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绿药
时间:2021-05-07 09:19:55

  “赵伯伯要过来?那真是太好啦。”沈茴笑脸上顿时又浮现点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太娇气,还凶过赵伯伯呢。”
  忆起沈茴三四岁时一看见他外公就哭着喊“坏人”,俞湛的眉眼间也勾出了几分笑来。
  俞湛到隔壁写完新的药方,又嘱咐了宫人几句,背着药匣下楼离开。他刚走出阁楼,远远看见裴徊光迈过院门,正侧着脸,跟浩穹楼里的小太监说话。
  俞湛略一犹豫,换了条路,从侧门离开浩穹楼,避开了正面遇上裴徊光。
  ·
  俞湛离开之后,沈茴起身回到了寝屋。昨夜到底折腾得伤了身,她身上的懒倦还没完全散去。倒也不困睡不着,她在窗下的软塌懒靠着。
  窗户开了半扇,温暖的风轻轻吹进来,温柔吹拂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的几许发丝拂在雪色的面颊上。
  她打量着窗台上的那瓶插花。百花怒放的时节,宫中不乏巧手的人摆弄出一瓶瓶精致的插花,摆放在各个角落。一眼望去颜色艳丽,且伴着清香,不由让人心旷神怡,心情大好。
  “这红胆瓷瓶里的花是谁插摆的?”沈茴询问。
  “是奴婢弄的。让娘娘看笑话了。”灿珠笑着说。
  沈茴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望向灿珠。她视线下移,落在灿珠的肚子上。她不需要再隐瞒身孕,也就不再故意穿过分宽松的衣服。如今天气暖热,衣衫也单薄。她的肚子就很明显了。
  沈茴赶忙说:“不是说过让你好好养身子吗?怎么忙起这些事情了?”
  沈茴不仅免了灿珠平日里各种当值,还派了个十二三岁的伶俐小宫女到她身边照顾着。
  灿珠大大咧咧地说:“娘娘,奴婢没那么娇贵。被免去夜里当值已经足够足够了。其他的事儿,奴婢还是能做的。就是……若是跟在娘娘身后出入,恐怕惹人眼给娘娘带来不方便。其他那些事情,奴婢都能做的!”
  沈茴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到身边坐。
  “我身边又不缺人,没有那么忙。若是真的闲不住,来与我说说话就好。”沈茴好奇地瞧着灿珠的肚子。她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可是又有点担心,怕碰坏了,蹙着眉把手收回来了。
  她忍不住好奇:“会动吗?我记得我看过一个故事,里面提过几笔胎动。说小孩子会在母亲肚子里拳打脚踢?”
  灿珠笑着说:“还早呢!偶尔会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在动。可像娘娘说的那种,估摸着还得再等两个月呢。”
  沈茴点点头。
  平盛从外面进来。
  “娘娘,出事了!铸王和锟王死了!”
  沈茴讶然,立刻追问:“怎么死的?”
  “说来也奇怪。两位王爷一向交好。咱们先前在宫中时,他们两位还常常同出同入。等咱们跟着皇帝来关凌,两位王爷本该各自回封地去。可不知两位爷产生了什么过节,竟是同时找了江湖上一等一的刺杀组织,向对方下手。铸王回封地的路上遇刺,当场毙命。而锟王受了重伤,慌忙逃往封地,深夜悄悄归家,竟是被他的儿子当成蛮贼,一剑穿了个窟窿!”
  沈茴蹙眉听着平盛的禀话,细细琢磨着。
  坐在另一边软椅里,跟着姐姐学做针线活的拾星把手里的针线活一扔,扒拉了一会儿手指头,说:“先帝一共有十九位皇子。嘶,就没一个好命长寿的。”
  沉月瞪了她一眼。
  “我说错了吗?”拾星向来在沈茴面前说话不避讳,她也知道屋里几个人都是可信之人,继续说下去:“皇帝得了那脏病,谁知道能活到什么事情。现在铸王和锟王也死了。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一个玥王。玥王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听说不过吊着口气,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沈茴听着拾星的话,不由想到了玥王。她自然不认识玥王。听说玥王的生母只是个不受宠的宫女,且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而他也从小体弱,从小不得看重。年少时离京去了封地养身,却一直不见康健,每年新岁各地进宫觐拜时,他也因病重不能入京。是以,朝间与乡野提到王侯时,往往会忘记这位小王爷。
  大抵,同为从小病弱的人,沈茴生出几许感慨来,只希望这位病弱的小王爷能够一直在封地安分的养病,莫要参与到朝堂的争斗中。
  沉月记得沈茴今晨回来时极差的脸色。她柔声询问:“娘娘要不要再小睡一会儿?”
