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出去。”
温知著一条腿不能走了,萧兴运道了声“得罪了”,便用带进来的棉被把温知著包裹其中,而后将她打横抱起,跨步往外走。
他们往前刚走了几步,方才待的地方轰然倒塌。
萧兴运不敢再有所停留,疾步快走,可遍处都是火,根本无处插脚。他身上披着的棉被不知何时已被烧出一个个黑洞,而他恍然不觉。
他紧紧抱着温知著,以免火势波及她。
温知著蓦地腾空而起,整个人被萧兴运抱于怀中,一张脸绯红。幸好,她藏在棉被里,没人能看清。她只感觉周身升腾的热意,耳边听得到劈哩叭啦的声音,但是她被萧兴运裹得严严实实的,能够呼吸,却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她只知道,他们在不停地往外走,往外走……
周遭的热度好像是散了一些,渐渐听到了喧闹的人声。
声音越来越近,温知著听到一个惊喜的呼声:“看到他们了,在这边!”
接着,是纷乱匆忙的脚步声,以及不停的泼水声。
直到,萧兴运覆在她耳边,轻声道:“温老板,我们安全了。”
他抬眸看了眼乌压压的人群,又垂眸看了看怀中的温知著,脸色苍白,声音却坚定有力:“温老板,我会负责的。”绝不让任何流言蜚语伤到你。
这般多的人,这么多双眼睛,全盯着他们。
萧兴运哪里舍得温知著受一点点不好的言论。
他把温知著轻轻放在一旁备好的架子上,抬手为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以防别人看到温知著凌乱染血的衣裙。
“三姐!三姐!你怎么样?”
温烨霖第一个跑到萧兴运和温知著身边。
温知著耳畔响起温烨霖焦急的声音,她从被子里探出头,看清他一脸的紧张担忧,道:“霖弟,别急,我没事。这回,谢谢萧老板。”
萧兴运道:“温老板不必同我客气。”
他把温知著安置好后,攥了攥拳,忍着苍白的脸色,对温烨霖道:“温老板腿受伤了,快送去医馆。”
“好好好,这就走。”温烨霖接道。
他朝萧兴运道了声谢,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道:“萧老板也跟我们一起去医馆吧。”
“好。”
临走之前,他对萧兴运和温知著道:“三姐,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二东家,我陪着东家,您就放心吧。”
徐春霞说道。
温烨霖错开人群,去找到陈子墨。这回幸而是陈子墨带人赶到,一行人加入,方才将火灭了一些,才能让萧兴运和温知著脱身。
“陈大人,之后劳烦您了。”
温烨霖怀疑这个事情不一般,无缘无故怎会平地起火,而且一开始这个火如此难灭?
他才不信有这么巧合。
尤其是,他三姐被困在其中,根本无法脱身。
难道说三姐为了护着书不被烧毁,才没有及时脱身吗?
他根本不信。
“好,在下官的地界发生了这个事,下官一定会追查到底的,望三皇子放心。”
陈子墨拱手保证。
温烨霖眉眼疏冷,眼神讥诮,道:“希望陈大人这回不要再含糊其辞。”
他可是知道有好几次追查事情,追查到某些大人物身上,这个陈大人就甩脱了,也就是三姐心善,理解他。
换了他,哼。
在其位不谋其职,那不如换人来干。
陈子墨察觉温烨霖的不满,苦涩地牵了牵唇角,一句话也说不出。半晌,他只好道:“三皇子,这回您且放心。”
-
书展失火,温知著被困火场,差点殒命的事传到宫里。温宏毅震怒,责令好好查清楚,同时她的外祖家也出动人手,誓要查个究竟。
因为温知著说,在火势起来之前她是要走的,可是在走之前周围人被人有意识地引开了,之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才会被横木压住腿,导致无法脱身。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推的她。
此话一出,有人认为这或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打的主意便是希望她命殒火场;有人心里认为,这是温知著演的一场骨肉计,看着温宏毅大肆调查,意在排除异己,为的就是要给三皇子铺路。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然而,这影响不到正在养伤的温知著。
她伤了腿,这些日子无法出宫,只能在宫里晒晒太阳、看看花,无聊得很。为此,她让宝枝把稿子带给她,她在宫里工作。
而后,她请温烨霖代为出面感谢萧兴运,然后才知道对方也在家中养伤。
当时,她被保护得很好,除了一开始腿受伤之外,再没别的伤处,而萧兴运为了保护她,后背受了不小的伤,甚至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
萧兴运等到伤势渐好,下床走路不影响时,他去找了他的父亲。
这些年,父子二人关系有所缓和,但是也只是一般般。如果不是这件事必须由他出面,萧兴运可能会选择其他办法。
“父亲,我想请您去提亲。”
第72章 追妻 她没有心。(修)
“什么?”萧父一口茶没喝完, 直接喷出来,“你说啥?提亲?去哪儿提亲?”
