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黑莲花——柠檬小打
时间:2021-05-07 08:58:13

  “祝姑娘,你去休息休息吧,我等还能再挺两日,你不要累坏了啊。”病患见她忙碌一日,心中早已感激极了。纵然还没轮着他们,他们心中是无比相信祝星能治好他们的。
  “是啊祝姑娘,你忙了一天啥也没吃,身体哪顶得住,快出去吃些东西吧。”
  倒是少见,病患关心着郎中,怕郎中身体垮了。
  不知不觉,后堂中原先宛如阿鼻地狱的哼叫声小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见着有人一直未曾放弃他们,甚至不顾自己也要救他们,让他们坚定了自己要活下去的信念,病痛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祝姑娘看上去那样瘦弱,却有如此大的力量。
  他们也不能差啊。
  祝星对着众人弯弯眼睛:“我有分寸,还能再治几个。”还好这汤药药效大,一日只需喝一次,不然针都扎不过来。
  她也没在勉强自己。她对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很清楚,再治几个到她的极限,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了。
  但还是能再治几个的。
  祝星又治了四人,凑了个整数才停手。
  一直看顾着虎虎的虎虎娘惊讶地喊道:“祝姑娘!祝姑娘!”
  祝星正打算出后堂,闻言折身回去:“怎么了?”
  虎虎自喝了药后便一直在睡,这时候看样子刚醒过来,一双眼困顿地眨啊眨。
  祝星怜爱地看着虎虎,温柔问道:“可是身上还难受么?”
  “不是,祝姑娘!”虎虎娘声调都变了,“虎虎没那么烫了,你摸摸他!”
  祝星一愣,伸出右手轻轻地贴在虎虎额头上,果真比上午的时候凉了些。虽依旧发热,但高热是切切实实退了。
  此事在她意料之内,但她依旧真心实意地对着虎虎笑:“是不那么热了,再多施几次针喝几次药就能好了。”
  虎虎娘痛哭出声,多日来的压力终于让她有了发泄口。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跪下来给祝星磕头。
  祝星勉强拦住她,柔柔地道:“等全好了再谢不迟。”
  虎虎娘攥着祝星的袖子哭个没完,抽抽嗒嗒:“祝姑娘……你就是我孤儿寡母的再生父母。多谢你,真的多谢你。”
  “应该的。”祝星耐心地应对,并没有因为哭闹而有任何不耐。她抬手想为虎虎娘擦擦眼泪,又觉得手套太脏,因而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会好的,都会好的。”
  虎虎娘哭着连连点头。
  祝星这才对着众人一礼,缓缓从后堂离去。
  虎虎娘拥着虎虎,再用手贴了贴他的脑袋。
  是凉了!
  真好,高热能退,瘟疫是能治的。
  “虎虎娘。”有人叫了一句,不少人耳朵竖起来。
  “哎。”虎虎娘开心,答应的声音也大。
  “虎虎的高热真退了些么?”
  “自然是退了,真退了!咱们的病能治好!瘟疫又怕什么?能治好!”虎虎娘脸上还带着未去的泪痕,却又笑出了褶子。
  其余病患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明明大家身上还疼着,有的人甚至翻身都翻不了了。
  可是有希望了啊!
  这可是瘟疫,可是祝姑娘能治瘟疫啊!
  虎虎不懂大人们在哭笑什么,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娘亲:“娘,我肚子饿。”
  清脆的童声在后堂响起,哭笑的人皆是一顿。
  退了些高热或许能作假,但小孩饿了却做不得假!他们染了瘟疫便再没有力气和胃口用东西,平常都靠衙役强灌些米粥勉强活着。
  多少人如今已经吞咽不下米粥,或者喝了米粥又会吐出来,只能用些清水。
  虎虎之前亦然。
  如今虎虎有胃口吃饭,可不是好了许多么?
  虎虎能好,他们日后也能好!
  虎虎娘又想哭了,这次却忍了下来。她慈爱地看着虎虎道:“饿了好,知道饿就好。”她对着衙役道,“衙役大哥,我儿子他饿了。”
  衙役们早已经看得惊奇不已,没想到瘟疫真的能治,这时候同样心旌摇曳,激动不已,忙答应道:“我这就去弄吃的来。”
  这可是瘟疫!他们看着瘟疫被治愈,说出去多有面子!
  “哎,哎。”虎虎娘连连答应,摸着虎虎的头笑,“虎虎,再等等,衙役叔叔已经去拿饭了。”
  虎虎精神头好了许多,眼珠不再如之前那样滞涩,灵动起来。他转着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周围,稚嫩地问:“娘,祝姐姐呢?”