  “不用了。上午睡得很好了。”沈茴稍微坐正一些。她瞧着沉月和拾星都在做针线活,而自己没有事情做,心里难免虑起家人而心烦。所以她吩咐宫人去给她拿些书来。平盛询问拿什么书,沈茴也没什么想看的,不过是希望借助读书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也没点明什么书,让他随意拿几本过来就好。
  瞧着沈茴要读书,身边的几个宫婢不想打扰她,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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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狭窄,沉月和拾星并肩下楼。灿珠和平盛一起跟在后面。平盛笑嘻嘻地退后一步,打趣玩笑:“灿珠姐姐您先请,小的可不敢磕碰了。”
  灿珠瞪他一眼,跟着笑起来。
  她将手搭在腹部,眼中却浮现几许愁绪。明明一切很顺利,她也不知道最近几日为什么如此心焦。就像她原本打算今晨插摆的海棠,忽然被麻雀叼了一口,莫名让她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来。灿珠摇摇头,笑话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竟变得敏感起来。
  “啧啧,天大的喜事降临,咋还愁眉苦脸的啊。”平盛继续笑嘻嘻地打趣,“我知道了。王来明儿个就要回京。灿珠姐姐是舍不得了吧。”
  “就你话多。”灿珠搪塞。
  走在前面的拾星回过头来,笑着询问:“王来什么时候回京呀?”
  “明天。”灿珠说。
  拾星还想说什么,听见楼下裴徊光与内宦说话的声音,立刻噤了声,规矩地转过身去。
  四个人快步走下去,在一侧恭敬垂首地候着,给裴徊光让开路。
  “娘娘可还睡着?”裴徊光询问。
  “娘娘醒来好些时候了,闲来无事正在屋里看书。”沉月恭敬禀话。
  裴徊光握了握手中的折扇,往楼上去。
  沈茴打发去拿书的宫人不认识几个字,随便拿了几本书,竟都是沈茴读过的。她懒懒靠在软塌上,随手拿了卷随手翻一翻。
  裴徊光一进来,沈茴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娘娘在读什么书?”裴徊光走到沈茴身边,将手中的折扇放在小几上,顺势坐在她身边。
  沈茴目光还落在书卷上,身子已软软靠过来,倚在他怀中。她没说话,让他自己看她手里的书卷。
  “《离骚》?”裴徊光低笑了一声。
  本就倒背如流的内容,沈茴还还是一字一句看下去。她再翻一页,随口问:“你去哪儿啦?”
  顿了顿,似乎不想让他误会她追问他的行踪。她再添一句:“醒来你不在身边怪不习惯的。”
  裴徊光侧首看她,将暖风吹乱的发丝一根一根从她脸颊捡起归拢。他慢悠悠地说:“闲来无事,送上门去让人骂一顿。”
  沈茴转首打量了他一番,问:“那掌印被打了吗?”
  “那倒没有。”
  “哦……”沈茴拖长腔调,“怪可惜呢。”
  “啧。咱家怎么觉得娘娘欠打了。”裴徊光将书卷从沈茴手中拿来,然后卷起来握在掌中,再慢悠悠地去挑她衣带。
 
 
第138章 
  腰侧的衣带尚未挑开, 卷起的书卷轻磕着腰侧的软肉,沈茴只觉得好痒。她忍不住笑出来,一边笑着一边向后去躲。
  沈茴笑着抓住裴徊光的手腕, 阻止他慢悠悠的动作。为了岔开他的举动, 她随口问他:“掌印最喜欢这书中的哪一句?”
  裴徊光瞥了一眼手中的书卷, 道:“没什么喜欢的。”
  他已将这本《离骚》随手一扔, 手掌沿着沈茴的腰线抚在她后腰上,拇指轻压在她的腰窝里,慢悠悠地打着旋儿般地玩弄品味。
  还是有点轻轻浅浅的痒,不至于忍受不住, 偏酥麻的一种痒。沈茴伏在他怀里,继续岔开他的注意力追问:“那掌印猜猜本宫最喜欢哪一句?”
  裴徊光瞥眼, 视线落在沈茴期待的目光上。她的眼中有一汪水, 正盈盈望着他。裴徊光想了一下,道:“余亦心之所善兮, 虽九死其犹未悔。”
  沈茴一双盈盈明眸瞬间亮起来。她惊讶地望着他, 惊喜询问:“掌印怎么知道?”
  裴徊光轻嗤了一声。
  他拍开沈茴攥着他的小手,去解她腰侧的系带。微凉的手掌轻易探进她的心衣中, 顿了顿, 再沿着细细的腰, 绕到她腰后, 去解沈茴心衣背后的带子。随着他的动作, 他俯身靠过来, 长指一边抽解系带, 一边慢悠悠地说:“是是是,娘娘心中有着海晏河清天下大治的追求。这些都是娘娘心之所善。只不过咱家可不想听娘娘的志向,只想和娘娘快活。”
  沈茴望着近在咫尺的裴徊光, 慢慢翘起唇角来。她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承认他所说。她又略挺直了脊背,凑到裴徊光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裴徊光解她心衣的动作顿时停下来,碧绿的系带仍缠在他修长的白指上。
  裴徊光垂目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娘娘刚刚说什么?”
