耀日,本就是倾国倾城色,惑阳城,迷下蔡,如今更似妲己重生,褒姒又来。
偏偏敬则则还一脸正经地对着皇帝道:“手臂是这样拍吗?”她在水中做了个侧身展手的动作。
沈沉眸色转深,清了清嗓子走到敬则则身后,捉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绕动手臂,“这样。”
敬则则学得挺认真的,奈何皇帝的右手很规矩,左手却开始作死。
“则则,不如我们……”沈沉低头在敬则则的颈窝处嗅了一口。
“皇上且先想想,我可能会被淹死,也可能会被你的侍卫给救起来。”敬则则侧脸看向皇帝,“皇上希望这样么?”
沈沉搂着敬则则不松手地道:“可是朕的确是老而弥坚,你说怎么办?”
敬则则旋转了一下身子,面对皇帝踮起脚尖在皇帝的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往后仰了仰偏头看向皇帝。
“真的?”沈沉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住拳头在嘴边假意遮掩了一下挡不住的笑容。
敬则则点点头。
“那好。”沈沉做出一副艰难克制的模样,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再也不乱摸。
敬则则这才缓缓侧抬起大长腿,横置于水面,“那腿怎么踢呢,皇上?”
这声音是故作的沙哑,还配合地抬了抬下巴,使劲儿地抛了个媚眼,眼睛都差点儿因为用力过猛而抽筋了。
沈沉眼周肌肉抽搐了一下,险些笑岔气儿。“不是,你别这样,你这样有点儿像是卖人肉包子的。”
敬则则直接踢了皇帝一脸的水,居然说她是卖人肉包子的。
沈沉倒是没怒,反过来也泼了敬则则一脸的水,两人就此打闹了起来,但好歹刚才那么一点点旖旎气氛算是被破坏殆尽了。
说不得沈沉教敬则则凫水还是很用心的。
“别怕,其实凫水不难,最难的地方在于人会畏惧水,总不肯松开手。”沈沉双手托住敬则则的腰腹,让她在自己手掌上开始打水。
“对,腰挺直不能松,松了就会掉下去,朕要慢慢挪开手了。”
话音还没落,敬则则就掉水里去了,手忙脚乱地挣扎着站起身,还呛了一口水。
敬则则拍打着水面站起来,抹了一把脸,恼怒地道:“皇上怎么还没说完就放手了?”
沈沉托住她的身子,帮她站稳了,又伸手替她轻轻拍着背,“抱歉,朕不该松手那么快的。”虽说这是教学方法,但沈沉也没想这会儿跟敬则则杠,那不是傻么?
敬则则抚着胸口的确呛得够呛,连连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听得皇帝说话,她抬起头时还泪眼汪汪的,嘴唇湿漉漉的雾红,显得又可怜又可爱。
沈沉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明日朕再教你吧,不着急的。”
对,凫水不着急,其他挺着急的,敬则则都想翻白眼儿了,“不要,最讨厌半途而废了。”
沈沉也没为难敬则则,往后退了退,“那你再看朕游一次,不要太紧张,手脚要自然放开。“
敬则则点点头,靠着池壁欣赏了一下皇帝舒展的姿势,忽地想起个事儿来,“皇上怎么会凫水的?”她不认为会有人会教皇帝凫水,因为谁都会害怕出事儿,淹死的都是会泅水的,万一皇子学会凫水了然后淹死了,谁担得起责任?
沈沉游到敬则则身边道:“六岁那年被人推下过水,好险才捡回一条命来,后来朕就下定决心要学会凫水,是在避暑山庄偷偷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