  小孩能分辨出谁对他好,这个时候好些了,就开始找对他好的人。
  “祝姐姐忙了一日,回去休息了,明日会再来。”虎虎娘为虎虎将额前汗湿发捋在后面,笑道,“感觉好些了么?”
  虎虎点头:“感觉好了许多,娘亲。”
  ……
  “姑娘?祝星!”见祝星回房许久没动静,霍骁敲门的声音大又急促了些。
  祝星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没事。”她在浴桶中险些睡着,还好有霍骁叫她,不然她一定要染风寒。
  她从浴桶中爬出来,将头发裹起,换了身干净的墨色衣裙,慢条斯理地拧头发。
  霍骁听她有了动静才松一口气问:“要吃些什么?”
  祝星打了个哈欠:“昨日的面就好。”她忙到这么晚,不好再麻烦厨房单独为她做些什么吃。清汤面好做,吃来也管饱,是很好的选择。
 
 
第104章 京变
  一晃三四日过去, 就连之前从未摸过金针的韩成也能顺畅地为人施针,托他基础功扎实,背穴位背得牢的福。
  其余郎中也是练了练手便很快投入到后堂之中, 同祝星一块施针。
  后堂之中如今已增至五百余人,再增多一些便要容纳不下。
  但也有好消息。
  最先被救治的三人高热完全散去,能正常进食, 已搬到客栈去观察。若七日内高热不再复发,就是彻底好了。
  不出意外, 今日又能再搬去客栈七十人,是祝星第一日治下的那些人。
  有四人的帮助, 后堂的那些人每日都能被施过一遍针,只是劳碌了些。
  不过结果是好的。
  瘟疫可被治愈, 这便已经足够。
  然而这是有祝星坐镇的薛郡。
  一十四州瘟疫正式爆发,尸殍遍地。尸殍无人处理, 或是草草掩埋,只是让糟糕的境况更加糟糕, 瘟疫更加汹汹。
  富人尚能闭府不出,府上屯有余粮。
  但穷人为了生计不得不出门,门外便是瘟疫, 只能碰运气,期许自己不要染上瘟疫。绝大多数人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踏出了门人便没了。
  除祝严钏外,各州官府都在等,皆不愿做第一个上报皇上的人。
  毕竟是瘟疫这样的噩耗, 谁第一个报上去,谁就是触皇上的霉头。皇上的寿诞还将至,这时候上报只怕是双倍的霉头。
  丢了乌纱是小, 丢命是大。
  其实此事早报可早些拿到朝廷救灾的饷银,但百姓的命在大部分官员眼中实在是比一棵草还要轻。比起他们头上的乌纱,百姓有没有饭吃简直是极其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不说治下百姓死伤大半,就算死完,也总会有新的百姓出现。
  天下人那么多,死一些算什么。
  祝严钏的奏折加急,终于送到京城。
  “圣上,今儿个晚上该去皇后娘娘那了。”禄公公觑了眼外界墨似的天色,低声道。拿了人的钱财,该为人提点两句的。他收了坤宁宫不少好处,这个时候也该做些事了。
  皇上欲拿下一封奏折的手一顿,眉头一皱,到底是没拿下一封奏折。
  皇上起身。禄公公极有眼色的为他抻平衣袍上的褶皱,又虔诚地跪下用拂尘扫去他明黄色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让他显得更加体面。
  “摆驾坤宁宫。”皇上吩咐。
  禄公公高声唱道:“摆驾坤宁宫!”