  沈茴抵在他耳边的软唇轻轻移走,沿着裴徊光的脸颊,慢慢地移到他唇角。她贴着他的唇,再重复一遍:“掌印也是本宫心之所善。”
  她低软的声音好似带着蛊惑,更别说她贴在他唇角的唇更是香软至诱人。
  挂在裴徊光长指上的系带终于滑下去,连带着沈茴身上的心衣也缓缓落下去。外面薄薄的春衫衣襟敞垂着,旖色温柔。
  裴徊光忽然低笑了一声。
  他捡起落在两人之间的碧绿色心衣,他将她的心衣展开,细细欣赏了一番上面的海棠绣纹。他又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心衣上胸口处双层的面料。然后他将这件心衣压在沈茴的身上,长长的碧绿色系带绕过沈茴纤细的腰。他双手环拥着她,再将刚刚他解下来的系带重新系上。
  沈茴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给她穿衣。她将裴徊光推开一些,又用力将身上系了一半的心衣扯开。她望着裴徊光,说:“不穿。”
  “啧。”裴徊光瞥着她,“娘娘要点脸吧。”
  沈茴拉住裴徊光的手贴在胸口。她慢慢勾起眼尾,声音也低软下去。她问他:“不好看吗?”
  “好看。”
  沈茴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随着她的动作,一双未着袜履的雪足从裙下探出来。
  团圆在外面敲了敲门,恭敬地禀话:“娘娘,煜殿下写完了功课,要拿来给您看呢。您见不见呀?还是暂且推脱了?”
  沈茴想起来了,是她给齐煜留了功课。打算将她的功课拿去给苏大人瞧一瞧。
  沈茴坐直了身子,开始整理衣服。上衣刚整理好,沈茴推了推裴徊光,低声说:“白日宣淫乃大不善。你快些走吧!”
  裴徊光弯腰,握住沈茴的脚腕。
  沈茴轻轻挣了挣,没有挣脱开,她便不再挣脱,望着裴徊光,望着他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脚背。
  脚背上传来酥酥的麻痒,脚趾忍不住微微蜷起来。裴徊光看见了,他的指腹便轻轻抚过她的每一个脚指头,又在她最小的圆润小脚趾上轻轻咬了一下。
  异样的酥麻感觉渐浓。沈茴将另一只脚从群中探出,轻轻踢了踢他的腿,暗示他差不多得了!
  裴徊光明了她的用意,他将沈茴的脚放下来,又捉了她另外一只踢他的脚,将两只皙白阮嫩的小脚挨着放在一起,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沈茴身上的裙子,抚平褶皱,将她的一双足覆在其内。
  他说好,
  他说晚上再来宣淫。
  沈茴把脸偏到一边去,不去看他,假装也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裴徊光离开前,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忽然想起今晚有事,这淫宣不得。”
  他俯身,轻轻含了含沈茴的耳朵尖,温声:“明晚。”
  ·
  裴徊光回到府里,换了身衣服。
  他漠然打开衣橱,在里面挑了一套纯白的衣衫。长指解开玉带,绯衣落地,换上这一身雪衣。
  然后,他在对面的柜子里翻找着器具。
  这柜子里装着的,都是虐杀的工具,五花八门,能够给人带来极大的痛苦。这些新奇的杀人工具,很多人连见都没有见过。这里面的东西,不少都是裴徊光自己设计出来的虐杀玩意儿。
  裴徊光冷眼扫过这些冰冷的器具,最后什么也没拿,转身往外走。到了楼下,要了顺年手里的剑。他将长剑从鞘中拔出,冷漠地打量着剑身银光。
  “掌印,今晚有什么想吃的?”顺岁追出来询问。
  “不归。”长剑回鞘。裴徊光握紧这把剑,大步往外走。
  他要杀人。
  这一夜,关凌死了很多人。
  有的人正在家中酣睡,莫名失去了头颅。有的和家人正在商量明晚的河神节要做什么美味打牙祭,却在瞬间被一柄长剑分了身。有的人做工忙碌一天,趁着夜色疲惫归家,听得脚步声,吓得躲进死胡同,再一转身,瞳孔猛地睁大,一双放大的眼珠子被一柄剑一分为二。
  热闹的青楼里,富商一边左拥右抱,一边谩骂老鸨不送最美的姑娘过来。
  “尽拿这些劣等货糊弄……”富商僵住,怔怔望着出现在面前的雪衣人。分明他之前还在抱怨身边的人不够美,这一刻却见到了这样美的谪仙人。然而,也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硕大的人头滚地,瞪大的眼珠子死不明珠,还噙着惊艳。
  姑娘们惊呼,四处逃窜。更有胆小的直接吓昏了过去。
  裴徊光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獠牙面具。这里刚刚正在跳舞,这个面具也不知道是哪个起舞的美人遗失的。
  裴徊光指腹慢条斯理地抚了抚面具,然后将面具戴在脸上,头一次遮住他这张作恶的脸。
  鲜血染红他一身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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