萧父一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兴运。他们父子关系一般, 但这几年该说话说话,正常事不影响。
但是他没听说,他家这个木头疙瘩什么时候和哪家姑娘走得近了?他难道不是天天和木头打交道吗?怎么一夕之间就开了窍呢?
萧父不解, 整理了下复杂的情绪,问他:“你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三公主。”
“啥???”
萧父使劲掏了掏耳朵, 只觉着自己听错了。
三公主,是他想的那个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萧兴运,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除了老是爱和他对着干之外,其他地方看着确实不错。
可再不错, 那也是天家的公主啊!
“是那个开书馆的公主吗?”
萧父小心翼翼确认道。
他也有听闻一些温知著的所做作为,知道有这么个人。当然, 萧氏和书馆有合作这件事,他也有听说。
生意往来嘛,正常得很, 可他万万没想到,做生意竟然做出了感情, 这个木头人竟然主动要求娶人?
萧父嘿嘿一笑,又念及温知著尊贵的身份,瞬间又变得忧心忡忡。
他想想道:“这个怕不是我们想求娶就能求娶的啊。”
按他的了解, 皇家公主得需要皇上赐婚吧?
若是人人都能上门求娶,皇宫的门槛岂不是早被踏破了?
最最关键的是,求娶无门, 总不能直接领着媒人去皇宫,说“我要求娶你家公主”吧?
这怕是被人当作有病吧。
萧父很犹豫也很忐忑,他看萧兴运的神色又不算作伪,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这个儿子就是主意大。
不然,当初也不会背着他硬要做什么木匠,想想就来气。
不过嘛,这会儿子想到他终于做了件让他舒心的事,总算有娶儿媳妇的打算,他也不打算和他生气了。唯一犯难的是,这公主该如何求娶?
萧父抿了口茶,语重心长道:“你别着急,我今儿去找人问问,打听一下如何才能求娶公主,之后我们再说提亲的事如何?”
萧兴运不知萧父反反复复间已思考了一连串的东西,见他没有出言,眼眸中划过一丝意外,颔首应是:“好。”
“你放心,这件事你爹我肯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谢谢父亲。”
萧父摆摆手,一脸“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状,道:“我是你爹,替你提亲还不是应该的吗?不过……”
萧父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凑到萧兴运身边问:“你有没有问问三公主,这个求娶是怎么个求娶法儿?我想着皇家公主肯定不能随便,若是唐突了,耽误你的事情便是我的罪过了。还有,这个事应该不是你一厢情愿吧?”
萧兴运抿着唇,没有说话。
当日,他说过要对她负责。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并未见过,也没机会亲口向她谈及求亲的事,她会不同意吗?
他有点拿不准。
萧父一直觑着他的脸色,一见他脸色变沉,不如先前那般笃定,不禁喃喃道:“还真是一厢情愿?”真是想不到啊!
萧兴运抿了抿唇,开口道:“父亲,您说得对。贸然上门恐会唐突,您等我回来。”
他起身往外走,萧父见着他快步离开,想到前些日子他被抬着回来,浑身是伤,禁不住担忧喊道:“哎,我不过就是问问,你怎么就跑出去了?你的伤好了吗?别再弄得半死不活回来啊!”
