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哪来那样大的恶呢?这背后定然有人指使。推一个小姑娘出来做这事,说不定拿出怎样的恐吓。
当然了,白日时,沈茴已经派人去调查。去调查的人也已回来,正在隔壁候着。但是沈茴没有立刻听人禀告,而是先来了这里,想先听听成芜公主的解释。
成芜望着沈茴,犹豫了。
沈茴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移回视线望着成芜,问:“饿不饿?”
成芜怔了怔,小声抽噎着,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荔嫔!是荔嫔逼我这么做的。呜呜呜我要是不听话,她就打我母妃,还要把母妃从船上扔下去呜呜呜……”
成芜哭着说了好些话。
她的母妃原本是荔嫔身边的宫女,一朝得了皇帝宠幸,被封了灵婕妤。荔嫔本就十分不喜身边的下人成了妃嫔,平日里对灵婕妤又打又骂,不尽苛待。
宫中的公主实在是太多了,除了几个母妃娘家势力大的,其他的公主都得不到太多的重视。荔嫔将成芜放在身边养着,何况不是对她又打又骂。母女两个在荔嫔身边每日都心惊胆战。
宫里人都传,皇帝快死了。
马上要临盆的荔嫔看了那么多大夫,有宫里的太医,也有她让家里人找的民间隐婆子。这些人都说她怀的这一胎定然是个男儿。
皇帝不喜齐煜,宫里的人都知道。只要他生下皇子,岂不是很可能继承大统?可是齐熔和兰妃的例子摆在眼前。荔嫔忍不住想要先下手为强。
想要当皇后、太后的执念,让她近乎疯狂。本就不是良善人,冲动之下,用灵婕妤的性命逼了成芜。
事发?
事发就事发吧。
身怀六甲的荔嫔眼中迸出疯狂。反正她已从太医口中得知皇帝得了那病,治病的药,让他不能再让宫妃受孕了。
若齐煜死了,她肚子里的皇子就是皇帝唯一的继位人!何况,皇帝本就不喜欢齐煜,只要她生下皇子,皇帝根本不会在意齐煜的死活!
“吃些东西吧。”沈茴将白瓷碟里的糕点递给成芜。
成芜看着沈茴的脸色,小心翼翼接过来,却也不敢吃。
沈茴起身离开这里,去了隔壁。沈茴派去打探的人禀告沈茴的内容,和成芜公主说的大方向不差,不太一样的小细节倒也不重要。
早上眼睁睁看着齐煜掉进水中,沈茴气得心想若是知道是谁害了齐煜,定然不会放过这人!
荔嫔……
沈茴眼前浮现荔嫔绝望看着自己女儿被摔死的一幕。
沈茴再次进去,成芜把糕点放下,胆战心惊地望着沈茴:“娘娘要把我关进大牢里吗?”
沈茴说:“煜儿应该还没有睡。怎么责罚你,她说了算。你现在就去问她。”
成芜呆住。半晌,低下头,小声地哭。
沈茴回了歇息的寝屋,一整日折腾下来,十分疲惫。刚一进屋,她就软软地坐在美人榻上,神情恹恹的模样,好似筋疲力尽。
沉月赶忙吩咐宫婢给沈茴准备热水,想让她泡个热水澡,快些歇下。
伺候沈茴沐浴时,沉月轻叹了一声,说:“没想到荔嫔看上去这样和善的一个人,竟是蛇蝎心肠。今日之事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沈茴沉默了一会儿,说:“等她出了月子,以谋害皇子之罪,赐三尺白绫。”
沉月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沈茴。
沈茴整个身子泡在氤氲的热水里,合着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我记下了。”沉月说。
因果报应之说太过玄妙。沈茴相信上天必然坚守正义。可是上天太忙了,上天赐予的因果报应是上天的事情。按照律法奖赏惩治,是人的事情。
两不相干。
·
许是这一日折腾得狠了,沈茴本就身体不太好。这一晚她睡得很沉,
第二日日上三竿才睡醒,醒来也不太舒服。
船队已经离岸启程了。
沈茴觉得身子沉重,脑子里也晕沉沉的。她坐在船边,想要吹吹风。凉风拂面,沈茴望着漾动的水面,沉思着。
因为有点头疼,她反应有些迟钝,想事情总不能专心。
脚步声,将沈茴从沉思里拉回来。
她以为是回去帮她拿薄毯的沉月,一抬头,看见萧牧跨过了两只船之间的搭木。
萧牧这几日都在皇帝所在的船只上,他坐在船舱里,从窗户遥遥望着沈茴已经好一阵了。他知道不太合适,还是没忍住,跨过了两船之间的搭木,走上来。
犹豫要不要过来见她的每一刻,都是那样艰难。
萧牧站在船头,含笑望着沈茴,一如曾经。
沈茴愣了好半晌,才猛地站起来。搭在膝上的轻薄外衣缓缓滑落。沈茴将脑子里关于皇帝和齐煜的事情暂且赶离,曾对萧牧的担心又冒了出来。
沈茴的视线越过萧牧,望向前一只船船舱的一扇窗户。
她看见了裴徊光。
裴徊光的目光落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慌张一闪而过。沈茴压下心里的慌乱,反倒是朝萧牧走过去,在距离萧牧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她用寻常的音量开口:“表哥,不要做别人的棋子。”
萧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望着沈茴,将千言万语转成了一道温柔的笑。他凝望着沈茴,慢慢点头,用着以前最寻常的语气,温声说:“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茴的眉心蹙起,再展开。
她的目光再次从萧牧肩膀飘过去,遥遥望向裴徊光。
萧牧有所感,顺着沈茴的目光回过头,也看见了裴徊光。他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在沈茴的身上。
萧牧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过来跟沈茴说一句话。自小一起长大,他从沈茴蹙眉坐在船边的样子,瞧出她又不舒服了。
他的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废话:“不舒服吗?有没有让俞太医看过?”