  若方才圣上翻开下一封奏折,便能看到祝严钏上奏瘟疫一事。可惜他到底是没翻那封奏折,而是往坤宁宫去了。
  坤宁宫中烛火通明,飞阁流朱,丹槛映月。
  皇后穿一身暗紫色袍服,髻簪金步摇,耳着玉翡翠,沉稳肃静,贵不可言。
  “您来了。”皇后行了个完美无缺的大礼迎皇上。
  皇上见她端庄肃穆的庄重模样便意兴阑珊。只不过是发妻,又是他的后宫之主,太子的亲娘,哪怕他对之已无夫妻之情,却还是会将面子上的事做足。
  毕竟他也是一个好面子的君王。
  “起来吧,皇后。”皇上越过她,径直在主座上坐下,“今儿个是十五。”言下之意是今天是十五,他才会过来。
  皇后一窒,旋即若无其事地笑笑,与之寒暄:“皇上晚上可曾用了晚膳?我叫小厨房炖了您最爱吃的甜汤,还蒸了几道菜……”
  “已经用了。”皇上摇摇头,对着皇后这样一张脸,他实在提不起什么用饭的心思。
  “那就用些点心吧。”皇后将两碟点心向着皇上推了推。
  皇上沉默,还是从点心碟里取出一块点心拿在手中。倒不是他真有什么吃点心的兴致,只是不想再听皇后找各种由头唠叨。
  一会儿让他吃这个,一会儿让他喝那个,让人感慨。
  皇后见他终于用了她宫中的东西,脸上浮现了些真心的笑容。她又开始找话说:“您的寿诞快到了,衡儿准备了好久礼物呢。”衡儿就是当今太子宗衡,也是皇后唯一的倚仗。提到宗衡,她的背都挺直了不少,这是她的底气。
  听到“衡儿”二字,皇上神情也松缓了些:“衡儿是个好孩子。”
  无论皇后如何,宗衡确实是个不错的继承人,兢兢业业,脚踏实地。
  “臣妾看,衡儿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给他选两门亲事了?”皇后试探着问。
  皇上沉吟:“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皇后笑道:“也没什么人选,正妃么倒也不及,臣妾是想着衡儿大了,身边多两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比较好,干脆先为他选个侧妃或者良娣的都可以。”
  听皇后的话当真是对太子正妃之位没什么念头,皇上便由着她了:“你看着选吧。”
  “是。”皇后欢喜极了,又想到什么,迟疑下来,“外面那位……”
  皇上的神色顿时冷厉下来:“皇后,你失言了。”
  皇后打了个寒噤,清醒不少。她也知道外面那位是皇上的逆鳞,皇上的不可说。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依旧是提也不能提的。
  “臣妾知错。”皇后果断下跪。
  “你方才想说什么?”皇上面上的冷意已去,淡淡地瞧着地上的皇后。
  皇后满嘴发苦,说不出话。她本想着顺水推舟体现一下自己的中宫风范,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惹怒了皇上!
  “说。”皇上强调。
  “臣妾是突然想着那孩子年纪与太子差不多大,是不是也该找个可心的人……”皇后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再惹恼了皇上。
  皇上却无奈地笑了:“皇后,靖王他体弱多病,如今还不是成婚的好时候,并非我不愿他成婚。”哪怕在发妻面前,皇上也要做出一副对宗豫疼爱至极的样子。
  “你起来吧。”皇上一叹。
  皇后松了口气,缓缓站起:“是臣妾想的太片面,没顾及靖王他的身子。还是皇上厚爱他,那个可怜的孩子。”皇上与先皇之间的事皇后并非全然不知,这时候却还能摆出一副猫哭耗子的模样同情宗豫,也不是什么简单人。
  皇上跟着装模作样地捶胸顿足:“可怜我这皇侄,没了爹娘又染了顽疾,怎么就这般可怜!”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像是真有多么痛心疾首一般。
  皇上最爱在旁人面前展露出自己对宗豫是多么的同情可怜。这是作为胜利者的高高在上。
  ……
  天蒙蒙亮,京城如往日一般缓缓开了城门。
  不知为何,今日进京的人格外多。
  守城的士兵们默默想着。
  来来往往的进京之人穿的倒有些不谋而合的一致,宽大的衣袍甚至遮住脖颈,怎么看都怎么怪异。
  真奇怪啊。
  一连十数个人都是这么打扮的,难不成这又是什么最近流行的打扮么?
  士兵们虽然看着觉得奇怪,但看脸,都是寻常的周国百姓,因而也不好说些什么,将人都放了进城去。
  但总有例外。
  这是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富商。
  富商的打扮竟然也与那些平民很相似,只是穿的宽松衣袍更为华贵。明明是人间四月天,京中春意盎然,已然是有些热了的时节,这富商却怪异地穿着斗篷,甚至用兜帽将头脸裹了个严实。
  而他身边的是个贼眉鼠眼的下人,不住地四下看着。一旦看到衙役时,便会立刻挪开眼神,怎么看怎么都是做贼心虚。
  “哎。”其中一个守城的士兵忍不住叫了一声,“你们两个站住。”他只不过是想多盘问一下,没想到这话却像是触动了什么,两个人拔腿就跑。
  他们身后的一大群人跟着往城里挤。
  守城的士兵们傻了眼:“拦住他们!”
  后面挤进城的百来人四散而逃,抓是抓不住了。最先跑的那对儿富商主仆像是没有什么力气,没跑两步倒被抓住。
  “你们跑什么跑!”士兵有些气急败坏,就因为他们这一跑,刚才不少人趁乱挤了进来。
  两个人被抓,反常地抖如筛糠。
  “哆嗦什么。”士兵更觉得有异,一把揭下富商的兜帽。
  富商的脸上满是血点子,红肿发胀,几乎迫近眼球。
  “这……这是……”士兵揭开兜帽的手微微颤抖,只觉得自己的手因为迫近那人跟着一起发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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