他听人说是救人,具体他也没问。现在看来,他得去找个人打听一下了。
萧兴运站定回道:“父亲,我伤已经好全了,可以出门了。”
“好好好,那你注意点啊。”萧父无奈道。
反正这个儿子他也管不了。
不过,他现在还是赶紧去打听打听怎么求娶公主吧,这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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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展失火,原本定的开展时间只能搁置,暂时没有定下新的开展时间。
因为,陈子墨那边传来消息:书展失火不是意外。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陈子墨来问她怎么处理,温知著自然希望揪出幕后主使,要求秉公处理。
她想到之前的事,顺便给他提了个建议:“拿不定主意的,去秉明皇上。”
于是,温宏毅在得知有幕后主使后,毫无意外地要求一定要彻查到底。这个案子被几大人物同时盯着,陈子墨不敢马虎,一门心思调查。期间人手不够,温宏毅亲自派人协助,还有游向文从旁盯着。
没过多久,陈子墨在众人的瞩目中交出了调查的结果:策划了纵火事件的主谋是许翔和彭家的大孙子彭鸿朗,而这后面的主使人直指后宫的那一位。
“岂有此理!”
温宏毅将茶盏重重掷在地上。
“这个毒妇,她是疯了吗?”
陈子墨束手低头,立在下手,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也没料到,这一查就查到了皇后娘娘身上,那个许翔曾经是大印书局的伙计,结果他是皇后娘娘的人。
陈子墨:……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温知著也很意外,这一揪就揪出了个皇后和她的好侄子,当真是无语至极。
温宏毅问到她的意见时,温知著低眉顺眼,把受害者演绎到极致,但嘴上坚持说:“但凭父皇处理。”
谋害皇嗣,这个罪名很大。
温宏毅即使想袒护彭沈靖,也没得办法。特别是,她是幕后主使这个事儿,就跟长了脚似的,不到一日,各个大臣都知道了。
翌日,温宏毅在大殿上宣布了对彭沈靖、彭鸿朗的处理决定:先是废后,贬为婕妤,彭婕妤以为国祈福的名义,前往佛山静思三年,后宫掌印大权交由三妃协商;彭鸿朗免职,打了五十大板,十年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他没有处理皇后的母族,但大家无一不知道:大皇子大势已去,彭家之衰近在眼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从此,二皇子和三皇子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温烨霖一心在书局上,二皇子趁机在朝中活跃起来。
这些都被温宏毅看在眼中,内心隐隐有了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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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著得知调查结果的时候,温宏毅已经在大殿宣布了对皇后的处理决定。
她不觉松了口气。
她穿越过来,从未想过和皇后作对,可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放过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暗中下手。她从温宏毅那里知道,不仅这次,之前原主被害生病,她穿越过来,也跟皇后下手有关。
这也是为何选择废后的原则。
大印不需要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一国之母。
更何况,这一国之母仅仅是因为嫉妒温知著的生母游溪儿而已。
温知著侥幸得生,得知真相,不禁唏嘘:她所谓的爱,实在让人窒息。
好在,天道好轮回,她逃过一次又一次,这回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
温知著知道,为了各个家族的稳定,温宏毅也不会选择处死彭沈靖,现在这个结局对她而言,其实比死了还难受。
没了皇后之位,彭家唯一的孙子五年内不得为官。等到时间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她和众人想的一样:彭家大势已去,大皇子与皇位无缘。
后续这个事,她就没关心了。
她又不是混朝堂的,关心那么多朝中事,难免会有人不满。
这回,她因为受伤休息了不短时间,又因为爆出彭沈靖的这个事,之前她挑的那些世家儿郎被温宏毅一气之下全否了,预备再给她重新挑新的。
温知著得知他有这个想法,忙向他透露了自己有心上人一事。
“著儿,你是说你看上了一个木匠?”
温知著毫不犹豫点头,“父皇,他人很好。”
温宏毅皱着眉,拒绝她:“不可。你堂堂公主,便是不嫁侯门将军,也该是个朝中新贵,怎能是个木匠?朕不许。”
“父皇,儿臣是真心的,也没有开玩笑的。虽然他是一个木匠,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怎能因为职业而判人呢?父皇不若这样,找个机会您见见,再做决定如何?”
温宏毅本想一口拒绝,望着温知著恳切的脸,勉强同意。
温知著搞定温宏毅,出了御书房只觉后背出了层汗。她抬眸看着旭阳,只手遮在额前,不由眯了眯眼。
糟了,她还没和萧兴运通气。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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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温宏毅暂时没同意温知著和萧兴运的婚事,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为此,君芸薇和温知婷嘲笑了许久。