沈茴看见船舱里的裴徊光站了起来,片刻之后,裴徊光的身影出现在船舱外。沈茴惊愕地看着裴徊光朝这边走过来,她的心忽然紧张地悬起。
望着裴徊光逐渐走近,沈茴压了压心里的慌张,说:“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
萧牧说:“那还是让俞太医过来看一看才好。”
他怕沈茴又引了旧疾。
小时候,沈茴每次引了旧疾,都会昏昏沉沉睡过去,他连见都见不到她。不仅见不到她,还要日夜担心她再也不会醒过来……
萧牧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了裴徊光。
“为什么没睡好?”裴徊光语调慢悠悠地问,听不出情绪。
裴徊光在萧牧身边停下了,他望着沈茴,嘴角噙着一道若有似无的浅笑。沈茴再一深看,又不见了他唇角的那抹笑。
“因为……”沈茴望着裴徊光,“陌生的床睡不习惯。”
萧牧担忧地皱眉。陌生的床?这一路两个多月了,她还没有适应?是不是住在船上让她很不适应?他想问,却不能再深问。
“是吗?”裴徊光轻笑了一声,手指慢悠悠地推着个小糖盒推拉式的盖子。
沈茴的目光在裴徊光和萧牧两个人之间扫过。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可她还是莫名担心裴徊光会忽然一脚将萧牧踹进水里!
沈茴再开口:“掌印随本宫来,本宫有事要问你。”
裴徊光推捻小糖盒盖子的动作顿了顿,“哦”了一声,慢悠悠地经过萧牧身侧,踏上沈茴的船。
“风大船晃,娘娘当心。”裴徊光略欠身,抬起小臂送到沈茴面前。
沈茴硬着头皮将手搭在裴徊光的小臂上,由他扶着转身回船舱。
刚迈进船舱,沈茴听见一道水声,她惊讶地回过头,看见萧牧不知为何落了水,船上的宫人正招呼着救人。她猛地转头,望向身侧的裴徊光。
“这就是娘娘所说的日后不会再有牵连?”裴徊光笑笑,他从小糖盒里取出一粒糖,塞进沈茴的嘴里,然后抽出沈茴臂弯里的披帛,慢悠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缠了两圈。
第94章
荔枝的甜味在唇齿间慢慢化开, 沈茴嘴里含着裴徊光塞过来的糖,却没有立刻咬了吃。
“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沈茴小声辩驳。她嘴里含着块硬糖,吐字有些不清楚, 带着几分奇异的糯音。
裴徊光没说话, 而是又慢悠悠地将披帛在手腕上绕了一圈, 然后握在掌中。他垂着眼, 视线落在掌中的披帛上。
沈茴的视线越过了裴徊光, 看见落水的萧牧从水中爬上船, 小太监给他递上棉巾擦水。这样远的距离, 裴徊光是怎么让萧牧落水的?沈茴可不相信萧牧是自己掉进水里的。见萧牧走远, 沈茴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在裴徊光的身上。
几个小宫女端着新鲜的水果鱼贯而入。
沈茴心虚地不想和裴徊光杵在这里。
“随本宫进去说话。”沈茴说完,转身快步往里走。
裴徊光跟了上去。
沈茴进了房中, 裴徊光跟进去之后, 倒也没往里走,只站在门口,摆弄着掌中柔软的披帛。鹅黄的颜色, 过分鲜艳娇嫩。
沈茴让其他宫人都退出去。房门一关, 她快步走到裴徊光面前, 语速又快又低:“我与表哥一共说了几句话说了什么内容, 掌印都听得清清楚楚。又何必……”
“不对啊。怎么能是糖给娘娘吃,披帛绑咱家?”裴徊光抬起眼睛来冲沈茴温柔地笑,慢悠悠地说:“反了。”
沈茴一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裴徊光却忽然抬手,手掌搭在沈茴的后腰, 将人往面前一送, 让沈茴柔软的身子撞在他的胸膛。
裴徊光用缠着披帛的左手捏住沈茴的下巴, 轻易让她张开了樱口。然后另一只手修长的指探进她湿软的口中,寻到只融了一点的硬糖,取出来,慢悠悠地放进自己口中。他望着沈茴,将硬硬的糖块一点点嚼碎,吃了。
“刚熟的荔枝捣碎了弄成浆,昨儿个刚做出来的糖块。”裴徊光点头,“还行,挺甜的。”
他抬抬眼,欣赏着沈茴此时脸上的表情,慢悠悠地说:“可惜是最后一块了,等明儿个让宫人送过来一些。”
沈茴双手抵在裴徊光的胸口,她轻轻推了推,想挣开。可裴徊光缠着她的披帛的手掌扶在她后腰,亦是将她禁锢在他怀里。
裴徊光直到将口中最后的一点荔枝味儿的甜消化殆尽,才拉住沈茴的手,让她的手双手交叠放在身后。他用披帛的另一端将沈茴的双手绑了起来。
沈茴不服气:“本宫做错什么惹掌印不高兴了,要这样罚我!”
“罚?”裴徊光笑笑,他低下头咬住沈茴的耳朵尖轻轻磨了磨,用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娘娘做事光明磊落,没有做错任何事。更何况咱家也没有生气。不过是两日未见娘娘,心生思念。思念……成疾。啧。”
他拉着沈茴绑在一起的手,朝床榻走去,让沈茴在床边坐下。他一边环视屋内布置,一边语气随意地说:“娘娘的这自称一会儿一变,听着不大得劲。”
过了片刻,裴徊光又说:“听着也没很不得劲。啧,也行吧。随娘娘欢喜。”
他走到沈茴的妆台,在抽屉里翻找着。他左手手腕绑着沈茴的披帛,另一端绑在沈茴的手上,幸好妆台离床很近。纵使这样,沈茴还是不得不被他拉得身子朝一侧栽歪。
裴徊光从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支雀羽簪。孔雀羽毛耀如蓝宝石。沈茴觉得太浓艳,并没有戴过。
裴徊光拿着这支雀羽簪缓步朝沈茴走过去。
沈茴蹙蹙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心里好奇裴徊光想要做什么,却紧紧抿着唇,并不问。她甚至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直到裴徊光捏着簪子一端,用宝蓝色的柔软雀羽,轻轻扫过沈茴的脸。
有点痒。
沈茴缩了缩脖子,身子忍不住向后躲。
裴徊光弯下腰,去解沈茴胸口的系带。他动作斯文,语气也斯斯文文:“娘娘昨天晚上没睡好,可是因为咱家不在身边伺候?”
齐胸的裙子落下来,堆在沈茴的腰间。
裴徊光用指背反反复复温柔磨蹭沈茴的脸颊,感受着指背的细腻,他忍不住凑过去,用鼻尖也蹭了蹭。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船上,这让沈茴浑身不自在。她朝一侧躲避,匆匆往床上去。
裴徊光拉住沈茴的脚腕,将人往前拉过来些,一边脱她的鞋子,一边说:“娘娘,穿着鞋子到床榻上去,可不是端庄姑娘的所作所为。”
他把沈茴的鞋子脱了放下,沈茴已经再次往后挪了挪,后背抵在床榻里侧的墙壁。裴徊光拽了拽两人相连的披帛,略抬下巴,说:“转过去。”
沈茴盯着他,没动。
“咱家现在不想看娘娘这张脸,转过去。”
沈茴犹豫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转过身,面朝雪白的墙壁。
裴徊光视线下移,落在沈茴纤细的腰身,凝在她后腰的腰窝上。他很早前就注意过沈茴后腰的腰窝,那轻轻陷下去的地方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也不知道痒不痒。
这般想着,裴徊光便用手里的蓝宝石色雀羽轻轻扫过沈茴的腰窝。
沈茴的身子剧烈颤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一脸惊愕地望向裴徊光。
裴徊光慢慢勾起了唇角,他像是找到了十分好玩的事情。他又靠近些,一条长腿屈起,膝盖抵在床上。他缠着披帛的手握住柔软的鹅黄披帛,一圈又一圈缠握在掌中,逐渐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当裴徊光再一次用雀羽轻扫沈茴的腰窝,沈茴终究是忍不住笑出来。她又急忙咬着唇,不准自己笑出来。
裴徊光欣赏着她要笑不笑的样子,满足地摸了摸她的头,说:“这就对了,娘娘板着脸做什么呢?还是笑起来好看。”
裴徊光逐渐掌握了技巧,知道该如何用手中的雀羽伺候沈茴后腰腰窝的痒肉。
沈茴耳边隐隐约约的水声,提醒她这是在船上。她强忍着不笑出来,免得被外面的人听见。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